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此言差矣,但凡想成大事,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若是把所有人都当做仇人,公主不过是孤家寡人,势单力薄,又能做什么?不要惩一时意气,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认清楚你现在最大的仇人是靖江王爷和夏侯府,而不是别人,实不相瞒,当年所谓的宫变实际上另有隐情!”
“怎么说?”
“这件事我就不想代劳了,如果公主有兴趣的话,康亲王爷倒很想见公主一面!”
长宁公主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他还敢来见我?”
“无愧于心者,自然无所畏惧,康亲王爷没什么好怕的?公主到时候见了他,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长宁公主不敢相信,冷笑道:“你们都是别有用心,一个个都在欺骗我,我怎么能信任你们?”
“事到如今,公主已经别无选择,如今夏侯夫人这么喜欢你,你在夏侯府过着座上宾的生活,地位比少夫人唐诗还要高,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你用生命检验了你的忠诚,否则以夏侯夫人的个性,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下对你的成见,若是她知道所谓的挺身而出不过是一场戏,你说…她会不会饶了你?像夏侯夫人这样的贵妇,恐怕不会放过任何欺骗她感情的人,就算你是公主也一样,没有权势庇佑的公主,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难道你会傻到以为夏侯夫人会忌惮你公主的身份?”
长宁公主脸都气绿了,又觉得伤口隐隐作痛,狠狠道:“你这个混蛋!”
“混蛋?”黑衣人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上了船,公主只能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想要下船,下面全是激流涌动,处处暗礁,一下去就性命不保,公主自己想清楚!”
一番软硬兼施的话让长宁公主差点将嘴唇咬出了血,黑衣人忽然不经意道:“如今唐诗似乎对你的态度变了?”
长宁公主冷笑一声,“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夏侯砚不在府中,唐诗又岂是夏侯夫人的对手?这府里毕竟还是夏侯夫人说了算,唐诗若想过得自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夏侯夫人对着干,转变对我的态度,讨好夏侯夫人,才是她最明智的选择!”
黑衣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忽然听到了外面侍卫巡逻换岗的哨声,脸色微变!
长宁公主也听到了,叮嘱道:“这里是夏侯府,你以后不要来了,若是引起他人的怀疑,我们就前功尽弃了,还有你要尽快安排我和景晖见面!”
“好,有什么消息,我会给你飞鸽传书的!”黑衣人的声音随着人一起消失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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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婢女青丝神色匆匆来到少夫人的寝居,低声道:“奴婢奉少夫人命,守候在长宁公主庭院之外,发现今夜有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进了长宁公主的房间!”青丝会武功,为人机灵,是唐诗身边的人,也是唐诗特地安排在长宁寝居之外伺候的人!
果然如此,唐诗并不意外,她很想知道和长宁暗中联系的人是谁,到底在图谋什么?
青丝见状道:“要不要奴婢靠得再近一点,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唐诗抬手制止,“不,敢闯入夏侯府的人自是有足够的胆量,足够高强的武艺,你要是离得近了,一定会被他发现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起了疑心!”
“是,奴婢明白!”
唐诗沉吟片刻,道:“去侍卫长那里传达我的命令,从明天开始,加强府内的警戒,不能让任何人闯入夏侯府!”看来这人和长宁暗中联系不是一次两次了,留长宁在府中养伤,看似是妥协,实则是更好地观察长宁的一举一动,还真以为夏侯府是菜园子,可以任人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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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多久,青丝又有了新的发现,“府中加强了戒备,没有人再闯进来,可是奴婢发现有飞鸽传书,要不要截下来?”
“不要,看过信的内容之后,就还回去,以免打草惊蛇!”
“是,奴婢明白!”
青丝离去之后,云姨狐疑道:“小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看看她费尽心机潜入夏侯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唐诗起身,语气散漫,“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位贵客!”
唐诗带着云姨等人去往长宁的寝居,见她气色好了很多,长宁看向唐诗,热情道:“少夫人来了?”
唐诗看长宁一副乖巧的脸,心中冷笑,不就是比演技吗?看谁演的过谁?“是啊,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公主不要在意!”
长宁公主忙道:“姐姐你折煞我了!”
