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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脱了锦袍跑过去给她盖住身子，双手哆嗦地帮她解着手腕上的绸布。婉真呜咽痛苦地哭着，我颤抖着张口，却讶然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一旁的太子随意批了件外袍，冷眼看着太子妃，太子妃恨极却咬牙死死地忍着。八皇子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却无动作，而三公主夏灵，妖媚地笑着，笑望着我。
“哎呀，皇兄可真是的，人家张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半个八弟的人了，皇兄怎么这么不小心……”夏灵得意的浅笑，目光却如同毒蛇一般纠缠着我。
“三公主还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周俊走进来，冷声说道。
“怎么？床上躺着的又不是张婉瑶，周大人哪里这么大的脾气？”
周俊轻笑：“脾气说不上，只不过感叹有人计谋好。只此一计，不仅离间了太子与太子妃和八皇子的关系，还离间了张将军的支持。再往小的方面说，太子妃废了左膀右臂，也不知谁更得意。”
众人皆恶狠狠地看向了夏灵，周俊还像没说够似的，又冷笑着问夏灵道：“刚刚听说是三公主亲自提议带了一众人等来东宫的，却也不知是不是？”
夏灵面对众人恨之入骨的目光依旧浅笑，只是眼中没了丝毫的笑意，“倒是我好看热闹的不是了，竟也被人算计了去。罢了罢了，本宫这就走了，不扰各位处理家务事了！”
夏灵离开还带上了大门。周俊走到我身边轻叹一声，低语道：“莫要冲动中计。”
我死死地抱着婉真，满目恨意地望着众人。太子似是被周俊刚刚的话点醒了，忙佯装着笑脸对八皇子道：“八弟，本宫确实是被人算计了，这才做了不得体的事。八弟可不要因此中计和本宫离了心。”
八皇子缓了缓，忽的一笑，“皇兄言重了，弟弟自然也知道是别人挑拨离间，不会在意的。不过一个女人罢了，送于皇兄便是。”
我怀中的婉真顿时僵直了身子，泪眼婆娑地望向那个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然八皇子再也没看过她一眼，只是笑着面对太子，云淡风轻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好！”太子笑着拍向八皇子的肩膀，“你果然是本宫的好皇弟，明日皇兄定会挑选十个比她还漂亮的女子送到你府上，也是本宫对你陪个不是！”
“皇兄客气了！”
我只觉得恶心至极，这两个人如同置换什么物件似的，说着我怀里的婉真，不仅要让她身体伤痛还要让她的心粉碎。
“原来我爹最疼爱的女儿在两位皇子面前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两位皇子好气魄！”
我冷冷地开口，非要揭开这道糜烂的伤疤，把这肮脏的一切摆到明面上。周俊使劲儿握着我的手臂，眯着眼睛对我严厉地摇头。
我冷笑一声，却是抬头看向那两人，“想来我们张家也无甚作用，倒是家父终于该死心了。我们这等低贱的女子怕是还要污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床榻，晚上我真要与爹爹好生说说，明日送套新的床具来求太子原谅！”
“婉瑶！”周俊肃声喊我，我却不想理会他。不，我不是不想理会他，我是不想理会我的理智。我不在乎和太子闹崩了，我不在乎！此刻的我只想为婉真讨口气，我不能让他们如弃敝履地谈论婉真！
“婉瑶，你、你也听周俊说了，这明明是夏灵故意离间咱们的，你莫要中计了……”夏梦凑过来有些磕巴地劝慰。
我怒极反笑，“我中计？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计谋？我只知道我的姐姐此刻浑身冰冷地躺在这里，有人占了她的身子，有人打了她巴掌，有人把她的真心毫无怜惜的抛弃，且还有当着她的面把她当做破烂似的谈论。夏梦，我是地位低下，可我和我的家人不犯贱！”
“婉瑶，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该庆幸张家还是有些底子，不像是平民百姓，手指一捻就死了。不过就算是平民百姓，被人生生这么捻着，临死之前咬一口也算是出口气。不知道我张家的这一口，能咬下多少血肉？”
众人皆冷了脸色，婉真哆嗦着握住我的手，盈满泪水的眼终是闭上了，对着我摇了摇头。我颤抖着叹了口气，也闭上了酸涩的眼睛，任由泪水划过脸庞。
“太子请勿见怪，婉瑶她不过一时气急，失了冷静……”
“周俊，莫要再说了，不要让我连你都觉得恶心！”
我费力地抱起婉真，有些站不稳。夏梦和周俊想要过来帮忙，却被我避开了。我只庆幸自己曾经习武，多少有些臂力，又或者今日的婉真被人轻薄的没了重量。我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出东宫，耳边夏梦说着什么，我全然听不见。我只喃喃地对怀里的婉真说着“我带你回家”，婉真揪着我的衣襟，死死地不肯松手。
