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深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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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 深圳之心-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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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败坏了赫德莱堡的人》来说,我喜欢马克?吐温对所谓虚伪道德、伦理、高尚品德的辛辣讽刺,在我读过的所有作品中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感到畅快淋漓的了。所谓高尚的情操、坚贞的信念和善良的德行在赫德莱堡被彻底粉碎了,而粉碎这种真、善、美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金钱和贪婪。这个被称之为不可败坏的赫德莱堡,所谓正统道德的楷模市镇,仅仅用一袋金币就把它败坏了。”

“而杰克?伦敦的小说风格则与前两位有根本的不同。要说他笔下的人物最具有性格的应当是《墨西哥人》中的主人公。这个生存在美国社会底层沉默寡言的墨西哥移民,他身上所具有的意志和品德是一般人难以具有的坚韧和顽强。为了向墨西哥独裁者复仇,获得资助起义者的资金,他走上拳坛向比他强大得多的对手挑战,靠精神和意志战胜了对手。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人类中所谓强者的含义和永不言败的决心。”

“如果要我评价得话,在我读的所有作品中最令人刻骨铭心的是《热爱生命》。它不仅仅是一部小说,而是一种人类永恒的精神,在生命面对死亡时刻所表现的无与伦比的生存欲望,这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存更重要的了,无论是信仰、情爱、公理和正义都不能与生存相提并论,在生命的世界里,生存是所有文明的基石,是引导人类走出蒙昧,获得自由的精神城堡。”

我的论述给培玉有很大的冲击,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子,我用如此深刻的哲理思想与她谈论文学未免夸张,但由于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而我长久以来未遇到一个可以抒发自己心灵的人,自然培玉则成了我无奈之中的最好听众。还算不错,培玉对文学的爱好弥补了对哲学的无知,她至少不用浅薄的语言和痴呆的目光回应我的谈话。

而后,我们开始谈论培玉曾读过的一些作品。

培玉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在我看来很肤浅,流于表面,容易被人物的悲欢离合所左右,喜欢追逐情节的曲折和感人,这是许多象她这样年纪的姑娘都有的读书心态。但即便如此我依然对培玉表示好感,因为我明白自己是与一个有强烈求知欲望和富有一定思想的女子在自由的天空里谈论过去和未来。这种感觉即便在现代城市的喧哗中,在许多知识女子中也难以找到这种心境的谈伴。

这使我想起在深圳所见到的那些衣着时髦气质优雅的时尚女子,她们感兴趣的现代影视歌星和生活模式令我反胃和厌恶。在我认识的深圳女子中间,除了江楠以外,还没有一个让我可以花三分钟的时间来谈论文学作品。因为许多现成的说教和评价都把某些作品定义在一个似乎成型的框架之内,而那些试图谈论文学的人物只是鹦鹉学舌而已。

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与一个质朴的农村姑娘谈论文学这是我有生以来头一次,也许培玉对文学的爱好是一种生活的寄托,而不是为了在人前显露,所以至少她能用自己的思想来看待那些书本中的人物,我喜欢她这种朴素的表达方式。



当晚,我和杨连成睡在床上的时候,他主动地给我谈起严小梅。

我没有心境与杨连成谈论女人,但也不好扫杨连成的兴。当我听到杨连成要追求严小梅时我并没有感到吃惊,而当杨连成要我替他写情书时我却感到为难,因为我从来未曾写过这样的东西。但杨连成的央求和我成人之美的心态使我提起了笔。

信发出了之后,杨连成就开始焦急地等待回音。而我则打算离开。

但我未能成行,因为杨连成全家死活不让我走,于是我同意留下再住一段时间。其实在我潜意识当中并不想立刻离开。我喜欢乡村的那种和缓平静的生活节奏,这是对我孤独疲惫的精神的一种抚慰。


过了十天,回信来了。回信的内容很简单,严小梅对杨连成的要求表示委婉的拒绝。杨连成感到十分沮丧,而我则给他打气,“不要丧气嘛!女娃都比较害羞,你可以更主动一些嘛!”

“那你说咋子办?”

“不行你到她家去一趟,向她亲自表白嘛!”

“我一个去心里发憷,你陪我一道去喽!”

