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却一脸苦相:“主子,您还是饶了奴婢吧!要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您就直说,可好似奴婢真的不想嫁人,只想呆在主子的身边。”
“傻丫头,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不过……我也确实是舍不得你离开。实在不行啊,就让你给公子做……”
婵儿话还没说完,就被玉儿惊呼着打断了:“主子,您这又说什么呢?公子对您那么好,您还要给他纳妾不成?让公子知道了,肯定生气的。何况,您这样做,让奴婢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您啊!”
婵儿见她这样说,先是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我也不过是这样一说罢了,你何必这样激动……公子他自然是不答应的。前几日我倒是这样提过几句,结果是自讨没趣。不过……”
说着说着,婵儿笑容逐渐消失了:“算来我到府中也已经两年了,一直都没有身孕,虽然阿玛额娘不说,容若也不提,可是我自己心里却也是不好受的。府里只有容若一根独苗,大家都还盼着他能够延续香火呢,我却……却这般不争气……”
玉儿知道,这件事一直都是她的心病,虽然从未提起,但是一直都是存在心中的。见她难过,于是连忙宽慰道:“主子又再胡思乱想了,您打小身子就弱,暂时没有身孕也是正常。只要以后好好爱惜身体,自然也就调理好了,到时候必然可以怀孕的。您又何必为此如此伤神呢?”
婵儿听她这样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提这些事了,和玉儿闲聊了几句便回到了房中。
晚上,容若回房的时候,便看见婵儿又在桌前发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他已经进屋了。直到容若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容若顿觉好笑:“婵儿,你这发呆的功力可是见长啊,这么半天才发现我?”
婵儿睨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容若便问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婵儿这才轻声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身边一下子少了一个人,自然是觉得有些冷清,也有些无聊了。”
“原来是珠儿出嫁的事情啊,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再过几天她不就回来了?别总是发愁了,这样对身子可不好。”容若说着,眼光落在了桌上,然后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婵儿,我给你出个谜猜,好不好?”
婵儿听了,立刻有了神采,连忙便催着他说,容若便走到桌前写了首《采桑子》递给了她:“喏,这就是谜语了,看看你能否猜得出来!”
婵儿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箫。”
婵儿拿着词,陷入了沉思之中。容若见此,偷偷地笑了笑,然后便径自走到里屋去教那只宝贝鹦鹉念诗了。虽然鹦鹉直到现在还是不肯念诗,但是好歹愿意冲着他叫几声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这让他心中很有成就感,自信只要坚持不懈,鹦鹉一定可以读出诗来的。
婵儿拿着那首词冥思苦想,但是很长时间都没有想出来。容若从里面出来好几次想要告诉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他只好摇头作罢,由着她自己去想。
一个时辰过去了,就在容若正在里屋和鹦鹉较劲的时候,只听到外面婵儿高兴地说道:“我想出来了!”容若连忙丢下手中的瓜子走了出去,然后便问道:“你想到了?是什么呢?”
第六十六章 土花曾染湘娥黛(3)
婵儿满面笑容地答道:“是古镜!对不对?”
容若笑叹道:“的确是不简单啊!没错,就是古镜!你是怎么想出来的?要知道,这首词我让梁汾他们猜,他们都才不出来,最终还是我自己说出答案的。”
婵儿答道:“原本早该想到的,只是一时间没有记起来。其实从第一句就应该看出端倪的,那‘土花’是器物上的锈迹,所以有土花的自然就是古物,况且梅尧臣的《古镜》中不是有这么一句吗,‘古镜得荒冢,土花全未磨’。由此很容易便可以看出谜底应当是古镜的,不过刚才有些发懵,竟然忘记了,一直到刚刚才猜到的。”
容若叹道:“能猜出来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婵儿,我真的是不得不佩服你的智慧啊!”
