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巴掌抡开阿黎的爪子,十分不悦:“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利益,我只知道小时候他用心教你武功,且对我很好,这样就足够了。”
“你只知道他用心教我武功,你怎么就从来都不想想他为何要教我武功?”
“不是……不是因为你根骨极好,觉得收你做徒弟很合适吗?”
阿黎嗤笑一声,嘟囔了一句“傻到家的傻瑶瑶!”。
我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武师父的场景,那时候我刚翻过墙头,只看着武师父耍把式要收阿黎为徒弟。当时我想当然地以为定然是和武侠小说写的那般似的,武师父看上了阿黎的根骨。如此想来,或许是我想当然了些……
“他的武功在武林也算是登峰造极了,这样的他会无缘无故的收我这样不顺心的徒弟?你太小瞧了他。”
我捂着乱蓬蓬的脑袋,叹道:“怎么就这么多的弯弯道道,非得让单纯的日子变得不单纯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单纯的日子,除了你,在我身上只有利用和交易。便是你,我也没少利用过,那武老头也没少利用你。你当你这样不用心习武的家伙他为何对你这般好?他不过是想着用你来牵制我而已。”
“你说的太可怕了!”我别过头,不想再听阿黎这般黑暗的宣言。
阿黎却嘲讽地笑道:“你连他的底细都丝毫不知道,就相信他送给你的若若,若若或许真的视你为主。可你怎么就从来没想过问问若若,武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我很是惊讶,我确实从来都未想过询问什么,因为我认准了便是我问,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什么。
“武老头名叫奎心武,江湖上十分有名号。年轻时最喜杀戳灭族,手下不少人命,后来被朝廷围捕,不堪甚扰,便和朝廷达成了协议,专门处理一些朝廷不好明着处理的事务。不过实质还是杀人灭族。他杀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且他不只是杀男人,女人和孩子他也从不放过。”
我不愿相信这样的事实,那个一直笑呵呵哄着我的武师父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人,可我却知道阿黎没有说谎,许多事情他不与我说,但是他肯认真说的事情就绝对不会骗我,他没有必要骗我。然而就算一切是真的,可对于我来说武师父从未伤害过我什么,反而对我极好,我应该不去理会他的过去,不是吗?
我扭头看向阿黎,问:“你说的我信,武师父是谁我知道了,那你呢?你又是谁?手下又有多少人命?”
阿黎嘴角微扬,说不出的嘲讽与轻蔑,“我是谁,我会做给你看。”
我吐出口气,道:“我不在乎你们手底下有多少人命,我只知道比起不知所谓的人命,我更在乎你们。你确实知道我的底线……”
阿黎扯着我的散发笑了笑,很是得意道:“那是,你这么个傻丫头我再摸不清怎么成?”
“我不傻,我只不过是性格直率,没你们那么些阴暗和弯弯道道!”
“直率不是傻缺的婉转说法吗?”
我拿了个梅花糕就朝阿黎扔过去,阿黎得瑟地一挥衣袖,顺手接了个稳妥,还故意拿着梅花糕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吃进了嘴里。
面对这样无赖的阿黎,我不禁安抚自己,起码他笑嘻嘻的说明心情还不坏,总比那个阴厉狠毒时的阿黎要好。
“反正武师父的命我是保下了。”我宣言似的说道。
阿黎不屑的笑道:“随你,反正我也没打算真杀了他,不过是做个姿态罢了!我若是真有心要他的命,一剑足以。”
我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别扭着,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愿再往深里想,我不愿破坏我所认为的单纯与美好。逃避现实也好,怎么也好,这也算是我唯一的一点坚持。
阿黎一直都很是自在,不时夹点小菜吃,见我还一脸阴郁,不禁心情大好地问道:“听说周俊已经摆脱周家,且成了吏部尚书了?”
我得意地一笑,故意仰着头说道:“不止如此,我们两个的婚事也基本上定下了,九月初六就是我们的好日子!”
“九月啊!”阿黎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滓,似是在算计什么,看的我有些心惊肉跳,而后听他道:“九月早了点,不过……倒也还可以。”
我有些晕乎,很是不解地望着阿黎,心想这家伙改了性子不成?难道我和周俊要成亲了,他就如此平静的反应?若真是他不在乎倒也好了,我就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了,可就怕他此刻虚以委蛇,到时候要破坏我和周俊的好事。
阿黎转头望向我,笑咪咪地说道:“瞧你这模样,难道你很期待着我说点什么恐吓你?”
