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映雪(出书版)+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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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映雪(出书版)+番外-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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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地牢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然后地牢门「砰」一声被用力打开了,丁壮心里一紧,赶紧看过去,进来的除了王麻子,还有两个大汉,一个满脸横肉一副凶相,一个吊着三角眼不像好人。

  这两人,一个就是齐大鹏,还有一个是他的狗头军师赵孝有,那赵孝有昨个儿不在舵里,今早一回来,就听说昨天冯爷送来一个人叫齐大鹏关到地牢拷打了,狗头军师一想不妙了,估且不论那人怎么开罪冯爷了,冯爷还没开口说怎么问怎么打,你齐大鹏就把人打了,弄不好这马屁可就拍马腿上了,赶忙把齐大鹏从热被窝里挖出来。这时候齐大鹏酒也醒了,一想也觉得没底,心里七上八下,拖着狗头军师就上地牢来。

  那王麻子一见舵主亲自来了,正要拍拍马屁,冷不防让齐大鹏揪住了脖子,问道:「昨儿送来的人呢?」

  「在、在里面。」王麻子不知出了什么事,有些着慌,忙道,「舵主,您怎么弄来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小的就算再有本事也问不出那哑巴的祖宗十八代呀。」

  「是个不会写字的哑巴?」

  「就是啊,舵主您不知道吗?」

  「老子知道个鸟,还不快开门。」齐大鹏踢了王麻子一脚,把个王麻子踢得差点摔倒,赶紧把地牢门开了。

  齐大鹏进了门,一眼扫过去,大怒:「你他娘的,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一看就是被打惨了的样子,怎么可能遮得过冯爷的眼,想到这他恨恨地又踢了王麻子一脚。

  「这、这、这……」王麻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是舵主要问人家的祖宗十八代吗?

  「这什么这,赶紧把人放下来,整好看了,等冯爷回来问话。」

  「是,是……」

  丁壮听得他们要把自己放下来,心就定了一半,想来这回是不会又挨打了,只是不知那冯爷是什么人。

  「慢——着——」

  狗头军师赵孝有拖着长长的调子开口了,走前两步盯着丁壮的脸仔细瞧了瞧,一拍手想了起来,「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舵主,您走运了,这人我见过,几个月前那寒江公子被咱们在江上拦截,当时我就瞧见了,寒江公子的仓里还有个人,就是他。」

  「去,不就是个船夫,放了放了。」齐大鹏不打意地挥挥手。

  「舵主此言差矣。江湖上谁不知道寒江公子素来独来独往,性洁心傲,偶尔身边有个赶车端水的,那也是千里挑一的雅人儿,哪曾有这等粗鄙的人?嘿嘿嘿,属下以为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再说了,当日拦截寒江公子,就属咱们东山分舵损失最大,为此舵主在其他分舵主面前都矮了一截,难道就不想出口气吗?想来冯爷也是认出这个人来,才叫人把他送到东山分舵来,咱打狠了,他也未必会见怪。」

  「一肚子坏水的狗东西,不过……说得不错。」齐大鹏一想狗头军师说得有理,不由大笑,「王麻了,这人就交给你,别给他好过了,也记得别整死他,冯爷回来还要问话……他娘的,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问个屁。咱们走!」

  因着这话,丁壮又额外多吃了许多苦头,他听得不是很明白,只听着说是几个月前江上的一回事,也隐隐猜到这苦头是因那恶魔吃的,心里屈得要死,偏偏又说不出来。每每痛到极处,就努力在心里想着媳妇儿红扑扑的笑脸,想着想着,便晕了过去。

  那冯爷不喜脏秽,王麻子便多挑着看不出外伤的法子整治丁壮,待到时间差不多了,又找来热水把丁壮从里洗到外,把鱼腥味和血污都去了,拿来一套旧衣给他换上。丁壮醒来,看到酸梅袋子掉在地上,剩王麻子不注意,拿回来塞到怀里小心藏着。

  一切刚弄好,便有人来传话,冯爷要问话,丁壮被人推攘着走出了地牢,他鞭伤不轻,但好在身体强壮,又忍得疼痛,走路也无多大困难,不多时就被带到一处尚算洁净的屋子里,见着了一个蓝衣公子,神仙般的样貌,刹时间想了起来,就是在林记果铺差点撞到的人,也是被恶魔带到江上那日跟恶魔打架的人,怪莫先前觉着眼熟。

  那冯爷,也就是道玉公子,他对丁壮的印象很是深刻,其实当日在江上,他看了丁壮一眼就被苏寒江的身影挡住了,若丁壮是个翩翩小子,也许他冯道玉转个身就忘得一干二净,偏偏丁壮就是长了一副跟苏寒江八辈子也凑不到一块儿的脸,人就是这样,当看到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出现,就会下意识地留心,所以冯道玉在林记果铺见到丁壮,很快就认了出来,只是当时要陪金玲珑,便叫人把丁壮先送回东山分舵来。

