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羞红了脸,“你不要这样!我对你没有感觉。你应该找陈丽,她与你很般配。”
“我对她丝毫没有兴趣,不可能产生感情。”
“不要这样讲!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她柔弱低沉的语气让我难以想象她以前傲慢清高的样子。
“那我们为何就不能培养感情?”我咄咄逼人,要让她吐露真情。
“你这人太固执了!”她说着摇摇头,对我感到无可奈何。
“对追求的目标我始终是这个态度。”
她沉默了,不再说话。
“江楠!”过了一阵我开了口。
“什么?”
“你能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吗?”
“干嘛问这个?”
“我想知道!”
“你心肠不坏,可太偏激!”她斟酌对我评价的用词,很是谨慎。
“我不是问这个!”
“那是什么?”她把头抬起侧脸看我。
“你对我有感觉吗?”我用极具攻击性的言辞想要击垮她的心理防线,我要让她彻底感到我对她的渴望。
她停住脚步,抬头看我片刻,“我再一次重申,你以后不要这样对我说话!”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象女王对臣民的告戒。
我大笑起来,带着调笑和唏嘘,“干嘛不?我觉得这样对你说话很正常!”
“只有你那样认为?”她情绪激烈,似乎受到侮辱。
“你不觉得我对爱情很执着吗?”
“我倒认为你对爱情很虚伪!”
“这我就奇怪了!既然我很虚伪,为何要把陈丽介绍给我?你不觉得会害了陈丽吗?”
“这是两码事!”
我两眼灼热地看着她,“你爱我吗?”
“不要谈这个字眼好吗?我想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最多把你当朋友看待。”她斩钉截铁地说。
“这是你的心里话?”
“对!”她回答时目光坚定地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大厦,充满自信和力量。
“你在撒谎!”我恶意地反驳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你很明白!我被别人抢走你不心疼吗?”我咬牙对她狠狠地说。
她的脸上涌现出被羞辱的红晕。
“你真是无耻!世上竟有你这样的男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再说我的无耻你早就领教过。”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扯到我的面前,用眼睛捕捉她的目光。
“放开!”她不反抗,但语气异常严厉,目光中透出骇人的光芒。
我的手用劲很大,但她无视疼痛,那种镇定是女子中少有的。我放开了她,不知为什么,我突然看到她性格中的另一面。
我们默默不语地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温柔地说:“陪我到车站好吗?”
我没有回答,迈开步子表示认同。
接下来我们一直不说话,直到她上了车。我看到她在车厢里给我挥手,我想她也看到我给她的手式,我伸出手掌慢慢把它捏成拳头,意思让她明白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九章 爱恨交织
一连几天都下雨,我时常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沉思,我的这种沉默引得王倩和李云经常交换会意的目光,她们似乎想了解我的秘密。
在深圳这座移民城市里,个人的过去对大家都是谜,很少有人会刻意去了解别人的隐私,除非这个人的确让人好奇。自从表白了我的生活观以后,王倩和李云对我产生了一种好奇,这种好奇并不表明她俩对我有什么,而是正好相反,她俩对我有那样的婚姻爱情观感到愤愤不平。
她们需要那种伏首贴耳的男人,而的确她俩的男朋友也就是如此。我时常能接到软绵绵的男性嗓音的电话,据说带有万分的体贴和关怀。
在我看来,男人如果不具有智者的思辩、自然的粗犷,缺少冒险、奔放和豪情,只是一味地围着老婆打转,那么男人就太可悲了。
我现在体会被江楠拒绝的痛苦,我在被她的冷硬所困扰。那种天堂的感觉,如碧波中的水草缠绕的感觉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当我拥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嘴唇贴在她芬芳的唇上,那一刻似乎很难与现在的她划上等号。如果不是曾亲自品尝过美酒的芳香,如何能体会其中的奥秘,如何这样神魂颠倒地思念那生满尖刺的玫瑰,当我想要把它摘下的时候,它锐利的刺是对探花者的考验,它明白地告戒我对温柔的追求要用鲜血来交换。
从那天在车站分手开始江楠就对我变得冷漠骄矜了,她开始回避我,尽量表现出冷酷,每当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格外寡言少语,我和江楠在这之前建立的友好关系完全破裂了。我虽然一如既往对她表示爱慕之情,但她似乎不屑一顾,对我的感情冷嘲热讽,那种傲慢的神态几乎可以称得上对我的侮辱了。
就这样我在痛苦中熬过了两个月,过于紧张的工作和心理压力使我感到精疲力竭。
一天下午我感到胳膊和大腿开始疼痛,立刻知道身体发出的信号,我要发烧了。于是带着满脸的倦意向江楠请假。
“我要休息两天!”我说。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我把脸别到一边,我不愿江楠看到我的疲惫和软弱。
“是病了吗?”她问我。
“没有!”我的语气生硬,充满敌意。
“那到底为什么?”
