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鲜甜细嫩,这会儿却有反胃感的黑鸡。
男人似乎无法接受女人补“那个”的东西,恍若吃了以后就不像男人,变得有点娘儿味。
“男子也可以食用,不过你们不缺血,吃了也没大功用,顶多皮肤光滑,长不出胡子,声音变得又尖又细而已,绝不会让你们变成女子。”哈!吓白了脸,真是没用,她胡诌一通他们也信。
“欧阳春,你……”可恶,他居然糊里糊涂吃下去。
“欧阳春色,我的本名。”反正已被识破女儿身,毋需再隐瞒。
“你连名字都欺骗我?”她究竟还瞒了他什么,古古怪怪地叫人猜不透。
“骗你就骗你咯!不然哩!你咬我。”她存心在公牛面前摇红巾,嚣张得很。
欧阳春色逗他逗上瘾了,不时说上两句让他气冲牛斗,以他们多次叫阵的经验来看,他向来雷声大,雨点小,即使气得牙痒痒的,也不曾真做出伤害她的举动,最多威吓两声。
但是这次她没那么轻骑过关,秀颈伸直正洋洋得意,透着异采的黑玉眸子扬散光泽,蓦地,她唇角的笑意为之凝结,露出难以置信。
“你……你真咬我……”好深的牙印,都渗出鲜红血丝。
咬人后反而蹙眉的司徒太极扶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放。“未免太不禁咬了,水豆腐做的吗?”
“你这是在怪我没你的皮粗肉厚吗?”放狗的人反比狗凶恶,这是什么天理呀!
“我没想到真咬出口子……”他不假思索地又低下头,吮吸渗血的牙痕。
他的用意是想止血,红艳的血色让他心口一抽,不忍之心油然而生,他没想过要咬伤她,只是想灭灭她的气焰,不让她每回都能成功地激怒他。
殊不知他情不自禁的举动落在齐丹飞眼中,他讶然地倒抽口气,虽说欧阳春色身着男装,但也该避嫌,不落人口实,她毕竟是位姑娘家。
“啊!你别吸我的血……”一阵晕眩忽地袭来,她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些模糊画面。
一位披头散发的老妇,高举着上了铁炼的双手似在喊叫什么……
师兄告诫她的声音浮现脑海:记住,春色,不能见红,一旦见了红,你被封住的预知能力便会跳脱我的掌控,你必须保护自己,不能受伤……
那经血呢?她记得自己曾如此问过。
只见师兄红透半张脸的回道:“经血属秽,是脏污的,不算。”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回到大脑,欧阳春色用力地吸气,努力想忘掉,她不想极欲甩开的预知能力又回到身上。
“春色,醒醒,你哪里不舒服?”怎么说晕就晕,毫无预警。
急上心头的司徒太极抱着不长肉的轻盈身子,对晕倒的人儿忧心不已。
“唔……我头好晕……咦?是谁趁机报仇,打我耳光……”脸颊会痛。
粗犷的脸庞顿时染上暗红。“呃,你晕了,所以我只好……轻轻拍了几下。”
看来她真是水做的,碰不得。
“轻轻拍……”俊秀的玉颜泛起一丝狞笑。“是报复吧!司徒大爷,你那一拍,我的娇颜可会肿上一整天。”
她要相信他的鬼话,欧阳春色就倒着写。
“不至于,抹上百花凝玉膏就会消肿。”他忽然觉得那司徒大爷很刺耳。
“拿来。”她要得顺手,仿彿天经地义。
“有个条件。”
“条件?”他几时变奸商了?
“不许再叫我大爷,要改口司徒大哥。”近看,她翦翦双瞳似会说话。
她眼角抽了一下。“司徒……大……大哥?”
不会吧!这点便宜他也要占?
“很好,多喊几次就顺口了。”也顺耳多了。他唇畔忍不住绽出笑纹。
“几次……幸好你没再叫我改穿女装,不然我也要咬一口……”她小声地嘀咕,却难逃练武者耳力。
“让你咬。”司徒太极挽起袖子,将粗壮手臂伸到她面前。
“嗄?!”这……
她傻眼。
“想咬几口都无妨,只要你肯换上我送到房里的新衣。”她穿上女装的模样定是娇媚动人。
他暗暗期待着。
“我……”瞧见他眸底浮动的炽光,牵动她心湖暗潮,差点点头说好。
“喂!两位,好歹正视我的存在,我齐丹飞还算是个人。”别理所当然的忽视他。
骤起的男音打散两人迷乱的眼神,各自转开眼暗吸口气,不让人看出异样。
“单飞,你该不会有兄弟叫影孤吧?”形单影孤,凑不成双。
齐丹飞惊讶地睁大眼。“我兄长就叫齐影孤,你认识他?”