姐姐?唐诗一愣,连称谓都变了?却不动声色,语气遗憾,“但凡打仗,归期根本无法计算,公公和阿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今这府中就只有娘和我,还有你,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关照我,你受之无愧,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
长宁公主心中暗自得意,唐诗的认清形势让她更加确定夏侯夫人在夏侯府独一无二的地位,这个才是她真正的目标,表面上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
第十四章 筹谋
冬天的风有些寒冷,夹杂着枯黄的落叶纷飞,唐诗站在芙蓉树下,衣袂翩飞,长发飞扬!
一刻之后,身后传来熟悉调侃男声,“好久不见了,阿诗妹妹!”
唐诗莞尔,回过头去,看向久违蒙面的浩远哥哥,一身浅灰色蟒袍,腰间绑着一根蓝色兽纹玉带,风度翩翩,从容不迫,手中居然还拿着一把羽扇,一副完完全全的文人雅士的模样,笑道:“好久不见了,浩远哥哥!”
谢浩远在唐诗面前,很快丢失了风仪,露出了原形,斜斜地在唐诗面前坐下,熟练地翘起了二郎腿,慵懒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哥哥,今天居然破天荒地派人来请我,我可是本能地觉得没好事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唐诗忍俊不禁,给他沏了一杯茶,寒暄道:“时雨还好吗?”
“好,怎能不好?如今的我,每日高*暖枕,*在卧,别有一番情趣,还得多谢你的玉成!”他品了一口茶,满口芬芳,香气四溢!
“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舅母了!”唐诗婉然一笑。
“记得就好,还以为你攀了高枝就忘了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谢浩远邪邪道。
“三舅舅!”云姨带着卿儿过来,谢浩远怜爱地扯了扯卿儿的小辫子,夸张道:“哇,这么久不见,你又长大了这么多,快让三舅舅抱抱!”
卿儿抱住谢浩远的脖子,嘟起小嘴,“三舅舅可是很久没来找卿儿玩捉迷藏了!”
云姨笑道:“小郡主,要是三舅舅整天来陪你玩,以后你可没有小妹妹陪你玩了!”
卿儿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天真道:“没有就没有,卿儿就是喜欢和三舅舅一起玩,还是三舅舅好,不像二舅舅,整天板着脸!”
一席话让众人皆笑,唐诗对云姨道:“你们先下去,卿儿,娘有话要和三舅舅说,等三舅舅忙完了,就去陪你玩好不好?”
卿儿十分不满,小嘴一撅,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被云姨拉走,一边走一边回头,“三舅舅,卿儿等你,你要快一点!”
“一定一定!”谢浩远豪爽地保证道。
卿儿的小辫子随着活泼的小身影一跳一跳的,吸引了谢浩远的眼睛,调侃道:“我看卿儿你比小时候还可爱,希望长大了不要变成你这个样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唐诗不屑道:“你那个时候又能有多大?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谢浩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说来也怪,我刚才在你府中居然意外地看到一个人,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好几次眼睛,才发现没有看错,我现在又怀疑是不是眼睛出毛病了,怎么会看见她呢?”他一边说,一边煞有介事揉眼睛。
“别揉了,你没有看错,长宁公主最近的确住在我们夏侯府!”唐诗不紧不慢道。
谢浩远立即收敛了戏谑之色,叹道:“高傲的公主还是一如往昔啊,见了我,一脸厌恶之色,幸亏我没娶她,否则现在一定过得苦不堪言,叫苦连天,看来这世上也只有夏侯砚能入她法眼了!”
“要是仅仅如此还好了,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事情罢了,上不了台面而已!”唐诗淡淡道!
谢浩远怔怔看向唐诗,“你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女人入府,莫非有别的打算?”
唐诗缓缓道:“此时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谢浩远嘴角弯起揶揄的笑意,“每当需要考验一个人的口才,而这个人又刚好江郎才尽的时候,就会拿这句话出来搪塞,我在翰林院见得多了,想不到一向伶牙俐齿的阿诗妹妹如今也落了俗套!”
唐诗忍俊不禁,只好将事情言简意赅地和他说了一遍,这个表哥聪明过人,不需要说得太明白,他就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谢浩远恍然大悟,念念有词,“原来是这样,你那同样高傲的婆婆的心都被这个新儿媳占满了,这样下去,以后可没有你的位置了,不过照你所说,长宁公主还真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唐诗淡淡道:“她是什么人?我虽不说百分之百了解,起码也能猜出个*不离十,出了名的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如今竟然能这样忍辱负重,以身犯险,这份隐忍,这份心机,简直令人叹为观止,说句不客气的话,她要是早有这么聪明的话,以她尊贵的身份,早就得到阿砚了!”