婵儿抿嘴一笑:“其实啊,我最后能够猜出来,是看到了桌子上面摆的那面古镜。你的词中不是有‘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么?咱们桌上放的便是端溪紫石砚,并且刚好就摆在古镜的旁边,而且这面古镜的颜色碧如秋水,正应了‘割取秋潮’之景。若不是我刚刚看到了桌上的那面古镜和砚台,定然是一晚上都猜不出的。”
“呵呵,可不是?这面镜子到真的是古物呢!还是两年之前自清送我的生辰礼物。”容若走过去抚了抚镜子,然后说道。
“子清是谁?”好奇地问道。
“子清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他姓曹名寅,字子清。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容若答道。
“以前你和朋友们相聚的时候,怎么从来都没有见他来过?”婵儿有些奇怪,容若的好友过一段时间便会在府中相聚一番的,但是她从来未曾见过这个曹寅。
容若答道:“以前他也是经常来的,但是子清毕竟在皇上身边当值,而且深得皇上喜爱,时常要扈从圣驾出行,并经常要帮皇上办理一些要事,自然是没有多少空暇时间来府中找我了。不过,子清为人豪爽,心胸开阔,的确是可交之人啊。”
婵儿从容若提及时的神态便可看出,他和曹寅的交情颇深,所以自然也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见一见。容若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笑道:“看样子,你对子清也很是好奇?”
“是啊,只见你与那些文人墨客结交,我却没想到你的好友里竟然还有侍卫。”婵儿答道。
容若听了之后大笑:“哈哈,侍卫可并不一定是五大三粗之人啊!子清虽然身为侍卫,并且武艺高强,但是他也是文墨颇佳的啊!不比真正的文人差。等过几天我把他请到府中一聚,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这个文武双全之人到底有何与众不同,能得到你的青睐。”婵儿说道,转身又将刚才的谜语拿了起来:“容若,我也给你猜个谜语好不好?”
“好啊,什么谜语?”容若听了,立刻凑了过去。
婵儿但笑不语,也提笔写下了一首词:“院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归,秋日残红萤火飞。”
容若看了看,然后笑问道:“你这个应该是字谜吧?”
婵儿颔首:“不错,这是字谜,不过不是我作的,而是古人之笔。”
想了半晌,容若摇了摇头:“这还真的是难住我了,古人之笔?我读的书也不算少了,为何却不知道这个呢?”
婵儿娇笑道:“我的公子,这自然不是正史记载的东西了,不过是民间流传的故事罢了。你虽然读书多,但是民间故事却不一定全都了解!”说罢,她又提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蘇”字。
容若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婵儿接着说道:“传说这是秦少游作的,为的是娶到东坡的妹妹苏小妹。他不愿意明说,只好寄意于词作了。好在东坡聪明,所以才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容若笑道:“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你只是没有关注过这些野史罢了,我倒是很喜欢看这些轶闻,无论是真是假,读起来都是很有趣的。”婵儿笑道,容若点头表示赞同。
几日之后的一天午后,婵儿正靠在外间榻上看书,觉得有些倦意,便想小憩一会儿。刚有些睡意,便在迷迷糊糊间听到院中有人在说话,于是又翻身坐了起来。
正当这个时候,容若挑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身着一身宝蓝长袍,很是俊朗,见到她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见过嫂夫人!”
婵儿心下了然,连忙还礼,然后看向容若:“这就是曹大人吧?”
容若笑答:“不错,这就是子清。”
而曹寅连忙一揖到底:“嫂夫人,您还是叫我子清吧,这大人两字不是要折煞我么?”
婵儿定睛一看,这个曹寅果然如容若形容的一般,性格很是爽朗,并且他相貌俊朗,性格温和,这点倒是与容若有几分相像,难怪他们会如此投缘。容若对婵儿笑道:“怎么样?子清这样的人,算得上是绝世佳公子了吧?”
曹寅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容若兄,你在家到底是怎么跟嫂夫人形容我的?我怎么心里总觉得有些发颤啊!”
婵儿抿嘴一笑,说道道:“他说你啊,是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文武俱佳,乃是无可挑剔的翩翩少年郎。”
曹寅大笑:“嫂夫人,容若兄会这样说我?不可能的,他不挖苦讽刺我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这些词是您形容容若兄的时候用过的吧?怎么好安在我的身上?”
容若眼睛一瞪:“子清,你可不要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讽刺挖苦过你?”
