《花开富贵(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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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富贵(典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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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脱了上衣,我怎麽上药?」她口气火爆得很,把满腔的怒意都发在他身上。

    海东青居高临下的看著她,面无表情。

    「这事,你不是很熟练吗?」平淡的口吻里,带著浓浓的讽刺。

    她俏脸一红,在心里骂臭他的祖宗八代、左邻右舍。这家伙得了便宜,嘴上还不饶人,竟然还敢损她。

    哼,他倒还有脸提练功院里的事,就算她摸过他又怎麽样?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肯摸他,算是他的福气。再说,他踢伤她的豹豹儿,这笔帐她可还没跟他算呢!她决定速战速决,小手扯住他的衣袍,只拉开衣裳,就把金创药甩在他结实胸膛上,过度用力的又涂又抹。

    上药是吧?好,她非搓掉他一层皮不可!

    他无动於衷,任凭她卯足了劲,也没哼一声。

    反倒是珠珠擦得累极了,喘个不停,心里不断抱怨这男人皮粗肉厚,她报仇不成,却弄得双手发疼。

    她额上渗出香汗,嫩嫩的红唇微张,轻呵著气,没有发觉,兰草般芬芳的气息,吹拂过他胸膛时,那双绿眸变得格外深幽,高大的身躯也愈来愈紧绷。

    金金拈起银碟上的一颗甘草橄榄,搁进茶杯里,等了半晌,才端起茶杯轻轻摇了一摇。灿若明星的双眸,始终望著石桌边的两人,没有移开。

    「海爷,我早已准备好了卷宗,详列钱府关内六大商道的千种货品,您要现在过目,还是带回去仔细察看?」她一直等到这时候,才提起交易的事。

    绿眸抬了起来,深幽难测。

    「不用了。」他极为缓慢的说道。

    金金诧异。「海爷这麽信任我?」

    海东青的回答出人意料。

    「没什麽好谈的。」

    「我原本以为,海爷肯定会跟钱家合作。」她蹙起柳眉,万万没想到这桩生意会有变化。「你我都知道,这桩生意是非谈下来不可、两方不能合作,彼此都会蒙受极大损失。」

    这几年来天下太平,朝廷也不愿轻启战端,对西北边疆诸国,实施友好政策,这条商道将大有可为。

    而放眼关内关外,只有海家有最完整的商道规划,先不提马队里的五万匹骆驼、七万匹骏马,仅仅是海东青的宏图远见,及轰动大漠南北的名声,就已是赚钱的铁证。

    「我很清楚。」他维持同样徐缓的语调。

    「既然清楚,为何不跟我合作?海爷该知道,钱府商行遍布天下,能以最好的价格,向关内各省采购货品。」

    「这一点,城东的严家同样能提供。」严家的掌权人严耀玉,对这椿买卖也颇有兴趣,曾暗中派人来接触过数次。

    一提起严家,众人神色愀然一变,花厅内的气氛,由暖暖阳春,转为凛冽寒冬。

    就连躺在丝绢软榻上,睡得十分香甜的粉衣少女,也被不寻常的寂静惊醒,睁开蒙胧的睡眼眨啊眨。

    金金的脸儿,难得的失去笑意。

    「他能给你的利润,末必比我高。」这条商道,她早已觊觎许久,无论如何都非到手不可!

    锐利的绿眸,落到珠珠身上,难解的精光在眸中闪烁著。

    她全身僵硬,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搁在他胸膛上的小手,也悄悄的收了回来。

    红色的锦靴才刚刚後退一小步,海东青就迅速出手,扯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动弹。

    「我有条件。」他对著金金说道,视线却没离开珠珠身上。

    「请说。」

    他望著怀里动弹不得的小女人,看了许久许久,她的脸色则是愈来愈苍白——

    终於,海东青扯唇,露出如狼般的微笑,低头靠在她轻颤的肩上,柔声宣布了这桩交易的附注条件。

    「我要她来服侍我。」

    ※※※

    他竟敢提出这种要求!

    那个该死的胡蛮,竟然敢向大姊开口,要她在这三个月内服侍他!

    更让珠珠火冒三丈的,是大姊居然一口应允,答应得极为爽快。两人就当她不存在似的,交换口头承诺,立刻达成协议,要她第二天就去「上任」。

    她气得全身发抖,想尖叫、想咒骂、想冲出去找人大打一架,但就是没有胆子违抗大姊的命令。

    第二天过了中午,她才换上一身红绸雪纺的春装,不情愿的出门,策著雪白的骏马,以媲美乌龟爬行的速度,慢吞吞的晃到海东青在京城里的住处。

    马蹄达达,懒洋洋的前进,她坐在马上,不断胡思乱想,把海东青想成最恶劣的男人,毫不怀疑他会提出什麽样的要求。

    唉,大姊明明知道,把她推给海东青,等於是肉包子打狗,不但少女的清白将受到严重的考验,说不定还会被那胡蛮吃乾抹净,当做是这桩交易里的超值赠品。

    那个胡蛮,肯定是想报先前的乱摸之仇。说不定,他还会如法泡制,也把她绑起来,再对她——

    美艳的小脸,因为脑中过於逼真的想像,红得像颗红苹果。

    当初,她绑他、摸他时,可不曾脸红过,怎麽这会儿仅是想像,粉颊就一片火烫,像要烧起来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海东青的心眼也太小了些。

    她也没对他做出什麽恶劣的事嘛!