“所以你是怀疑她背后有人在出主意?她不过是在幕前表演而已?”谢浩远很快就听出了唐诗的弦外之音!
“不是怀疑,是肯定,有的时候做戏做太过头了,也会引起人的怀疑,我已经派人查过了,她的确和一个很神秘的人在暗中联络!”唐诗道。
谢浩远狐疑道:“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怀疑是康亲王爷,或者是他的代言人,总之一定和他有关系!”
“为什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能让一个骄傲的公主短短时日之内焕然一新,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尤其是生活在繁华锦地高高在上的长宁公主,我和康亲王爷打过交道,这个人心机极重,而且比谁都了解长宁,以他的能力和谋略想要打动长宁不是难事!”
谢浩远“哦”了一声,忽然幸灾乐祸道:“那你可要惨了,如今夏侯砚不在,你这个婆婆是怎么看长宁怎么满意,都已经接到府中来了,不管长宁有什么想法,夏侯砚必定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长宁和康亲王爷的联手,康亲王爷得到权势,长宁得到夏侯砚,各得其所,完全有可能啊!”
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惹得唐诗目露凶光,忙道:“言归正传,找我什么事?你一找我,我就知道我逍遥的日子又要结束了!”
唐诗也不客气,“我近期想离京一趟,有些事情要拜托你!”
“要去哪里?”
“海门关!”
谢浩远不悦道:“那个地方如今硝烟弥漫,哀鸿遍野,你放着这锦衣玉食优越的日子不享受,难得是嫌命太长?”
唐诗不理会他的揶揄,“我有正经事,也事关舅舅当年的死因!”
谢浩远脸色立即凝重起来,这件事阿诗和他说过,“你怀疑是康亲王爷?”
“对,这个人诡计多端,难以琢磨,不过也不仅仅如此,还有别的原因!”
“你干吗说一句停一句,一气说完不行吗?”
唐诗看着落叶翩飞,声音沉沉,“我担心我爷爷会有所行动!”
“趁火打劫?”谢浩远撇撇嘴!
唐诗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谢浩远得意一笑,“敌国相攻,我国之福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我可没有说错!”
见唐诗沉默不语,谢浩远又道:“两国联姻只是一种手段,却不能保证一定相安无事,乾国皇帝戎马一生,开疆拓土,威震四海,乾国才有今天的盛势,虽然他可以保证你这个孙女绝对平安无事,可不代表他愿意放弃大好的利益,我说的对吗,阿诗妹妹?”
唐诗狠狠看他,笑道:“我要是倒霉了,你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谢浩远开始悠闲地喝茶,长叹一声,“说的有道理,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离京之后,你想办法保护好夏侯府,保护我的孩子们!”
谢浩远动了动眉毛,“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要是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危,为什么不把孩子一起带走呢?”
唐诗反问道:“你觉得海门关那种地方,襁褓小儿可以待吗?再说,你以为娘会让我把孩子带走?”
谢浩远耸耸肩,正色道:“若是长宁真的想对两个孩子不利的话,简直是防不胜防,为什么不求助于端淑太妃和靖江王爷呢?”
唐诗摇摇头,“太妃是娘的亲妹妹,要是让娘知道的话,只怕又会说我挑拨她们姐妹的情谊了,再说,他们都在宫中,终究是鞭长莫及,我怀疑长宁是想拿娘和两个孩子做人质,要挟公公和阿砚他们!”
谢浩远重重放下了杯盏,赞赏地点点头,“照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最大,当真刀真枪打不过的时候,总会有人想出一些别出心裁的取胜办法,如果将她们绑在城头,看夏侯砚还敢不敢攻城,进攻,杀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打赢了战争,也会留下千古骂名,不进攻,又会违抗军令,贻误军机,这一招真是叫绝,我算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进退两难了?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唐诗道:“所以要请你帮我想办法!”
谢浩远忽然坏坏笑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什么?”
“保护两个孩子倒不是什么难事,问题是要保护你那顽固的婆婆,可是难上加难,况且,如今她这么喜欢长宁,自然不会防范长宁,何不…?”
唐诗瞪了他一眼,谢浩远叹道:“这可是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啊,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一甩手跑去和夏侯砚相会,把京中的这些烦恼的事情全部甩给我,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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