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
“忘了,好。”他板过她的脸,“那你总该记得,我还是你的夫君。”语毕,手扯落两人之间的阻碍。
他狠狠地吻住她,“记不记得这感觉?”
“……”
手流连在她的身体,“记不记得这感觉?”
“……”
“记不记得?”
“……”
“记不记得?”语声倏然转为醉人的慵懒、温暖,“苏晗,记不记得?”
“无赖,比我还无赖。”她轻颤着,扭动着身体。
他便轻笑出声,“小无赖,想没想我?”
“没有,想你做什么……嗯……你去死……”
“你撒谎。”
“你这要人命的……”语声似嗔怪,又似撒娇。
……
“这就是所谓的床头打架床位和?夫妻就是这么解决问题的?”事后,苏晗才发现自己心里的气恼是半分也没缓解,他的确是说了不少的话,也不过是聊胜于无。
他没正形,“你我只能这么解决。”
“那你就当作是解决了吧,我去解决我和肖复的事情。”她窸窸窣窣坐起来。
“你给我躺着,睡觉!”他展臂把她拉回臂弯。
“还没消气,睡不着。”她语气硬邦邦的。
“你要那支笛子做什么?”
“给我师父啊。”苏晗白了他一眼,“若是宝刀,我不就给你了么?”
这话听着很悦耳,他有了几分笑意,柔柔地亲吻她,“明日我帮你要来就是,便宜无涯那厮一次。”
苏晗便又计较起了蓝静笗的事,夹枪带棒地道:“那你也不能留在这儿陪我啊,不好让四小姐形只影单吧?”
“我不陪你陪谁。这两日不过是套套话,看看她安的什么心。”
“那你继续去套话,我也找个形迹可疑之人去套话。”
“休想。”这叫什么面对的方式?以牙还牙?若如此,日后的日子可就热闹了。
“凭什么许你不许我?就因为你是个男人?我就活该干看着你跟别人眉来眼去的?”苏晗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痛斥着这世道的不公平。因为很明显,她说的话,就是大多数女人的生存现状。而她日后,若不悉心经营,极有可能变成大多数女人之一。可这种事,让她处理,还真是头疼,很可能忙来忙去把自己忙得一鼻子灰。
“以后不会了,能有几个被圣上当枪使的女子。”楚云铮安抚道,“路上多加防范就是,不会再惹你不快了。”
“她若缠着你呢?”
“你是做什么的?”他反问。
“你又是做什么的?是你惹出来的祸,凭什么要我出头?我才不干这种事呢。”苏晗没好气地掐了掐他的脸,“明日把你这张脸花掉,看谁还会往你跟前儿凑。”
“这是在夸我?”他笑。
“总之,这件事给我的经验就是,日后若做了什么错事,直接把你往床上带就是了。”她仍然对他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满。
反思?她不到迫不得已,是从来和反思二字不沾边的。
这叫什么话?他听了啼笑皆非,而她吃醋的样子、言语虽然总少不得让人生气,可过后想起,便只剩了笑意。
吃醋不过是在意。她若一直如前两日那般若无其事,他反倒会更恼火。这种事,不怕她生气,只怕她麻木不仁。
“明日我要穿男装!”她转身背对着他,“她不是喜欢和男人套近乎么?居然还有脸说别人举止轻浮,哼!看我怎么帮蓝相管教她。”
楚云铮知道,蓝静笗倒霉的日子到了。说起来不过是两女子有些嫌隙,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已,他也就由着妻子的性子。
第二日一早,蓝静笗仿若昨日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仍是一身丫鬟的穿着,下楼用早饭时,看到楚云铮,笑着甜甜地唤道:“楚公子。”
扮成贵公子模样的苏晗冷声道:“公子落了东西在房里,你去取。”
蓝静笗愣了片刻才认出这是苏晗,脸色便有些不豫,迟疑地问道:“什么东西?”
“自己不会看么?”苏晗声音更冷,语调也高了几分,“你这丫鬟是用来做摆设的?”
就有正在用饭的住客看向蓝静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丫鬟不懂事,惹得主人生气了。
蓝静笗忍着气,去了楚云铮的房间,看到了随手搭在椅子上的披风,便拿下楼去,走到楚云铮面前,“我……”话一出口,意识到满堂的人都已认定自己是几个人的丫鬟,忙改了口,“奴婢服侍公子穿上。”既然戏已经开了头,自然要唱完,不论如何,她都是要和他们一同前往山东的。她想着,就由着苏晗颐指气使好了,自己受些委屈无所谓,让楚云铮看清他娶的是个什么人,想来也能对自己额外关注几分。
楚云铮起身,任由蓝静笗服侍着系上披风,唇角挂着一抹笑,来自于对苏晗的忍俊不禁。
蓝静笗却以为他是满意自己的表现,抬眼看他,也随之笑起来。
“你那双眼睛,整日盯着自己主子看什么看?私底下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也如此,真是世风日下!你就不知脸面为何物么?”苏晗重重地放下了碗筷,眸光凌厉,“看我回府怎么罚你!”
