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惊鸿照影-风凝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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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惊鸿照影-风凝雪舞-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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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除了报复,还带了些小小的试探。
  那一日,他奔往韶仪馆的身影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我并不确定,那时的他,为的是慕容家,还是她?
  女人或许天生就带着攀比心理的,我想要知道,时至今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是比她还高了呢?
  只是,我没有想到,疏影会死。
  除了入宫理政,他一直留在荷风轩当中,我心底沉寂许久的不安,重又一点一点泛滥。
  我去荷风轩找他,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苍凉而冷寒,眸光所到,让人止不住颤栗。
  才几天的功夫,他却瘦了许多,或许正因为如此,他的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冷厉。
  我哭着向他解释,说我当时吓坏了,说我不是故意的,说我根本就没想到疏影会死。
  过了良久,他才勉强开口:“你明天到普济禅寺为孩子祈福,我不想他还没出世便染上罪孽。”
  他的语气依然极冷,我却因着这句话,重新燃起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我便带着红茵坐上小轿去往普济禅寺,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劫匪。
  他们的目标是我,让红茵回去报信:“告诉三殿下,想要他的女人和孩子没事,就拿那份盖有红印的密函和名单来换,你这么说他就知道了。”
  红茵跌跌撞撞的往回跑去,我并没有挣扎,害怕他们的粗鲁会伤到孩子,我顺从而配合的随着他们走上一处废旧的城楼。
  并不担心的,我爱的人,是这天下最优秀的男子,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
  我只需要安心的等着,等他来救我。
  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等来的不是他,而是哥哥。
  我看着哥哥身后的精兵,哑声问:“殿下呢?”
  哥哥一面发起攻势,一面道:“殿下已经入宫将此事禀奏皇上,一会,骁骑营的兵马准能赶过来!”
  挟持我的大汉冷笑道:“就对付我们几个人,也用得上骁骑营,兄弟们,咱们面子可真大,可是——”
  他的刀往我的颈上逼近了些:“狗急了还会跳墙,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三殿下就不担心我一怒之下杀了——他连自己的骨肉也不顾了么?”
  我看着远方,腰挺得笔直,轻轻开口:“他会来的。”
  那个大汉嗤笑了下:“你倒是挺自信,他若是会来,何必费事进宫,就下面这些人也够我们死的了,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就算要死,我也会拖着你陪葬的!”
  我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远方。
  自信?
  我只是,只是不想绝望。
  虽然占着地利的优势,但毕竟人数悬殊过大,除了顾忌我在他们手里哥哥的人不敢强攻以外,胜败几成定势。
  挟持我的大汉眼见得自己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猩红着一双眼操起刀吼道:“老子这就拖着三殿下的女人和孩子一起陪葬,也算是值得了——”
  “等等!”
  我忽然急迫的出声制止了他,他顺着我的眼光一道看向远处,一人一骑正以不要命的速度飞驰而来。
  渐渐的近了,我的心却瞬间沉入谷底,马背上的人,并不是他。
  那是原来韶仪馆的侍卫,叫李虎,高大而纯朴的青年。
  我记得他,为了拉拢人心,我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温柔的对他们每一个人笑。
  只是,似乎他不在韶仪馆当差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要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三殿下的!你们放了她……”隔了老远,他便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胡说什么!”哥哥愤怒的回头冲他吼,而就在那时,一支羽箭瞅准了时机,直直飞往他没有防备的后背,狠狠没入,然后穿透了他的身体。
  “哥哥……”
  我的声音唤不回他,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倒下,死不瞑目。
  李虎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变,然而事发之际,他已经到了城墙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咬牙,跳下马来仰头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三殿下的,你们放了她,要我做什么都行!”
  挟持我的大汉笑了起来:“不是三殿下的,难道是你的不成?”
  李虎年轻的面容上,立时红白相交,低下了头不敢看我。
  那大汉大概也没全信,却偏偏嘴巴上不饶人:“我说三殿下怎么舍得不顾这么个大美人的生死,原来她肚子里的种是偷来的,哈哈……”
  我几乎要晕过去了,双手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当中,可我根本就察觉不到疼,我只是死死的瞪着城墙下的李虎:“你在胡说什么?”