我狐疑地打量阿黎,他那点心思我不愿探究,但大意上还是知道的。虽然他对我的感情不是什么爱情,可他还是要把我控制起来的。对于周俊,他开始轻蔑的很,似乎只要我一说要嫁给周俊,他就会要了周俊的命。后来不知阿黎怎么就改了看法,对周俊似乎也利用上了似的……
“啧,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愿意和其他男人玩玩,我也很宽容的,反正早晚你也会回到我这儿来。我不是那种说着‘你要等我’的自大男人,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在我无暇顾及你的时候,你愿做什么都行,这是我不会去控制的。不过我的事情一整理清楚,就到了处理你的时候了。”
虽然这话说得意思是他不会现在破坏我和周俊,可那话实在是难听的很。我不禁翻了个白眼道:“就你这样还不自大?我瞧着你真把自己当成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家伙了!等你忙完你的了,我和周俊已经成亲,你再来捣乱也是来不及的了。我看你还是积些阴德,别揪着我不放了!”
阿黎嗤笑道:“成亲算什么?不过就是明着面做那档子情爱之事而已。放心,我胸怀宽广的很,对女人的清白不甚在意。而且啊,你觉得你们的感情能持续多久?一年,三年,五年或者是七年?成亲不是感情的保障,要分开只要一纸和离书就足够了,方便的很。”
“是,你说的是现实。可这世上也多的是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人,我不敢说我和周俊以后如何,起码我会用心经营这段感情,甚至是以后的婚姻。”
阿黎笑着眨眼,道了句:“笨蛋瑶瑶!小傻妮子~”
我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阿黎晃着身子,得瑟地很,然后感叹地说道:“要说咱们现在也算认识十一年了。”
我一想也是,我们是正月里认识的,现在已经算是十一年了。我也不禁跟着感叹,“还真是十一年了,面对着你这样的怪胎奇葩,我居然还能容忍着,实在是不容易!”
阿黎托着腮,嘻咪嘻咪地笑望我道:“你说说,除了我你还能和谁相处这么长久?所以啊,你和周俊没好下场的,不信咱们就打赌!”
我不屑道:“你嘴里就没好话,除了诅咒我给我添堵,你还会干点什么?”
“不敢打赌吗?”
“激将法不管用!”
武师父的事
“呵呵,我就知道,你就是再傻,也得发觉出周俊的一些事情了……”阿黎欠揍的挑拨道。
“周俊没事,好着呢!有事的是你!”我跺脚道,“你别在这儿咋呼我,我和你打赌就是,我要和周俊能幸福地在一起过日子,你怎么着吧?”
“你若是能和周俊过的长久,那就继续过。可若有一天过不下去了,呵呵,虽然我女人不少,但是还没有孩子,算起来也该是养个孩子的时候了,到时候你给我生俩孩子吧!”
“滚!”我随手抄起盘子就砸了过去,“找你那帮姘头给你生去,能生好几窝崽子呢!”
阿黎避开盘子,嬉笑道:“我的姘头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在加上我这样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完美之人,生出来的孩子太扎眼,我讨厌比我扎眼的孩子。所以让你这样平凡还带点傻劲儿的女人和我生孩子,生出来的孩子应该正好。不至于聪明美貌到招我嫉恨,也不至于白痴丑陋到让我不待见……”
我捂住胸口,险些被他气得一口气把自己憋过去!我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不要脸的人真是天下无敌!和这种人还有什么道理可讲?
最后我气饱了,基本上没吃东西,阿黎自己吃了个欢快。吃过饭后,阿黎笑着捏了我的脸一把,道:“我这就回北都去了,临走之前用不用我把那个调戏你的流氓给你处理了?”
“不用!难得有人有这样的好眼光,一眼就能发现我的兰心蕙质,我还要好生留着他呢!”我没好气地说道。
阿黎乐不可支地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那就留着给你玩儿吧,我走了!”
“慢走,不送!”我摆手道。
阿黎怪笑一声,拎着我出了酒楼,一路轻功飞奔到城门,盛子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我只觉得冷风嗖嗖的,眼花了一会儿,就从酒楼到了城门下。
“行啦,不用送了,快回去吧!”阿黎装模作样地冲我挥手。
我气得都直抽搐,城门离着李府还有很远呢,这厮居然把我扯到这儿来,让我自己回去!我脱了鞋就朝着阿黎砸去,阿黎很轻易地接了下来,而后欠揍地说道:“临别了还送礼物,唉,知道你舍不得我……”
“把鞋还给我!”我垫着脚怒道。
阿黎乐不可支地摆了摆手,然后咯咯笑着瞬间不见了踪影,盛子回身给我行了个礼,看模样也是憋着笑,我还来不及骂什么,盛子也识趣地跟着消失了。
我郁闷地扶着城门站着,见面不过才一个多时辰,阿黎就有本事把我气得一个月也忘不了他!
