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庭听了,不禁哑然。也不好多说。生活有千万种,得看你怎么选择。
第二十三回:近乡情怯,谁卜命途
更新时间2011…11…28 0:19:14 字数:4938
离迁民镇愈近,文正就愈不安,自上回听了善银的想法后,心就有些隐约地担忧,总觉得这一别就会是永别一般。
随着深秋的来临,善银身体的后遗症就愈发显现出来,一路上的咳嗽是越来越厉害,药几乎是不离身。更兼马车的颠簸,使得在车上的善银有些喘不过气,车外的文正听得仔细,于是忙让停了车,自己上了马车上,见到善银正趴在桂儿怀里,两颊苍白,毫无血色。
青儿一见他进来,便连忙道:“马车颠得厉害,姑娘早上喝的药全吐了,这会子又咳得比先前更厉害了些。”
文正瞧着善银,正要说话,缓过气来的善银笑道:“别皱着眉,继续赶路,我没事。”
文正伸手抓着她的手,有些冰凉的透心,下了决心忙道:“手怎么这么凉,不能再赶路了,得赶紧找个小镇,停下来休养几天。”说完放开善银,便出了马车,和路安商讨落脚的事宜。
中午时分,在一个小镇上的客栈里安顿了下来,善银吃了点东西,喝了药,文正让她躺下休息,自己守在旁边。
到了第二日,善银却还是老样子,全城好一点的大夫都请了过来,都说是静养,于是文正便让路安安排妥当,等善银的身子允许了才上路。
别的倒好,倒是急坏了古春,前两日陈思植派人捎过来信,自己回说四五日就可到京,可瞧眼下这情形,少不得得拖上十天半个月的功夫,可自己又是不敢劝,他和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若是爷认准的事,是没法子改变的。
收到陈思植第三封催促的信后,他只好听了陈思植的话,瞅个七爷休息的时间,去找善银姑娘,让她帮忙劝劝七爷起身。古春来的时候,恰巧这天善银接到二哥的家书,问她何时能到家,听了古春说文正有急事需要早些回京,如今只因她的病,方在此处耽搁着,心里拿定主意,劝劝文正。
次日,善银喝药的时候,文正像往常一般给善银喂药,可善银却是偏着头不愿意喝,文正不明白,忙道:“怎么啦,这药是有些苦,可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先喝了,我再想其他法子。”
善银见他皱着眉,心下着急的模样,想着他这些天的劳心劳力,心中自生出不忍,还是转过头道:“我喝就是,别皱着眉。”
文正方舒了眉,有些放心,喝了药,青儿把药碗收走,善银忙拉住文正道:“二哥哥昨日又来信了,我想,我们今日还是起程吧,别再耽搁了,往后愈发冷了。”
文正却是不同意道:“这两日你吃了药,好了许多,索性再待几日,等你不咳嗽了,我们再起程,你别想其他,我给你弹琴。”
“不好,”善银摇了摇头,然后又道:“就几日的路程,我想早些回去,再来,我身子我自己知道,我不要你耽搁了事。”
听了这话,文正皱了皱眉,想来是古春多事,善银又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天我也很开心,可是离家愈近,我就愈发想念娘亲,你也知道,我的病是断不了根的,也急不得,你陪我回来,已经耽搁了许多功夫,我不要你再为我误了事,再说,你说过,我们来日方长,不是吗?”