  丁壮走进屋来,冯道玉也不急着问话,先是仔细打量着人,看丁壮衣着还算整齐干净,但神色间却有些萎顿,就晓得定是吃了苦头了,皱皱眉,在心里计较了一番,才换了副和颜悦色,柔声道:「他们打你了?」

  丁壮一呆,不知道该是点头还是摇头。冯道玉打量他,他也偷眼看看冯道玉,越看越觉得这位冯爷实在长得没天理的好看,就在心里琢磨着,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心地一定也是好的,老实说丁壮这想法没啥逻辑,可丁壮见过冯爷跟那恶魔打架,那打恶魔的,自然多半就是好人了;待到冯道玉开口,语气又甚是温和,就更认定自己终于遇着好人。若换了别人,怕早点头了,可丁壮人厚道,想着自己皮粗肉厚,被打几下就算了,省得好人为他挨打而难过,终还是慢慢地摇了头。

  丁壮脸上不会藏,冯道玉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想法,只觉得这人着实有些呆傻,好骗得紧,心下好笑,口中却又道:「你莫怕,实话说了,爷会为你做主,他们怎能随便乱打人呢。」

  这时把丁壮押来的人上前几步,对冯道玉道:「冯爷,守地牢的人说,这人是哑巴,又不会写字,您问也白问。」

  「哑巴?」怎会是个哑巴?冯道玉诧异了一阵,又看向丁壮。

  丁壮拼命点头,指着自己的喉咙连连摇手,然后又指指门外,对着冯道玉躬身不已,意思是小的不会说话,爷您放小的回家罢。

  冯道玉看他动作,确是不会说话的样子,心下又是奇怪。一般哑巴,便是不会说话,总还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这人却是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的样子,便问道:「你嗓子是怎样哑的?生病还是打小哑的?」

  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都知道是哑巴了,还问什么。正准备让人把丁壮放了,却瞥见丁壮身体突然一僵,眼里有一抹惧色。冯道玉一怔,心念电闪,蓦然伸手在丁壮的喉间一抚,感觉到有股内力盘旋在喉间,顿时神色一变,心思飞转起来。

  内力封喉,是谁做的?为什么要对这么个粗人用上内力封喉?难道这个人知道什么事?会是什么事?真想隐瞒什么事,杀人灭口才江湖人常用的手段,用内力封喉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着这事的蹊跷处,冯道玉的脸上渐渐现出更温柔的神情来,对丁壮道:「你莫怕,告诉爷,是否是那寒江公子做的事?」

  他这一提苏寒江,便见丁壮眼里惧色更甚,心下立时了然,果然是寒江公子做的事,却怎么也猜不出苏寒江倒底为何要封这人的口。有心要破了这内力封喉,奈何苏寒江所修的内力乃是独门心法,他若硬来,恐怕两种内力相冲,会当场要了这人的命。

  思虑未定,冯道玉便再无心情与丁壮说话,挥手让人把丁壮带下去。丁壮本以为自己会被放了,却未想到又被送回地牢里,好在押送的人传了冯道玉的话,说是不让再打,丁壮越发觉得那神仙般的人是个好人,指不准明天就会把他放了。他心里想得乐观,虽挂念着媳妇儿,却不怎的担心,有王三虎和他媳妇照应着,不会出事;倒是他自己,受过了刑,又走了路,觉着疲惫得很,于是摸着怀里的酸梅袋子,靠着地牢的墙角睡去了。

  却说冯道玉,在房中又想了许久,认定那哑巴与苏寒江之间定有事情,或许可以利用那哑巴,把苏寒江从凤栖园里引出来。数月前江上一战,他被那黑影偷袭,受了些内伤,而与他同时受袭的苏寒江却没事人一样架舟冲出了包围,便有些怀疑那黑影其实是苏寒江的人,若真是如此,苏寒江的行为便叫人觉得不耻了。

  虽说他把苏寒江逼到白浪江来,所用手段也不太入流,但总没有伤人之意,不过是想在众人面前与苏寒江一战罢了。谁料到在他赶到江中时,苏寒江已是大开杀戒,好好一场比武,倒演变成苏寒江与整个江鲸帮的恩怨,江鲸帮主金涛龙是他表姐夫,当时就雷霆大怒,誓与苏寒江不两立。可苏寒江从江上走脱之后,就回到了江南凤栖园,再未出凤栖园半步。江鲸帮在江南没有势力,始终拿苏寒江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冯道玉不由轻叹,事情发展至此,他也无法,只能尽力帮着表姐夫。只是凤栖园里机关遍布,擅自闯园不仅危险,也未必能见到苏寒江,这几月来他一筹莫展,想不出把苏寒江引出凤栖园的法子,便携了表姐夫的妹子金玲珑出来散心,未想到竟散出个丁壮来。虽然心中没有把握,也只能试一试,看这哑巴到底能否将苏寒江引出凤栖园。于是冯道玉伏案写下封信来,命人快骑送往江南,用箭射入凤栖园里。

