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仪摇摇头:“不怎么疼。”她不是一个受不了苦的人,“狄浩然,不要抓他们了好吗?那天你丢下我一个人在河边,要不是村子里的人救了我,我就算不饿死也会被狼给吃了。”
狄浩然一脸懊恼之色:“真是对不起,我那天实在是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那天我看见车队被劫,还以为你也被抓了,恨不得立马就冲进去救人。我心里真的是后悔极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些就不要再提了,你如果真的心存愧疚,那就答应我,想一个两全之策。”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这章之后回头一看,天哪,写得好白痴,可是实在写不出来更好的了,大家将就看着吧,我已经准备好了锅盖等着被砸了。
☆、南嵊
经过狄浩然和路文山长达数个时辰的谈判,终于达成了一个算是两全之策的和平协定。
烈风寨解散,原劫匪们投入狄浩然的军中,一同前去南嵊赈灾,将功折罪。但曾犯下命案的几桩劫案必须从严查处,主犯捉拿归案,按律判刑,绝不徇私。怡山村一切照旧,不过当地官府会派遣新的里正进驻,从此怡山村归当地官府管辖。
狄浩然也将此事写了折子送回京中,后来京中传出消息,狄浩然剿匪有功,但由于执行任务期间擅自离开,导致赈灾车队被劫,功过相抵,罪大于功,让他到了南嵊好好办事,做出点成绩,力求将功抵罪。
狄浩然摸摸脑袋,心中懊恼,但想到自己带出来的人终于一个不少,也算了想出了两全之策顺了林婕仪之意,手下还多了几十个骁勇的下属,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要立功以后还多的事机会,想想也就满意了。
却说当时怡山村之事一了,大伙即迅速整装上路,白芷见到林婕仪,自少不了又抱头痛哭一番,这回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跟狄浩然去骑马了,两人继续挤在马上里摇晃着上路。
中午打尖时,苏文青拿了金创药给白芷,让她记得帮林婕仪换药。
狄浩然拍拍苏文青肩膀道:“你这小子还挺讲义气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愿意替换丫头做劫匪的人质啊!”
苏文青淡淡道:“她是我带出来的,她的安危我自然要负责。”
狄浩然奇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丫头怎么会在我们这个队伍里,原来是你带来的啊,这种危险之事,你怎么能带她来?她又为何会跟着你?”
林婕仪道:“你不用问了,是我自己非要跟着的。”
狄浩然皱眉:“你一个大家小姐,怎能跟着男子四处乱跑?家里也放心得下?”
苏文青突然道:“跟着自己的夫君出行,也算不得是什么不妥当之事。”
“什么?夫君?”狄浩然吓了一大跳。
林婕仪无奈道:“没错,他是我的夫君。”
“那你怎么不早说?”
林婕仪一脸无辜:“我忘记了。”她心里确实没怎么把自己当成嫁过人了的。
“你——”狄浩然却是一脸悲愤之色,恨恨地转身便走,翻身上马便打马狂奔。
林婕仪不知他为何突然变脸,不过想起一事,忙喊:“喂,你又要擅离职守吗?”
狄浩然怏怏地掉转马头,慢慢走了回来,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林婕仪几眼。
七八日的旅程转瞬即过,每日都吐得七晕八素的林婕仪却仿佛死过翻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林婕仪惋惜地低头,前世一直是A的她,好不容易穿过来变成C,这下又缩水成B了,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补补,听说木瓜炖鱼效果不错,回头得多吃点。
南嵊主城不属震中地区,损伤不大,狄浩然等一行人并没有见到想象中满目苍夷的景象,南嵊知府刘和安携府衙内一众大小官员早早出城迎接,官道两旁青布围闭,一派盛世繁华。
到了府衙,也是早早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接待京城来的一行官员,虽说真正的官员只有狄浩然和张千总两位,但随行的大夫们包括林婕仪都受到了极好的招待。刘知府对于灾情的汇报也轻描淡写,让林婕仪觉得,他们这次的赈灾行动,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大张旗鼓了?
吃完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林婕仪只觉得通身舒泰,或许是这些天昏昏沉沉地睡得太多,这会儿反而睡不着了,便走出房门透口气,随意走走看看。
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拍肩膀,吓得林婕仪张口就要大叫,话没出口就被一只大手掩住了口:“别叫,是我!”
林婕仪回头一看,狄浩然一身黑色束身劲装,正打算把她拉到假山后的无人处,忙压低声音道:“你要干嘛?”
