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你真的决定了?”
平乐再次坚定的点头,三年前不顾一切的救下殷裔,三年后,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况且她并不是盲目去救,而是早有计划。至于这个计划……
“我是无论如何无法令你打消以身犯险的决定,阿乐,且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周氏永远欢迎你……”“……诺,我记得。九郎,多谢你。”
就在这时,殷乔匆匆而来。
“女郎,郎君醒了。”
平乐听到殷乔的话,数日未展颜的小脸陡然扬起了笑意。周悠看着,心下一叹。
不管殷裔待平乐怎样,平乐最在意的始终是殷裔。他们的缘分,似乎前世注定,今年不管谁从中阻拦,似乎都无法撼动二人的关系。
到了此时,芙儿总该清醒了吧。也是时候派人去接她回府了。
平乐听完殷乔的话,匆匆随殷乔赶往殷裔落脚的院落,平乐的步子很快,殷乔后面跟着,眼中露出笑意,看女郎的样子,似乎还是很紧张郎君的。殷乔一直觉得殷裔与平乐最终成为陌路很是可惜,甚至一度责怪郎君娶了那周氏贵女,那周芙除了一个显赫的身份,真的是伐善可陈的紧……
真不知周氏如何教养的嫡女,难为访间还将她传的多么善解人意,温柔解语花。当真是扰人视听。
还是平乐好,访间将她传的那般不堪,可事实上,她却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在平乐事件上,访间的传言真是如虎添翼啊,如果不是那不堪的传言,这样好的女郎,哪里轮到郎君遇上。
如果平乐最终能嫁进殷氏就好了。
可隐约间,殷乔觉得以平乐那般高傲的性子,是不会甘愿做小的。
头疼啊,郎君真真是搬了石头砸伤自己的脚啊。真不知这双喜怨家,何时才能破镜重圆,郎君终于醒了,虽然精神不佳,但殷乔总算暂时放心了,因为周悠说过,只要郎君能醒,三五日内该是没有危险的。
还是让郎君与女郎去计较这些事情吧。他老了,除了抱抱小郎君,也做不了什么了。
这二人,孩子都这般大了,却还在分分合合的,年轻人啊,真能折腾……
将平乐带到院外,殷乔转身去寻平安了。平乐缓缓跨进院子,可到了屋子外,步子却有些踌躇了。进屋,她说什么呢?
说很想他?
他又会如何回应。一定会冷冷的扫视她一眼,然后再不看她。
心疼再所难免,可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平乐心中重重一叹,最终推开。房门,听到开门的声音,殷裔抬头看来,视线正对上平乐探寻的目光。
二人目光相交,平乐难掩关怀焦虑,而殷裔,则如平乐想的那般,目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平乐苦笑着迈步上前。
“郎君。”
殷裔点点头,目光早己转向窗外,似乎窗外的景色比平乐要有吸引力多了。“郎君,身子可好些了?”
“好。”
“可有哪里疼?”周悠只知道命蛊发作时会一日弱比一日,却不知会不会疼痛难忍。平乐不由得关心的问道。
听到平乐的问道,殷裔再次将目光调向平乐。只是那目光。怎么看怎么觉得冰冷冷的。而那冷漠冰冷的眼神,无疑是最厉的箭,直刺得平乐心头一片酸涩。“阿乐,自你跨出殷氏大门。便与殷氏毫无关系了。我是死是活自然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
这是……被嫌弃了?
平乐定定看着殷裔,她知道他失去了那叫情感的东西,以至他变得冷漠无情。可他的话也不必说到如此地步啊。
出了殷氏,便毫无关系。
竟然一句话。将一切抹煞了。
殷裔,你还能再狠心些吧。
事实表情,他是可以再狠心些的。“我也不需要你的关心。你既然这般闲,不如去寻个新郎君……我观周九郎便不错,你若欢喜,自去关心他。”
殷裔便是有这种将人bi疯的本事。以前如此,现在更甚,他说这绝情的话时,语气亦是淡淡的。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平乐忍。平乐努力忍着。她告诉自己是因为她。他才变得如此。
可是……
心很疼啊。
这么多年了,从初遇到现在,己过六载。他己成为她割舍不下的存在。努力过,尝试过。拒绝过,可最终命运还是将他们绑到一起。是的,为了救他,她不得不替他做决定。相比失去性命或是变成哑巴傻子之流,失去情感显然更容易接受些。
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可既然没做错事,为何受到惩罚的是她。
忍啊忍,忍到无法再忍时,便无需再忍了。平乐觉得自己的忍耐己到极限。在殷氏时,她人单势薄,无法与他一较长短。现在他命蛊发作,性命危在旦夕,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没关系了是吧?让她寻个新郎君是吧?
