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洛儿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宫人神色慌张地走上前又轻唤一声:“天女,王上正唤您呢!”
洛儿背后一个激灵儿,缓过神,急忙走到城墙之前,微福身恭敬地道:“奴婢已经替王上在圣坛前祈福传送诗经,王上此次出战必定能胜利凯旋而归!”
“承天女吉言!百年世间传言得天女者必得天下!如今我大虞国有天女庇护,自是旗开得胜,将那青贼一举歼灭,夺回失地!”虞王豪情万丈,一双黑色的明目毫不避讳地瞅向城墙之上的那抹白色倩影。
“王上乃九龙天子转世,自是这天下的明君!哀家同王后嫔妃在宫中等候王上胜利凯旋的佳音,盼望王上早日歼灭叛贼,安康回宫!”皇太后眼中含泪,面中堪忧。
身后锦衣华服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的王后此刻泪雨如下,眼中深情一片。那些七宫八宫的嫔妃们也各自以绢拭泪,个个好不伤心。
唯有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上呈现一份不同世俗的淡定,那双灵目却远远遥望在那一片映红中突兀的一抹白色身影。
“天女!寡人这次胜利归来。那回归之日必定是我迎娶你做王后之时!”说完,那虞王英气大笑,大呵一声,握紧手中缰绳便策马带领百万大军往前行去。
徒留一众人各式脸色,暗地里嗤笑怒骂各怀鬼胎地站在那城墙之上。只有那王后凄惨着一张红绿残妆的容颜,目中含怒,手中绢子只差没撕粉碎。正咬牙切齿地盯着离自己不远处站着的洛儿。
洛儿心中一凉,转而不以为意。一双灵目试图在那片火红中搜寻那抹白色,可惜离得太远,大军已浩浩荡荡的离去,那抹白色早已吞没在那片火红的人海中。唯有一声叹息,颔首。
不用抬头便能感觉到四周充满敌意能杀死自己的各式眼神。这虞王居然在总目睽睽之下大胆提出迎娶她之意,先不论她无法说一个“不”字。只是让如今统领六宫的王后情何以堪?!此刻她倒不担心虞王有无这条命归来迎娶她,眼下却要担心在虞王大胜归来之前的这些日子里她又要如何胆战心惊地过完每一日!后宫之中的明争暗斗自是不言而喻。那即将要被废掉的王后又会如何花尽心思的要将她出以后快!?那惺惺作态的皇太后又会如何一个态度?
一时之间,洛儿头疼不已。这愚笨的虞王好好去打仗不就完了么!非得临走之前捅下一个致命的马蜂窝丢在她身上!让所有人将利益权势的矛头对准她,让她在宫中不得安生!其然,那虞王果真愚笨么?反之他倒聪明得紧。将她推到众势的浪尖之上,好让宫中与世人万千眼睛盯着她的行踪,让她未能轻易逃脱。好一招“先发制人”!这虞王倒是兵法纯熟得紧。平日里病态遮像,骨子里却阴险狡诈,真是不容小觑。幸而那虞王不过只有几日的活头,如若还能留下一命,这天下又不知要经历一番如何惊天动地的动荡。
果不然,待大军离去之时。洛儿正欲偷偷溜走返回凤祥宫,却被身后一脸祥和的皇太后叫住:“天女请留步,随哀家到暖安宫。哀家有话同你说,王后同去。其他人各自回各自住所不得到处走动煽动口舌。”
洛儿不得不福身领命。王后眼中不甘,面露凶光,却也只得乖巧随同在后。其他未点名的嫔妃只得听命随同宫人宫女返回自身住所。有人欢喜有人愁,那嫔妃中自然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却也有惊慌失措之人,各自怀揣所想纷纷领命离去。
一进暖安宫大殿,洛儿便恭敬地“扑通”一声跪拜在地,“请皇太后,王后赐罪!”
“大胆奴婢!竟敢以美貌YOUHUO王上!你该当何罪!!!”那王后慕婉一改往日端庄,面目憎狞竟冲上前扬手便要朝洛儿挥去。
哪知慕婉的手还未靠近洛儿半寸,便被洛儿身上一道无形的红光猛地打掉。痛得那王后花容失色,再低头猛瞧,已是鲜血直流血肉绽开,吓得那王后险些晕去。
“大胆!天女!你这是作何?”那皇太后目中震怒,未曾想到天女竟然同传言中一般武功盖世!
洛儿淡定自若,缓缓道:“刚才一幕皇太后有目共睹。奴婢绝对没有伤害王后半分之意。奴婢身上有上天的旨意,倘若旁人对奴婢有半分伤害之意必定会伤至其身。”
皇太后将信将疑,刚才却也亲眼目睹又不敢不信,口中之语也稍稍暂缓:“来人啊,快把王后扶下去,请太医诊治。”
三四个宫人簇拥着快昏厥的王后急忙轻步移出殿内。
“天女既然贵为圣女自是圣物。凡夫俗子自然是伤害不得半分。”皇太后眼神凌厉,口中铿锵有力,“且不论王上何时看上了你,就凭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自是让世上男子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冷笑,“王上要纳新的妃嫔,哀家自是不多过问。可眼下你却要取代后宫王后的位置!哀家不得不过问!”