“呃……巧合,我猜的。”他爹娘肯定不恩爱,同床异梦。
“是吗?”猜得真准。
第五章
“怎么样,找到了没?我可怜的小春色到底被吸到哪个朝代?离人呀!你得快点找回我的宝贝女儿,不然迟了就找不回来了。”
如同明眼人般的司徒离人朝老人一瞟,他心虚了一下,以为徒弟真瞧得见他在做什么,连忙把跷放在茶几上的脚轻轻放下,还非常小心地将倒了一半的椅子扶好。
“师父。”
“呃,是,我在。”怪了,他在紧张什么劲,手心直冒汗。
“如果你的语气沉重点,不那么快活地偷吃腌萝卜,也许我会相信你真的很担心师妹的安危。”可他的语调太惬意了,丢了个女儿还能像没事人一样脚打拍子轻哼曲。
欧阳不鬼哇了一声,身子下滑了三寸。“你……你不是看不见?几时开了眼。”
不错、不错,有天分,他与有荣焉,随便教教也能教出个奇才,看来他可以开班授徒,当起名师。
“我是看不见。”这是他成为阴阳师的宿命,有所得,必有所失。
“可是……呃,你知道我在吃萝卜?”快滚、快滚,不要来诱惑我,才吃两口就被爱徒发觉。
司徒离人无奈的叹口气,“我闻到腌萝卜的味道。”
“喔!原来。”吓了他一大跳,以为徒儿练成天眼通了。
“那是今年夏天,我和师妹在山里摘的,她切片,我腌制,我们约好了秋天才拿出来下饭。”东西还在,人却不在了。
咬了一口萝卜的欧阳不鬼忽然觉得……酸呀!他讪讪然地将腌瓮盖重新盖好,“吉人自有天相,那丫头凶得很,没人欺负得了。”
哈……他养的女儿他最清楚了,一点也不像她英明威武的父亲——他自己,和她蕙质兰心、温婉可人的母亲更是不同,她根本是头幼豹,潜力无限,不论到哪儿都能活得下去,占山为王。
他比较担心的是女儿旺盛的活力,不知道会不会把身边的人全搞疯了。(请相信为人父亲的痛心心语,他便是活着的见证人——欷吁中。)
“为什么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师父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发生什么事。”再怎么乐天也不可能毫无半丝焦急,听师父的笑声多宏亮。
“哪……哪有……”不要口吃,要镇定,他绝不是弃女儿于不顾的狠心父亲。“你看我急得都快哭了。”
“师父,你心虚了。”司徒离人顿了一下,手抚过光滑的古镜镜面。“还有,不用我一再提醒,我真的看不到,是个瞎子。”
他没有一丝盲人的自卑,十分坦然的接受无法视物的事实,因为他晓得他拥有的比别人还多,他能看见另一个世界。
人与鬼并无不同,只在于一个有形,一个无形,鬼看得见人,人不一定能视鬼物,本质上是相同的,鬼未死前也是人。
别人以为他独居深山是寂寞的,其实他有很多朋友,山精水灵、花草鸟兽都能与之交谈,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端看肯不肯用心接近它们。
“哎呀!我的好徒儿,你的眼睛也不是天生目盲,找对了方式,它还是有机会复明。”不过可能会失去一些能力。
可能。
“师父,请不要扯开话题,我们现在谈的是师妹。”师父的顽童性格若不制止,他会天南地北说个没完,可是却说不到重点。
“喔!春色。”死孩子、死孩子,一点也不懂得尊师重道,竟敢打断为师的未竟之语。
“师父,造口业有损阴德,请别在心里骂徒儿。”为老不尊。
欧阳不鬼吓得从椅子上掉下去。“你……这你也听得见?”
太……太厉害了,不愧是他的好徒儿,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他死也瞑目了……呸呸呸!他干嘛咒自己短命,阎王老爷说他还有三十年阳寿呢!
“师父,我是你的徒儿。”他在想什么根本不用费心,他跟个孩子没两样。
“呵……好、好,以后让你当我肚里的蛔虫。”他不必开口就有人代答。
“师父——”司徒离人无力地低唤。
“好啦!好啦!急什么,人不会弄丢的,顶多找不回来而已……好啦,你又要叫师父了是不是?”唉!当师父真难,他真苦命。
“其实呀!她在那边会过得很好,你用不着替你师妹操心,虽然有小小的血光之灾……”但总会否极泰来。
“什么,血光之灾?”司徒离人赶忙掐指一算,果然她有劫难得渡。
“别紧张、别紧张,我不是说过她会长命百岁,你要相信为师的神算。”别突然大叫,他会吓到,老人家心脏不好,禁不起吓。
“你是说过,但你也常常骗我们。”无数次了,难以细数。
欧阳不鬼恼羞成怒地用吃剩的果皮丢他。“不肖徒弟,骗你们的事就该自动忘记,记得那么牢干什么!”
