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我正气着,那边阿黎还嫌不够火似的,又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笑道:“瞧周公子多心疼你呀,你也不想就这么香消玉损吧?”
周俊抱着我连退了两步,冷声道:“风华公子有什么计谋尽管冲着我来,威胁一个女子不是大丈夫所为!”
阿黎轻蔑地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粒药丸来,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解药不要了吗?”
我傻瞪着眼,心道:阿黎,你好歹演戏之前给我个剧本啊!我实在没盛子那般和你心灵相通,不知道你到底是要演哪一出啊!
周俊揽着我的手更紧了,恨声道:“你婉瑶下毒!”
阿黎笑的越发得意,冲我招了招手,“来来来,过来让我亲一个,这解药就给你了!”
不是吧,不带这样的吧,我若是不同意该怎么解释毒药的事?可我若是同意不就是当着周俊的面被他占便宜吗?果然这厮不是什么好鸟!
周俊深深地望着我,目光颤抖着,手也一时不知是扶着我躲避阿黎好,还是把我送过去拿解药好。
阿黎看着手中的药丸,淡淡道:“看来这五日你还没疼够呢,那就算了,你就等着吐血而亡吧!只当我多浪费了些银子……”
阿黎侧身就要把那什么所谓的解药扔出窗外,周俊急忙冲过去夺,阿黎却一个晃身就把我抱进了怀里,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了我的脖颈上。
“喂,你玩的过火了吧……”趁着那两人不注意,我在阿黎耳边低语。
阿黎嗤嗤地笑,冰凉的匕首一下下的敲着我的脖颈,周俊脸色刷白地看着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阿黎一不小心把我给over了。
阿黎在我耳边低声道:“回去好生吓唬他一番,只要把我塑造的更加神秘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就好。”
我微楞,难道这场戏是专门演给周俊看的?这却是好生奇怪,阿黎一向都不把周俊放在眼里的,今次这么大张旗鼓的,甚至扯上我演戏,实在是诡异至极。
我还来不及再琢磨些什么,就感觉嘴里突然被塞了东西,苦的厉害。我低头就想吐,阿黎却是掐着我的脖子,强迫我仰头咽了下去。我呛的连连咳嗽,阿黎一把推开了我,周俊急忙上前扶住我,气息不稳胆战心惊。
“滚吧,本公子可没太多的时间玩弄没用的废物。”
阿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到榻上。周俊急忙抱了我冲出房间,下楼的脚步都踉跄,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我抬头望他,见他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全是频频的冷汗,心中很是不忍。然我摸不准阿黎的目的,一时间也不好告诉周俊实情。
周俊把我抱上马车,吩咐郑戈立刻离开。郑戈吆喝了一声,马车立刻踢踢踏踏地跑了起来。
周俊抱着我,声音都有些颤抖地问:“你怎么样?是不是伤的很严重,伤到哪里了?”
我摇了摇头,连忙劝道:“我没事的,你别怕。”
“我怕,我怎么能不怕!我只恨自己那夜太过冷静,竟让你独自出了府……”周俊苦楚道,“婉瑶,都是我的错,我不知他竟会那么对你,我还以为他、他对你有情!我只恨我自己心眼小,这几日都在烟波馆附近流连,却没进去救你……”
完了,周俊定是以为阿黎天天折磨我才把我折磨成这等死样子。我本欲解释,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能解释什么。或许这样更好,省的周俊多想,以为我和阿黎有什么□。随即我又想,我和阿黎算不算是□呢?
“婉瑶,你气我也无妨,今次是我错了!”周俊握着我的手亲吻着,早已没了往日的冷静。
我忙扯了笑脸,“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为我好,疼惜我,我……咳咳……”
我忍不住连连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周俊慌张地帮我拍着后背顺气,我却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在昏倒之前我才想到大约是阿黎喂我吃的那药有古怪。
睡梦中我隐约能听见周俊的低语,只是我困乏的厉害,每次想睁眼都睁不开。有时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人往我嘴里哺喂苦涩的药汁,那温柔却不失力度的唇舌,便是我在睡梦中都不禁有些红了脸。
待到真正醒来的时候,我浑身舒爽,身上也有了力气。我满心欢喜地睁开眼,就看见周俊正趴在床边睡着。一盏橘色的烛火还燃着,映照着这间熟悉的卧房。我不禁感叹周俊的心细,他竟是带我回了北都郊外的这个小院。
“醒啦!”
不和谐的声音顿时把我脸上的笑容都搞破碎了,我循声望去,就看见穿着一身桃红色纱衣的阿黎正卧在房梁上奸笑。
“你也不嫌脏,那里几百万年都没擦过了。”
“无妨,盛子早清理干净了,还找出了一窝耗子。”阿黎晃着衣袖,“你找的地方果真有野趣。”
我看了趴在床头的周俊一眼,用手推了推他,周俊一丝反应也没有。
“你把他怎么了?”