狄浩然自顾自地拉起林婕仪的衣袖,一朵娇嫩的红梅在白皙晶莹的手臂上娇艳欲滴,突然就笑了起来,本就俊俏的眉目更似一副画儿般灵活地舒展开来:“你真的跟苏文青成亲了。”
“是真的。”林婕仪老老实实地点头。
“成亲多久了?”
“一个多月。”
“那这是什么?”狄浩然指着林婕仪手臂上的红梅。
“梅花呗,不是你画的么,还能是什么啊?”
“你们成亲一个多月了,可你还是处子之身,这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你们不是真的成亲;第二,苏文青有难言之隐,不能与你洞房。”
“你……”林婕仪这才明白过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与你无关呀!”
“怎么会无关呢?”狄浩然紧紧把林婕仪圈在假山壁上,“丫头,我看上你了。”
“你疯了,你明知道我已经成亲了。”
“但我也知道你们并不是真正的夫妻,我想过了,只要你们一天不是真正的夫妻,我就还有机会。丫头,等你离开苏文青,就嫁给我吧!”
“就算我离开了苏文青,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为什么?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可是我不喜欢你呀!”该不该告诉他,其实她一直把他当弟弟呢?
狄浩然受伤地看着林婕仪,突然又笑了:“没关系,你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丫头,要跟我出去吗?”
“去哪里呀?”
“我觉得南嵊知府隐瞒了灾情,我要悄悄出去探探。”
“难怪要穿着这么一副样子。”林婕仪刚想说你去探探回来告诉我就行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话没出口就被人拦腰提起:“走吧!”
于是林婕仪实实在在地体味了一把飞檐走壁,被狄浩然带着在屋顶、墙头之间跳跃跑动,其实往上跳的时候感觉还是蛮好的,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可是往下的时候,那种失重的感觉就让人脚软了。
狄浩然道:“就连京城都来了不少灾民,从灾民的口中也听说灾情十分严重,可是咱们一路过来都几乎没见到灾民的踪影,偌大一个南嵊城,居然也是干净整洁,你不觉很奇怪吗?”
林婕仪点头:“确实是有点奇怪。”
“所以咱们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南嵊这么大,难道就一直这样飞来飞去地打探啊?”
“当然不是,咱们去城东?”
“城东?”
“小爷我一来看见刘知府接待咱们的阵仗,就知道他要给我做官面文章了,所以一早安排了下属混到下人当中探问消息,发现所有人只要一提到城东就讳莫如深,因此这城东一定有鬼。”
“狄大人英明。”
“哈哈,是不是开始有点仰慕哥哥我了?”
林婕仪闭嘴,这人还真自恋得可以。
林婕仪只觉得越走越是偏僻,渐渐地已经不是在房顶上跳跃,而是直接走在荒郊野地里了,天色早已黑透,月色半明半暗,阴风阵阵:“到了没有啊?我怎么觉得阴}的怪吓人的?”
“你觉得阴}的就对了,城东是个乱葬岗。”
林婕仪吓得一下子抱紧了身边人的手臂:“我就知道跟你出来准没好事,这次你要是再丢下我一个人,我可跟你没完。”
“我早说过不会的了,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啊——”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林婕仪死死搂着身边的狄浩然,“有,有东西拉;拉,拉……”
狄浩然极为享受美人在怀的感觉,轻拍着林婕仪的背道:“别着急,慢慢说。”
林婕仪低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脚腕的那只苍白得似乎只剩下骨头的手,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婕仪觉得耳边讨厌的嗡嗡之声不绝,心道哪来的苍蝇,有心想抬起手来赶一赶,只觉得双手沉重无比,怎么也动弹不得。耳边的声音倒是渐渐清晰起来。
“苏大夫,丫头她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久还不醒来?”
“多谢狄都司关心,内人只是这一路上辛劳过甚,身子比较虚,又受到惊吓,才会一直昏睡不醒,在下已经给她施行针灸,无甚大碍。”
“无碍就好,那就劳烦苏大夫好好照顾丫头,我那儿还有很多事要做,那就先过去了。”
“照顾内人本是苏某分内之事,不劳狄都司挂心。倒是狄都司可否听苏某一言?”
“哦?你要跟我说什么?”
“内人是有夫之妇,还望狄都司行事注意一下男女大防,不要坏了内人的名声才好。”
“哈哈,苏大夫口口声声内人前内人后的,却不知这是什么呢?”说着狄浩然撸起林婕仪的衣袖,指着她手臂上的守宫砂问道。
这下彻底把林婕仪闹醒了:“干什么呀,吵死人了。”
“丫头,你醒了?”狄浩然高兴道。“没什么事吧,昨晚可真吓坏我了。”
林婕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住了我?”