说完抬头望向文正,文正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发亮的双眼,伸手揉揉她的发丝,点点头道:“好,来日方长。”善银听了,自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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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的脚程,就到家了,辞了文正,善银自是无限惆怅,但几次在信里都没有与二哥说文正的事,所以自己先停在街头的幽枫酒楼,嘱咐路安一番,然后让路安去元府给二哥报信。
初一见面,善鈌见她瘦得不成样子,又不时咳嗽,自是心疼,这会子见她哭得伤心,纵有千句责备,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想来一个女孩子,这大半年的流离之苦,如今能平安归来,已是万幸。于是善鈌只是劝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回府后,善银自是先去上房见过老太太,老太太自来疼孙女,当初四姑娘善钰代替三姑娘善银出嫁也是她拿的主意,自从善银出走,私下找了无果后,本已没了希望,想着是了缘师太相面漏了一节,自从善锦打破了命数,一切补求也无济于事,如今善银能平安回来,她自然高兴。
嘱咐善银道:“能回来就好,从今往后可得学乖,不可再如前番那般,令人操心,如今你这病,自少不请大夫给你调理。既然是要顶着四姑娘善钰的名份,如今就说是养病在外回府。”
善银自是少不得点头答应,老太太又嘱咐她给父母叔婶请安,然后让她住在之前四姑娘的屋子里,往后她就是府里四姑娘,她屋子里的那些丫头还是跟着她。善银一一应着。
只是这一次善银发现老太太竟是比以往衰老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唯有那双眼还是那般精湛有神。
回沁心院,还刚刚坐下,只见丫环们说范姨娘来了,善银来不及起身,擦干眼泪,迎到门口给娘亲请了安,范姨娘忙扶她起身,却是没有放开她,搂着她又是高兴,又是呜咽,瞧着她一眼,又哽咽道:“怎么病成这样,没想到你这丫头还能回来,还能…回来,让我再多看看几眼,…今儿起…终是可以安稳些了,安稳些了…,。”
说着呜咽声竟转成了哭泣声,旁边的丫环看了也不忍,劝了好半晌,方缓过来。
娘俩到炕边上坐下,只见姨娘一个劲地道:“回来就好,平安就好,这大半年在外面受了不知多少苦,当日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念头。”
善银只得安慰道:“当日遇到了故人,是二哥哥认识的朋友,所以并不曾受苦,”顿了顿又道:“倒是娘亲,在家里可好,有没有受欺负,当日任性离开的时候,唯有放心不下的,只有娘亲。”
范姨娘摇摇头,道:“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我再怎么委屈,也比不得你在外面受的若,你还睁眼说你没受苦,自我见了你,就见你咳嗽不停,身子也瘦得不成样子,明日务必请个大夫来瞧。”说着看着善银咳嗽得厉害,身子竟有些弱不禁风,又急得掉眼泪。
善银缓了缓,安慰了好些话,方止住她的泪水,却听听范姨娘说了一个惊天的消息,只听道:“估计你还不知道,四丫头去洛阳才一月有余,洛阳那边就说得了恶疾去了,老爷也去了一趟,也没有瞧出什么异样,就下了葬···”
“什么?”善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全是不信与惊愕,摇着头打断了范姨娘的话道:“娘,你和我开玩笑,一定是这样,我不信,我不信···”说着步步后退,眼泪夺眶而出,绵延不断。
范姨娘瞧着她这样,心里也难受,当日府里初得了这个消息,又有几个人信了,老太太才嘱咐让她来说这件事,忙上前拉住她哭泣地劝道:“各人有各人的命,也竟算是你的造化,往后要听家里的话,不可再任性,娘再也不想天天提心吊胆,天天担忧着你,在外面怎么样,每天想着二少爷传来消息,又怕他递来的消息。”
善银眼里一下被掏空了没了神,唯泪一滴滴往下流,浑身战粟,耳中再也听不进半个字。这屋里四妹妹从前住的,一切摆设皆如自己的屋子般,想来是二哥费心了,可是从前的陈设还是若隐若现般浮现,四妹妹张脸是那样的清晰,又是那样的模糊,往日种种浮于脑中,昔日姐妹之情,不想竟成今日之痛,物是人非。
范姨娘不知哭了多久,也不知说了多少,晚些时候,老太太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晚不用来请安,让她好好休息,善银也没吱,范姨娘让丫头先回去传话,自己守着善银半步不敢离去。
晚上善银躺在床上的时候却是怎么也睡不着,陆续做了些梦,都是小时候的情形,又好像四妹妹来告别,整整折腾了一晚,范姨娘自然是担忧不已,生怕她出事。
回来数日后,大约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善银精神有些好转,善鈌来看善银,少不得说些开导的话,善银却还是心里难受,摇头道:“只要我闭上眼,我就能梦四妹妹,她好像有好多话要和我说,甚至于我看见她对我生气,这是在她活着的时候,我从未见过的。”
善鈌想阻止,又听善银道:“最近我常在想,若是我不离家,直接在黄河边上换下来四妹妹,或者四妹妹就没事,不,是肯定没事,是我害得她早夭。”
善鈌瞧着善银比回来时又憔悴了些,忙把她拉过身来,焦急道:“当日的代嫁是老太太的主意,再怎么也到不了你头上,而且一切都过去了,昨日种种已如昨日灭,四妹妹已经没了,你就当自己是她,如今就算不为你自个儿,也该好好活着,这样才对得起四妹妹的死。更何况四妹妹从小心地善良,她也不希望你一辈子困在她的死因中。”
善银抬眼盯着善鈌道:“四妹妹真的能原谅我?”
见善鈌没有言语,只是满眼都是担心,于是自嘲一声,又道:“回来以后,我见到三婶,她的眼神仿佛想掐死我替四妹妹偿命般,怎么可能?”