不知何时若若把婉真接了过去，我近乎于麻木地上了马车。周俊与我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只狠狠地扯下马车的车帘，把他们都隔绝在外面。愤怒厌恶的情绪充斥着我所有的神经，我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如果此刻阿黎在身边，我甚至可以出卖自己让他杀了东宫的那四个人！
马车辘辘地行在北都的街道上，外面都是中秋团圆夜的欢声笑语，唯独我们的马车压抑伤悲。婉真握着我的手，怔怔地看着我，我扭头望向她，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低声道：“无论你想如何，我都会帮你。”
婉真身子有些颤抖，我又抱紧了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便是你想杀了八皇子和太子，我也可以帮你……”
婉真惊讶地望着我，我坚定地看着她。我并未说谎，只要她此刻点头，我定然会不顾一切地改变立场。这本就是乱世，我求安稳不易，可是若要搅浑这锅乱水，却是容易的很！
只是最终婉真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你不信我？”
“不是……”婉真的声音沙哑异常，神色却已经平缓了，“我们是爹的女儿，我们只能站在爹的立场上。太子……他终究是太子……”
我苦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婉真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最快的恢复了冷静，宁愿自己独自伤痛，也不肯坏了大局。而我不同，即便我不是受害者，可我却宁愿毁灭一切，不惜伤害自己，也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可婉真终究不是我，我也无法替她做任何决定。人为何要这么理性呢？我很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恨极！
马车从后门直接行入了将军府内。本是中秋团圆夜，家里的人都聚在大娘的院子里赏月喝酒。我和若若先安置好了婉真，示意丫鬟烧水为她洗净身子，而后又差人备下避孕和安神的药物让婉真喝了。
婉真睡不下，却又不想面对家人，不想亲自讲出这样的噩梦，我只得让若若把她打昏了，帮她逃避这一夜。
谁最知我心
张震他们赶来的时候，婉真已经昏过去了。二娘以为婉真病了，拉着我的手关切地询问。我拼命地狠下心，颤着声音说出了实情。
二娘哀号着哭昏了过去，李娇和大娘也痛心不已，扶着二娘回房休息。婉柔守在婉真身边照看，暗自垂泪。
我怔怔地看着张震，张震则怔楞地望着里间，他的眉目中是有悔色的，他或许开始后悔不曾霸道地帮婉真找个好的归宿，而让她遭遇了这样的劫难。
“爹，我们要帮二姐报仇吗？”张兖仰头望着张震，乌黑的眸子全是疑惑。
张震张了张嘴，却是哑然不能出声。他看向我，许久才干涩地问道：“太子……怎么说？”
我冷笑一声，十分厌恶他的愚忠，婉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可却终究比不上那所谓的天之骄子。
“让爹失望了，八皇子也说了，不过是一个女人，送给太子便是。太子还说要挑十个比二姐更美的女子送给八皇子赔不是。这就是你的女儿，这就是你辅佐的太子！”
“三姐不能这样说话！爹听了这事已经很难过了，你难道要爹和太子敌对不成？”
“收起你那伪善的面孔！”我忍不住扇了张兖一巴掌，“张婉真是我的姐姐，有人侮辱她，便是在侮辱我！你不把我们当你的姐姐，我也没把你当我的弟弟！”
张兖狠狠地瞪着我，眼神抖动，紧咬着下唇，拳头也攥了起来。张震按住了他的肩膀，板着脸看了他一眼。张兖这才哼了一声，松开了拳头。
“此事为父已经知道了，我……自会处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却不知爹要怎么处理？”我忍不住嘲讽道，“噢，倒是我忘记说了，我好生恐吓了太子一番，爹若是没骨气地去求饶，便别怪我以后搬离将军府。还有，你这兵部侍郎的位置坐的并不稳当，若是手中攥着这样的权势还只会卑躬屈膝，我看你还是辞官去边疆得了！”
“你便如此瞧不上我吗？”张震怒道，“婉真是我的女儿，她遇到这种事我不比你痛心的少！”
“痛心有用吗？”我尖声质问，“若是你的痛心只存于怜悯，且还要向侮辱她的人谄媚，那你的痛心除了粉碎她最后的自尊还有什么用？张震，我真真切切地告诉你，我张婉瑶瞧不起你！什么狗屁的忠君为国！你自己的女儿被别的男人玷污了，你还要向着那个禽兽献媚，你算是什么男人！”
“莫要再吵了……”李娇跑出来拉着我，“你爹心里又怎么好受的了，可那是太子，咱们便是再有权势，也比不得那皇家。如今婉真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除了忍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把一家子的命都赔进去给婉真出气吗？”
