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见主子开心,便对着容若说道:“公子,您这次考得如此顺利,还要好好谢谢少夫人呢!”
容若今日心情很好,于是转头开着玩笑说:“珠儿,公子我考试顺利,你不道我刻苦用功,怎么开口便是感谢少夫人呢?”
婵儿不愿意让容若知道自己在祠堂差点儿晕倒的事情,于是连忙便接口到:“珠儿的意思就是说,你能顺利地进行完考试,是亏了我给你求的护身符,这可是很灵的!所以你若是高中,一定得谢我啊!”
容若听罢,正要开口说什么,心直口快的珠儿却没注意婵儿制止她开口的眼神,兀自说道:“护身符自然是灵的,可是却不光是这个呀,还有您在祠堂里跪了那么长时间,求着列祖列宗们保佑,这才让公子能顺利考试啊!”
容若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婵儿如此娇柔,怎么能跪这么长时间呢?可是还未等他说什么,玉儿又插了话:“对啊,而且,刚刚主子起身的时候,还差一点就晕倒在祠堂中呢!就算是看在主子如此诚心的面子上,祖宗们也得保佑您能高中啊!”
容若听后一惊,连忙扶着婵儿,一脸的担忧。婵儿急得直瞪那两个多嘴的丫头:“偏你们会说话,真是多嘴多舌,看我得了空不好好拾掇你们。”
看她如此,两个丫头都自知多嘴,但因为知道主子不会真对自己生气,便也没有怎么样,只是向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主子莫气,我们这不是不敢瞒着公子么?何况,您这么辛苦,也该让人知道的。”
容若开口对着她们说道:“这次你们做得对,以后少夫人的情况,一定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两个丫头立刻便答应了。
婵儿见此,无奈至极:“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吃里爬外的臭丫头!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对我这么上心过!”
玉儿调皮地向她挤了挤眼睛,然后便拉着珠儿退下了。
婵儿见容若担心的样子,对他笑了笑道:“别听那两个丫头胡说,不就是跪了一会吗?我没事的,哪里有那么严重!只是因为时间有些长了,所以有些发晕罢了,不碍事的。你不用担心!”
“婵儿,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一直以来,无论什么事情都让你为我担心,我……真的是……”若荣看着她,脸上满是愧疚之情。婵儿到底悄悄地为他做了多少事情啊,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这样的女子为妻!更何况,自己还曾经害她无数次地流下泪水……
婵儿急忙掩住了他的嘴,低声说道:“我做的都是分内的事情,你如果真的是从心里把我当成一家人,就不要对我说那些感谢的话,否则我会觉得你是把我当成外人了。”
容若见她这样说,心中一动,将她揽过来耳语:“你怎么会是外人?你可是我最亲最近的枕边人啊!”
婵儿听罢,开心一笑,靠在他肩头开口道:“只要有这句话就好,既然我是你亲近的人,那么理所应当为你分忧解难,不是么?”
容若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许注定了自己这一生都是要享受着她所带来的温暖,而无法去回报的吧。只能静静地、紧紧地拥着她,使她离自己更近一些,在她温暖自己的同时,也能享受到自己为她所带来的一丝温暖。
考完试后,空闲的时间便多了起来,容若的本意是想带婵儿回一趟家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婵儿有些受凉,虚弱的身体自然是经不住长途颠簸,所以只能是作罢。
为此,婵儿暗自伤心了好几天,一直懊恼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怎么早不生病,晚不生病,非要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好在,容若现在可以常陪在她身边,时时开解她,这才使她稍稍宽慰了些。后来,她的病虽好了,但是身子还是弱,而且现在天气依旧没有转暖,所以只能在府中休养了,至于回家的事情,也只能是延期。
这天傍晚时分,婵儿正靠在床上看一卷书,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容若说话的声音,于是便起身出去,竟看到容若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手中,各自都拿着一棵小柳树苗。她很是好奇,连忙走过去问,容若看着她笑了笑道:“我总是觉得这个院子里只种了些合欢树,看上去依旧有些空落落的,所以想,若是在台阶前一边栽一棵柳树,会更加雅致些。你说可好?”
婵儿惊喜不已:“那当然好了,在树里面,我最喜欢的便是柳树了,容若,你也喜欢柳树么?”
第四十八章 碧雾濛濛度双燕(3)
容若见她这样高兴,自己也觉得种柳树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他笑道:“是啊,我最喜欢风过垂柳时候的感觉了,轻轻浮动,很美。而从柳下过,柳枝挨到自己,便好像是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抚上了脸颊一般,多么舒适惬意啊!”