“干嘛非要知道原因?”我粗暴地说,我很厌烦她刨根问底。
“没有理由我不能准假!”江楠提高了音调。
“我害了相思病,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我把手拄到她的办公桌上,身体倾斜着对她恶语相告。
“你觉得耍贫嘴很好玩是吗?”她回到座位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用傲慢对我反击。
“那看要对谁!”我冷笑着说。
“我提醒你对我放尊重一些!”她严厉地说。
“我对你的尊重就是把你抱在怀里,在你的唇上印上我的唇印。”我用低沉调侃的语调对她说。
“你非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才算完?”她被激怒了。
“我非要得到你才算完!”
“你想得到我什么?我的肉体、灵魂还是心?”江楠异常激动。
“全要!”我冷漠地看着她。
“可惜你不是我所向往的那种人!”她鄙视地看着我,把手中的笔使劲摔在桌子上。
“这与我无关!你爱谁是你的自由,而我要追逐谁是我的自由。”我盯着江楠的眼睛,想要穿透她的心。
“除非用暴力,否则你不可能成功。”她咬牙切齿地说。
“谢谢你的好建议,我会认真考虑。”我直起身体,把手抱在胸前,我感到一阵阵寒冷。
“你是头猪!”她眼睛里冒出火焰。
“谢谢你夸奖我。”我嘲弄地说。
“请你出去!”她指着门对我高声说。
“这么说你准假了?”
“请你出去!”
“我要肯定你是否准假。”
“请你出去!”
“那好!我休息完了再来。”我用手指指了一下江楠,然后转身离开。
我径直走出办公室。此时感到身上一阵阵颤抖,脸上开始泛起热浪。我把两个胳膊加紧,肌肉的疼痛已逐渐从大腿和胳膊内侧向周围扩散,感到头重脚轻。我一直很奇怪自己对发烧的反应与别人不同,这种发烧每年都要有一两次,每次不需要打针吃药,只要喝大量开水,然后盖上厚厚的被褥,躺在床上静静地休息两天就可以痊愈。
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到寓所。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我遇到了李云,李云向我打招呼时我没有回应,因为我已没有了与她解释的气力。
坐在中巴车上我两眼沉重,身体不能立起。我告诉售票男子到站叫我之后,就靠在座位上昏昏睡去,直到售票男子催我下车。
当我回到寓所,正是下午的太阳透过窗户从西边照进房间里来,房间里热气腾腾。
我给暖瓶里灌满水,然后把电热器插进暖瓶,通电后我听到暖瓶里发出兹兹的声音。我把所能找到的被褥裹在身上半靠在床头等待水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暖瓶,象是等待一个婴儿出世,干渴的喉咙有一种瘙痒的感觉,嘴唇逐渐开始干裂,寒冷一阵快似一阵地打击在身体上,上下的牙齿不断碰撞,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
在我眼前出现了幻觉,我感到在舌头不断抚平山丘,但却一直不能有光滑的感觉,耳朵里可以听到心跳,激烈且澎湃。
水终于开了。我把水到在杯子里,急不可耐地想喝下去,但灼热的温度使我的口腔撩起水疱,于是只好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面,让凉水从杯子玻璃的外壁冲刷下去,直到水降低到合适的温度才一口一口地下咽。热水从我的咽喉流入食道和胃中,热量从腹部开始散发,我有了一种舒服,于是拉上窗帘,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多一阵我就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除了到楼下买了几块面包和几瓶饮料外,我一直躺在床上。
我吃不下东西,感到浑身乏力,身体躁热,大汗淋漓,但我不敢裸露身体,我十分惧怕从窗外吹来的凉风。
意识象是在天空中游荡,幻觉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象是在周游世界各地,秀丽的山川风景,大海、蓝天、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我似乎与一群美丽的女子跳舞,她们带着灿烂的微笑,拉着我的手一起向前奔跑,裙带飘动起来轻拂在我的脸上。突然我感到江楠来到我的身边,她两眼脉脉地凝视着我,双手在我脸颊抚摸,我感到江楠带来的温柔,她的体香,淡淡的青草的气息。转眼间她朝太阳的方向跑去。我极力要追上她的身影,但她越来越远。我感到被遗弃的孤独,又感到自己在月光下独自行走。我看到前面那熟悉的身影,长长黑色光影朦朦胧胧。我喊她停一停,她朝我回头笑笑,仍旧继续前行。我心里冰冷,象冬天的寒夜。我看到远处天边的极光在夜幕下拉开,带着鲜红的色彩,这种颜色越来越近,我被卷进红色的风暴中,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掉落。这时我听到江楠凄厉的呼喊,象是野狼在寒夜中的悲嚎,我极力想要辨别声音的方向,但感到它发自我的内心,意识逐渐消失,我堕入了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第三天我早早到了办公室,打开门,办公室没有人。室内很热,于是打开空调。我闻到室内淡淡的清香,这是女子长期生活带来的痕迹。
我坐下来整理自己的办公桌。过了十分钟,李云来了,李云见了我很是惊奇。
“你这两天为什么没来?”
