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冷哼一声,心里暗暗盘算着。
这几天因为这个混蛋突然出现,害得她都忘了心萍的事;不知道他所说的展旭延到底是不是阿仁?倘若不是的话,就算她真的替他布置婚礼会场,之于她一点损失都没有,甚至还可以小赚一笔。
但若真的是他……说真的,倘若展旭延真的是阿仁的话,她还着实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心萍,毕竟心萍现在已经平静多了,若是无故。冉因为这一件事而搞得鸡飞狗跳,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
心萍是直到忆仁慢慢地长大之后,心里的痛才稍稍抚平的,侗若这时候再告诉她关于阿仁的事,真不知道到底适不适合?!
如她,早已把宗粲凡这个笨蛋给忘了,但他现在又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会教她浮躁,非常地浮躁,浮躁到快要控制不了自己!
‘不管展旭延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基本上如果你可以布置我哥哥的婚礼,对于你,除了可以赚上一笔外快,又可以替你打响知名度,你一点损失都没有;相反的,你才是真正获益最多的人,你说对不对?’宗粲凡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以退为进地慢慢引诱使着她。
季馨抬眼瞅着他带着笑意的俊脸,不由得又是一阵浮躁涌上来。‘你贵为联横集团的总裁,你哥哥的婚礼该是要由更具知名度的花艺坊包办才是,交给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我可就真的弄不懂你的用意。’
因为是在店里,她不想要让心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关系,所以她问得很单纯,也问得很小心,不想要留下任何疑点让心萍有机会逼问她。
‘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宗粲凡反问。
‘没有信心要怎么开店?’这不是废话吗?能不能换个聪明一点的问法?‘你看这一家店的装潢,还有那一堆的花……’
她正说着,却突地见到宗念馨朝湿滑的地板前进,小手甚至抓住了其中一只没有放置花的花桶;她连忙扑身而去,可惜……
‘啊!’
花桶在宗念馨的小手拉扯之下翻落,整桶花和水不偏不倚地倾倒在她身上,而且连直住她身上扑去的季馨也落得和她一样湿透的下场。
‘该死!’季馨不禁又咒了一声。
她今天是不是不该开店做生意?没有人会从一大早背到现在的吧?她还没吃午饭耶,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为什么还有人在这当头捣蛋?
而凶手居然是……这么酷似她的小女孩?
‘你没事吧?’宗粲凡赶忙跑来。
‘她没事,只是淋湿了。’季馨没好气地回着,不忘把怀里早已湿透得小女孩拉起来推给他。
‘我是说你。’宗粲凡一手将女儿抱入怀里,一手则拉着她。
季馨抬眼瞅着他,一股陌生又熟悉的热流滑过她的心扉;她甩了甩头,不禁沉声吼着。‘你有没有搞错?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你女儿,你这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
你该不会是有虐童倾向吧?’
混蛋!她好得不能再好了,只不过身上弄湿了点,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天气那么热,走到外头晒一晒太阳,一会儿就干了。
‘我怎么可能会有虐童倾向?’宗粲凡微蹙起眉,一点也不明白她为何一见到他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我瞧你已经把她给护在怀里,所以我想她应该没事;反倒是你,你刚才扑过来,没撞上地板吗?’
‘没有啦!’该死,撞到额头和胸部了……‘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替她处理一下啊?她全身都湿透了,难道你不怕她感冒?’
‘对了,我车上有念馨的替换衣服。’宗粲凡这时才想到,忙将女儿带到一旁道:‘念馨乖,在这里等爹地,爹地去替你拿衣服。’
话落,他一溜烟地便往门口狂奔,而和心萍也凑巧准备上菜,撞见这一幕,不禁有点纳闷。
‘季馨,为什么地板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湿?’和心萍不解的问。
季馨无奈地抬眼睐着她。‘心萍,难道你看不出来又打翻了一个花桶吗?能不能麻烦你先拿两条毛巾过来?’
‘哦!’话落,和心萍又转身回厨房。
刹那间,整家店就只剩下她和宗念馨。她疲惫地坐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头,再一次无奈地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该拿自己的霉运如何是好。这时却突地见到眼前出现一只小小的手。
‘阿姨,对不起……’宗念馨大眼眨啊眨的,泪光闪动着。
季馨努力的挤出笑意,‘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你不用担心,不用放在心上,待会儿你爸爸会替你拿干净的衣服来。’
啊……真是教人不忍心!
