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他惊觉自己少不了她,卧房少了她的东西和她的气息,他觉得空虚和陌生,这种感触让他震惊又暴怒,难以接受的他变得不爱回家。
成全他的自尊,无视姵姵对他的用心,他一直不愿意面对他后悔的事实,直到前女友一针见血的指出,他早爱上了心甘情愿放下千金小姐身段照料他生活起居的傅姵姵,他竟然无从反驳……
“承认靠老婆才爬上今天的地位,很可耻吗?”赖懿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著咄咄逼人的意味。“受尽委屈的人究竟是谁?”
这句话令柏竣剀当头棒喝。
他一直认为自己被踩在脚底,在意外人是怎么看待他的?靠著妻子翻身的没用男人,所以总是易怒,把怒气都发泄在傅姵姵身上。
但她还是眼不眨的,把他最迫切需要的东西给了他,静静的在他身旁当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
嫁给他时,她带来的那块占有“不夜城”面积三分之一的土地,她无条件拿出来协助“不夜城”的建设计划,而他们离婚了,不再是夫妻了,却把地无条件留给他……
从这段婚姻里,她究竟得到了什么?没有利益也没有爱,而他,过给她过什么?
赖懿慈看出他动摇了,努力继续煽风。
“八个月前,傅姵姵亲自到美国来找我谈合作,我以为我会恨她,我发现我错了。”她笑著摇头。“我很感谢她给我机会爬到今天的地位,我们聊了很多,当然也聊到你,这五年来我一直对她行为有一些疑惑,我问她当年为什么要花钱让我离开,她费了这么多心力要嫁给你,对你有异常的执著——你知道她是怎么我答我的吗?”
柏竣剀摇头。
“她说:‘当时嫁给是他是我唯一能帮他的方式,如果钱真的能够买到爱情,让他爱我,就算付出一切我也愿意,可是……柏不是这种人。’”这是傅姵姵的回答。
心中……彷佛有什么东西正逐渐崩毁,一层层剥落。
还没反应?!赖懿慈忍不住皱眉,想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ㄍ一ㄥ啊?既然这样,就不要怪她使出杀手锏。
“有件事情,我答应过傅姵姵不说出去,那是在你们离婚前两个月,在美国发生的。”赖懿慈勾勾手指,要他把耳朵凑过来。
柏竣剀狐疑,但仍听话的附耳,听见赖懿慈以耳语,爆出令他震惊的内情……
“所以你根本就搞错愧疚的对像,你亏欠的女人不是我。”她说,好整以暇的等著看他的反应。“你倒底在ㄍ一ㄥ什么?承认吧!你爱的人是傅姵姵。”
柏竣剀当场跳了起来,无法待在原地,他突然很想见她……好吧,他承认其实他一直想念姵姵,只是自尊胜一切,他不愿承认他的失败!
但现在,他必须马上、立刻,看到她完好无缺的站在自己眼前。
“水妍!不要躲在门外偷听,你给我进来!”柏竣剀失了冷静的吼著。
躲在门外偷听很久的水妍扁著嘴走进来,怨怼地瞪了兄长一眼,又再转头瞥向一脸笑意的赖懿慈。
“干么?”分明知道她想听他们在说什么,这个女人!还故意跟哥讲悄悄话!气死人了。
“姵姵在哪里?”他问,口气很急。
水妍愣住,随即回答:“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是你把嫂逼走的,问现在她在哪里要干么?”
“你不知道?”柏竣剀眯起眼,恶狠狠的瞪著她。“跟谌交往后你开始习惯性说谎!”
柏水妍心虚了一下。“我哪有?”
“那你解释一下上个月家里收到的国际快递,我记得是从瑞寄来的,内容物是你爱吃的手工巧克力!”柏竣剀瞪眼,拆穿妹妹的谎言。“寄件人是傅姵姵!”
“你……”柏水妍指著兄长,小脸气得涨红猛跺脚。“你偷看寄件人姓名!”那是嫂寄给她的。
水妍和傅姵姵感极好,甚至为了他们离婚的事情跟柏竣剀撕破脸,傅姵姵长达半年时间下落不明,傅姵姵从法国寄来她爱吃的手工巧克力,柏水妍从中得知她很好,心中的大石这才放下。
“快说姵姵在哪里?”柏竣剀没有否认他的小人行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水妍对哥哥的气还没消,回答不只没大没小,还很泼辣。
要是以前,柏竣剀绝对会针对她这没教养的行为狠狠训斥一番,可她已经过了被教训的年纪,所以总被她气得爆跳如雷,依旧拿妹妹没辄,谁教他从小就宠水妍呢?