婵儿眨了眨眼睛,有了一个注意,转身对珠儿和玉儿说道:“你们两个可会背关于柳树的诗?”
玉儿嘴快,急急忙忙开口“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主子,没错吧?”
“没错,这是谁的诗呢?”
珠儿这次抢了先,答道:“这是贺知章的《咏柳》。”
容若哈哈一笑:“好两个机灵的丫头,婵儿,你调教的不错啊。”
婵儿答道:“平日里无聊,便叫她们认认字,读读诗。”然后看看她们两个,那帕子掩嘴一笑“等以后给她们找婆家也省心。”惹得两个丫头脸上通红。
容若又看着婵儿邪邪一笑:“不要总说她们,今日我倒也要考考你了。你说柳代表的什么意思?”
“又要考我?‘柳’在人们看来,便是‘留’的意思,用在诗词文章之中,便表示依依惜别的情景了。比如说三变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还有杨巨源的‘水边杨柳曲尘丝,立马烦君折一枝。惟有春风最相惜,殷勤更向手中吹’这些都是此意。对么?”婵儿答道。
容若颔首道:“没错,的确是此意。而且,柳除了‘留’外,还有很多的含义,不过都是后来从‘留’这一惜别之意中演化而来的。比如柳絮都是飘忽不定的,所以便有了‘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这样的诗句。”
婵儿听后浅笑:“那如此说来,柳树枝条那样柔软缠绵,诗词中自然也是可以用其情思缠绵的意味了?”
“当然喽,‘曾栽杨柳江南岸,一别江南两度春。遥忆青青江岸上,不知攀折是何人’、‘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一丝杨柳千丝恨,三分春色二分休’、‘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江南岸柳枝,江北岸柳枝,折送行人无尽时,恨分离柳枝。酒一杯柳枝,泪双垂柳枝,君到长安百事违,几时归柳枝?’这些佳句不都是表现柳的情思缠绵么?”容若一口气说出了许多咏柳的词句来。
“好了好了,纳兰公子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本事大家也都见识了,婵儿自愧不如,好了吧?”婵儿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揶揄道。
“好啊,你嘲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容若说罢便要抓她,婵儿连忙笑着躲闪。突然,她见两个小厮要挖土了,顿时有了种柳兴致,于是便对容若道:“容若,我们自己种柳树好不好?”
容若听后,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便让两个小厮停了手,然后亲自拿过铲子开始挖土。婵儿便也高兴地过去帮忙,两个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便挖好了一个树坑。婵儿接过一棵柳树,轻轻地放进泥坑里,然后扶正了,然后容若开始往坑里填土。填好后,婵儿站起身来将土踩实。容若连忙吩咐下人打水过来,二人又浇了树。这样一来,一棵树便栽好了。他们又用同样的办法栽好了第二棵柳树。
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树,二人都开心不已,站在那里站了很久才舍得转身回房。
洗干净身上的泥土之后,婵儿依旧在兴奋当中,问容若道:“我们要等多长时间才可以在这两颗柳树下面乘凉下棋呢?”
容若说道:“急不得,树苗要长成大树,要好几年呢。”
婵儿先是有些遗憾,但是随即又笑了:“这个是我们两个人的柳树呢。”
容若不禁也笑出声:“对啊,这是我们亲自种下的,当然是我们两个人的柳树了。等它们长大了,我们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树干上面,然后坐在树下乘凉,悠闲地喝着茶,看着柳絮漫天飞,好不好?”
“当然好,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这些话。”婵儿更加高兴了。
“忘不了的,过不了三年,树干就会变粗了,到时候我们就刻名字。随着树干生长,我们名字的刻痕会越来越深。无论过多长时间,只要看到这两棵树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柳树。”
婵儿笑得更甜了,这时,容若问道:“婵儿,你为什么喜欢柳树呢?”
“不过是因为觉得柳树比其他的树美罢了,你呢?”
“很少有树的枝条能如柳枝一般垂下来的,柔美且谦逊,不张扬。并且,柳枝寄相思啊。”
婵儿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道:“容若,你以前可曾亲自种过树?”
容若失笑:“莫说树了,我连花草都没有种过。”
婵儿听罢,调皮一笑,说道:“那是不是该将种树的事情记录一下啊?”