我冷哼道：“只恨我不是男儿身，若是给我这样的兵权与位置，今日就是让太子陪葬我都办得到！”
“你说的是什么混话！”张震捂住了我的嘴，“不要命了是不是！”
“老爷……”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周俊周大人要见您和三小姐。”
我抬头望向院门口，周俊一身白衣突兀地站在那里。张震松了捂着我的手，周俊款款走来，看着我的目光也有些颤动。
他恭恭敬敬地对着张震行了一礼，说道：“将军，此事可否听周俊一言？”
张震看了看我，叹道：“你说吧，如今我已经没了主意。”
“太子做下此事是中了计，可却不见得是三公主的计策。”
“你还向着夏灵说话？！”我怒极去推周俊，周俊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被张兖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泼妇！”张兖低声咒骂。
周俊冷冷地看了张兖一眼，张兖立刻低头没了声息。周俊转头再望向我，柔声叹道：“婉瑶，莫要再任性了，你累了，今天就先回去休息一下好不好？等明日你冷静了，你要说什么我都认真听，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也请你相信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你的心意就是自作主张替我向太子道歉求饶？若是如此不要也罢！这是我家的事，与你没有关系，用不着你在这里出谋划策装好人！”
“婉瑶，你怎么说话呢！”李娇沉着脸训道，“快回去！”
我满腹的委屈与怨恼无处发泄，也不想再看他们的那冷静至极的表情，我转身跑开，尤听得到周俊的叹息在背后萦绕。
径直跑出了将军府，我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了。若若在后面跟着我，小心翼翼的，欲言又止地似要宽慰又似要劝解什么，终究她还是不善言辞，什么都没说，只那目光看着我，仿佛我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我在大街上游荡，天色已晚，早已没什么人来往了。我不知不觉地继续往前走，若若追上来问道：“主子是要去七月楼吗？还是……烟波馆？”
“对啊……”我恍然，看着若若说道：“去烟波馆，阿黎知道我怎么想的，他肯定不会觉得我不懂事！”
我执念地跑去烟波馆，不管若若在后面如何劝阻。一直到踏进烟波馆的大门，若若被拦在了外面，我早已顾不得她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阿黎会懂我的，他一定支持我的，他不会以为我是在闹脾气。
盛子在门口还来不及禀告，我便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直向着那个人扑去。阿黎有些诧异地扶住我，托起我的脸颊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太子！我要太子他们死！”我口不择言，却固执地看着阿黎。
阿黎轻笑，“好，他们惹到瑶瑶了，就是该死！”
“太子他玷污了婉真……”
“我知道了。”阿黎转身从桌上拿了个纸条，上面写的正是今夜宫中的情况，“你想怎么整治他们？我帮你。”
我麻木地接过那张纸条，上面甚至连我说过的话都记得一字不差，我惶然地抬头问阿黎：“我的做法是对的，是不是？”
“嗯！”阿黎拥着我点了点头，“自然是对的，不过是两个废物罢了，为何要对他们卑躬屈膝？与其想着怎么讨好，倒不如想着怎么除掉来的更痛快一些。”
我低头攥紧了那纸条，靠在阿黎的怀里苦笑：“你是懂我的，可……为何他们都觉得我任性？”
“那是他们没本事完成你的意愿，所以把你的要求当做任性。”阿黎揉着我的头发，声音都带着笑意，“这几日就住在这儿吧，我想你也不愿回去的。”
我点了点头，我是不想回将军府了，甚至都不想见到周俊。所以北都郊外的院子和七月楼我都不能去。唯有这烟波馆，此刻可以帮我隔离所有的烦恼。
忽的，我揪紧了阿黎的衣襟，黑着脸瞪他：“夏灵是不是你指使的？”
“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且对我没任何好处的事情我会指使？”阿黎挑眉，嘲讽地一笑，“瑶瑶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事谁最得意，谁又成了眼中钉。夏灵虽有些手段，今次却是被人算计了还不知呢！”
我讶然地望着阿黎，脑子乱成了一团，竟是什么都捋不出思绪。阿黎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笑道：“一会儿让小柔来服侍你，你吃饱之后就睡吧！”
“你呢？”我拧着眉头，竟是不自觉地揪着他的衣襟不肯松手。
阿黎很是满足地咂了一下嘴，俯身贴着我的脸颊暧昧地低声道：“我还要去杀人放火呢，等你睡了我就回来了。”
我几乎是麻木地呆在阿黎的房间里，任由小柔端上各种美味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