    只不过是赏了他好几鞭,抽得他伤痕累累。

    只不过是对他下药。

    只不过是把他绑在墙上。

    只不过是摸摸他、拍拍他,占了一些便宜。

    只不过是想找男人来替他洗澡——

    清澈的凤眼,因为心中悄悄浮现的罪恶感,变得有些闪烁。

    唔,仔细回想起来,她「好像」真的过分了一点——

    骏马停在安西节度使的老宅子前,她抬起小脑袋,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将整座宅子仔细打量过一遍。

    这间宅子,实在是有够破烂的。

    安西节度使早在十年前,就举家迁往西域碎叶城,京城里的宅子闲置多年,外观陈旧不说,里头的陈设更是又破又旧,就连墙壁都破了个大洞,出入的人不用走大门,直接由大洞进出。

    她入境随俗,穿过大洞,顺著炊烟,走到内院来。

    一群大男人们围在花园里生火煮饭,捧著缺角的大碗,一面吃肉一面喝酒。他们不但收集了枯叶起火,还拆下窗子,劈了当柴烧。

    他们吵闹极了,喧哗得连五条街外都听得见,有的咬著肉骨头、有的扒著饭、有的端著酒碗,用西域的语言,高声嚷叫著,仰头喝乾美酒。

    但是,一发现庭院旁,突然出现了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他们全都目瞪口杲,全像被点穴似的,停止动作。

    有过切身之痛的袁大鹏,最先认出她,阔嘴一张,发出惊慌的喊叫。

    「该死,是那个用鞭的凶娘儿们。」

    此话一出,男人们如梦初醒,全端著食物拔腿就逃,躲到安全范围内,从大树後方探头偷瞄,就怕她又要挥鞭打人。

    珠珠挑著柳眉,如入无人之境,大剌刺的走到花园中。

    「他人呢?」她不耐的问。

    「啊?」

    「你家的海爷啊!」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回答。

    「海爷人在楼上。」

    她点点头,转过身子,迳自往主屋走去,窈窕的身影消失在破烂的木门後方。

    确定她离开了,大男人们才敢从树後慢吞吞的走出来,视线还黏著她消失的方向,没有人移开。

    「她来找海爷做什麽?」捧著大碗,正在扒饭的男人问道,满脸疑问,不知道这女人为何大驾光临。

    长长的木汤杓伸过来,重重敲了他後脑一下。

    「你吃饭吃糊涂了?忘了吗?从今天起,这女人要服侍海爷三个月啊!」这可是目前京城内,最引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啊!被敲的男人恍然大悟,摸著自个儿的脑袋,露出傻嘻嘻的笑。「对喔,我差点忘了。」

    「你忘了不要紧,海爷可没忘。」

    「那匹漂亮的红鬃烈马,可不容易驯服。」有人说道,视线往楼上瞄去。啊,海爷昨天回来,身上全是鞭伤,难道那就是驯马的代价?

    袁大鹏哼了一声。

    「海爷的手段,也是从来没遇过对手的。」

    男人之间,响起一片心照不宣的怪笑声,一想到海爷能制伏那泼辣的女人,还逼得她前来,乖乖伺候三个月,简直是为天下男人出了一口气。可惜他们胆子不够大,不然还真想跟上楼去,趴在墙上偷听,好好观摩一番。

    袁大鹏欲罢不能,比手划脚,还想长篇大论,急著挫挫珠珠的威风。「你们看著好了,用不了几日,那女人肯定服服贴贴,再也——」一只鸡腿塞到他嘴里。

    「多吃饭,少说话,免得手臂又给人卸了。」

    他不肯,把鸡腿三两口吞了,阔嘴又张开,滔滔不绝的说著。「你们要知道啊,海爷驯马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等到他上了马背,谁是主人就毋庸置疑了,再难驯的烈马,也都会服服贴贴——」

    话还没说完,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突然又脚底抹油,溜回树後寻找掩蔽。

    一阵寂静宠罩著花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背後,表情既不安又同情。

    袁大鹏吞吞口水,只觉得背脊发凉。他很缓慢、很缓慢的转过头,冷汗哗啦啦的乱流,浸湿了衣裳。

    冷若冰霜的俏脸,赫然出现在他背後,从那双恼怒的凤眼看来,肯定已经把他们先前的话全听进耳里。

    袁大鹏哀嚎一声,连忙後退,就怕她要伸手来摸他肩膀。先前脱臼的疼痛,可是让他记忆犹新,绝对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他抱著脑袋,急著想逃,偏偏每棵树後都藏著人,无论哪个兄弟都不想跟他挤,无情的举起脚,把他踹出来,让他在花园里绕来绕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呜呜,这些没良心的家伙,为啥都不肯让他躲一躲?!