“我有点私事!”
“你被开除了你知道吗?”
我感到天空响起一声炸雷。李云的话使我异常惊讶。
“为什么?”
“无故旷工。江楠向上面要求辞退你,已经批了!”
“你怎么知道?”
“江楠说的!”
我的心开始绞痛,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江楠不象我想得那样优柔寡断。我那天一定激怒了她,使她痛下决心要赶我走,她已经对我咄咄逼人的求爱厌烦透顶,终于不再顾及我的脸面了。
我看到江楠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但我没有去找她。我要她亲自告诉我,要看看她如何把一个追求者赶出公司;看看江楠究竟有多大的勇气来面对我的眼睛,向我发布残酷的决定。
江楠一直回避直接与我接触,每当从我身边走过时小心翼翼,我想她一定心里感到内疚,难以对我启齿此事。我故意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自己的事。
到了下午下班,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江楠忽然走到我身边,让我下班后留一下,说完快速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倩和李云对我同情地笑笑,向我小声道别,我摇摇手指表示无所谓。等她俩走出门,我就坐在椅子上看书,我在等江楠叫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楼内的嘈杂已渐渐平息,房间里很是安静,空调的嗡嗡声逐渐响亮起来,窗外的光线开始暗淡,我把灯打开,然后继续看书。
过了很久我听到门开了,她轻轻走了进来,在我身前站住。我知道她终于鼓足勇气了,但我依然装做不知,继续读书。
从她身上发出的气息是那样熟悉,我的眼睛已无法继续看下去,书上的文字已成了模糊,我感到血液开始涌上脑部,但我不抬头。
江楠静静地在我身前站立了许久,突然开口。
“我请你原谅!”
“原谅什么?”我低着头问。
她犹豫不决,吞吞吐吐,“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什么?”我依然看书。
“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在这里不合适。”江楠的语气很柔弱。
“那么在哪里合适?”我冷冷地问。
“你──我”她在我尖刻的询问下张口结舌。
“我知道你恨我!”江楠突然转变话题。
“我敢吗?”我抬起头直视江楠的眼睛,冷漠地说:“你如此高贵,而我是那样下贱。我有恨你的权利吗?”
“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次话吗?”她用和解的语气说。
我冷笑着说:“心平气和?你难道还认为我能心平气和与你交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一条狗、一头猪吗?我没有思想和头脑吗?我会与一个对我背后使坏的人心平气和地交谈?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给点甜言蜜语就可以被愚弄的人吗?”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履行职责,你旷工就该受罚!”
“那么行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可原谅的。你也不用安慰我,我不会大吵打闹。我现在很平静,明天我会办好离职手续。你不用担心!还有什么事?”我昂起下颌傲慢地说。
“你──”她脸上露出羞怒的神色。
“怎么?临走还要给我下马威?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把我扫地出门如同扫一只蟑螂一样不值一提。你要保持平静,不要被我这样的人三两句话就搞得暴跳如雷,这怎么能干好领导工作呢?干嘛发抖?看看,这样多不好!流眼泪了不是?别让人进来看到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那样被你告个流氓罪我可担待不起,少说也得判三年五年,我可不愿呆在铁栅栏里。我求求你,算是放我一马,让我走好吗?”我冷冷地说。
“你是头猪!”江楠突然拣起一本书向我扔过来,重重地砸在我头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激怒了,顺手拿起手边的书向江楠脸上摔去,书拍击在她的脸上。
这一击使江楠狂怒起来,她拿起所能拿到手的东西拼命向我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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