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听说皇上十一月十四要去巡营,没个三五天怕是回不来。”
“是么?我倒是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生辰那天在宫里呆着也是无趣儿,倒不如咱们自己家人凑在一起吃顿饭,说说笑笑的也自在。”
我笑着应道:“极好,这宫里我早待腻了。”
到了晚上,阿黎搂着我问:“你生辰想做些什么?”
我愣了一愣,抬手拧了他脸颊一把,“不是别人假装的啊……”
阿黎含住我的手指,还用舌尖轻扫,饶是早习惯了他的不正经,我此刻也红了脸,急忙抽出手来。
阿黎满足地舔了舔嘴唇,假装正经的说:“其实我一直记得你的生辰,所以特意把巡营的时间推到十四了。你打算十三那天怎么过?”
我顿时黑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十一月十五的生辰!”
阿黎无辜地眨眨眼,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道:“其实我一直记得你的生辰是十五。”
“谁信啊!”我踹开被子怒道。
阿黎笑嘻嘻地把我压在身下,“提前送你一场欢爱,当生辰礼物可好?”
“滚,今天不行!”
阿黎不悦道:“为什么?”
“今天日子不好……”
阿黎恍然道:“其实日子挺好,反正我看那死丫头也不顺眼,你再给我生个顺眼点儿的吧!”
话语间,他便已经熟练地挑开了我的衣襟,手指灵巧地在身上游走,我咬着唇,仍旧是不适应,只得闭上眼,不去看他那灿若星辰满是欲望的眼。
因着知道我的生辰不是十三那天,所以阿黎就把巡营的时间提前了。朝政自然是交给谭丞相处理,不过宫中一切权力却是交给了夜昙花。
阿黎临走前,我对他说起我生辰要在春府过,阿黎答应的很痛快,说道:“最好把鬼子和噜噜换换,我实在不喜欢噜噜的嗓门。”
我觉得宝珠也是个灵异的孩子,听到阿黎说她,明明还在里屋由奶娘喂奶,此刻却哭得震天响,让阿黎捂着耳朵蹙眉走了。
阿黎一走,宝珠立刻乖觉地继续吃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生辰这日一早,我便抱着宝珠去了春府。武师父和杨文越都不在,只有李崇海陪着我们这些女眷。
三个孩子放到一处,鬼子东摸摸西看看,一串儿欢笑。宝珠今日也是精神,丝毫没有瞌睡,别人一逗就笑。李崇海的儿子取名傲嵩,一听就觉得气派,让婉柔羡慕了许久。傲嵩已经能自己坐稳当了,再加上鬼子时不时扶他一下,两人感情好得很。只有我们宝珠躺在中间,着急地翻身,怎么都坐不起来。
我们几个就守着孩子闲话说笑,李崇海坐在一旁看着,少有的寡言。
中午吃饭,我们凑在一桌,婉柔和婉真早就认识李崇海,也没有什么忌讳。李崇海选了陈酿的梨花醉招待,这酒虽然清冽芳香,但是度数不低,我也兴奋地喝了点酒,稍有微醺。
“孩子给下人照看吧,你醉了,我扶你去歇歇。”
我不疑有他地随着李崇海去了后院,还连连笑着说:“表哥不用扶着我,我不过是稍有些晕乎,不至于走不了路。”
李崇海看着我的目光带着宠溺又有几分无奈,他站在门口说道:“那你自己进去吧。”
我笑道:“你当我真走不了路了不成?”
李崇海叹道:“进去歇着吧。”
我走的笔直,到了门口冲着李崇海笑了笑,然后便推门进去了。屋子里很暖和,我吐了口气,便朝里面走,进了里间,突然恍惚地停了脚步。
我愣愣地站在花格处,心想我竟是真的喝多了,如今眼睛都花了,眼前这人这一身墨蓝色的棉布衣袍披着黑色的皮毛斗篷,看着都如同真的一样。
“婉瑶……”
我哆嗦着抬头,瞧着他温润的面容,他比之前消瘦了些,颧骨都有些突起。我眼睁睁地瞧着他走到我面前,浅浅的笑容里一如往昔的饱含情意。
我颤颤地伸手轻触,他握着我的手贴上了他稍显冰冷的面颊。
“这……不是梦么?”我泪如雨下,想笑又想哭。
“婉瑶,是我来了。”
周俊环臂抱住我,身上清冽的气息熟悉的让人迷醉。我真希望此刻我是醉了,梦到了这一切,可眼前的他太过真实,真实的让我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僵硬了身子,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狂跳的心隐藏在这僵化的躯体之中。我的激动欣喜不敢表露,可我却又如何装作无情冷漠?