住客们的视线又落到了蓝静笗脸上。
蓝静笗脸色涨得通红,没想到苏晗会在这种场合讨回自己初相见时骂她的那些话,而她,竟因为这情境,连一个字也不能辩驳。
苏晗心里舒坦的很,想着真是早该如此了,之前忍那么久真是为难自己。
肖复和时开低着头,一味往嘴里塞东西,生怕慢一点儿就会忍不住,从而露出笑意。
“这是什么人惹爱徒不高兴了?”随着悦耳的男声,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大堂,徐徐走到几人近前。
“师父?”苏晗立刻站起来,毫不掩饰满脸的惊喜,“你怎么来了?”
楚云铮却冷了脸,“你跟来做什么?”
叶无涯有些不屑地看他一眼,“跟来看你与丫鬟打情骂俏。”
肖复终是忍耐不住,逸出一声轻笑,继而起身拱手,“久仰大名。”
叶无涯神色不温不火,“彼此彼此,不知肖公子可容得下敝人同行。”
“荣幸之至。”
苏晗讶然。肖复什么时候对人这般客气过?就算是楚云铮,这待遇也是享受不到的。
被晾在一旁的蓝静笗越想就越生气,气冲冲跑上楼去,翻找出了一套衣饰换上——再装作丫鬟的样子,非得被苏晗气死不可。
饭后,一行人上路。
苏晗跟在叶无涯旁边,笑盈盈问道:“师父不生我的气了?”
“你自幼如此,哪来的闲心与你生气。”叶无涯用手中长笛敲了敲苏晗肩头,笑容中带着宠溺,“伤势无恙?”
“无恙,师父放心。”苏晗心里暖暖的,继而问道,“师父为何前来?”
“与人有约,赴约。原本是打算中旬动身,得知你们也是去山东,便提前了形成。”叶无涯扫了楚云铮一眼,“那厮一路如此?”
“不是,不是。方才不过是我一时顽劣,故意气那女子。”苏晗自然不敢跟叶无涯提自己前两日怄火的事情,只是大略说了说蓝静笗来者不善,又撵不走。
“你那老狐狸师祖的莫逆之交,就调教出了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叶无涯说起与成傲天有关的事,脸色、语气就变得很差。
苏晗却听着格外悦耳,附和道:“说的不就是么。相府五小姐人就很好,这个就不知为何,竟是这般龌龊。”
眼见着蓝静笗又往楚云铮跟前凑去,苏晗就把早就捡来拿在手里的一枚小石子当做暗器,发力打在了马腿上。
看着马儿疾奔,蓝静笗惊慌失措的样子,苏晗笑着趴在马背上,手环着马儿的颈部。
叶无涯虽然也笑,却不是很赞同她的做法,“你也就这点子出息,为何不整治惹祸的根源?”
“他日后还要见蓝相的,怎么能把事情做绝呢?”苏晗试图对叶无涯解释,“官场就是如此,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便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脸上还是要笑脸迎人。”
“该,自找的。”叶无涯才没心情同情楚云铮,目光微闪,道,“他若日后给你弄些女人进府,变着法子跟你争宠,届时你怎么办?你也是自找的。”
苏晗干脆地道:“我还有师父啊,跟他过不来,就去找你。”
叶无涯又露出了些许笑意,“记得还有师父可以投奔就好。”
前面的楚云铮却在这时回过头来,对苏晗招一招手,“你过来。”
这也能听见?语声已经很低了啊。苏晗皱皱眉,策马到他近前。
楚云铮就握住了她的手,“给我乖乖待在一旁,别和那些江湖草莽走得太近。”
他们不和,这还真是怪让人头疼的问题,只得两面帮他们说好话,“师父不也是记挂我么?”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记挂了?”楚云铮面色一整,“你我明日改乘马车。”
“随你就是。”苏晗试图抽回手,“我穿着男装呢,你和我手拉着手算是怎么回事?路人看到会乱想的。”
“随他们去想。”楚云铮不以为意地一笑,“省得你乱跑。”
“那就当一会儿断袖吧。”苏晗没奈何地嘀咕一声。
两人这般情形,倒是一劳永逸了。蓝静笗回来时见状,只得讪讪地跟在后面,不再和楚云铮攀谈。
午间用饭时,蓝静笗在席间忙碌着,给几个人倒酒奉茶,殷勤得很。苏晗看得心里特别别扭,为蓝静竹觉得可悲,那样一个人儿,怎么会有这种厚脸皮的姐妹?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蓝静笗却做起了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苏晗匆匆吃完饭,实在看不得蓝静笗的嘴脸,坐到一旁去喝茶灭火。心里想着,初见时她那份倨傲跑到哪儿去了?难道她自己意识不到,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嘴脸么?蓝辉祖若是知道女儿这般行径,估计会被气得背过气去。
蓝静笗却在此时凑了过来,先帮苏晗续茶,之后才坐在她身边。
苏晗对着她,无语了。
蓝静笗不在桌前晃悠,几个男人倒是自在了起来,立刻开始谈笑起来。
蓝静笗便在这时剜了苏晗一眼,面上在笑,语调却很冷淡:“我晓得,你不过是想把我撵走,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我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你可要看管好你的夫君,”说着,目光落在苏晗手上,“这手可要抓紧了,何时一松开,可就会被人趁虚而入。”
苏晗摇头叹息,“这话说的——青楼女子都没你豪放。”
那边的叶无涯忽然道:“这人恁的碍眼,她又急于要选个夫家,”玩味地笑着看向肖复和时开,“二位就不能勉强收了么?”
