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要杀你?你爹是不是……”
萧彧己没有回话,仿佛没听见我在问什么似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我心知自己太过好奇,大概侵犯到了别人的隐私,实在是有些不地道,所以也不再追问什么,毕竟是萧彧己心中最痛苦的事情。
我的生辰在一群醉鬼的嚎叫中结束,唯一的好处是收到了不少礼物。第二天早上回了将军府,居然也有不少人送礼送到了将军府上,且那些还都是我不曾交往过的人。便是大娘都看出来了,说周俊和我的事情没瞒着人,所以周俊这边如日高升,少不了人想走我这边的门路。
走门路的还好,走媒路的就缺魂儿了些!我生日刚过,竟然三五不时地开始有媒婆登门,帮我说亲。开始我以为哪家的公子抽了风,竟然不顾周俊这么个大活人,趁着他不在来提亲,后来说媒的人越来越多,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些媒人虽然统一口径都是各家公子看上了我,让她们来说亲的。但我就是神经了,也不会相信这么多公子统一找了着一个时间看上我!那些媒婆嘴皮子十分利索,说的话也十分给人添堵,于是将军府的家丁三番四次地把人赶出门去,北都便又开始传我是一个泼辣狠毒的女人了!
我让萧彧己查了查,很容易就查到了丞相府,而且还是丞相府大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纠集的媒婆,给了她们不少银子。我顿时明白是周丞相给周俊说亲不成,便想把我先弄走。
对于此事我十分气愤,便再次去找了阿黎。只是阿黎和盛子都不在烟波馆,小柔说他们两个已经出游有段时间了。我心道怪不得生辰没收到这厮的礼物,原来他竟离开了北都。
“婉瑶姐姐有何事尽管吩咐我去做,现在烟波馆的一些杂事都是我在处理的。”小柔笑的很是亲切。
我挠了挠头,问:“你会武功吗?”
小柔点头道:“虽然没有盛哥哥那般厉害,但也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楼里也有不少能用的人,婉瑶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这个么……往周丞相床上放个泼妇你可做得到?”
小柔嘴微张,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小柔缓和了脸色,很是认真地说道:“不知婉瑶姐姐想找什么样的泼妇?”
“唔……不畏强权的,最好是有些社会影响力的,呃,就是在北都比较出名的,到时候可以把事情闹到御史台,甚至不得不让周丞相多娶一房姨太太的那种泼妇!”
“噢……”小柔低着头想了想,而后道:“婉瑶姐姐尽管把事情交给我吧,这几日我就把此事办好。”
我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在小柔耳边低声道:“梁御史和周丞相不太对头!”
小柔很是领会精神地应道:“小柔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萧条寒冷的十一月底,北都传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守寡多年的金花公主居然被周丞相给睡了!
这金花公主是皇上的皇姐,今年也五十多岁了,之前嫁了三个丈夫,三个丈夫都受不了她那坏脾气两个自杀了,一个奋起反抗想要把金花公主杀了,结果只把她的脸划花了,自己和家人都被处死了。这金花公主是北都的一朵奇葩,不仅样貌丑陋,而且性格暴虐,飞扬跋扈。
此事发生在月末的大雪之后,一些朝廷官员和贵族去北都郊外的雪山上赏梅赏雪,那雪山上的行宫皇上也很大方地向这些人开发了。周丞相和金花公主都在这赏雪的队伍中,然后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两个人睡在一起。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时金花公主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险些引起雪崩。而后一众无聊的官员都跑去看热闹,周丞相想赖都赖不掉。皇上虽不喜这个皇姐,可终究不能这么算了,于是圣旨赐婚,守寡多年的金花公主开始祸害丞相府了。
我每天听着丞相府鸡飞狗跳的热闹事,心情极其愉悦。
十二月中旬周俊让人送了信来,说是打了个大胜仗,仑国已经开始政变,四皇子夺了太子的位置,有意向和夏国求和。周俊便趁着这个时候向朝廷请旨回北都了。毕竟他一个吏部侍郎,工作多的很,这个参军不是本职。
两天后,早朝似乎就有了消息。夏梦对我说皇上在早朝上好生夸赞了周俊一番,太子和一众人等也颇为佩服,皇上也说了让周俊可以先一步回朝的事情。
张震的家书也到了,语气极为轻松愉悦,想来这场仗打的真的很顺利。在信上张震不仅把周俊好生夸奖了一通,且还对张兖极为赞赏,说是张兖不仅有胆色且还有智慧,跟着先锋营去偷袭敌军粮草,立了大功。
