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淑娴对这个可没什么经验,只好笑笑道:“小孩子长大的过程都是会变的,现在就发愁这个未免早了点。”
秦小妹很满意自家莽撞的嘟嘟,身边有这么一个负责的大哥,因此忙开解沈小凤道:“大嫂您别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了,要是嘟嘟换成壮壮,您只怕是又该担心嘟嘟太好动了,又有些贪吃,拿到什么都想放进嘴里尝尝味道呢。”
吴淑娴听了秦小妹的话仔细一观察,发现嘟嘟果然是这样,忍不住越看越想笑。等笑了一气她一回身,见秦小妹和沈小凤都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暗叫一声“坏了”,脑子急速的转了一圈,忙给两人找平衡道:“哎呀小孩子都是有这样哪样毛病的,你们别看大双和小双这会儿看着没什么,其实习惯了你们就会发现大双最护食,只要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必定要拿来让摆在她面前。而小双这家伙素来是动作快话语慢,他每次和大双起争执,一说不过大双就会动手。所以照大嫂的话说,这两个孩子也都不是让人省心的,那我该愁死算了。”
沈小凤和秦小妹一听,原来漂漂亮亮的大双和小双也是有着诸多小毛病的,一下子心里就平衡了,便不再觉得刚刚吴淑娴是在嘲笑自己的孩子,话语一下就多了起来。
吴淑娴见状暗暗舒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可不能再在这两妯娌面前笑壮壮和嘟嘟了。
小孩子们玩闹难免有时候会失了分寸,小双这小子好动的很,人又皮实,海棠和李氏一个不留神,他便窜爬到了院子里堆着的柴堆上去模仿探险。等他得意洋洋的在两米多的柴堆上面喊着让大家看他,众人才发现这家伙站在极为危险的地方。吴淑娴一下子心就提溜起来了,只是为了不吓着小双,她忙站起身,一面笑着往小双跟前疾走,一面嘴里安抚夸奖他,让他别乱动。
小双听见亲娘夸自己能干,得意的了不得。他眼见亲娘和海棠都往自己跟前走过来,忍不住就炫耀的晃了晃身子,冷不妨脚下的圆木棍让他一个没站稳,他便一头从上面栽了下来。吴淑娴还差几步才能走到柴堆前了,却不想就这样眼见小双掉了下来,她大叫一声急忙伸长手臂往前疾奔,试图接住掉下来的小双。
☆、91第九十一章
海棠到底离小双站着的柴堆要近些;相对的看见小双摔下来,她也比吴淑娴要快一步到小双跟前。因此海棠刚刚好跑到柴堆前,将将的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双没让他摔到地上。只不过因为跑的太急,海棠接住小双后便稳不住身子;怀抱着小双朝后一歪,两人便抱在一起倒在地上了。
吴淑娴等人眼看着小双跌下来,个个都吓得魂飞魄散的。从两米多高摔下来,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两岁还不到的小双,那高度绝对可以让他受不轻的伤。因此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见此情景都或大声或小声的发出了惊呼。
沈小凤和秦小妹、李氏三人来不及起身赶到柴堆前;吴淑娴是继海棠之后第一个赶到柴堆前的大人,她先扶起海棠二人在地上坐好;紧接着就四处翻看了一下摔傻了的小双有没有受外伤,见他没事之后,马上连声的问海棠道:“你怎么样?有没有那儿疼?磕着碰着那里了?”
海棠满脸痛苦状的紧抱着小双道:“夫人,我的腰直不起,怕是扭着腰了。”
吴淑娴闻言心里一紧,忙一把抱起小双,一面试图让李氏扶海棠站起,一面四下转着看了一圈海棠全身上下,深怕她还有别的地方伤着。
此刻沈小凤和秦小妹也抱着孩子冲到了柴堆前,两人一个忙着关切的问小双的状况,一个忙着问海棠到底哪里不舒服。而擅长念叨的壮壮,也一手拉着嘟嘟一手拉着大双,一个劲的对没回过神来的小双道:“你看你,我都说了让你小心点,结果你不听,这下摔疼了吧?”
