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夫人的介绍下,他知道在场的是二小姐及三小姐,他当然没有问为何不
见大小姐的人影,只怕是连台面也上不得,是故才索性躲起来!
倒算她识相!凌洛风讥讽地扬起眉。
“凌公子,这一路想必辛苦了,知道你要来,我早已叫仆人收拾好客房了,
你且去歇息会儿,待会儿我让下人请你用膳。”
“那就麻烦您了!”凌洛风微微点个头。
“哪里话!凌公子何必见外,就要是一……”杨春媚清清喉咙,总算及时刹
住猴急相,“对不起,东厢那边只有一间客房,只好委屈贵府的家仆住在西厢了。”
“连夫人你客气了。”凌洛风淡淡地应道。
“君玲,你领凌公子到东厢的客房,不要怠慢了,知道吗?”
“是,娘!”连君玲娇羞地看一眼凌洛风,暗自窃喜在心,这等有财有貌的
男子,世间哪儿去寻?她刻意放软了声音道:“凌公子,请跟我来。”
凌洛风嘲讽地挑挑眉,这连夫人也太心急了吧?竟然如此不顾礼仪,让没有
婚约在身的两个男女单独相处。
他不置可否地跟在那女子的身后,一路上话也懒得哼一声。
“劳烦连姑娘,你请回吧!”回房后,他马上下逐客令。
一路上,她讨好的献媚及刻意娇羞的姿态令他厌烦至极。难不成她还以为他
不知道她一直偷偷地打量着他?真是无知的女人!连装也不懂得装得像样一点。
“那,我先失陪了!”连君玲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快快转身而出。娘好不
容易制造了个独处的机会给他们俩,没想到这凌公子竟一点也没会意到。
本来在娘的耳提面命之下,她对这个扬州首富夫人的头衔已极有兴趣,现在
再见了凌洛风本人后,更是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无论如何,她都要成为凌洛风的妻子!
用晚膳时,凌洛风一人对着三个女人,那连大小姐仍旧缺席。
望着桌上碟碟皆用上选的材料做成的精致菜色,以及连家母女刻意讨好的神
色,凌洛风不觉蹙起眉头,对她们将他当成未来女婿般招待反感在心。以他刚才
细心的观察,连家门面表里皆不失礼,虽然看在他眼里,难免都是些暴发户之气,
但连家撑得出这种排场,显见也不缺几个钱用,只怕要用钱来打发她们会有困难。
不过,无论如何连家注定要失望,在合理范围内,连家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毕竟连夫人确实救过爹的一条命,但若他们不识好歹,硬要将这两个女子其中一
个塞给他,那也休怪他拉下脸来。他就不相信这连家敢强他所难!
娶这矫揉造作的女子,还不如娶那湖边小姑娘回家来得有趣。
“凌公子,我知道您吃遍天下山珍海味,这些粗菜让您见笑了,只有这一味
特制的孔雀羹是我家传的,外面怕是没有,知道您要来,我特地亲自下厨,若不
嫌弃,请尝一尝我的手艺。”杨氏说着,亲自端了一大碗羹到凌洛风面前。
凌洛风对这道红红绿绿的羹并无兴趣,但这连夫人再怎样也算救过爹,于是
当下也不便推拒,便喝了那碗羹。
杨氏藏起心头的得意,这道羹是她毕生的功力所凝聚,她一生的荣华富贵就
靠它来达成,现在她要要帮女儿讨更大的荣华富贵。
“我够了,你们慢用,先失陪了。”凌洛风点个头,便站起身。
杨氏眼底闪过一道光,堆起笑容道:“君玲,你带凌公子回房吧!”
“不用了,我知道路。”凌洛风对这女人的无所不用其极皱起眉。
杨氏也不勉强,让他独自一个人回房。
凌洛风走后,连君玲忙随着母亲回房。
“娘,怎么办?他只喝了一碗够不够?”一关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一碗就够了!”杨氏闲闲地道。那可是一大碗,而且为保计划不失败,她
还特意加重了份量。“凌洛风正值血气方刚,我想不用半个时辰,他便会忍不住
了,而三个时辰内若不解的话,那他这辈子便成了废人。”
杨氏本是青楼女子,自一个从良的姐妹那里得到这帖春药秘方,一试之下,
果然屡试屡灵,男人一旦喝了这道特制的鹿血羹,不用多久便会性欲勃发,一见
到女人,无论相貌再丑,都会忍无可忍,一定得即时要了才行!