苏文青适时挤了进来:“狄都司请让一下,容苏某为内人检查一下。”转头温柔地对林婕仪道:“仪儿,你还好吧?”
仪儿?林婕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礼村
狄浩然不甘不愿地移开了一个身位:“不用害怕,抓你脚踝的是人不是鬼。那些都是在地动中心区逃出来的灾民,地动之后,刘知府等一应官员不但不积极救助灾民,反而统统把他们赶到城东乱葬岗里,派士兵把守住四处出口,任灾民在里面自生自灭。他们这些人鲸吞瓜分了朝廷下拨的赈灾款项,对外就做出一副救治有力,没有灾民流离失所的假象,不知情的,还会称赞他们政绩斐然。”
林婕仪狠狠一拍床板:“太可恶了,这些蛀虫,居然如此不把百姓的性命当一回事。”
“还有更过分的事呢!”狄浩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林婕仪看。
“银票?十万两?怎么回事?”
“刘知府偷偷塞给我的,连张千总也有一万两呢!”
“什么?他们居然用我们捐的钱来行贿!”这一次他们林家可是捐了个大头,足足五百万两,血汗钱呀,林婕仪想起来心头还在滴血,没有想到居然中饱了这些蠹虫的私囊,林婕仪这次真的是要气死了。
“狄浩然,你不会收了他们的钱,就帮着他们欺上瞒下吧?”
“怎么可能!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早已让他们把吞下去的银子都吐了出来,也腾出民房安置了城东的灾民,赈灾物资也都陆续分发下去了,你就放心吧!”
林婕仪正想表示一下欣慰,只听白芷咋咋忽忽地进来:“药来了,药来了,哇,好烫!”
苏文青接过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小心地吹凉,递到林婕仪嘴边:“来,喝药了。”
林婕仪受宠若惊:“不,不用了,我自己喝就好。”
狄浩然挤上前来:“我来吧!”
苏文青不为所动:“狄都司不是说前边事忙?”
狄浩然道:“确实是有许多赈灾事务等着安排,苏大夫也一起出去吧,还要商议安排大夫到瘟疫流行严重的村镇中诊治之事。”
苏文青点头应道:“狄都司说得是,待内人喝完药,在下就出去听候狄都司的吩咐。”
狄浩然也不跟他计较:“丫头,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养病,我一有空就来看你。”
林婕仪忙摆手:“千万别,赈灾的事要紧。”
原来被圈在城东乱葬岗的灾民,不但缺衣少食,疫症流行,还有许多在灾难中断手断脚受伤的,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溃烂发脓,每天都有许多人因支撑不住而丧命,整个乱葬岗,生生就是一个人间地狱,整片空气里飘荡的都是腐烂的气味。
狄浩然征集了一片民居,把染了疫症和没染疫症的灾民分开安置,留下两名大夫给灾民治病和处理伤口,架起几口大锅片刻不停地熬煮着治疗疫症的药物,随时分发给民众。
另外四名大夫分别安排到下面灾情严重的村镇中问诊,每日都马不停蹄地四下走访,是以苏文青这些日子也忙得十分厉害,即便如此,每天深夜回来还是会到林婕仪房中看上一眼。
狄浩然把官兵分成几组,忙着灾民安置和灾后重建的事宜,每天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林婕仪歇了两日,觉得身体大好之后,也呆不住了,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过来是为了救灾的,可不是为了呆在房里让人伺候,于是也带了白芷出来帮忙。
她见城中现在只有两名大夫,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顾此失彼,卫生条件也极其恶劣,于是组织起城中的一些妇女,把带来的几匹白布全都裁成绷带,用沸水煮了,再晾干卷起来,然后简单培训了她们一些护理的知识,就带着她们一起浩浩荡荡地杀到了病患集中营。
白芷一看到那些恐怖的断手断脚,血糊糊地肿胀腐烂的肌肉,就恶心得大吐起来,看见林婕仪毫不忌讳,熟练地清创包扎,不由得十分诧异:“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事的啊?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林婕仪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慢慢看多了就习惯了。”她带来的这些妇女,多数都是强壮的农妇,虽然也会觉得害怕,但毕竟不是娇滴滴的小姐,很快就能认真地投入工作中了。
这支护工队伍大大提高了治病救人的效率,连狄浩然知道后都惊叹不已,于是林婕仪又兴致勃勃地继续招人培训,为每一位下乡的大夫都配备了一组护工,这下,连苏文青看她的眼神里都有了直接的欣赏和赞叹。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所有的情况都在慢慢好转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