一见到她这表情,季馨便又想起那一日在饭店初见到她,跟她问起她妈妈时,她的神情有多么地落寞……此时季馨的罪恶感就跟海浪一样,毫不留情地往她背上扑打,简直快要让她灭顶了。
‘真的吧?可是你湿透了,而且你没有笑……’宗念馨又扁起小小的嘴。
‘阿姨有干的衣服可以替换,而且阿姨有笑,阿姨正在笑啊,你有没有瞧见?’
季馨努力地扯出夸张的笑容,希望她别再出难题了。
只见宗念馨又向前一步,探出小小的手摸向季馨的额际。‘痛痛吗?’
‘我……’季馨僵直地笑了笑。‘不痛……’
不过是稍微擦伤而已,能有多痛?而真正的伤在心底,真正的痛也是在心底,没有人看得见罢了。
‘真的?’
‘嗯,’季馨笑得眯起眼,却见她小小的身子扑倒在她怀里,沾湿的卷发搔着她的颈项,小小的脸就靠在她的胸上。
正巧自厨房走出来的和心萍不由得眯起眼打量着她们两个。
怪了,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个小女孩和季馨长得很像?
确实很像!加上一只吹风机和两条毛巾,再加上一个宗粲凡,三个人围在一块儿的感觉,若说他们是一家人,她相信绝对不会有人反对。
‘季馨,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觉得小妹妹长得跟你好像。’和心萍偏着头道。
似乎不是她的错觉耶,眼睛、鼻子、嘴巴……五官可以相似到这种地步,也未免太巧了吧?
正在擦拭宗念馨长发的季馨蓦然一愣,当场成了化石动弹不得。
像吗?真的像吗?真的有那么像吗?有像到让人一眼便看穿的地步吗?
‘还好吧……’挤了老半天,季馨只挤出这句欲盖弥彰的话。
为什么会那么地像她,甚至像到无处可挑剔的地步?为什么没有半点酷似宗筑凡的地方?为什么相似得连她初见她的第一眼便觉得不对劲……
‘真的很像,我记得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跟小妹妹现存这模样好像。’
和心萍压根儿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顾自地说个没完没了。
‘不像!’她咬牙制止她再说下去。‘心萍,你不是还没吃午餐吗?’
‘我先前吃了一点饼干。’
季馨翻了翻白眼,哀叹自个儿的心思没有半个人明白。‘那好,你看着外头一下,我先到里头换件干净的衣服。’她不回避,那她走总可以了吧?
‘哦!’和心萍点了点头,便对着宗粲凡道:‘可以准备用餐了,要不然等一下冷掉,可真的会很难吃。’
‘真不好意思,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宗粲凡客套地说着。
‘不麻烦,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像我儿子才是真的皮呢,好几次都让季馨给吊起来毒打。’和心萍打趣道,拿起抹布继续整理善后。
‘这么狠?我记得她并不怎么讨厌小孩子的。’宗粲凡带着宗念馨坐在靠近大门的桌子前,拿起她特制的可可亚薄荷饼乾和热可可交给宗念馨,才吃起自个儿的莲花八宝饭。
和心萍一愣,抬眼睐着他。‘你和季馨是旧识?’
刚舀起一口饭,他不解地睇向她。‘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他说漏了什么吗?
‘一般人听到我有儿子,通常都会很吃惊,但是你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回答得相当自然,又说出了季馨的脾性……这代表着你和她应该是旧识,而且对我也不陌生。’她是迟钝了一点,但不代表她笨。
宗粲凡不禁苦笑,季馨说错了,和心萍根本就不是个傻大姐,她只是外表看起来迷糊一点,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迟钝。
‘很久没联络了。’他点到为止地回答。
‘哦!’和心萍边抹着地又边喃喃自语着:‘怪了,为什么季馨会跟我说她不认识你?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真是奇怪!’
‘你准备的套餐相当特别,也相当有味道。’为免她再继续追问,宗粲凡试着拉开她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季馨为什么会没有跟她说过这一件事,但既然她不想告诉她,表示一定有她的用意;他还是少说为妙,省得又惹季馨发火。
‘是吗?’听及他夸赞她的手艺,和心萍不禁笑弯了眼。‘我还准备了薄荷水羊羹当点心呢!薄荷相当不错,可以治疗胀气又可以杀菌,小孩子只要别食用太多的话,其实对小孩子也是益处多多。’
‘原来如此。’他很满意自己终于转开她的注意力了。
‘还有以薰衣草、玫瑰果、桂花、紫罗兰等等所制作的茶点饼乾和花茶,其实对成人都相当好,可以释放压力,又可以让胃肠较舒服些,更可以在炎炎夏日消点暑气。’一提起花花草草,和心萍话就多了。
‘你真是不错,居然懂得这么多。’一边喂着女儿吃饼干,宗粲凡也随口和她闲聊着,反正他要找的人正躲在里头,他不如趁现在赶紧用餐。
‘是我的兴趣,所以去研究这些东西一点都不难,不过还是要感谢季馨,倘若不是她鼓励我,甚至还拉我进花艺坊的话,我所懂的也只能在脑袋里运行,无法实际制作。’说到这些,和心萍蓦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和季馨认识多久了?你以前有没有借钱给季馨?’