“三婶就这么一个女儿,当然心疼,如今四妹妹已去,你应代替她好好照顾三婶,替她尽孝,方使她走得安心,否则就算你此刻死了,也换不回四妹妹活过来,只是惹姨娘伤心,惹关心你的人难过,听二哥一句劝,不要钻牛角尖了”
善银见善鈌的神情,点点头,自是不再说话。善鈌又坐了会子,嘱咐她好好休息,方离去。自这次回来,现如今都没断过药,怎么教善鈌不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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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冬至日,玉庭他们七个聚在庭宇的府上,园子里搭着戏台,女眷在后院看戏,他们几个聚在前厅。原本今日大家都应该聚在自己家里,可由于庭宇说自己得了新鲜的狗肉,想招呼大伙一顿,便聚在了一起。
另外一桩事就是府里请来了最近在京城比较有名的阴阳先生,长缘道长被庭宇请来给府内的内眷们相面,大家便也凑个趣。
长缘道长今岁在京城给各府里的人算命,半年的时间已是声名雀起,连张府的老太太都唠叨过几回,要请他过府。这会子,趁着这个机会,大家都起哄般要见见这位阴阳先生,庭宇少不得请了出来。
没多久,只见郝管家领着长缘道长进来,双眼清湛有神,一身白袍,道风仙骨立现。坐在主位上的庭宇吩咐他到下首坐下,然后道:“道长之名如雷贯耳,请道长先说说,今儿我请你到这前厅来的缘故。”
长缘道长坐好后,就闭上了眼,默不作声,半晌功夫,睁开眼看向庭宇道:“依贫道的他推算,是给在座的一位公子算姻缘的。”
蒋庭宇明显地愣了一下,却是一下子就收住了笑,看了玉庭一眼,又看向坐在那坦坦然的白袍道长,不禁拍掌道:“好厉害,这都让道长猜出来了,道长也真神了。”
说完看向大伙,其他人都一致看向那位庭宇,蒋庭宇又道:“今儿请您来前厅,我是想让你给玉庭算姻缘的,看他什么时候能成亲?”说完还指向玉庭,玉庭哑然地转眼望向庭宇,不觉得有些好笑,其余五人也都把目光也转向玉庭。
那长缘道长起身,行至玉庭跟前,仔细观看着玉庭的面相,然后挠了挠自己花白的胡子,十分谨慎道:“公子方圆额头,眉清目秀,自非凡品,了不得红尘中一等富贵之人,可否请公子说一下自己的八字,好待贫道测算一下。”
玉庭有些迟疑,见大家都望着自己,只好道:“建元十八年九月二十五日已时。”道长掐算了一下手指,闭着眼念念有词。
待大家等着有些急的时候,王励都有些忍不住要开口催促了,道长胸有成竹道:“贫道根据公子的八字来说,此命人间一福人,堆金积玉满堂春,从来富贵由天定,金榜题名再显亲,此命格是极富极贵之人,非公子爷这般不能有。”
话音刚落,却听陈若平一声冷笑道:“道长这话可不通,丙寅年会试,玉庭抱病无法参加,已巳年会试玉庭根本就没参加,难不成壬申年会试玉庭能金榜题名,再显荣耀。”
那长缘道长却不予理会,不受叽讽道:“命中注定,科举有途,仕林平坦,这是无法改变的。”
明研有些不相信笑道:“那我倒想问问,如今儿坐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道长这不是等于没说,即是要测姻缘,你说这些有什么相干。”
那道长依旧气定神闲,不反驳,蒋宇只得拔开众议,看向道长道:“富贵就不用算了,你根据他的八字,算算他的姻缘,什么时候能成亲,才是正经。”
长缘道长闭了一下眼,走到自己座上,好一会儿,方睁开眼,看向玉庭道:“公子必定于明年成亲,至于女方属相最好避开虎年出生的,便可一世和谐,家宅平安,若是明年成亲,女方又是属虎的,那就是大凶之兆。”
听了这话,玉庭倒是笑了,道:“道长即已说明年必定成亲,那么若是避开虎年出生的女子,就能举案齐眉,琴瑟在御。”道长点头称是,玉庭转身望向道长笑道:“看来道长算别的还行,至于姻缘,倒做不得月老,就别掐算。”
道长见其不以为然,却是正色道:“公子爷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虎乃至阳之物,至阴至阳相冲相克,必成大灾,岂能儿戏视之,贫道还是劝公子重视些方好,不可将来后悔。”
玉庭根本不信,轻笑道:“哦,道长倒是有些意思,若是将来有必要,玉庭自当登门拜访,只是今日,我自己都没有成亲的心思,何来凶兆、大灾,道长倒是可以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出家做和尚。”
“公子若是不按命格走,二十六岁将有一劫,或许能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届时,也不是贫道所能算出来的。”
道长这一席话,大家心中一惊,都皱着眉,王志忙道:“道长的话,我们受教了,今儿就到这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蒋庭宇,只见他回神道:“郝管家,带道长下去,给十两纹银。”门外的郝管家忙答应,那道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