    眼看无处可躲,而那张冰冷的俏脸,一步又一步的接近,他欲哭无泪,突然觉得,自个儿的手臂已经自动自发,开始疼了起来。

    「站住。」珠珠开口了。

    他闭上眼睛等著,准备受刑,所有人也屏气凝神,在心里默默为他叹息。

    在众人瞩目下,珠珠总算轻启红唇,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话。

    「喂,上楼的楼梯在哪里?」

 第五章

    楼上的情形,只比楼下好一些,这儿的窗户、门板仍安然无恙,没被拆去充当柴火。

    珠珠走上摇摇晃晃的阶梯,一路上心惊胆跳,走得格外谨慎。

    阶梯布满尘埃,还坑坑洞洞,一踩上去就发出嘎嘎声,还猛烈摇晃,像是随时要解体,最后一阶还被她踩出个窟窿,要不是脚收得够快,肯定就要失足摔下去。

    这样的阶梯还能走人吗?她身段纤巧,都走得战战兢兢,海东青高大壮硕,比她重了不知多少,木板竟还没被他踩断?难不成他上楼时,都是用轻功吗?

    二楼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的木门。

    还没走到门前,里头已经先传出声音。

    「进来。」

    低沈醇厚的声音,即使隔着木门,也同样清晰有力。那听来十分耳熟,明显的是出於她未来三个月内的「主人」之口。

    「你耳力倒是挺不错的。」她嘀咕着,伸手拍向木门,稍微用力的推开,把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在动作上。

    嘎、嘎、嘎吱——

    啊?

    上方的门闩,先是发出细微的惨叫,接着音量愈来愈大,频率愈来愈高,木门开始倾斜,在她错愕的注视下,整扇倒下——

    轰!木门发出一声巨响,撞上地板,激出阵阵灰尘。

    房内的海东青面无表情,深幽的绿眸,迎向门前目瞪口呆的小女人。

    「开门时别太用力。」他为时已晚的提醒。

    「门怎么了?」她还处於震惊状态,无法置信只是伸手一推,整扇门就倒地不起。难以想像,关外最大马队的拥有者,竟会住在这种地方,大姊不是说过,他是关外数一数二的富豪吗?

    他耸肩。

    「坏了。」

    「为什么不找人来修?」

    「修过了,你现在又把它拆了。」他简单的说道。

    这项指控,让珠珠倒抽一口气,她冲进屋里,不服气的想开口争辩。

    「喂,你别胡说,我只是——」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象,让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个儿要说些什么。

    啊,他没穿衣服!

    她贸然闯入,刚好撞上俊男出浴,庞大的身躯正坐在桧木浴盆中,黝黑的肌肤上,布满晶莹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耀眼。

    海东青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就在她错愕的注视下,继续悠闲的沐浴。那一颗颗小水滴,沿着他强壮的颈项,往下溜过宽阔的胸膛,再滑下纠结的腹肌——

    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的裸身不放,她匆忙转开视线,怒火全被尴尬取代,女儿家该有的不自在,这会儿才姗姗来迟。

    她贴着墙壁,咬着红唇,忍住拔腿逃走的冲动,像尊石像,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传来,半晌之后,海东青才开了口。

    「你来迟了。」

    她咬咬牙,在心里咒骂着,以为他话里有弦外之音。

    「你等不及了吗?」她心头狂跳,嘴上却还要逞强,装作满不在乎。

    「什么等不及?」他眯起眼睛。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小脑袋,柳眉扬起,凶恶的瞪着他。

    「不用再装傻了,你我都是聪明人,你要我*服侍*你是吧?好,来吧,咱们速战速决。」想也知道,男人会向女人要求哪种「服侍」。

    深幽的绿眸,眯得更紧了。

    珠珠压根儿没有看他,她皱着眉头左顾右盼,发现墙边有张陈旧的雕花大床,而左墙下,则打了简单的地铺。

    她再度吸气,凝聚勇气,迳自走到墙边,跳上空荡荡的大床,翻身躺平,紧闭起双眼,心中做好最糟糕的打算,准备从容就义。

    好吧好吧,一人做事一人担,她可是钱府的三姑娘,当然有胆量收拾残局,扛下自个儿惹出的事,大不了就是让他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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