“奴婢惶恐。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取代王后之位!”诚恳,倒无半句虚假。
“你果真是那么想?”杏眼威怒,冷言:“王后是哀家的亲侄女自是我金家之人。如若换做了你,岂不是要动摇我们金家在朝中的地位!”
“奴婢只是天宫女的宫女从不过问尘世的纷争权势。姥姥送奴婢进大虞皇宫时并嘱咐奴婢一心听从皇太后的吩咐!奴婢绝没有丝毫取代王后之位的念头!”洛儿仍旧跪拜在地,不敢抬眼。
皇太后见殿中跪拜的美人眼中诚恳,面色淡定,毫无丝毫畏惧之情。心下揣测,天女有神灵庇护,倘若现在将她拿下将其诛之显然不是轻而易举。恐怕眼前只能软硬兼施,收拢人心加以利用。“那你又如何表示你对哀家的忠心耿耿呢?”
“奴婢一切听从皇太后旨意!”叩拜在地,唯有叹息。
“来人啊,将外藩蒲鲁国特质进贡的沧形草仙丹赐给天女一颗!”皇太后慵懒地玉手一指,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宜兰托举一个精致的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美人面前,轻身蹲下。
洛儿定睛一瞧,原来托盘中那翡翠绿碗里盛放的竟是一颗刺眼的蓝色小药丸。眼中含笑,毫不犹豫地将那小药丸放入口中一口咽下。“谢皇太后赏赐!”说完叩拜在地,恭敬从命。洛儿暗忖,她倒以为这老太婆有什么特别的伎俩。到头来也不过妄想利用毒药来操控她。不过恐怕不会让老太婆如愿以偿,如今在这世间里再无任何剧毒能伤美人半寸。洛儿此刻不过是陪这老太婆一起演出戏以便取得皇太后的信任。
“这进贡的沧形草可不是一般的药丸。比起你天女宫的毒更甚百倍。”皇太后杏眼一抬,语气清傲:“一月不食解药便七窍流血毒发身亡,因此每月会给你暂服半颗解药,直到缓解你体内毒素蔓延。”
“谢皇太后不杀之恩!”恭敬回答,心中嗤笑。
“既然你忠心耿耿,这换后之事却也是王上一时兴起。待他归来之时哀家便也会好言相劝。至于眼下,既然不论是纳嫔妃还是封后自然都是一桩喜事。宫里自然是要大兴布置一番,迎接王上归来迎娶你的大好喜事。皇恩浩荡还不快赶紧谢恩!”语调一转,不容抗拒。
“奴婢谢王上皇太后恩典!”美人心中一叹。
“起来吧。”玉指一抬,慵懒道:“今儿个哀家累了。你跪安吧。”
洛儿谨慎跪拜起身,未曾抬眼看殿上之人一眼,便安然地转身退出大殿。
美人刚一返回凤祥宫,便被迎面走来的迎春一把拉进了寝宫内室。
“皇太后对你做了什么?方才我在城池之上听到那虞王居然要迎娶你为后,吓得我浑身直冒冷汗!”迎春花容失色,一脸担忧。
“皇太后现在暂时不能对我怎么样。不过也就是赏我吃了一次‘糖丸’罢了。”不以为意,淡淡一笑。
“‘糖丸’?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惊慌。
“不过就是叫什么沧形草的毒药罢了。”洛儿俏皮撅嘴,一手拉过迎春在桌前坐下。“姐姐何须如此害怕,洛儿如今百毒不侵管它什么沧形草还是鱼腥草呢!”说完,倒淘气一笑。
“沧形草!?”迎春脸色顿时苍白,“此草我听说过,常年生长在番外悬崖峭壁的潮湿之地,数量极少。毒性比起天女宫的毒草更胜百倍!还好你如今的身子能抵挡住,否则换做普通的常人…恐怕连神医也会素手无策。”说完,迎春紧张地牵过洛儿的手掌仔细翻看,待见到那白皙玉洁的手掌无任何异象之后,心中才舒出一口气。
“那毒草竟有如此厉害?”诧异。“那天女宫的百命丸可否医治?”
“此草毒性直攻人心,连百命丸都无法根除那毒素。倘若一月内没有解药,服食者会皮肤溃烂经脉腐蚀最后七孔流血致死。”佳人蹙眉。
“老太婆果真比姥姥还更残忍。”洛儿心下明了。这皇太后果然要致她于死地!