她用这一招攒了不少男人的钱,后来见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专心一意拿
来对付初踏足风月场所不久,老实又有点憨厚的连富强,果然没几个月,这刚靠
妻子种植丹红妃而发达不久的傻子便娶她进门。
只是一进了门,却见那正室荆氏甚至比她还要美上几倍,所以就怀恨在心,
又怕自己有年老色衰的一天,于是拿出伺候恩客的那套柔媚之术,再时常以她的
“补品”辅助,尽心尽力服侍连富强。
于是连富强便日渐疏远妻子,专心一意地宠着这个小妾,等到妻子死后,杨
春媚更俨然成了一家之主。
“君玲,我叫你遣开东厢里所有的仆人,你可有照做?”
“当然了,娘的话,我一向都照做的。”
杨春媚点点头,招手叫女儿到她身旁,细细附在她的耳旁低语。
自连君玲越来越红的脸颊来看,不难猜到她授以的是柔媚之术。
“好了,你先去用丹红妃浸一浸身子,换上前日我给你做的衣裳,再端那盅
冰糖燕窝去他的房里给他,然后照着我说的话去做,包管你这个丈夫跑不了!”
听完娘的耳提面命及信心十足的保证,连君玲欢天喜地走出母亲的房门。
凌洛风一回房没多久,便觉得烦躁不已,一股燥热在腹间徘徊不去,脑海里
不是闪现下午在湖边时的那幕软玉温香在怀的情景,身躯益发僵硬。真是奇怪,
他居然会念念不忘一个女子。
他有点后悔答应在连家留宿一宿,要是刚才辛苦些直接到芙蓉镇过夜,他这
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在这儿一迳地遐思不断。
回到床上,他开始打坐运息,不过过了许久仍然不见成效,体内的那股燥热,
以及那女子的倩影仍徘徊不去,于是他便打算出房走走。
谁知一打开房门,便见连君玲端着个托盘向他这边走来。
“凌公子,我娘说你晚饭吃得少,怕是不合口味,所以叫我端点心来给你。”
连君玲不禁暗自窃喜,果然如娘亲所说,凌洛风怕是已经忍不住了,她来得正是
时候。
凌洛风皱起眉头,不便推拒,便侧身让她入内。
连君玲撩高薄如蝉翼的衣袖,拿起汤匙将小盅里面的冰糖燕窝舀进碗里。
望着她雪白的手臂,凌洛风不觉心神一漾,忙运息屏住。奇怪,他根本就讨
厌这个女子,怎么会为她五内翻腾呢?比她美、比她穿得少的女子,他又不是没
见过,这会儿怎么会为这等姿色而心猿意马呢?
“凌公子,别客气,请坐下。”连君玲学着母亲平日那样,媚眼一抛,隔着
圆桌将碗递给他,微弯的身子刚好将胸前的一片春光送到他面前。
凌洛风的腹部即时又是一阵骚动。这身雪白的肌肤几乎跟下午在他怀中的人
儿不分轩轾,幼嫩得令人想尝上一口。
“凌公子,请慢用!”太好了!他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样,被她的身躯吸引。
过分娇媚的女声飘进凌洛风的耳朵,他不禁抬头看她一眼,只见连君玲媚眼
如丝,正一脸娇娆地偷偷瞄着自己,那眉眼之间大有邀请之意。
他的心微微一荡,勉力按下胯间的蠢蠢欲动,抓起碗咕噜咕噜地一口气喝完。
连君玲有丝失望,但娘还教过第二招。她款款走至凌洛风身前,“来,我帮
你再添……”她突然“绊”了一跤,“恰好”跌坐在他身上。
“哎哟!”她娇呼一声,放软身子瘫在他的怀里,双手却紧紧抓住他的后背。
凌洛风霎时血脉贲张,刚挺的身躯如石块般僵硬。
“凌公子,你好热!”连君玲这次的惊呼是真的,他就像一块烧红的铁般一
样的灼热。
有一瞬间,凌洛风几乎忘了所有的事,只想抱着这具女体到床上去。若在平
时,他早动手掀高她的衣裙,肆意与她翻云覆雨一番,然而他并未被欲望冲昏头
脑,若他动了这个女人,那明天这桩尚未确定的婚约便得成为事实。
似乎还不值得为一时的冲动而娶这名女子!
用尽最后的一丝自制力,他扳开他紧紧缠住他不放的手臂,任她跌坐在地上。
“抱歉,我想起有要事跟我的仆人商量一下,失陪了!”他撂下这句话,粗
喘着气跃离她几尺,便闪出门去。
这辈子还没这样狼狈过!凌洛风气闷地忍住身体的不适,跃到屋顶,没几下
便找到清叔的房间。
“少爷,你怎么……”
“清叔!我有话要跟你说,别嚷嚷!”凌洛风神色凝重地打断他,“你静静
去查查看,我今晚吃的东西,是不是被下药了。”刚才一上屋顶,被风吹了一下,
脑袋霎时清明了不少。自进连家以来,这家人不合宜的举动,以及他不寻常的欲
火焚身,在在都透着怪异。
“下药?”清叔惊呼,一脸惊慌,“少爷,你,你……怎么……”
“没事!不是中毒。”凌洛风马上安抚忠仆的惊慌。“应该是春药!”