“婉瑶,我想你。”
我忍着放下了手,不去回抱住他,只能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声音,咬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周俊松了手,目光直直地望向我,“我查明了一切,是昆顾锦害死了岳父岳母,他说的所谓的天命,不过是离间你我的谎言。”
“我已经猜到了……”
其实我想说,我们明白的都太晚了,便是如今查到了事实又如何?我已近身处尧国,已经跟着阿黎,现而今就算是证实了一切都是别人的迫害,我又该如何自处?继续将错就错地跟着阿黎,还是在伤害了周俊之后连阿黎也伤了?
我低头不语,和周俊相对无言。周俊轻叹一声,怜惜地抚着我的脸颊。
“我欠你的解释,今日便细细地讲给你听。从昆顾锦一露面,就是一场阴谋。他所谓的五年可以救一人,不过是诓骗世人的把戏。只是他选定的人选十分特殊,轻易查不到。我让人仔细监视了他救过的两个人,七月个下来才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们都不曾死过,只是陪着昆顾锦演了一场戏而已。”
我攥紧了拳头,问:“那萧彧己呢?”
“萧彧己便是因为昆顾锦的这个谎言而死。你可知萧彧己的真实身份?他曾经是血煞阁阁主的孩子。”
“我听武师父提起过,若若也是血煞阁的人。我知道那是个杀手组织,武师父当年奉了朝廷之命去灭杀血煞阁。”
“这血煞阁在青州的寒魄山上。青州之地苦寒,寒魄山更是常年积雪。虽然血煞阁众人被杀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但是他们的尸体依然冰封完好,都葬在冰洞之中。”
“可这和萧彧己有什么……”我话没说完,讶然地抬头望向周俊。
“没错,萧彧己想要救活他的父亲。当时昆顾锦说只有尸体保存完好的才能救,因着符合这样条件的人并不多,可萧彧己的父亲恰巧符合这样的条件。当时萧彧己对昆顾锦十分崇敬,我想也是有其中的缘故。我不知他们是什么时候合作的,只是前年两个人一同游历到了青州附近,许是那个时候萧彧己为了救活自己的父亲答应了帮助昆顾锦。昆顾锦和夏灵有所合作,为了让他所为的预言成真,他故意选了我离开北都的时候找人冒充我,并对岳母下了毒,既离间了我们,又证实了他所谓的预言。”
我想起当初萧彧己在栾城第一次见到昆顾锦时,他十分激动,随后就消失了踪迹,去探查那个复活的人。待他半路赶上来,对昆顾锦更是推崇,两人后来不知如何成为了朋友,想必昆顾锦利用萧彧己来接近我,而萧彧己则想接近昆顾锦来救活自己的父亲,可他却不知道昆顾锦根本救不活人。
“萧彧己的尸体我也让人再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终于找到了那个针眼。当时萧彧己本就毒发,而那一针刺中的穴位却是促进血液更快速的流动,如此加速了萧彧己的毒发身亡。”
所谓捉奸
我略点了点头,明白了萧彧己当初所谓的小心身边人,其实是让我小心日日前来诊脉的昆顾锦。萧彧己对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他伙同昆顾锦算计我,但是萧彧己从未想过害死我父母。所以张震死后,他宁愿死也要来告诉我真相,可惜……晚了一步。
“当日你和若若离开,昆顾锦也趁乱逃走。他逃回未城,因不知道尹黎澈是谁,所以写书信追问你的下落。待我把他算计的一切都写明送还给他,昆顾锦回信承认了一切。婉瑶,当日他与你所说的预言,不过是卑劣的谎话。你的家破人亡不是天灾,而是切切实实的人祸。”
我咬牙,其实早已经隐隐想明白了,周俊现在说的只是更加确凿了而已,且他还寻到了证据。
“多谢你……查明了一切。”
周俊伸手扶住我,沉声道:“婉瑶,我的心意一如往昔,不要假装对我陌生……好吗?”
我苦涩自嘲地笑着摇头,“周俊,我如今已经在尧国,便是孩子都有了……”
“不要自责。”周俊捧着我的脸涩声道,“当初让尹黎澈带走你,是我的错。我错在太过自负,以为自己的谋划无人可破,却是任由别人算计了你我而不自知。昆顾锦该死,让你伤到如此。我更是罪无可恕,没有保护好你。当时你心都死了,我怕你想不开,又怕送到别处去会被昆顾锦查到。所以迫不得已我亲手把你交给了尹黎澈……婉瑶,这一生,只有那一刻是我最挫败的时刻!”
“不要再说了……”我捂着耳朵哭道,“已经成了这般境地,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婉瑶,你从来就都知道的,你的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你不爱他。”
“别说了,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我捂住耳朵闭上眼,却是无路可逃。
周俊的吻落在我婆娑的泪眼上,吮去咸涩的泪水,我别过头去,径自擦掉满面的泪痕。哽咽地问道:“冉儿如何了?”