好,既然没关系了,她想痛快的骂上一骂并不过份吧……
深深吐出一口气,在殷裔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平乐一声轻笑。
“殷裔,你只是少了情感那根弦,并不是变成了傻子。就算心中无情,难道连辩明是非的能力都没有了吗?我知道你没有失去记忆,那表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的事你都知道。既然知道,便该明白我的为人。
我是个任你唤则来,驱则走的女郎吗?
当初既然不顾一切把我留在殷氏,便休想再将如弃如敝履。我平乐出身确实不高,可那又如何?当初我敢招惹你,自然早己说服自己不在意你那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么?觉得我粗俗。我粗俗亦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粗俗的名声被人传了足有十年了。也不怕再多个诸如母老虎,母夜叉之类的称号。想赶我出殷氏?不可能。
不仅不可能,我还要赖在殷氏。你娶了周氏嫡女又如何,只要我想,完全可以把周芙赶回周氏。殷裔,我丑话说在前面。这辈子,你休想甩开我。殷裔的正妻……”平乐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随后缓缓勾起唇,在殷裔忽明忽暗的目光中。
再次缓缓启唇。
“殷裔的正妻……是你欠我的。我早晚会向你索要。”痛快,真是痛快,她忍了几年,忍得心疼头疼肚子疼,此时,终于说出来了。她本就不是个任人捏揉的性子,这些年之所以躲着殷裔,是出于私心,这场男欢女爱,真的很是折磨人。她的心己经被伤的千疮百孔了。
她想保护自己,如果懦弱躲避可以让她心安,她选择懦弱。
可结果呢?
所以,她决定迎头直上……
她不想再躲了,不想再逃了,亦不想再与他变成陌路人了。性情冷漠又如何?他还是殷裔,只要他是殷裔,她便不会再允许他独自选择相逢陌路……
【二五零章】施救1
从今天开始,她要抛弃胆怯,变成那个敢易容进殷氏自荐的平乐,变成那个敢只身留在疫区的平乐,变成那个敢当面对殷裔说,永不为妾的平乐。
如果逃避躲藏都无法改变那即定的命运,她便不会再逃,不会再躲。没谁天生胆怯,她不过想息事宁人罢了,可她不找事,事也会找上她。
既然注定逃不脱,那就努力让一切变成自己心想的。
失了情感是吧?她帮他一点点找回来,一生找不回她陪他一生,两世找不回她陪他两世。平乐一直觉得现在的日子是‘捡’来的,毕竟她上辈子早几年便死了,这辈子己多活三载,而且还有了可爱的儿子,她很幸福。
平乐信誓旦旦说完那句话,却迎上殷裔不辩喜怒的脸。
平乐真有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无论她说什么,似乎他都没有感觉。即无喜亦无怒,平乐相信,如果她真的触碰了他的底线,他会二话不说对她动手的。
可那又如何?
平乐脑子中甚至有个疯狂的想法,想着殷裔真的对她出手或许是好事。未来的某一天,他或许有机会寻回自己的情感,会知道那个唤平乐的女郎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可那个女郎,却是他亲手处置的。
这对他来说,恐怕是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可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一旦面对与殷裔有关的事,她性格中那叫犹豫,徘徊不定的东西便出来作祟。
平乐信誓旦旦的说完要殷裔的‘欠债’。可对上殷裔那难辩喜欢的脸,只得重重一叹。路慢慢其修远兮……
她或许将用一生来求索。
平乐转身,来时满怀期望,走时满身寂寥。不管如何。先救下他的性命是当务之急。而自己……平乐不由得苦笑,自己重生后逃家,逃皇宫,逃殷氏。逃濮阳,逃楚境……当真是疲于奔命。
殷裔没有开口唤她,平乐心中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伤心,明知道对于他来说,自己与世上万千女郎一样,除了和他曾经发生过一段露水姻缘,有个孩子外,她就是个相识的陌生人。可心还是不可抑制的觉得苦涩。
平乐,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背。
即将当初替他做了选择。不论什么结果。都要承受。
周悠等在院中,见平乐出来,安慰的笑笑。“五郎如今的样子。不管他对你如何,阿乐都不必介怀……”
“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他。九郎,殷裔暂时拜托你照顾。最迟三日,我一定回来……若回不来,便请人派人护送他回濮阳吧。”落叶归根,即便身死,他也只能葬进殷氏祠堂。
殷氏最年轻的一任家主,继任仅有月余。
不,平乐摇头,目光坚定。她一定会救他的,一定会。