小双本来就被惊吓着了,所以才好半天回不过来神,结果听了壮壮的唠叨,他一下子找着了感觉,立马放开嗓门在亲娘怀里大哭起来。
这边院子本来就和李家的老院子连在一起,因此这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那边的人多少都听见了一些。李大郎和李四郎挂念老婆孩子,吴泓也放心不下老婆孩子,三人争先恐后的先后跑过来,各人抓着各人关心的大人孩子一通急问。
等李家兄弟搞清楚了状况,吴泓怀抱着小双一面哄着,一面转过身来探问李氏扶着的海棠。
海棠在吴泓面前根本不敢说自己胳膊也疼腰也疼,她强撑着苦笑了笑连说自己没事。
吴淑娴情知海棠不可能当着男人的面说实话,她三言两语和吴泓低声说了海棠的实情,让他等天顺定席面回来就去请个大夫来,接着她便和秦小妹借了屋子,先安顿海棠平躺下。
因了小双这出意外,扭了腰擦伤了手臂的海棠先被天顺送回了吴家,于是李家这顿团圆饭大家都吃的都有些没滋味,匆匆结束后大家便散了。
回到吴家,尽管柳氏和吴大姐知道了小双是有惊无险,但任然忍不住的埋怨吴淑娴带着好几个大人呢,居然还是没有看好孩子。而吴都保长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这是吴家今年流年不利的缘故,非要让柳氏和吴淑娴,改天去清凉寺好好的给菩萨上上香。
吴淑娴压根就不是什么迷信的人,她低声的冲吴都保长嘟囔道:“爹,上香什么的根本管不住意外的发生,要不然白马寺的主持已经亲自给咱家写了平安符,怎么小双还是会出状况?”
这话音才落地,柳氏不等丈夫开口便呵斥小女儿道:“你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小双今日没受伤,肯定是因为有了主持的平安符压着,要不然你以为是护着孩子的?”
守寡多年深信佛教的吴大姐,也忙着在一旁帮腔道:“咱娘说的是,这神佛之事最是乱说不得的,七妹你一会儿回屋得赶紧念几遍心经,这样才能让满天神佛不怪罪你。”
吴泓其实也并不是很赞成神佛只说,他很想帮妻子说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看看岳父和岳母的神情,他立马明智的闭了嘴,悄悄的拉了下欲争辩的妻子。
吴淑娴从在淮扬吴泓被人弹劾开始,心事就又多又杂,但是为了稳定安抚吴泓的情绪,她自己一直强压着。只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见到了嫡亲的爹娘,她焦躁的情绪不免就自然的流露出来了。不过她再怎么焦躁,脑子里还是清醒的,所以吴泓才拉了她的衣服,她便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便忍住了即将出口的争辩话语,只是不断的点头再不吭声。
小孩子健忘,吃晚饭时,小双已经彻底的缓过来了。饭桌上他又开始和往常一样,一会儿拿把勺子,嬉皮笑脸的去抢姐姐大双碗里的肉丸子,一会儿腆着脸冲吴都保长傻呵呵的笑笑,指着清蒸鱼叫声“大公,我要吃鱼”。
这天真无邪的孩子笑脸,简直是治愈大人郁闷心情最好的良药,因此饭桌上在座的不论是吴都保长和吴泓翁婿,还是柳氏、吴大姐和吴淑娴母女三人,大家的精力很快就被大双和小双给占据了,纷纷忙着照应起这两个小家伙。
吴泓通过白天吴淑娴和岳父的抬杠顶嘴,他猛的一下子发现自己的妻子情绪有些不对。为此他暗自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倒是因为淮扬百姓的依依不舍相送想通了很多事,但只怕自己的妻子还沉浸在淮扬的事情里,未必就能如自己这般想通了。故而夜里安顿好大双和小双,吴泓拉着吴淑娴坐在身边,试图推心置腹的和她好好商量以后的安排打算。
吴泓看着妻子清减了许多的面容,满心负疚的道:“对不起,我前些日子太忙疏忽了很多事,家里家外都是你在操劳,你着实辛苦了。”
吴淑娴听了这话微微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吴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忙笑道:“你说这个可是有点见外啊,咱们是一家人,说啥辛苦不辛苦的。”
吴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吴淑娴的脸颊道:“你的心事我知道,你只管放心吧,淮扬的事情我已经想通了,你我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一点没碰过,所以也没什么好后悔埋怨的。以后居家过日子,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外面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好了,我保证会努力给你和孩子创造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的。”
吴淑娴听了这话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吴泓能这么快就转过心思来。其实吧,她的焦躁来源都是因吴泓而起,她心底深处最怕的就是吴泓放不下淮扬的事情,以后的日子会一直纠结于此。所以听罢了这话她的焦躁来源没了,心情自然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吴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吴淑娴,因此吴淑娴的面部表情一放松,他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知道自己的路子走对了,于是他往床头的大迎枕上一靠,笑笑的接着道:“我在回来的船上其实就想过了,我这人吧,还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书读的有点多了,为人处事难免不经意的就会带上点书生意气,所以未必适合在官场上打拼。