周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柔声道:“西南气候温暖,赵太医亲自照看,冉儿比出生的时候好了许多。我来尧国之前去了西南一趟,冉儿虽身量小,却聪慧,已经会叫爹和娘了。”
想到冉儿我便心酸,我当时真以为他死了,所以才走的那般决绝,可如今再想回去,却是不容易了。
“婉瑶,离开这里吧……便是你现在不想进宫,去西南看看冉儿可好?”
我抬头几欲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门突然被踹开,阿黎拿着剑突然冲了进来,邪笑道:“周国皇帝亲自前来,我若是不亲自招呼一番,刮下几斤血肉,怕是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机会!”
我急忙转身扑过去,只怕阿黎真发了疯要杀周俊,阿黎一把揪住我的手臂,怒斥道:“孩子都跟我生了,想和奸夫跑,没门!”
我哑口无言,见他气急的模样心里百味陈杂,只死死地抓住他,不让他上去对周俊动手。
却听周俊淡漠地说道:“尹黎澈,你演过了。”
阿黎挑眉,顿时没了刚刚的急躁,扬唇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从你离开北都那天,我就知道你会跑来鸾城的。本以为你会赶在我家丫头满月那时跑来,谁知你虚与委蛇,来的这么晚!”
周俊浅笑道:“有你和昆顾锦的人时刻盯着我的行踪,我自然要小心谨慎些。且我和婉瑶的冉儿已经一岁多了,不去亲眼看看,我怎么都不放心。这才来的晚了。”
阿黎扭头对我道:“蠢瑶瑶,我告诉你,是我写信叫这假正经来的,若不然他早不记得你了!”
我隐约觉得他们两个都是要对付昆顾锦的,而且没有他们表现的那般剑拔弩张,我也不愿再哭哭啼啼地搅和。只反问道:“你会写信?你会给周俊写信?”
“叫什么周俊叫的这么亲,你夫君我还没死呢,少想那些红杏出墙的事!”
我踢了阿黎一脚,瞪眼道:“滚一边去!”
阿黎就是不松手,把我搂进怀里,得意洋洋地看向周俊。
周俊只垂眸道:“你既然把未城的求救信给了我,想来对未城也是有所准备的。昆顾锦没有救活死人的能力,没有预言的能力,可他能用那么稀奇的武器,到底还是不好对付。”
阿黎越发得意,邪笑道:“那白光算什么稀奇,不过就是雷电罢了,只需石棉和云母石,就可以让那白光全无效力。”
周俊不可置否,却又道:“想来你新纳的谭家嫡女对你说了许多未城的事。”
阿黎虽还笑着,但是气息已经变了,我知他要强好面子也懒得揭穿什么。至于周俊,虽然看着温润,话里话外还是在说阿黎不可托付终生。
阿黎见我看他,他也低头看我,略蹙眉道:“去,给孩子喂奶去,别想着旁的!”
我正欲反驳,却真听到了宝珠的哭声,刚转身,就见听见门响,然后是荷花边走边伴着孩子的哭声道:“主子,皇上不知抽什么疯了,忽然就闯了过去,把公主气的哭个不停……”
待荷花踏进内室,惊讶地张大了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讪笑着赶紧把孩子塞给了我。
我急忙抱着宝珠轻晃,柔声宽抚。周俊抬眸看向正欲逃走的荷花,声音略有冷淡地说道:“荷花,许久不见了。”
荷花后退的步子停了下来,假笑道:“周大人……啊不,周皇帝,许久不见,许久不见!莲叶可还好?呵呵……当初……当初我可从来没在主子面前说过您的坏话呢!”
阿黎一脚把荷花踹出了门外,斥道:“没骨气的东西!”
宝珠的哭声小了些,却还抽抽噎噎的,我低头亲了亲她,她拧着身子和我别扭。
阿黎火上浇油地哼道:“瞧这丫头,知道你想私奔,哭的要命!”
宝珠对阿黎的声音很是敏感,阿黎这一说话,刚快歇了哭声的宝珠又大声嚎哭了起来。我又想踹阿黎,又想哄宝珠,焦躁地忙不过来。
周俊上前两步,满目柔爱地轻声道:“让我来抱抱,可好?”
我知道周俊喜欢女儿,便抬手给了他抱。周俊低头柔声在宝珠耳边轻哄,宝珠居然就这么止了哭声,还睁开了黑亮亮的眼眸,看着周俊欢快地笑了起来。周俊笑着轻吻了她一下,宝珠便伸着手臂揪住他的衣襟依依呀呀地嬉笑。
我心里软成一片,阿黎的脸色则是更难看了。宝珠平日里就不给阿黎面子,今日更是当着周俊的面让他下不来台,阿黎自然心里有火。宝珠和周俊那般亲近,想来是因为周俊喜欢孩子,尤其喜欢女孩子,所以宝珠感受到他的善意也十分喜欢他。倒是阿黎,一直就像没长大似的,总是和宝珠争斗,到底让宝珠也把他惦记上了。
周俊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玉雕的荼靡花,抬头对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