现在他已把前因后果猜出个大概。首先那连家老爷先装病不出现,避开即时
谈论婚事的问题,借以挽留他留宿一宵,再在晚膳里对他下药令他欲火难耐,而
连二小姐则及时出现,自然达成好事,赶明儿什么话都不用说,直接便可以讨论
婚期。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这连家既然有当日的承诺在手,为何如此肯定他会推拒
这桩婚事,而要一来便用下药这一计策,造成事实,令他无从推拒呢?难不成他
们对他的拒婚未卜先知?
之前他全无防备,是因为想也没想过连家会大胆到对青风山庄的少主下药。
“春药?少爷,他们下得重不重?”
“只怕不轻。”凌洛风忍住身体的燥热,无奈地说。事实上,下午被那女子
挑起的欲火仍留在体内,再加上这春药,简直要他的命!
清叔着了慌,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更别提现在天色已晚,这种乡下地
方,只怕路上人也没一个,哪儿能即时找个女人来给少爷?可是若不能及时让他
泄火的话,那可是很伤身的。
“少爷,要不要我随便找个婢女来,让你将就一下?”清叔小声地道。就他
所见,这连家的女仆,一个个面黄肌瘦,且全部丑陋不堪,少爷怎么会看在眼里,
只是现下事急,也只能……
凌洛风摇摇头,“我自己骑马去芙蓉镇上的百花楼,你留在这里帮我查一查。”
接着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连富强有多大的胆子!”
话毕,他便转身出门去了。
清叔自少主人的最后一句话便知道连家要大祸临头了。
不过敢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也不可怜他们了!真是愚蠢的乡下人!
连君瑶出洞时,天已全黑透,不过这条山路她已经走过无数次,所以她还是
如计划般地往母亲的金兰姐妹晶姨家走去。
她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下午的那个白衣男子,他身上的那袭衣服是上等地丝
绸做成的,她可以看得出质料比爹和媚姨身上穿的还要好得多,再加上那一脸不
凡的气度,可想而知,他的出身非富即贵!
他甚至还懂得飞天书哩!看他那样子,一定什么都懂,但是她除了懂得栽植
几株丹红妃外,便什么都不懂了。跟他相比,她就好像地下的泥一般。
她怏怏地想起自己在连家的卑下地位,事实上,她等于是个小孤女,没人会
多加注意的小孤女。他这样卓尔不凡的男人,娶的妻子也一定得是个大家闺秀,
才能跟他相匹配,她这样平凡的女子如何能入他的眼呢?
他下午在湖边说要娶她的话,一定也是逗着她玩的。
娘在临终前那段日子跟她说过许多话,很多她不明白,但娘一直说、一直说,
不停地重复,又说她快要死了,要她千万牢记她的话,所以她就记牢了。
娘说过男人的话有时是不算数的,今天说的话,明天可能就忘了。
娘又说过,男人有时说的话只是在开玩笑,要是女人认了真,下场就会很惨。
下午,那白衣男子问她是不是要嫁给他时,脸上一直带着笑,态度很是轻佻,
他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她不能认真。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种一无是处的女子呢?而且,她居然裸着身子
任他为所欲为,在他心目中,她一定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娶她呢?
刚才,一定是置身在那忘忧谷里,让她忘了世俗的一切,才会开口问人家是
不是要娶自己,真是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连君瑶忍不住捣住滚烫的脸,为自己的寡廉鲜耻而汗颜。这种事
哪有女孩子开口问男人的?那白衣男子大概是心存厚道,所以才没有用言语取笑
她。可是他一直在笑,大概是在取笑她的厚颜无耻吧!
一定是的!
唉!如今回到现实的世界,还是不要再异想天开了!
她这辈子大概注定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不知为何,一颗心沉甸甸地好难受。她悒郁地弯腰采了些娘生前喜欢的野花。
娘的墓就在前面不远,顺道去祭拜她,再去晶姨家过一晚。不过一想到又要
去晶姨家,她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虽然她知道晶姨会照往常那样欢迎她,但晶
姨的丈夫并不喜欢她去,而且打从她十五岁起,自小也不喜欢她的大强哥——晶
姨的儿子,看她的眼神便不一样了,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去他们家。
在娘的墓前逗留了好一会儿,连君瑶抬起头看看晦暗的月色,不觉更皱紧了
眉头,看那乌云密布,大概不久就要下大鱼了,得快点下山,而就像要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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