  他却忽然对着我跪了下来:“杜小姐,是我对不起你,那天晚上我听到你哭,我只是想要来看看你出了什么事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三殿下,可是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后来我害怕极了,天还没亮我就去跟三殿下请罪,三殿下原谅了我,只是将我调到了倾天居,命令我跟谁也不准说这件事……后来没多久你怀孕了,秦总管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回老家……可是,可是我算着日子,那孩子,那孩子可能是我的,我……我本来一辈子都不会说的,可是如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三殿下的,他们是不是就会放了你……”
  他后面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到了,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我也看不见了,我想起了我告诉他我怀孕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我想起了他要我来普济禅寺为孩子祈福时,眸中的冷意。
  原来,这就是我的一生,我以为我终于得到了,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笑话。
  我转头对着挟持我的那个大汉柔柔一笑:“你知道,我这一生当中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他看着我的笑容,有片刻的失神,怔怔问:“什么?”
  我狠狠的将自己的颈项撞上他手中的尖刀,在漫天红意中,我依旧微笑,唇边的弧度愈深:“就是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两个字……‘等等’……”


番外 关于苏修缅1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是邪医谷谷主。
  我那时病得快要死了,躺在简陋的医馆当中等爹娘回家拿钱,可我怎么也没等到,我等来的,只是医馆的先生嫌恶的指使下人将我扔出了门。
  “既是没钱,那就只有等死,你爹娘都不要你了,我这里也不是救济所,你可怪不得我。”
  其实即便有钱,我的病也是医不好的,爹娘为我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又辗转了好多地方,我是知道的,也并不怨他们。
  蜷缩在街角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可是生活往往会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为你带来最浓烈的惊喜。
  他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我见到了天神。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虽然我见过的人并不多,而他其实也只是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子,可是我一直固执的以为,在这个世间不会有人比他更好看,而随着年岁的渐增,我见到的人也越来越多,我依旧这样以为。
  他问我,愿不愿意把命给他。
  我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可是我点头,说我愿意。
  于是他出手救了我,给了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唤作“漓陌”,他将我带到邪医谷,我曾听他的其余同门师兄弟说他只是一个弃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救的我。
  可是,原因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 可以留在他身边。
  后来他杀了先谷主,成了邪医谷的主人。
  很多人不服气,以为只不过是侥幸,仗剑比试的人络绎不绝,却从来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
  我冷笑,如果他们见过他练剑的样子,如果他们见过他以身试药,就会明白,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侥幸。
  我知道他的身体一直不好,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藏风楼闭关,我知道那其实是疗伤,也知道他一直一来都用毒压制体内的伤病,他并没有刻意避讳我,却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一二。
  我担心,心底却也病态的泛着苦涩的甜,这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我和他之间的秘密。
  在世人眼中,他从来都是一个传奇。
  他们只记得“沉水龙雀”破空而来所激起的惊世风华,只记得他在眉山之巅傲视天下的绝世风姿,从来没有人知道,支撑这个传奇的,是一个饱经伤病的身体。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一直都是清绝冷寂的人,我曾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然而,我错了。
  他救了她,最初只是为了先谷主的遗愿,这我是知道的。
  后来,他教她医术,教她弹筝,带她游历天下名川河流,甚至为她创了棠花针,我告诉自己,这也只是因为先谷主的遗愿。
  再后来,我便骗不了自己了,他会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静静看她,那样柔和的目光,仿若害怕伤到她一样,小心翼翼的敛了其中的冷意,柔和得并不像苏修缅。
  可一旦她察觉,他的眼中便重回冷寂,而她的目中藏着依恋。