你看我这人吧,大约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内心是极想为官一方就做点什么造福百姓的。但同时呢,站在那个位置上,我又不想自己的行为太特殊,从而被上下级孤立。所以我就总是左右摇摆,啥也做不好。后来在淮扬大灾来临,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为老百姓好好的办点实事,结果却意外的卷进了派系斗争,让自己成了无谓的牺牲品。
说实话,那会儿弹劾刚刚下了的时候,其实我也有想过,大约以后会因为自己没有站队,所以那边的派系都不会认同我为自己人,也就没有人会好好的帮我摆脱困境。那我要不要下定决心选择一个派系站个队呢?但想了又想,我始终认为自己站那边都不符合自己的原本性格,我痛苦了好久,最好抱着侥幸的心理想拖一拖,最好是这么一拖能遇到柳暗花明的事。谁曾想这么一拖,会拖成了这个结局,这其实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知道岳父大人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也知道家里为了给我谋这个位子,花了不少银钱托了不少人,但你看我明白归明白,等事情真的倒了眼前,我还是没法子强扭着自己顺应时事。所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合适官场的尔虞我诈。后来我和六姐夫说起此事,六姐夫也说自己并不喜欢官场的这些东西。
我觉得在官场上,好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为了什么,就被人给黑了灭掉,这其实让人非常郁闷和不舒服。若是换个环境,譬如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也罢,给人布局下套子也罢,你都能知道是为了什么和人争和人斗,对手是谁你也能明白的知道,这个比起官场来说反倒显得光明正大了起来。因此我总结了一下,比起在官场上比拼,我更愿意来商场上,和人明明白白的争和斗。娘子,我和你说了实话,你不会对我失望吧?”
吴淑娴怎么可能会因此就对吴泓失望?其实她压根就不喜欢吴泓去做这劳什子的官。吴泓这一大段话,不光是彻底的解了吴淑娴的心结,更是让她对吴泓有了全新的一个认识。她情不自禁的将脑袋靠在吴泓的肩膀上,温情脉脉的道:“相公,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不管你将来决定要做什么,我都会全力的支持你的。”
☆、92第九十二章
女婿丢了官;升格为老太爷的吴都保长,心里那份郁闷根本无法用言语言说。但为了不影响女儿和女婿的情绪和正常的生活,他唯有独自把这份遗憾深埋在心里。
后来吴都保长见吴泓认认真真的管起了家里的庶务,他心里既欣慰,同时又深感以女婿之才此举有些大材小用;暗暗的叹了好多回气。只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朝堂之上官员认命的事;自己就算是再踮着脚尖的去够去巴结;也是没有门道的;遂只好暗怀期盼的对女婿的行为先听之任之。
过完年没几天;就是柳叶的预产期。吴大姐一生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哪怕心里再清楚张天赐家为此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但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于是便央告了柳氏,让下人送了自己去陈庄守着柳叶。
自从张家得知了柳叶怀孕以后,全家人便像供菩萨似的把柳叶好好的供着,任事都不让她操劳。因此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把个柳叶生生的养的是又白又胖的。
最初吴大姐和张天赐的娘都觉得,柳叶这样的状态是母子二人都身体好的象征,心里都是忍不住的喜欢和期盼。结果等到柳叶开始阵痛生产的时候,两人才发觉适得其反了。柳叶的骨盆本来就不宽,加上怀孕后吃的太好太胖,没有一点疑问的遇到了难产。
柳叶从发动后已经生了两天一夜,就算是有吴家拿来的老山参吊着气,还是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脱力晕迷过去。为此张家上下和吴大姐紧张的一直不曾去休息,尤其是吴大姐,她是一面流着泪抱着柳叶的脑袋,一面低声的不断鼓励念叨让柳叶再坚持一下。
只是柳叶努力到最后,孩子的头始终卡在产道口下不来,张天赐的大姑妈见柳叶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她深怕折腾到最后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遂小声的和吴大姐与稳婆商量了一下,狠狠心亲自操起剪刀,小心翼翼的避开孩子的头,一剪子剪开了产道口。
柳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生产,此刻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利器给伤着了,但是她实在是没精力表示什么,只是低声的哼唧了一声,随即便听见有人又惊又喜的喊:“头出来了。”
张天赐的姑妈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帮柳叶剪开了产道口,她自己为此紧张的根本顾不得后续的事情。还好稳婆一直在她旁边,随着她的动作结束,顺势就轻轻拉了一下孩子的头,把孩子安全的带离了母体。
大约是孩子出生的时间拖太久了,他在母体里便因为羊水流光缺氧闷着了,所以孩子出生后虽然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但小脸已经被憋得有些青紫起来,就算是稳婆倒提着他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下,他也没能发出声音。张家父子一直站在产房外,张木匠一听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