蓝静笗脸色一变,身躯就有些僵硬了。
“门户太高,我高攀不起。”时开一句话就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叶无涯就道:“那就只好烦劳肖公子了。”
肖复很是为难,半晌闷出一句话,慢悠悠道:“我已经有三房妾室了,且个个都是八面玲珑、国色天香,那人——入不得眼啊。”
时开和楚云铮俱是开怀而笑。
蓝静笗站起身来,又坐了回去。她能说什么?几个人又没题名道姓,接了话就等于是默认了自己伤风败俗、急不可耐地要把自己嫁出去。
“还是试试为好。”叶无涯道,“如此,我也能管住自己,夜半不会梦游,不会盗取他人心爱之物。”
这话是在指那支玉笛。路上,楚云铮和肖复要那支玉笛,肖复极不情愿地拿了出来。叶无涯见他实在是喜欢那物件儿,也就让楚云铮不要强人所难。
肖复又沉吟片刻,“我还是把心爱之物给你为好。”
几个人又被他引得笑起来,蓝静笗却已再也听不下去,疾步跑出了门。
有叶无涯这么个官场之外的人跟着掺和,众人附和他就能出不少乐子,蓝静笗的霉运也就彻底开始了。
晚间,肖复不请自来,径自推开房门,看一眼正在生闷气的蓝静笗,坐到她对面,久久凝视。
“你看什么看?!”蓝静笗定力不够,忍了整日的脾气终于爆发了。
肖复很委屈的样子,“这不是跟四小姐学的么?许你贪图男色,就不准我贪图女色了?”
“你给我滚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蓝静笗气得站起身,声音变得有些尖锐。
“这性子,一天变了八回,越变越不讨喜。”肖复端坐不动,由着一双眼在蓝静笗脸上打转儿,“你不如王妃悦目。”
蓝静笗气得嘴唇有点儿抖,做不得声。
“也不如王妃慧黠。”
蓝静笗抖着声道:“你哪来的资格将我与别人放在一起比较?出了京城了,你脑子里就没王法了是不是?”
肖复忽然变了脸,脸色阴霾得可怕,语声似是带着一股阴风,让人自心底里发毛,“勾引王公大臣,你将蓝相的脸面置于何地了?!换做他人,我早已让他凭空消失了。再不知收敛,别怪我手下的肖衣卫不长眼,错杀了你这如花似玉的四小姐。”
蓝静笗身形就僵在了那里,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肖复走到她近前,冰冷的食指滑过她容颜,“你不如王妃悦目,不如王妃慧黠,更没有王妃的烈性——若将你调教成举止端方之人,那过程,想来也很有些乐子。”
蓝静笗被恐惧驱使,向后退去。
“相府四小姐,日后就跟了我吧。”肖复脸上的笑,在灯烛的映照之下,不见脸色和缓,反倒愈显阴冷。
第六十三章
蓝静笗久闻肖衣卫的残酷无情,此时听得肖衣卫指挥使要自己委身于他,心里面一万个不情愿,当下也顾不得害怕了,哑声道:“你口口声声将我与王妃比较,你要我跟你,不过是为了给王妃解忧,怕王爷被他人夺走。”说着,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冷冷一笑,“莫不是指挥使对王妃早已情愫暗生?可这般讨好的法子,终究是不够分量。你能拦下我一个接近王爷的,你能拦得下日后的官宦闺秀么?”
肖复缓缓敛了笑,语速低缓地道:“我拿你与王妃做比较,不过是要你看清自己的分量,你再活几世,也比不得一个王妃。今岁之前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为天下人所敬所爱——除了猪狗不如的东西,没有人不爱英雄。而在王妃之前的楚元帅,亦是为天下人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