  自她醒来以后,或许是因为一直和他在一起的缘故,性子越来越淡泊,对每个人的礼貌之后,总是透着疏离,还有连她自己也察觉不了的防备,除了对他。
  她对他,即便还算不上爱,可那份依恋,即便是我亦能看出,我不信他不知道。
  可是后来,却是他亲自送她出谷离开。
  那一次他们外出的时候,遇上了慕容家的人,她没有记忆,即便有,也不会是关于慕容家的。
  若不是疏影,可能他们根本不会相认。
  她看着众人对她行礼,说她的父母一直在找她,目光茫然,越过人群便去寻他,寻到了之后就再也 不肯移开。
  而他并没有看她,眸光极淡。
  她说她有东西要回去收拾,我知道她心底是隐隐期盼着留在邪医谷的,我不知道回到谷中以后她有没有对他开过口,我也曾想过或许他不会让她走,可是最终,却是他亲自送她出谷。
  他进藏风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待在里面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我想我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会送她离开,纵然这个猜测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我宁愿相信,他会让她离开,只是因为唤醒她的是那一声“倾儿”。
  其实我曾经亦是见过她的,在眉山之巅他与南承曜比剑之时,那个时候她还是前朝公主,裹着大大的狐裘,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美丽眼睛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影,并不是他。
  她走了以后,他将邪医谷前精深的奇门遁甲之术移至谷内,在入口处换上了最简单的阵法,他那样的不愿让旁人打搅,却还是给了他们可以入谷的机会。
  只是因为,他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自她走后,但凡有人入谷求医问药,他的诊金,永远都只是慕容家二小姐的消息,后来,变做了南朝三王妃。
  会来寻他的,能寻得到他的,都不会是常人,而所患之病,必然也是世人口中的神医都难以医治的。
  纵然他的医术极高,不必每次都用上“画鬓如霜”,可是终有需要动用的时候。
  那一次,他刚欲入藏风楼闭关,便有人带着她的消息前来求医。
  我一眼便看出那人的病非“画鬓如霜”不能治,极力的阻止,可还是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取走了装金针的玉匣。
  一直死死的守在门外,半步都不敢离开,待到他终于出来了,我的心疼得连呼吸都不能。
  他的唇色青白,额上鬓间,冷汗涔涔。
  我下意识的上前想要伸手扶他,他却只是疏离的一挥手,避了开去。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我的手,温度冰冷得可以冻伤人心。
  我终是没能忍住心中剧烈翻涌着的疼痛,落下泪来:“公子,你为什么还要施针,你的身体根本就吃不消!”
  他的眸光没有了平日的清绝冷寒,却显出几分淡淡的郁悒优柔,明明那么疼,藏得却那么深,然后,微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异常好看,犹如冰雪初融,润泽新梅。
  他是那样清绝冷寂的男子,我跟在他身边已有十余年,可是我见过他笑起来的次数寥寥无几,而这屈指可数的每一次,却都与她有关。
  后来她走了,他的笑容也跟着走了,如今重见,风华更甚,之因为多添了一抹艳色——血染轻唇。
  我的手足冰凉,他不要我搀扶,拒绝任何人靠近,所以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带着那样惊艳又飘忽的淡淡笑意,开了口,眼光,静静的投在雪天之外某个未知的地方。
  他的声音温柔而惨痛,他说,我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我浑身巨震,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我知道人在痛极的时候意识会出现混乱,但他的眼神确实那样清醒,然而他在清醒的时候,却又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青衫血袖,踏梅缓行,终于,慢慢的倒了下去,落雪无声。
  那一次,他得到的消息,是关于她与南朝三皇子的,盛世婚典。

番外 关于苏修缅2

  他喜欢海棠。
  若耶溪畔那一片郁密的海棠花林,是他最爱停留的地方,曾经,他与她一道,引了溪中的清水浇灌。
  后来她走了,满树缤纷的花影仿佛也失了颜色,他一个人久久的立着,那一袭淡墨青衫幻化成一个寂寥的孤影。
  除了若耶溪畔,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清漪园,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推窗望去,有她亲手种下的几株梅树。
  他常常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如同,守着整个冬天的寂寞。
  那一日天色回暖,雪后初晴,窗外几枝寒梅凝香。
  我送药过去,如今她走了,他服药的时候也不用再避讳,其实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并没有多想,推门而入,却见他正对着面前的画卷出神,身侧的笔,墨汁已干。
  听得响动,他极快的收起画卷,揉于掌心,然后微一蕴力,那画纸便化作了虚无。
  我神色如常的将药端给他,没有告诉他其实我已经看见了,就像没有告诉他,只有越是珍重,才会毁得越是如此决绝一样。
  她已经嫁给了此生最爱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后来,我无数次的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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