我不忍心看到杨连成被爱情如此折磨,于是答应了杨连成。



第二天,我们去找严小梅。

我们步行了七八里,到了严小梅住的村子。当我们找到严小梅家的时候,令我俩吃惊的是严小梅家的院落修建得很有气势。后来我们才知道严小梅是村长的女儿。

杨连成在门前开始变得踌躇起来,为了不使他感到尴尬和紧张,我一瘸一拐地上前去敲严小梅家的门。

门开了,是个小男孩开门。

于是我问严小梅是否在家。小男孩听后立刻大声喊叫着姐姐向里面跑去。

严小梅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我们很是吃惊,有点手足无措,脸上泛起红晕,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招呼我们。

“不请我们进去吗?”我笑着说。

“请进!请进!”严小梅象是忽然反应过来,大方地请我们进门。

杨连成此刻倒是很沉稳,跟在我后面走进院内。

我们在院子里凉棚下的石桌旁坐下。严小梅不一会给我们抱了个西瓜放在石桌上,直到这时我们才看到严小梅的父母在屋门口向外探了一下。

我从严小梅眼神中看到她此刻的害羞和紧张,我猜测她并不是对杨连成没有好感,我想她回信中的措辞只是女人的一种矜持罢了。

我故意不谈写信的事,只是对她家的院落和房屋进行赞扬和欣赏,“你们家的院子好大哦!收拾得这样干净。在这个凉棚下面好惬意哦!”我靠在竹椅上无拘无束地说,似乎是在我家里一样。

“吃瓜!吃瓜!”严小梅忙忙碌碌转来转去象是要掩盖自己慌张的心态。

“吃瓜,杨连成!”我附和着,然后自己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杨连成此时有点拘谨,小心翼翼地接过严小梅递过的西瓜,两眼不敢看她。我看到杨连成和严小梅两个人扭捏作态的样子心里很是可笑。

于是我开始调笑他们,开始不断地用暗示和比喻把此次拜访的用意挑明,调和他俩的距离。

严小梅羞得满脸通红,急急地找话茬打断我的挑逗。

“你见了培玉了吗?”严小梅问。

“培玉?见她干嘛?”我诧异地问。

“随便问问嘛?我把培玉叫来,你们等一下。”严小梅不管我是否接受她的提议便急急跑了出去。

我猜测严小梅一个人与我们在一起感到尴尬,所以找个陪伴来缓解一下她的紧张和慌乱。

一会儿,我看到严小梅带着培玉进来了。培玉的打扮很特别,一件绿色的连衣裙上点缀着白色的小花,长发被盘在脑后,圆圆的脸蛋上镶嵌着深如大海般透彻的眼睛,鼻子小巧,嘴唇红润,极其雅致和清纯。

培玉对我目光温柔,非常害羞。她坐在我的对面,正好是我容易欣赏的角度。但当我们的目光相遇时,我让培玉失望了,因为我没有那天在路上时的热情和奔放,我对培玉并没有特别的关照。

在藤科植物搭起的天棚下,我们四人躲避下午火热的阳光,我此时已是坦胸露背,身上只有用以遮羞的短裤了。

这里闷热的天气使人烦躁和疲惫,但更加令人疲惫的是大家在无话找话。杨连成的逗笑不知哪里去了,而我的口才此时也逃亡了,就只有严小梅还可以把大方保留在四个人中间。看来大家在一起难以有正常的交谈,于是我想摆脱这种难堪。

“我想到村子里走走。”我对大家说,“这里热得很。”

“那──”杨连成似乎不愿离开,在随着我无可奈何地站起来的同时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我。

“你不用陪我!”我说,“我一个人就行喽。”

“让培玉陪你去吧!”严小梅说。“你不晓得路。”

培玉立刻站起来,做出走的样子。

“不用喽!我喜欢一个人转!”

培玉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象是受到某种打击。

“你腿不好!还是让培玉陪你转喽!”杨连成看着,给我使眼色。

我明白了杨连成的用意,为了不破坏大家的气氛我强装微笑着对培玉说:“那就麻烦你喽!”

培玉低头笑了笑,没有作声。



村子外面是一条小河,我们走在河边的草地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河水在已经西斜的阳光照射下透出灿烂的光彩,绿色的山丘映衬在河水中,幽静清凉的树丛把我们包裹起来,充满诗情画意。

我感到腿有些不适,提议坐下来。于是我坐在河边的草地上,而培玉则站在一旁。

“很美哦!”我发出感叹。

“你说啥子?”培玉问。

“这里真是世外桃源。”

“你觉得这里美哦?”

“是萨!”

“比深圳咋样?”

“两个不同的世界。”

“你更喜欢哪个?”

“从心里说我喜欢你们这里,但深圳是我的梦想之地,是我的圣地。”

“你还要到深圳去吗?”

“对头!”我盯着眼前流淌的青青河水,“我必须回去,什么也不能阻止我回到那个地方。”

培玉没有说话,她似乎满腹心事,手中拿了个青草的叶子绕来绕去。

“培玉!”

“哎!”

“你有过梦想吗?”

“啥子梦想?”

“你想过将来要成为怎样的人?”

“想过!”

“是啥子?”