师父是长辈,不能忤逆,这是为徒之道。
“是,徒儿知错了。”师父的无赖个性还是没变,他苦笑着。
“离人呀!你要记住师父一句话,怎么去,怎么来,要是哪天丫头回来了,你再一脚踢她回去,她的命定姻缘在镜子的另一端。”他随便掉两滴眼泪哄哄他吧!
“师父。”
他喂了一声。“你要问我她什么时候回来是吧?”
“不是。”
“不是?”
司徒离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窗前的黄雀说它刚在你沾水抹眼的水杯里拉屎。”
“喔!拉屎……什么,那只死小鸟拉了一坨屎……”完了、完了,他的眼睛会瞎掉。
“清水在左手边。”山泉水在右边。
“嗯!嗯!”欧阳不鬼泼了水,脸洗到一半时蓦地一僵。“离人,你真的看不见?”
“第三千五百六十九次,是的,我看不见。”他几乎要笑出声。
欧阳不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常想带你进这一行是不是正确的,以前的你是个活泼好动的可爱孩子。”
“不,我从来就不是活泼好动的孩子,那是师妹。”春色常笑他打小就是个小老头,不跟狗说话。
不苟言笑。
欧阳不鬼一瞪眼。“你让我稍微感伤一下会怎样,我失去一个女儿耶!”
司徒离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师父,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该是坦白的时刻,不应有所隐瞒,不如从师娘说起……”
他清楚地听见椅子翻倒的声响,以及像猴子一样跳上跳下的声响,师娘的话题一向是他们之间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如彩虹般只短暂的出现几年又莫名失踪,至今乃是个谜。
而师父一向云游四方,混吃混喝……呃,那是春色的说法,鲜少回到竹芦,有时想联络他都联络不到,跟失踪人口没两样,一度他们以为他仙逝了,到哪个世外桃源当神仙。
但是奇怪得很,师妹一被吸入镜内不久,将近两年没回家的师父突然现身,而且不用他开口便知发生什么事,要他立即封住镜面。
封住?!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一旦封了镜,师妹就再也回不来了,而她在镜的另一端遭遇什么事也无从得知。
师父的心态可议。
“好吧!老实告诉你,这面阴阳镜又叫鸳鸯镜,它原本有一对,一阴一阳,你师娘就是从那面阴镜来到阳镜,我们也因此相遇了……”
谈论起阴阳古镜,对欧阳不鬼来说最困难的部分就是他的妻子,他从没一日忘记她,始终深爱着她,十余年来总想着如何能找到她。
“所以每次师妹问你师娘在哪里时,你总是回一句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或是外星人的孩子。”对春色来说,这种答案她还比较容易接受吧!
不然以师妹的个性,她肯定会想办法钻进古镜,每个朝代乱找,情况更糟。
“你不要打岔,让师父回想过去的一切可是很痛苦的。”欧阳不鬼气呼呼地干瞪眼。
“是,师父请说。”
“你就这点不好,太温吞、太一板一眼,没什么脾气,要像我们家的小春色才可爱,敢怒敢言,敢勇于挑战,你呀你……”
“师父。”说着说着又扯开话题,真拿他没辙。
“哼!催什么催,我说到哪儿……喔!你师娘从阴镜而来,天仙绝色呀!哈!可惜你看不到,我就把她拐来当老婆……”
“然后呢?”怕他又东扯西扯扯个没完没了,司徒离人赶紧发问。
“然后……”欧阳不鬼突然哭了,还是嚎啕大哭。“我有没有说过你的面相克亲,无兄弟姐妹呀?”
离人、离人,离开亲人。
“有。”因此他一出生,双亲便一一辞世。
“你来的前一天,你师娘就回去了,她命格轻,禁不起克……哦!别自责,我不是怪你,阴镜又称亡灵镜,是死了的人才能通过,而阳镜自是活人方能使用。听过离魂吗?”
“嗯。”指人未死,魂魄却离开rou体,四处飘荡,幸运一点的魂体会回到rou体而转醒,反之则一辈子昏迷不醒,直到躯壳死亡为止。
“你师娘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来的时候是一条生灵,后来不知怎么地实体化,我们才有了你师妹,可是……”
兴许是阴镜那边的躯体清醒了,可魂魄未归,她的家人找来道法高深的修道者招魂,因此她在万般无奈下经由阳镜回到阴镜,重回躯体。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