‘嘎?’宗粲凡蹙紧了浓眉,不懂她为什么可以从黄河直接跳到长江,问他风马牛不相千的事。
她刚才不是还在提花茶的事吗?怎么突然提起季馨,甚至还提起钱?
‘当初要开这一家花艺坊时,是季馨一个人独资的,我问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她说是跟一个朋友借的,所以无条件给我干股,拉我做花茶的生意。’和心萍起身走近他,‘可是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地单纯,因为要开一冢花艺坊可不是一笔小钱就能够的,她那时候连大学都没有毕业,要上哪儿去筹这些钱?但是她不说,我也无可奈何,只是觉得对她很抱歉……’
‘为什么?’宗粲凡竖起耳朵聆听。
‘因为当初我……’她呵呵笑着,有点不好意思。‘说穿了,我是未婚生子。
原本住在外头,结果身无分文地被房东赶出来,回到家里投靠父母,又被赶了出来,到最后不得已只好找季馨。她……很气我的迷糊,但还是收留了我,后来瞧我没有谋生能力,身边又带了个小孩,就跟我说要开店做生意,没几夭后,她就真的筹出了一笔钱来了;你说,这笔钱的来源有可能是正当取得的吗?而且要开店作生意之前,她曾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失踪了,只是和我电话联络而已,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古怪?’
噗的一声,宗粲凡刚吞进去的桂花乌龙茶来不及咽下,不雅地喷了一桌。
她……她是随口问问,还是在怀疑他?宗粲凡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对上笑弯眼的和心萍,只好报以微笑。
‘你说的那些事,我不知道。’他呵呵干笑着。
才怪!倘若年分对的话,那简直就是在描述他和季馨的那一段情。
‘这样子啊!’和心萍点了点头,彷若自言自语地说着。‘有时候季馨老是骂我,根本就看不清男人的真面目,可是她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只是外表看起来比较剽悍,实际上她并没有那么潇洒。我很怕她是因为我而被人给欺负了,因为那时候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扯了她的后腿,让她和他之间没有结果,所以老天才会让他离开了我……说不定她就是因尢这样而自暴自弃,随便和一个男人胡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她突地打住,圆圆的水眸直睐着正注意她一举一动的宗粲凡。
‘怎么了?’他僵硬地咧嘴笑着。
‘季馨就像是我的姐妹一样,如果真有人欺负她的话……’
‘又怎么了?’宗粲凡万般痛苦地笑着。
‘等我儿子长大,我会要我儿子去报仇。’她斩钉截铁地道。
闻言,宗粲凡笑得俊脸变形扭曲,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她到底是少根筋,还是精明故作迷糊?
他觉得她的每字每句都是冲着他来的,好似她已经猜出了凶手是他,可是她又有点像是自言自语,压根儿当他不存在,但她刚才撂下的那一句狠话,是真的教他啼笑皆非,让他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说笑,还是真打算这么做……
和心萍的个性确实相当有趣,就如同季馨叙述的一般,迷糊得非常可爱,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真迷糊还是假迷糊。
‘宗先生,你怎么了?’和心萍疑惑地看着他笑红了脸。
‘没事!’啊!他的威严、他的形象全都让她这逗趣的话给破坏了。
‘你们在干嘛?’季馨自厨房走出来,便瞧见宗粲凡笑歪了脸,和心萍极为疑惑地睐着她,而可爱的小念馨则是自顾自地啃着饼干。
她不过是换件衣服而已,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只是和宗先生谈一些花草而已。’和心萍轻描淡写地说着,拎着抹布又蹲到地板上去。
季馨疑惑地瞧着她,再把视线转到宗粲凡的身上,见他笑意不止,索性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宗粲凡努力地想要再重整他的威严,但不知道是笑虫作祟还是已经太多年没笑得这般开怀了,以至于让他大笑之后便再也止不住。‘我们只是在闲聊,没什么。’
‘没什么?’季馨挑起眉,压根儿不信。
刚才那一幕看起来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多年不见,感觉上他沉稳多了,她以为他真的是多了份稳重,然方才一见,才恍然大悟是自己的错觉。
他根本没变,还是一个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