容若忍俊不禁:“你啊,明说让我作词就好,何必拐弯抹角呢?”
婵儿走到桌前,铺好宣纸,然后便拿过砚台开始磨墨。
磨好后,婵儿一脸正色地走到容若面前,福了福身,道:“公子,墨好了,您可以动笔了。”
容若无奈,向她瞪了瞪眼,挑了挑眉,走到了桌前。一炷香时间,作出了一首新词。
婵儿走过去看,上面写着:
《雨霖铃》——种柳:
横塘如练。日迟帘幕,烟丝斜卷。却从何处移得,章台仿佛,乍舒娇眼。恰带一痕残照,锁黄昏庭院。断肠处,又惹相思,碧雾濛濛度双燕。
回阑恰就轻阴转。背风花、不解春深浅。托根幸自天上,曾试把、霓裳舞遍。百尺垂垂,早是酒醒,莺语如剪。只休隔、梦里红楼,望个人儿见。
婵儿拍手叫绝,连忙将词收了起来,容若问道:“你拿它做什么?”
婵儿抿嘴一笑:“我收藏啊,等纳兰公子高中,这些词可就珍贵了,当然得提前多收藏一些。”
“好啊,你竟然取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容若反身便想抓婵儿,婵儿一闪身,躲了过去。两人一人躲,一人追,笑声洒满了屋中,飞向了院落。
注:《雨霖铃》出自于纳兰性德的《饮水词》
第四十九章 那逢欢极却含啼(1)
婵儿的身子毕竟还是有些虚弱,所以不一会儿便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然后撞进了容若的怀里。
容若看她娇喘吁吁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你就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看看,就这样跑几步都累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好了,没事的,我以前不就说过了么?自小我就是这样,可能是娘胎里带来的,身子一直都是比较虚的,可是这不一样平平安安地到现在了?你啊,就放心吧,没事的!”因为刚刚的跑闹,婵儿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一边拿起帕子擦拭着,一边笑道。
容若听后稍稍安心了些,看着她皱了皱鼻子,佯作委屈的说道:“我看你啊还是好好把身子调理好是正经,这些日子,只要是见到了额娘,她总是训斥我,责备我不好好的照顾你,还让你为我操心,这才让你越来越瘦了……你说我冤枉不冤枉?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她亲生儿子。还有,你再瘦下去,估计外人都会为你打抱不平了,他们肯定以为是我给你气受了……”
婵儿听他这样说,不禁扑哧一笑:“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怎么总是一副孩子样呢?真应该让那些崇拜你的人都看看,外面赫赫有名的纳兰公子原来只是徒有虚名啊!”
两人相互打趣了几句,相视大笑,开怀不已。
进过晚膳之后,婵儿连忙吩咐珠儿她们道:“你们去烧些水来,刚刚又是土又是泥,身上总觉得不舒服,还是洗干净才好。”
等水烧好以后,婵儿便先伺候着容若沐浴。
她在为容若宽衣之前,先转身将炭火拨了拨,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太拿起还是有些凉的。在动作轻柔地为他沐浴之后,又亲自帮他更衣,等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才笑着开口道:“已经好了,您就先外面请吧。”
“容若谢过夫人了,夫人用不用在下伺候着沐浴呢?”容若故意深深一揖,随后调笑道。
婵儿立刻涨红了一张俏脸,她皱着没有瞪了他一眼嗔道:“你真是没正经,还不赶紧出去!”
容若见此,不禁哈哈大笑,这才满意地走了出去。
珠儿和玉儿连忙进来重新换了热水,然后又将已经晒干的茉莉花瓣撒进了水中,等一切收拾完毕之后,正要伺候着婵儿入浴,婵儿却摆了摆手:“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下去吧。”
等两个丫头出去后,婵儿才动手轻轻地解下了自己的衣衫。
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撩了撩水,试了试水温,这才踏入了水中。缓缓地闭上眼睛靠在浴盆的边上,享受着温热水漫过身体的舒适感,婵儿觉得舒服极了。
现在的生活让她觉得满足极了,于她来说,其实,只要可以安安静静地呆在容若的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了。也许,容若的心直到现在依旧不完全是自己的,但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容若的情伤已经快要愈合了,就算是他的心中依然会有毓琳的存在,那也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
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婵儿也不会去争什么,只要是容若心中有她,她就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了。只希望,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婵儿有信心,他们一定可以的。
沐浴完毕,等丫头们将东西都收拾好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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