“我要成为一名教师。”

她的话使我意外。我转头看她,她的侧影很美,在夕阳下有一种特别的朦胧感。

“你让我吃惊。”我说。

“为啥子?”

“说不清楚!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娃。”

她低头微笑了一下,那种神态有一种温柔甜美的感觉。

“你将来要干啥子?”她问。

“你是问我的梦想吗?”

她点点头。

“我──”我看着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我要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让自己的生命意志尽情飙扬,站在世界的颠峰俯瞰苍茫大地,到无垠的沙漠远足体会死亡带来的快乐,在绿色的森林里感怀生命的意义。我要搞清楚什么是真理、公理和正义,在我短暂的生命中真正感觉自由意志对生命的支配,把套在弱者脖子上的世俗锁链撕开,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我的话培玉是听不懂的,她的思想不足以了解到我的内心世界。

“你的话很难懂哦!”她说。

“你不用搞明白它!你就把我这些话当成是胡言乱语好了。”

“你将来想过怎样一种生活?”

“生活?”我很惊讶她提出这样的问题,“那是一种超乎想象的浪漫;是一种用心才能体会到的激荡;是一种使自己的灵魂和肉体都徘徊在快乐边缘的永恒的美;是一种被温柔的感情包裹、被它蹂躏的痛苦和伤感。”

培玉的提问和我的回答使我眼前似乎出现了江楠的影子,江楠温柔的面容和睿智的微笑,对她的思念使我伤心起来,感到眼眶中有了丝丝凉意。

“你的话很难让人理解。”培玉转过脸定定地看着我。

我对她微笑了一下,“你是否觉得我的思想很混乱?”

“没有!”她回答果断,似乎动了情,我看到她脸上闪动的柔情。

“你应该感到混乱。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感到我的想法切合实际。对许多人来说这种情调的生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可望而不可及并没啥子可怕,关键是敢想。”

她又一次让我惊奇。培玉并非我想得那样简单。

我认真地看她,想要从她的眼睛里了解她的个性和美。她发现了我异样的眼光,但没有回避,而是深情地回应我的目光。我砰然心动,她目光中所包含的诚挚和期待使我难以心平气和。

“走吧!”我说,“我们回去吧!天色也不早喽。”

我摇晃着站起来,双腿的无奈使我难以有潇洒的举止。

“你有没的去看看你的腿啊?”培玉关切地问。

“没的用!我这个腿需要慢慢地恢复,我现在这个样子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啥子样呢?”

“我以前要用拐杖才行,现在都不需要了。”

“离我们这儿不远有一个大师治疗跌打损伤水平高得很,你不如去找他看看。”

“没的用!大夫说了我这个腿要不断锻炼才可能恢复。”

“你去找他看看,也许能把你的腿治好呢!”

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关心我,对我这样一个残废来说,一个健康秀气的女子诚挚的话语的确是一种很奇妙的疗效。至少使我感到残疾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再看吧!谢谢你给我的关心喽!”

“哪里!有啥子谢的呢?我倒是要谢谢你,你使我感到贫穷的日子中还是可以找到乐趣的。”

我不知道培玉此话中包含的潜台词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身边的姑娘对我的特殊感觉。

回到严小梅家,我看到他俩谈得很热烈。这使我很感安慰,至少这次没有白来。杨连成英俊的外表和青春的热情一定打动了严小梅的心,他们俨然不是刚才尴尬拘束的样子了。

“我要托人到她家提亲。”杨连成回去的路上对我说。

“你们敲定了吗?”我问。

“差不多了吧!”杨连成得意地说。

“你追女娃的水平很高啊!”我调笑杨连成。

杨连成嘿嘿地笑着。

“你们咋子讲的嘛?”我问。

“我直接提出来喽!她没有拒绝。”

我真羡慕他们这种确定关系的简捷方式,这在我身上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也许是我没有杨连成英俊的外表,不足以吸引女孩子的缘故吧。

接下来的几天杨连成情绪处于兴奋当中,而我依然除了每天到山上锻炼身体外,就是看书。

杨连妹现在成了我房中的常客,她喜欢与我在一起。对于这样天真烂漫的少女,我喜欢这个小姑娘和我开玩笑和打闹。也许是受我的影响,杨连妹开始把过去丢掉的书本拣了起来。一天杨连妹到房间里让我给她出主意。

“夏哥!你看我咋子学好呢?”杨连妹非常顺口地这样称呼我。

我看了杨连妹制定的计划,她端正秀丽的笔迹和别扭粗糙的文笔令人觉得矛盾,看来她是没有写过多少东西,只不过倒是很有灵气。

“你可以这样来学习。首先你多读一些书,因为读书是提高自身素质的一种手段,然后你要练习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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