阿黎笑着跳了下来,扯着周俊的头发道:“我给他扎了一针,保证让他误了明天的早朝。”
信口胡诌
我青筋跳了两跳,磨牙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今天白天演的都是哪一出?”
“今天白天?”阿黎得瑟地撩了撩刘海儿,“你都睡了三天了,今天八月二十三。”
我惊讶地抽了口凉气,转而黑着脸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切,不过是看你病得厉害,特意喂了你颗养生的宝贝,谁知你心宽体胖,竟是安心地连睡了三天。我今儿还准备来看看你怎么诓骗周俊的呢,谁想你才醒!”
“你特意演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总不会是你良心发现要撮合我和周俊吧?”
阿黎笑着在床边坐下,眯着眼睛说道:“我不过是觉得周俊有点别的用途,没准儿可以帮上我些小忙。至于把你扯进来,是要让他认为我不在乎你的生死,所以他以后对付我也不会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我拧着眉头,歪着脑袋,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应话。这算什么?听着像是阿黎要利用周俊,且不想让周俊利用他,中间还扯上了我。
“我觉得吧,你自己狡诈奸猾,不见得周俊也就和你一样。”
阿黎不屑地摆手道:“不奸诈狡猾的叫什么聪明人?那周俊帮助夏灵,保不齐就和她勾搭到了一起呢!”
“切,你说的是你吧?你帮了夏灵多少,又和夏灵勾搭了多久?别把自己的破事往别人身上扯。”
阿黎眨着眼睛托着腮,一副天真的模样,“那你说周俊为何要帮夏灵?”
我撅着嘴想了想,“可能被夏灵蒙蔽了,又或者为了救我脱离你的魔爪?”
阿黎赏了我一个暴栗,冷笑道:“果然女人都是白痴,瑶瑶更是其中翘楚!”
我无奈地倒回床上,郁闷地叹道:“你到底要干嘛啊!我被你绕的云里雾里的,全然不明白你们肚子里那些弯弯道道。十年啦,我跟你相处十年了,你就不能把你仅有的一点良心给我,别再折腾我了?”
“唔,这个嘛,要看心情。”阿黎抄着手笑道,“如果周俊问你我为什么抓你折磨你,你怎么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说让我把你塑造的更神秘点吗?”
“是呀,是呀!”阿黎点头道。
“那我就说你让我翻译鸟语,我翻译不出来,然后你就把我打吐血了。”
我以为我的话会让阿黎嘴角抽搐,谁知这厮居然低头沉思了起来,模样颇为正经,仿佛我这话是多么好的主意,竟然让他这个妖孽都正经地考究起来。
片刻之后,阿黎扶着我的肩膀说道:“你就这么说吧!”
我一噎,喃喃道:“你开玩笑耍我吧?我要这么和周俊说,他会信才怪!”
阿黎啧啧摇头道:“他若是个普通蠢货,定然以为你胡诌八扯,可他若是真有些底子,自然会嗅到不同。”
我张了张嘴,讶然道:“难不成这世上真有人懂鸟语?”
阿黎神秘地笑道:“看不懂的语言又不止鸟语。”
直到阿黎翩然离去,我仍不知道他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虽然欺骗周俊让我良心不安,可我不愿让他扯进阿黎的事情里,生怕哪日阿黎抽风伤了他。
待阿黎一走,若若就进了房间,见我安然无恙且还精神了许多,若若也安心了些。我问了问她这几日的情况,知道那天周俊直接把我带到了这里养病,还叫了大夫医治。其实我本就是胃出血的毛病,可周俊以为是阿黎给我下毒,解了毒性却刺激地胃部出血。
“我与周公子说我一直没在烟波馆,所以也未辩驳他什么。”
我点了点头,此番阿黎没打算害周俊就是好的,若不然以他那变态的武功这北都怕是谁都逃不了他的毒手。我虽良心不安,可也没想着拆穿阿黎的谎言,今次他试探周俊,总比一闷气地准备收拾周俊要来的好。
我让若若查看一下周俊怎么还睡着,若若在周俊的脖颈上摸索了一会儿,从后颈出取出了一根银针。
周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眼睛半睁着,很是迷蒙。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懵懂可爱的模样,一个字——“萌”啊!周俊揉了揉眼睛,恍然回神望着我,惊讶道:“婉瑶,你醒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眼睛里都扬着爱意。
周俊匆匆起身,却险些摔倒,想是一直趴在床头腿脚有些麻木。他扶着床柱跺了跺脚,欣喜地说道:“伙房里还热着粥和药,我这就给你端去!”