但这回不,他隐忍脾气,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睨著她道:“你不是很希望姵姵回来?”
水妍狐疑的看著难得没发脾气的哥哥,深觉他今天吃错药。
“你不告诉我姵姵在哪里,我怎么把你嫂带回来?”
水妍嘴张成字型,震惊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她变脸速度之快,脸上堆起甜美的近乎谄媚的笑,对著柏竣剀眨著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真的吗?哥——你要把嫂带回来?真的吗?是真的吗?”
“你变脸倒是很快嘛。”柏竣剀不禁想,水妍有多久没喊他哥了?
为了傅姵姵,她情愿不认他这个哥哥,他做人有这么失败吗?不只当丈夫不及格,也不是个好兄长。
“哥,我知道嫂在哪里,她在日内瓦,就住在我住了五年的房子,那是嫂在瑞士的家,要我帮你联络吗?嫂一定会很惊喜!”小麻雀吱吱喳喳。
“不用。”
柏竣剀一得到他要的讯息,立刻走向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皮夹,找寻他的护照。
“不用?!”水妍语气高八度。“那……哥你什么时候要去把嫂接回来?”
“现在。”忙著找东西的柏竣剀分神回答。
“嗄?!”水妍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
“对,我不想等。”拎起挂在椅背的大衣,柏竣剀走出办公室前回头对妹妹流露担心的神情问道:“在我把姵姵带回来之前,公司交给你——行吗?”
虽说水妍已不是一年多前那个刚出社会的小女孩,在谌定彦——益利金控执行长的磨练之下,确实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稚嫩的她恐怕搞不定那些股东们。
水妍胸有成足的甜笑。“我不行,谌行就好啦!”立刻出卖工作量大的工作狂男友。
谌当初和水妍在一起时,八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暗算,他现在一定猛打喷嚏吧!
想到这,柏竣剀忍不住笑了。“那,就交给你了。”挥一挥手,离开。
“欸——”水妍朝赖懿慈努了努嘴。“你刚倒底跟我哥说什么悄悄话?”她好奇死了。“跟我嫂有关?”
“小水妍,你这么讨厌我,我怎么愿意告诉你呢?”赖懿慈忍不住逗她。
水妍鼓起腮帮子瞪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
“呵呵呵——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啊。”赖懿慈凉凉地反击。
“你——”
水妍正要与她大战三百回合,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此刻突兀的响起,只见赖懿慈优雅地掏出手机,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语气说话。
一看就知道在跟情人对话,水妍目瞪口呆。
“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去,别担心我。”说完再优雅的收线,得意洋洋的对著水妍调侃道:“怎么?你哥就可以移情别恋,我不能交新男友吗?柏竣剀并没有好到让为他我守身如玉,OK?”
一口气被哽在胸口,水妍好不容吐出来,她不禁大笑:“老天……我竟然开始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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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四十八小时后,他见到了傅姵姵。
动用所有关系,拿到最快到达瑞士的机票,转机又转机,只因他想见到姵姵好好的在他眼前。
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带她回家,承认自己在长达五年的婚姻中,爱上了他以为不爱的妻子。
是前女友的当头棒喝,给了他启程的动力。
但是他该如何开口?她一副被吓坏的表情,如果他就这么告诉她,他爱她,要她跟他回台湾,她可会信他?
“一定是公事。”见他久久不回答,姵姵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下注解。“不然你不会大老远跑到瑞士。”
不会,她不会相信的。
黑钻般的黑眸紧盯著姵姵苍白的小脸,他觉得她瘦得令人心疼,他有股拥她入怀的冲动。
可现在的他,要以什么身份拥抱她?
她从来不曾用这种生疏的语气对说话,卸下了夫妻这层关系,她对他除了生疏还有防备。
她怕他,他不能再让她失望了。
“不是公事。”
姵姵挑眉。“那你来瑞士是?”
“渡假。”柏竣剀面不改色,说著谎言。
“你?渡假?”傅姵姵严重怀疑站在她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柏竣剀。
要工作狂柏竣剀休息个几天好好渡假,简直是痴人说梦!