因着这信,将军府众人都是极为开心的,虽然张震在过年的时候赶不回来,可这年还是照样过得。大娘心里高兴,便仔细地张罗过个好年。大姐张婉柔也退却了之前的阴郁,欢欢喜喜地跟着帮忙。
除夕夜我们五个女人过的也算是热闹,大娘呼喝着要喝酒,所以除了我这个胃不好的,其他人都被灌了不少酒,就是李娇都喝得晕晕乎乎地,抱着我一个劲儿的傻笑。
到了子时,我扶着李娇跟着大娘她们一起到了院子里,看着下人们欢喜地点放爆竹,我心情极好,便亲自给了些赏钱,看着天空中呼啸绽放的烟花,我暗自许愿,希望来年我们一家人都能幸福安康,也希望我和周俊能早日修成正果。
周俊归来
李焘的来信在初五这天送到了将军府上,信上只说泸州这边需要我帮忙,让我过了正月十五就起程去泸州。
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接了李焘的信便开始收拾行李,并让萧彧己帮忙打听一下可有合适的商队,最好跟着一起走,也还安全一些。
萧彧己正好有些东西要送到李焘那里去,根本不用找别的商队,我们自己就组了一个。我想着周俊回来也要正月底了,便没打算等着见他一面,约定了正月十六就出发。顺便撺掇着萧彧己也跟我去泸州。
萧彧己说他肯定是要去泸州的,但是怎么也得到三月才去,若是跟我一起正月就走,那北都的生意怕是不安稳的。我想了想也是,李崇海三月二十八成亲,我去的早是帮忙的,萧彧己实在没必要陪我。
正月十四,我老老实实地在家收拾行李,把给周俊做好的两身冬衣包了起来,准备后天离开之前让萧彧己收着,待周俊回来再给他。荷花笑个不停,一个劲儿地说姑爷这个姑爷那个的。
“你可是越发没个奴婢模样了,连自己主子都敢打趣儿!”
“不敢呀,小姐,奴婢若是如此,姑爷回来非要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你个小蹄子!”我拿着枕头扔过去,荷花笑嘻嘻地躲开了。我心叹道,都是我把她给宠的无法无天了。
“小姐!小姐!小姐……”莲叶大呼小叫地冲进了房间,气喘吁吁地,红着脸直蹦跶。
我看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是抽风了还是触电了。莲叶指着外面,刚想说话就呛的直咳嗽,随即又着急地跺脚。
若若蹙眉,推门走了出去,随即回身对我道:“是周公子和郑戈来了。”
“啊?”这回轮到我犯了傻,以为自己想太多出现了幻听。莲叶着急地把我拉出了门外,我低头一看,正有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前面那个可不就披着我亲手做的披风么!
我踉跄地跑下楼,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柔声道:“婉瑶,慢着些,莫要摔了!”
我鼻子一酸,很没出息地朝着周俊扑了过去,然后哇哇大哭,一边哭心里一边琢磨着我到底是在哭什么!可是眼泪就是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周俊轻声笑着帮我擦着眼泪,我这才泪眼汪汪地抬头仔细看他。
这一看不要紧,我还以为是哪里的劳改犯劳动改造回来了呢!周俊不仅黑了一层,且两颊也瘦的凹陷了下去,眼角还有了细纹,模样颇为沧桑。
我一句话梗在心里,憋的难受,我真想问问他到底是去做参军了,还是去坐时光机器去了!怎么两个多月不见,他老了十岁似的!
“认不出来了?”周俊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揪着他的衣领怒道:“你把我那十九岁的夫君还给我,我可不要你这糟老头子!”
周俊忍俊不禁,扭头问郑戈道:“真有这般邋遢?”
郑戈摸了摸脑袋,嘿嘿地傻乐一声,儒喏道:“许是这几日没有洗漱的过……”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月中朝廷才发了折子过去,你接到消息再回来,怎么也应该月底了呀?”
“唔,我未卜先知,腊月底就往北都赶路了。”
我扯了扯嘴角,“出去一趟胆子倒是大了,这种抗旨私逃的事情都能做的这么顺其自然!”
“婉瑶过奖了。”
“跟谁学的这么贫了?”
“和我那未来的娘子。”
我忍不住扑哧地一声笑了,终是无奈地把他带进了屋子里,让荷花和莲叶烧水,先让他洗漱一番。周俊本还想推辞的,毕竟他一个男人在我这个未出阁的女子这里沐浴实在是不像话,然正好他看到了我给他做好的两身新衣,自己想了想便不再反驳了。
周俊去沐浴,郑戈便在房里跟我说起了他们两个的行程。只说是腊月二十八周俊就等不及圣旨了,知道我可能过了上元节就要去泸州,怕碰不上我。张震听了没法子,便假令把他派去迎接圣旨,结果送圣旨的人半路就碰到了周俊,周俊也就顺理成章地往北都赶路了。他们连除夕和初一都是在大野地里过的。尤其是他们只有主仆两个人,两个护卫都没有,自己驾着马车实在是颇有些为难的。
我听了好生心疼,见郑戈一手的水泡,便找了极好的药膏给了他。
郑戈又笑道:“我们一路赶回北都,直接就跑来将军府了,便是连丞相府和宫里都没收到消息呢!”