我来不及喊他,他就跑了出去。而后他又匆匆跑了回来,面上有些自责,“我竟是睡糊涂了,粥都糊掉了,婉瑶你稍等等,你睡了三天,得吃些东西了。”
我柔声安抚道:“你别急,我现在精神的很,不会这么快又睡了。”
待到周俊亲自端了药和粥过来,天色已经有些明亮了。我吃了些东西,也觉得胃里暖暖的,竟没什么痛感了。周俊又询问了片刻,见我确实精神了许多,面上终于有了些安慰的神色。
而后,周俊果然率先问道:“风华公子胁迫你做什么了?竟是把你伤到如此……”
我拧着眉头,颇有些心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就是……就是拿了张写着不知什么文字的东西让我看,我又不认识,可他不信……”
“你说什么?看不懂的文字?”
我讪讪地点头,心虚至极。只是抬头望向周俊,他居然没觉得荒谬,反而若有所思地低头琢磨,片刻后,周俊凝重地问道:“婉瑶,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特的事情?”
“奇特?”我不解,“没啊,我前一段时间一直呆在家里,若说有什么事也就是中秋进宫发生了事端。”
“这就怪了……”周俊蹙眉喃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明白,难不成有什么别的文字写成的藏宝图?”
周俊摇头道:“若说有什么奇怪的文字有价值,只有未城的天谕之言。”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终于明白阿黎把周俊诓到哪儿去胡思乱想了。
未城的大名,这个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未城有些像前世的圣城麦加和麦地那,算是宗教城市。未城每一任城主都号称是得过天谕的,他们都拥有神力。未城的居民都是神的子民,而未城号称是连接天界和人间的中间之城。各国君主对此都颇为信服,且十分敬重未城的地位。虽然各国纷争战乱不断,却没有一国敢把主意打到未城的。
而所谓的天谕之言,有些像是咒语之类的东西。据传说若是读懂了天谕之言,就能得到天谕,成为未城之人。我琢磨着天谕就像是修真之类的法术,大约也有那么点奇特的地方。然我对这些十分没兴趣,也从未想过自己这种没耐性的人能修炼出个什么来。
“别想了,反正我是真不知道什么天谕之言,谁知道他给我看的是什么!没准儿就是看我不顺眼了,折腾我玩呢!”
周俊叹息一声,把我揽在怀里,“你可知我这几日心里有多痛惜?可我竟无能到想不出任何一种方法来保护你。那个风华公子,我对他的事情毫不熟悉,也不知怎么牵制对付他。今次他生生让你去了半条命,若再有下次……”
“你不用如此焦心,他说过了,对他没好处的事情他不会做。”我托着周俊的脸颊认真地说道,“你要这么想,不管他拥有什么,只要我们手中的东西越来越多,可以牵制他的地方也就多了。”
“你说的对,倒是我失了冷静。”周俊笑了笑,微微叹息道:“你二姐的事情,你可还怪我?”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的做法是最为稳妥的。”
周俊深深地望着我,“可若是让你处理,你不会这样办,是不是?”
我苦笑道:“的确,若是让我处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二姐嫁给太子的。我会破了那个人的计谋,在太子清醒之前把二姐嫁给杨少将军,把我们家和杨家更紧地绑在一起。这样便是太子也动不了我们家分毫!”
“杨将军会娶婉真吗?”
“会,若是真爱,就会。”我苦涩地说道,“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被玷污的是我……”
周俊蹙眉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再说这种话。”
我笑了笑,眨着眼睛问,“你可会还要我?”
“要,我的心在你身上,伤了你的人便同时也伤了我。”
眼看着天色渐渐明亮,若若便去把郑戈叫起来了。郑戈抱着官服官帽跑了进来,似是也被阿黎扎了一针,睡过了时间,有些匆匆忙忙的。
这次的官服与我上次见到的不同,周俊笑道:“我前几日才升任了吏部侍郎,这官服也没穿几日。”
“如今想来,你和我爹是一样的品级了,唔,突然觉得自己以后又硬气了些!”
周俊温柔地俯身亲了下我的额头,“再休息会儿吧,等我下了朝就过来。”
我挥手目送周俊出了房间,便又躺下休息,没一会儿便晕晕乎乎地再次睡了过去。
张震的改观
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盈满房间,我缓缓地坐起身,精神极好地伸了个懒腰。环视一周,看见周俊的官服稳妥整齐地摆放在衣架上,想来他已经下了早朝回来了。
院子里很是宁静,偶尔有人低语的声音,也有鸟儿鸣叫扑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