曹寅却一闪身躲到了婵儿身后,满脸委屈地说道:“嫂夫人,您看看,他总是这样凶神恶煞的……”
两个人的互动逗得婵儿娇笑连连。她发现,曹寅的确是一个很好接触的人,简单而直爽,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
而曹寅对婵儿的温婉可人,机智聪慧更是交口称赞,直夸容若好福气,可以娶得这样一个夫人。
第六十七章 更无浓艳催开处(1)
因为容若和婵儿的共同极力挽留,曹寅便答应留在府中进晚膳。为了款待他,婵儿在饭后特意要亲自下厨做些甜点给他吃。曹寅本就嘴馋,顿时开心不已。不到一个时辰,婵儿自外面端着一个碟子走了进来。
曹寅立刻便走了过去,只见里面却是切成约莫半寸厚的藕段,失望地撇了撇嘴:“嫂夫人,这就是甜点么?不就是藕片吗?”
婵儿笑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些藕段,尝尝再说也不迟啊!”
曹寅听后,干脆直接便伸手拈起了一片,然后咬了一小口。顿时,他的眼睛就瞪圆了,随即将手中的藕片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又伸手拿了两片出来。一边吃一边还不住地称赞着:“这,这是怎么做的?看上去很是普通,怎么会这么好吃?”
婵儿见他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掩口而笑:“急什么?这不是还有吗?这个啊,叫做糖莲藕,是我们那里很普通的小吃罢了。”
曹寅口中嚼着,含含糊糊地便说:“嫂夫人,您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做的,我回去也让厨子给我做。那起子人,连这种小吃都不会做,真是白养他们了!”
婵儿道:“那也不能全怪他们,这里很少有会做这个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小吃,不过是家常小点心罢了,若不是那里的人,肯定是没有听说过的。你要是愿意吃,我就告诉你做法,很简单的。”
“那您说,我听着。”曹寅连忙接口。
“很简单,就是把鲜藕切成厚片,然后勾芡,再放到水中煮上两盏茶的功夫,沥干水分,之后再将砂糖加到剩下的清水中熬成糖浆,放进去藕片,等糖浆沾到藕片之上后出锅冷却就好了。”婵儿简明扼要地便将做法说了出来。
“听起来也不难嘛!”曹寅已经将藕片都吃进了肚子中,此刻正慢悠悠地喝着茶,悠闲不已。
容若看着他,笑着说道:“子清,若是你愿意吃这些小吃,以后就常来府里做客,别的不敢说,这些你嫂子可很是拿手,今天这个不过是其中最简单的罢了。”
“真的?你没有骗我吧?”曹寅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问道。
“当然没有,比如有一种酥糖,那才是真正的美味呢!可谓是‘香召云外客,味引洞中仙’啊!”容若眉眼带笑,满意地看着他垂涎欲滴的模样。
曹寅自然是很想吃,于是便可怜兮兮地看下了婵儿,容若又继续说道:“传说这种糖是前朝董小宛做给冒襄吃的,用这种小吃便让他折服于石榴裙下,你想想得有多么好吃?不过这个可就不能告诉你做法了,你要是想吃,以后多来就行。”
婵儿听后立刻便点头表示同意,曹寅无奈叹道:“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要为了一点吃食就要低声下气,唉!谁让我嘴馋呢,只要有好吃的,我啊,一定天天过来!”
说笑了一会儿,容若便请曹寅去书房小坐,于是婵儿立刻吩咐丫头们备好了茶水送到书房中。坐在椅子上,曹寅一脸笑容的看着容若,容若好奇地问道:“子清,做什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事情么?”
“容若兄,我们可能要共事了。你说我是该欢迎,还是排挤呢?你这样一个优秀的人物若是和我共职,我今后的日子可好过不了了……”曹寅说罢,退去笑容,故意摆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什么?你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决定让我做近身侍卫了?真的假的?没骗我吧?”容若心中一喜,急忙问道。
“虽然还没有明说,但是依我看来,已然是八九不离十了。毕竟,皇上一直也都希望能让你跟在他身边的。我就是怕你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所以才过来送你一颗定心丸啊。”曹寅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是一片真诚。
容若没有说话,但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对曹寅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些日子以来,若说心中一点都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心中希望自己能够远离官场是非,成为武将,但是阿玛却不太情愿,所以他害怕阿玛会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若是那样的话,皇上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万一给他安排了官职,那样就麻烦了。
但是现在听曹寅这样一说,便知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了,只要皇上坚持,那么就是阿玛也不能再反对了。
婵儿听罢,也在一边笑道:“这下可是随了你的心愿了。”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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