“没错,渡假。”想到渡假才想起,他从来不曾陪她四处走走,哪怕是邻近的县市都好,婚后不但没有蜜月,他眼中只有工作,而她,不曾有过怨言,陪他工作,当他的左右手。
“不像你会做的事……”姵姵以为自己够了解他,可现在她发现,她没有想像中的了解这个男人。
她完全无法预料柏竣剀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是以前从来不曾发生的,这发现令她……害怕。
“可不是?”柏竣剀以笑容化解尴尬,顺便掩饰他内心的挣扎。“一切都上了轨道,辛苦多年总算有了代价,我决定放自己一个长假,把公司交给水妍和谌我很放心,我才说要渡假,水妍便建议我来瑞士,想想,她在瑞士求学五年,我没来看过她一次——”他又想起水妍半年前指控的,是傅姵姵三个月飞一次瑞士,陪她熬过异乡的求学艰辛,而他,却执迷于公司的拓展,把这些事情视为小事,理所当然的摆在工作之后。
他不只忽略了默默为他付出的姵姵,也忽略了妹妹的成长,难怪水妍对他有这么多的不满。
可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她说瑞士适合渡假,而你也在这里,所以我来了。”柏竣剀厚著脸皮,对傅姵姵提出无理的要求。“当不成夫妻,至少是朋友——姵姵,你不介意收留一个老朋友吧?”
他拿妹妹出来当借口,说了一连串的谎言,水妍知道会不会指著他鼻子大骂?
他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很无礼、无赖,要是从前的他,打死不做这种事,但是不把自尊摆一边,他怎么接近姵姵?
“你能释怀心无芥蒂,我也放心了,日后我们总会在商场上碰头,不是夫妻,也能是事业伙伴。”姵姵朝他浅浅一笑,那笑,带著疏离和防备。“来者是客,就让我招待你吧。”
她礼貌性邀请,柏竣剀厚著脸皮住进姵姵在日内瓦的避风港。
第二章
“这——就是傅家在瑞士的产业?”柏竣剀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小行李箱,里头全都是在转机的空档,利用时间在免税商店里买的衣物。
随手在客厅,他手背在身后,打量起这栋雄伟的建筑。
客厅的和他们在台湾柏园的主卧室一样,是巴洛克式的奢华风,白底金边的家俱,充满了贵族式的华丽奢华。
“这栋房子不是傅家的产业,是我的。”傅姵姵轻声回答,走至壁炉旁添加柴火,熠熠火光在她脸上形成阴影,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我父母留给我的。”
柏竣剀的来访,就像是侵港的飓风,让傅姵姵稍微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
壁炉的火旺盛的燃烧著柴薪,室内渐渐暖和,姵姵解开肩上的批肩,挂在手臂上,转过身来,看见柏竣剀背著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飘落的细雪。
他自在的姿态,就像是这个家的男主角,曾经,她也幻想过这种美景,但是他从来不愿意进入她的世界。
摇摇头,姵姵甩开脑中的想像,也想顺便甩掉心底又浮上的难过。
“要不要休息一下?”姵姵忍受不了这种沉默,打起精神露出温婉的笑容,客气地道:“我帮你准备客房。”她拿墙上的电话,播了内线交待保姆。
柏竣剀听见她柔细的嗓音说著他听不懂的语言,他吃了一惊,那似乎是……德语?
除了流利的英语之外,他不知道姵姵还会别种语言。
“等一会儿爱莉会来带你去客房,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她一声,她懂英语,不用担心沟通的问题。”
“你会德语?”他狐疑地问。
姵姵却是淡淡地回答:“我在瑞士出生长大,这里有划分德语、法语、义大利语区,我不知不觉就学会其他语言。”
除了英语之外她还会德语、法语、义大利语,他现在知道了。
柏竣剀默默的记下关于她的事。
她站在壁炉旁,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向,突地,壁炉上的相框吸引他的注意,他朝她走过去,细看那些相框中的相片。
相片年代有点久远,其中一张相吸引他的注意,那是和乐幸福的一家三口,高大英俊的男人,和美丽温柔的小女人,男人腿上抱著一个灿笑的小女孩,小女孩与女人极为相似,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是你父母?”柏竣剀拿起相框笑问。
姵姵的双眼快速的闪过什么,速度太快,柏竣剀来不及捕抓。
“我十岁那年拍的。”她笑容浅浅的、温温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可她边说边顺势拿过他手中的相框,纤细的食指抚过相片中父母的脸,然后摆回原来的位置。
她没说什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但柏竣剀却感觉得出来她不同。
姵姵在生气,他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要是以前他不会发现她在生气,但他注意到她细微的变化。
柏竣剀又惊又心疼,姵姵她——把情绪藏得太好,喜怒不形于色,是什么环境把她养成这个样子?
“看得出来你很幸福,你笑得很开心。”柏竣剀故做轻快,假装没发现她阴沉的一面。“你一定很想念他们。”
“拍完这张照片,我爸妈就搭机回台湾参加我叔公的大寿。”姵姵闻言勾起嘴角,笑容很甜的回答。“飞机掉了,没有人生还。”
柏竣剀呼吸一窒,他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死于飞机失事,一瞬间心头涌上的自责几乎要逼疯他,他太忽略姵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