  苏寒江当时正在赏花,凤栖园里遍植花木,东边种桃,西边种荷,南边种桂,北边种梅,间或还穿插着兰、菊之类的花,一年四季整个园子里都飘溢着香气。其时正是五月天,南边的桂北边的梅便不用去说它,西边的荷叶倒是都绿了,连成了一片甚是清爽,但到底比不得花开时的雅致,只有东边的桃,正是春将去红颜近老的时候,于是苏寒江让人备了桌案笔墨,再加一壶美酒,便来赏花了。展开宣纸,沾上墨,寥寥几笔,枝绿红瘦,就是一副春尽图。

  「爷,爷,不好了。」

  一个青衫小童从小径那头跑过来,正是苏寒江的侍童,叫玉松,才十五岁,长得唇红齿白,极是俊俏。

  「闭嘴!」苏寒江冷冷一叱,埋头在春尽图上落了款,才放下笔道,「什么事?」

  「爷,有人用箭射了一封信到园子里来。」玉松忙道,将手上的信递上去,看苏寒江接过,才偷偷吐了吐舌头,好险,差点就坏了爷赏花的兴致,幸得爷没有生气,要不然少不得要挨个巴掌。

  「苏兄在上,弟道玉揖手拜望。自白浪江一别,弟思兄,寝难安,食难下,奈何兄远在江南,弟欲见而不能,唯请得当日与兄同舟之哑人,与之促谈,言及兄之趣事,聊解弟思念之情。兄若有心,还请与弟一见,弟在洛北盼之盼之。冯道玉。」

  「无聊!」苏寒江双掌一合,信纸化为尘未落地,「玉松,倒酒。」

  「是。」玉松伶俐地给苏寒江满上酒,问道,「爷,什么事无聊?」

  苏寒江冷眼一瞪,竟似刀子要割人一般,吓得玉松马上噤了声,暗忖:爷怎么生气了?不是他奇怪,实是苏寒江在凤栖园里鲜少生气,最厉害的也不过打几个巴掌,还没见有这刀子般的眼神出现过。

  冯道玉这封信,看着情真意切,其实不过就说了一个意思,就是你苏寒江弄哑的那个人现在在我手上,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事,你要是不想我到处乱说,就赶紧来罢。

  跟丁壮的那件事,在苏寒江心里,是生平最呕的一件事,恨不得从未发生过才好,哪还容得别人提起,那蠢人被他用内力封了喉,倒不信冯道玉能解开来。只是心中难免郁闷,那酒喝来竟越喝越快,不知不觉间一壶下了肚,便让玉松又取一壶来,到最后,也不知喝下多少壶,只觉得身体一阵热过一阵,竟是那乱情诀又发作了。

  苏寒江这几月来一步未出凤栖园,正是因为那乱情诀不曾全部解去,他内力虽说大进,可若与人动手过招,乱情诀便会窜出来,实在恼人得紧。

  苏寒江本有青桃、弱红两个侍寝,都是江南有名的美人,只是苏寒江因练了冰心诀这等收敛心性的内功,对床第之事欲望不大,两、三个月才招寝一次,还是应付了事的居多,可那乱情诀必得在床第之间才能宣泄,自这次回来之后,苏寒江几乎是日日招寝,但不论那两个美人儿怎样的婉转承欢,苏寒江就是难有销魂之感,说来他生平第一次尝到那噬骨到令人失控的快感,竟还是在那小舟中。

  既然女人不能解去乱情诀,男人就男人罢,苏寒江又买来两个绝色小倌,那两个小倌虽说身体还是干净的,但总受了两年调教,撩拨男人的手法比之青桃、弱红那可高了不是一个档次,然而到底还是冰心诀更盛一筹,苏寒江虽有些许的欲动,忘我投入却是不行的,自然,乱情诀能排解掉的是少之又少。

  冯道玉的一封信,他嗤为无聊,表面不为所动,却把酒当水一般喝了无数,想那酒是最能乱性之物,他中了乱情诀本就不该多喝,如今乱情诀窜出了丹田,根本就无人能为他排解,还是只能用内力硬压回去,苏寒江长这么大,哪曾吃过这种憋劲,心中恼得紧,又想起冯道玉死缠不休,更是一股火起,加上这酒劲一冲,便当着小童玉松的面,一振袖飞也似地出了凤栖园。

  冯道玉竟没想到他那封信真的将苏寒江引出了凤栖园,接到暗哨传回的消息时怔愣了好久,洛北与江南不过两百多里的路程,以苏寒江的轻功,最多三天就到了,这消息传回来就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冯道玉便在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将东山分舵布置得跟个铁桶似的,张开了大口,等着苏寒江往里跳。

  丁壮不晓得外面的事,只在地牢里苦苦盼着出去,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晃竟八、九天去了,怀里的酸梅渐渐也硬了,却还是没有人放他出去。丁壮不知怎办才好,心里开始想着逃走,只是没找着机会。那看地牢的王麻子,虽说得了冯道玉的命令,不准再打他,可有时在别处受了气,总要有个出气的,丁壮是哑巴,被整治了也没法说去,那王麻子自有让人看不出伤来的法子,于是丁壮便成了那王麻子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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