最后我不得不把裙子往下拽了拽,装作若无其事地忍痛往前走,好在附近就有租马车的地方,给了车夫一串铜钱,直接让他把我送回了李府。
莲叶和荷花见我一只鞋回来了,很是惊讶,急忙烧了热水给我暖脚。
“若若怎么没和小姐一起?”莲叶问道,“刚刚舅老爷过来说您和表少爷有事中午不回了,怎么小姐这时候自己回来了?”
“别提了,烦人的事!”
我烫了烫脚,又换了身衣服。这时候李焘也得知了我回来的消息,亲自过来了,且还带来了若若让人捎来的口信,只说了在杏林医馆。
“老实说吧,你们遇上什么事了?”李焘板着脸问道。
我无奈地把崔大少和崔鹤的事情说了,自然把武师父的那部分隐了去。
李焘却是反问道:“崇海陪着崔小姐去给崔二少看伤了,那你呢?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我干笑两声,暗恨阿黎把我气得脑子都糊涂了。
李焘见我不答话,便道:“正好,我去杏林医馆看一眼,也就应该知道原因了。”
我急忙追着李焘出去,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顺便交代了我年幼学过几天武功,认了个师父,眼下这师父受了伤,我让若若帮忙照看的事。
李焘显然还是有些不相信,道:“若是你师父受了伤,你不在一旁照看着,怎么自己跑回来了?你想想怎么把慌说圆滑了,之后再跟我说话!”
我捶胸顿足郁闷了个够呛,再次认识到我和李焘之间的差距。
眼看着到了杏林医馆,我急忙跟着李焘下了马车。医馆的坐诊大夫居然和李焘是熟人,且眼下医馆只有武师父一个病人。若若见我竟是和李焘一起来的,颇有点诧异,急忙起了身迎我,只说武师父的伤虽严重但不至于要命。
我略点了点头,照着阿黎的说法我也知道武师父保命无余。
李焘过去看了武师父一眼,紧蹙起了眉头,转身问我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可怜巴巴地说道:“舅舅,这真是我师父,我八岁上碰见的他,当时心血来潮想学武,可是坚持了没两天就放弃了。可是武师父却还把我当徒弟看,对我特别好,年年都去北都看我!”
正说着武师父轻咳着醒了过来,见到李焘的时候微微有些诧异,我连忙介绍道:“武师父这是我舅舅,我眼下就住在应城我舅舅家!”
武师父了然地点了点头,躺在床上对李焘做了个揖,道:“早就听瑶瑶说有个疼她的舅父,想必就是阁下了。眼下倒是我不中用,给瑶瑶添了麻烦,兄台莫怪!”
李焘脸色清冷,甚至可以算得上阴厉,他丝毫不承武师父的礼,反问道:“不知阁下姓谁名谁,又是什么人物?怎么认识的婉瑶,又是被谁伤成这样?”
武师父轻咳两声,脸色还是刷白的,他虚弱地笑笑,对李焘说道:“在下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小人物,惹了些怨恨,逃难时正巧碰上了婉瑶,得她施救。她年幼时我曾教过她几日武功,她倒也把我当师父,每年我们都会见几次的。”
李焘冷哧一声,“既然阁下惹了江湖的仇怨,恕在下不能收留,也请阁下以后莫要再纠缠婉瑶,她一个女孩子我绝不想让她和江湖惹上什么恩怨!”
李焘说完就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床边,而后扯着我往外走。我正欲分辨什么,武师父对我摇了摇头,并示意若若跟我一起走。
我心想定然是李焘不喜欢江湖中人,尤其武师父又伤的如此重,估计是怕我也被牵连进了江湖事中,才急着要我和武师父撇清关系。我明白李焘关心我,所以也不分辩什么,跟着李焘出门了,反正武师父的伤没大碍,估计也能自力更生了。
然我们一路回了府上,李焘却直接把我扭送进了书房,并把周围的人都清走了。书房的门一关,李焘大怒地拍桌子道:“你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刚刚那个人是谁!”
我从未见李焘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一个哆嗦,口齿不清地说道:“真……真是我师父……”
“我让你说实话!”李焘怒喝道。
我真是被李焘吓到了,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李焘如此发怒,我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是觉得委屈,哽咽道:“我没说谎,真、真没说谎……他确实是我师父……”
往日里我若是红了眼,李焘总会软了语气宽慰几句,然我今次眼泪都掉下来了,李焘却还一脸怒容,颇有些冷肃地在书房踱步。
“舅舅……”我忍不住哀求道,“武师父不是坏人,他对我极好的……”
“住口!”李焘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