正说着,周俊沐浴完了,穿着新衣走了出来,神色也好了许多。
我说道:“你今儿回来,将军府的下人都看到了,一会儿怎么也是要去宫里和丞相府说一声的!”
周俊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我若是先给宫里送了消息,怕是接连几日都没时间看你了。你定好什么时候去泸州了吗?”
“本来打算十六就走的……”
“这么早?”周俊微蹙眉头。
“舅舅初五就来了信,想让我早些过去。我开始想着你要回来怎么也要等到正月底了,怕是见不到面的,便想着早些去。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再多呆上几天也是无碍的。”
“明日就是上元节,我今天报了消息进宫,估计今晚和明晚都要在宫里的。而且……”周俊笑了笑,没说下去,见我不解地望着他,又道:“十八再走吧!”
我狐疑地点了点头,不知他那没说完的而且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他现在不想说,我也没打算问。
周俊没有多留,把张震的信放下,而后就离开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宫里照例大宴。本来是没我什么事情的,可是当天东宫居然来了车马,说是婉真要接我入东宫,顺便出席晚上的宫宴。
对此我十分惊诧,婉真自己是绝对没有权利要求让家人陪同进宫的,那么能代表东宫的人除了太子就是太子妃了。我一直觉得我和太子不大对付,所以便觉得大约是太子妃出了什么坏主意,准备折腾婉真,这是要拉着我去搅浑水。
谁知我此次确实猜错了,竟真是与我不大对付的太子让我来的,而目的就是为了昨天刚回了北都的周俊。
夏梦也得了消息,先到了东宫,生怕我吃什么亏。然太子大约是极满意周俊的,对我十分和蔼可亲,若不是这些年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我还记得清楚,怕是都要被他这样的亲切表现给欺骗了。
婉真被拉来作陪,装作一副体弱病虚的模样,太子在我身边一个劲儿地夸周俊多么痴情,对我多么用心,我连连点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待到提及我和周俊的婚事,太子撮合的意思十分明显。我连声道了谢,心想莫不是今晚有赐婚吧?
这么一想,自己把自己给弄得紧张极了,觉得颇有可能。边境的战事我没多少了解,可是听着别人的意思,周俊此次立的功劳不小,属于力挽颓势变胜势的那种。今天正好又是上元节宫宴,皇帝少不了要有些赏赐,若是周俊要求赐婚,皇帝估计也是很乐意拍板定论的。
我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自己一时兴奋,一时落寞,也听不见太子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了,一心想着若是今晚赐了婚,我再去泸州会不会被舅舅骂死。而后又想,若是真的赐了婚,李焘肯定也没法子,顶多训我两句,而后还是要帮我准备嫁妆的。
我满心欢喜,眼睛眨呀眨地跟着东宫一众人等去参加宫宴。夏梦凑在我身边道:“瞧你这明媚的小模样,春天可还没来呢!”
“你羡慕嫉妒了?”我得瑟地抛了个媚眼。
“切!”夏梦挥了挥衣袖,“我可没你这般没出息,被个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不过才两个多月未见,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我连连点头,十分中肯地说道:“自然是。”
夏梦继续揶揄,我也乐得承认,就这么一路笑闹着到了皇宫正殿。
周俊已经来了,正在和一众官员寒暄,我和他毕竟没定下名分,平日里也就罢了,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好打招呼。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婉真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太子凑过去和众人招呼,和周俊说了两句,周俊便回头看我,对我很是明媚的一笑。我顿时觉得心都酥了,嘿嘿地笑个不停。
婉真戳着我的手臂低声笑道:“快别傻笑了,真个儿丢人!”
我敛了笑容,故作严肃状,婉真又觉得我装样子,自己在一旁乐不可支。
太子妃叶秋白见我们姐俩笑的欢畅,在一旁冷哼道:“婉真妹妹难得这么开心,可要小心别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婉真急忙敛了笑容,低头曰不敢。
叶秋白冷眼望着我,嘲讽道:“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儿。如今周大人这般如日中天,某些宵小还以为自己配得上吗?”
我本就不愿和叶秋白口水仗,因为实在犯不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