当晚,殷十八还是率人出了曲城,往南蛮而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始终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想让殷裔痊愈,必须要寻到萧青青。
何劲则留在周氏,保护平安和平湘。
不是平乐不相信周悠,而是周悠己派人去接周芙,它日周芙若回转,难保因恨意而对平安出手。到那时,何劲便会带着平湘和平安离开。平乐将殷延之为她准备的手饰典当了一部分,省吃俭用些,足够何劲三人寻个僻静之处落脚。
一切安排妥当,平乐回到寝室。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馨香窜进鼻孔,平乐眼中亮起笑意,丝毫不顾寝室中那越来越浓的香气,自顾自走向软榻,躺下,然后拉起一旁的锦被为自己盖好。
真好啊,一觉醒来,或许便能看到故人了。
躲躲藏藏己三载,她也厌倦了,不如索性一次性解决。
至于平芷和姬珏,自她重生后,很多人和事似乎都变了。殷裔本该三年前死于濮阳,却奇迹般的被她救活。楚溯本该被孪生兄弟抢了皇位,最终皇位亦保住了。
平芷本该早就香消玉殒,可却儿女双全。
平乐觉得和她扯上关系的命运似乎多少都有些变化。
那姬氏呢?本该在姬珏手上败落的,不知能不能否极泰来?
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平乐冷笑。姬珏与平芷有些狗急跳墙了。没有哪个势力愿意与姬氏结盟,可处在这乱世中,姬氏无法独善其身,既然晋国无人看中他,那他便去求敌国……
而自己,是楚溯点名要的人,还有什么比拿她做见面礼更让楚溯高兴的呢。
便让姬珏开心片刻吧。如果楚溯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迎接姬珏的或许不是美酒佳肴,而是穿肠毒药了……
缓缓的,平乐闭上了眼睛。
过了片刻,她的房门被匕首挑开,几个人影小心的靠近g榻,确定平乐确实熟睡后,将她由头到脚包裹严实,最终由一个抗在肩头,悄悄出了房间。
半盏茶后,抓刺客的声音几乎响彻了整个周氏。
那时,几个黑衣人己经出了周氏,奔驰在曲城曲折的小巷中……
第二日,城门依旧紧闭。可城中昨夜有个老者突然离世,原本该三日下葬的,可城外走了晋军又来了楚军,不知三日后还能不能出城,于是决定当日下葬,坟地都在城外,周悠命人仔细在城墙查探,确定楚军不在附近,城门才小心的开启。
出城之人盘查的很严。从上到下将人身上东西搜了个遍。以确定奸细混出。可护卫们唯一没搜的却是那口棺材……
很快,检查完毕。
送葬队伍鱼贯而出,曲城大门再次紧闭。
周悠立在曲城城楼之上,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
阿乐。为了殷裔,你不惜只身入虎穴,你若出事,殷裔就算有一天真的清醒了。你要让殷裔如何继续活着……
表面上看来,殷裔比平乐忍很多。
似乎每件事,平乐都处于弱势。
可周悠却觉得,喜欢上这样一个女郎。殷裔才是最可怜之人。
他此时命蛊发作,又加上三年前重伤后所付出的代价,以至现在活的不清不楚,如果有一天,他真正清醒了,想起这些事,他会怎样的痛苦。
重重一叹。周悠转身走下城楼。
楚溯这几日恐怕没时间攻城曲城,护卫们可以趁机调整一番了。
***
平乐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觉得全身都疼。哪怕睁开眼睛这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到了她这里。却倍加艰难。
她努力了好久。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女郎,可好些了?”这时,柔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声音有几分熟悉。平乐却回忆不起这到底是谁的声音,似乎知道平乐在想什么。那声音继续道:“我是阿映。帝君命我来服侍女郎……”说后一句话时,阿映的声音虽然依旧温柔,可平乐还是从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
身子被重重摇晃了几下。
借助这几下外力,平乐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室暖黄的阳光。
见平乐醒了,阿映退后一步,恭敬的立在g边。
“女郎即己醒了,阿映这便去禀报帝君。”说完,阿映后退着向外而去,平乐抬起头,她觉得全身无力,连说话都觉得舌头发木。“阿映。”两个字,平乐咬了许久。“女郎有何吩咐?”阿映没有上前,只是公式化的问道。
“这里是……哪里?我如何……来的?”平乐断续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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