“洛儿放心,一旦皇太后将对你不测。我必定会先取她项上人头!”佳人目中喊怒,咬牙切齿。“今日这笔帐我是给她记上了。”
“无妨!虞王暴毙之时便也是大虞国溃败之日。这皇太后也苟活不了几日。这些日子且放纵她最后享乐。”洛儿冷冽一笑,“我已服下药丸,皇太后眼下还不会怀疑我,姐姐也无需担忧我的安危。姐姐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好好保护好昊国的世子。”
“妹妹说的极是,姐姐一定誓死保护好昊国的世子。”诚恳。
“如今虞王亲自带兵出征各国必定虎视眈眈。熙宁宫的各国世子也各自担忧。迎春从今日起你便暗地里时刻守在昊国世子身边保护。”心中一紧,难免担心三分。
“洛儿放心!姐姐定不负重托。”迎春恭敬领命。担忧,“只是…今天茗夏从天女宫回来…我怕她现在回来在你身边,而我又恰好去了熙宁宫,就怕在这节骨眼儿上她会加害于你。”
“我有神物护身,那茗夏自然近不了我身。”洛儿抿嘴嫣笑,以示安心。
“那我现在速速前去熙宁宫。那皇太后如此狠毒,还不知要怎么背地里下暗手。”说完,迎春微微向美人福身示意,转身离去。
夜晚,无风无云,一轮皎洁的明月如一面光亮的镜子镶嵌在墨汁般的夜空里。
朦胧之间,洛儿躺在迷糊睁眼。象牙台上的烛火早已殆尽,那一层层洁白如纱的月光恰巧倾斜进内室驱赶走阴暗。
再睁眼时,床榻前俨然坐着一个头戴白色面具的白衣人。洛儿微微一愣,暗忖这大半夜的能进入这戒备森严,高手如云的皇家后院,再避开室外监视自己的茗夏潜入内室坐在她床边的高手只怕也会出现在梦里。这打扮倒是有几分相似童子,莫非是童子夜里投梦?白天没见着最后一面,这倒巧了只好在梦中相聚正好解释她并未有意要嫁于虞王做大虞国的王后。
本是半磕眼瞧那白衣人,最终迷离的揉揉眼。见眼前白衣人仍旧直直的瞅着自己并未有任何举动,这倒奇了。洛儿支起身,借着那一室的月光仔细瞧眼前这个不言不语的人。
“童子?”小声嘀咕,心下猜测童子不是失去百年功力么,又怎能从几十里之外迅速赶回宫中呢。
那白衣人仍旧不语,隔着面具紧盯着眼前仅着内袍,发丝微乱的美人。
洛儿此刻毫无惧色。这白衣人若真是来取命,在她未睁眼之前就刀剑出肖要了她的命。又何必如此静坐等待她的清醒。美人玉手不经意间轻轻碰触到白衣人的衣角,锦衣华服不同廉价的棉布麻衣,此人必定不是童子。
“你是谁?”美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大晚上突然一个头戴面具装神弄鬼之人坐在自己床前,换谁都会吓得惊慌失措。倒也难为了美人如此的镇定自若。
白衣人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洛儿轻咬粉唇,盈盈之眼在黑暗中流转灵动。终究坐直身子,伸手摘下那惨白的面具。
“我最讨厌大晚上装神弄鬼之人,公子能避开皇宫护院高手,又潜入我凤祥宫岂非普通之人…”话音刚落,借着那一室的月光,洛儿待看清面具下的容颜之时,震惊得粉唇微张,神情凝滞,花容月貌尽显丝丝忧伤。半响之后,才幽幽哀痛的低喃失声:“易轩!”
那面具下美如冠玉,媚眼如丝的正是那倾国公子白易轩。只是平日里气宇轩昂的神情如今却是一副黯然神伤的哀痛,苍白的倦容上意外地挂着两行清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公子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又怎能不刺痛美人的心。
“易轩,你…你怎么…怎么到宫里来了?”一双玉手攀上那月牙儿色的衣袖,神情慌张,美目四处打探生怕惊动了室外的人。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嫁给那虞王做王后么!”痛切心扉,美玉般的眼满是浓浓哀伤。
“可这是大虞皇宫!莫非你忘记了上次你潜入这里差点中毒身亡么!”声颤,不由得浑身一抖。又四下检查公子的衣裳,待未发现任何伤处之后方才缓下一口气来。
“大虞皇宫所谓的高手又怎能伤得了我!?如若上次不是那贼女扮作你陷害我,我又怎会受伤?”倾国公子轻言相劝,冠玉的眼中柔情一片。
“可是…上次在魂灵山脚下我不是说过…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支支吾吾,眼神闪烁。玉手像触电似的放开那月牙儿色的衣袖。
“莫非你真愿意嫁给那虞王做这大虞宫的王后!?”眼中含怒。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虞王!”争执,玉手捂嘴,又恐自己方才声音过大。
“那好!我现在就带你走。”说完,那白易轩便要掀开被子将洛儿一把抱起。
“不行!我…我还不能走!”洛儿羞赧得一把抢过锦被。
“那你是真想嫁给那虞王当王后了?!”倾国公子震怒。
“你小声一点!”洛儿支起身,一手捂上倾国公子不悦的粉唇。“茗夏有可能在室外偷听。你再这样大声惊着了她,小心惊动了整个皇宫!”
“我若见着了她,必定不饶她的性命!当初如若不是她一刀刺进你的心窝,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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