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很大,浓烈的烧焦味刺激着李怀的鼻喉,她抱着那拉氏,为那拉氏挡着所有要窜出来的火苗,一如弘晖情愿灭一魄也不愿散开的光亮。
几个侍卫清理好门口,就冲了进来,见昏迷的那拉氏,和被咽呛的快睁不开眼的李怀,吓得不轻,也不顾男女之别,赶紧手忙脚乱将两人从这片俨然成了火海的现场救出。
“主子,你的头发?!”秋秋满是的水,像是也要往满是火海的佛堂冲,见李怀出来,惊呼了声,上来就用手拍打李怀被烧了一半的头发。
李怀捂着嘴咳了半天,她身上不少地方被烧破,头发更是被烧掉了一半,脸上还有一两道被火擦过的烧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但即便她很狼狈,边上一群的奴才丫头侍卫也没人觉得,他们反而觉得这个小主子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冷死人的气场,像是要冻僵他们似的,特别是小主子的眼神,竟然比他家爷还冷。
众人肃然,除了秋秋心疼的擦着李怀的头发,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说话,他们甚至忘记那拉氏已经昏迷,需要找人来医治。
“都傻站等我颁奖是不是,还不去御医!”李怀冷眼吼道,见有人小跑出去找御医,那拉氏也被哭得一塌糊涂的华兰扶回去,然后扫了眼周边还没走的人,冷声又道,“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好解释,佛堂平日伺候的丫头在起火的时候在什么地方来,奴才们在火还没烧太大的时候怎么不赶紧去救,火烧大后为何侍卫还迟迟不来……这些,希望阿玛回来之前,你们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字字见血的发问,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默然,众人里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这接话,他们像是知道最先发言的人定会被炮轰。
秋秋还在擦着李怀那头烧焦的发,脸上布满后悔,像是恨不得被烧焦的是她的发。古人有曰,身体之发,受之父母,对头发很重视,别说剪,不小心损坏都会很心疼。
李怀对头发没那么认识,见发尾烧成那样,眉头微皱,没多想,一把抽出边上一侍卫的刀,揽过发,一刀下去,焦黄的发丝落地,她便以一头靓丽的短发示人。
众人呆愣,谁也没反映过来。
“这里收拾收拾,等会阿玛回来,我在听你们的解释。”一片呆愣中,李怀将刀插回去,抛下这句话,带着秋秋,转身回自己房里。
回到房里,总算回了神志的秋秋就准备给李怀换衣服,李怀担心弘晖,自然想尽快带着少了一魄的弘晖回空间,“衣服我自己换,你现在去宋姨娘那里看着,若她醒了,告诉她我换了衣服就去看她,别让她说些废话。”
正想着如何打发秋秋,李怀便想起宋氏来,宋氏被她劈昏的时候说的话,断然不能外传,不然事情铁定会闹大,这事只能是普通的天干物燥,佛堂失火。
秋秋虽然不明白李怀为何如此在意宋氏,但见李怀说的这么正经,便没多言,放下干净的衣服,关上门出去了。
她一走,李怀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抱起那颗魂引草就进了空间。胸口的处还有热度,李怀将其掏出来,光亮已经很淡,她本想先将其放回魂引草里养养精神,却发现根本放不进去,又不敢冒失引如弘晖身体里。
想了想,李怀只好跑去翻古籍,记载魂引草的那段好像有说明,她记得上次好像看到过,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会收不齐,或者会被灭了一魄。
手上的伤口明明很疼,李怀已经感觉不到,将书翻到那页,上面确实有说明,三魂六魄是人体必不可少的东西,特别是三魂,这是必不可少的,六魄虽然不是必不可少,但少上两至三个,一样会让人如活死人。
要是少一魄?李怀赶紧往下翻,要是少一魄,可引入体内,但会有后遗症,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失去记忆,或心智停留孩童,还可能见光死。
多种可能,真正会如何,那得看人造化。
李怀决定赌一把,她把弘晖的魂魄,按着书中的方式引入体中,然后把魂引草捣碎,把枝水喂给弘晖,一切弄好,李怀已经满头大汗,她太紧张,怕一个不小心弄错。
现在就等弘晖醒来,看书上说,得等七七四十九天,日子很漫长,但不管怎样,她还可以等待,还可以期待,不至于绝望,这样便好,这样就好啊。
弄好弘晖,给其盖好被子,李怀出了空间,快速换了衣服,洗好脸,就赶去宋氏那里,四爷快回来了,她得赶在四爷回来之前,让宋氏懂事的闭嘴。
李怀刚进门,便听见宋氏在和秋秋乱叫,“别以为我怕她出面,我就怕,这事我一定要和爷说,不然指不定下次我和我的孩子就被那女人害了,这次是我命大,但难保下……”
“是吗?”李怀冷笑打断她的话,“我没记错,宋姨娘的命是我救的。”
许是李怀的样子吓着宋氏,她待在床上,没敢在言语。李怀自顾走进去,挥手让秋秋先出去,“宋姨娘,我想你刚才昏了没听见,我可是进去就听见晖儿在那拉额娘身边哭,你说晖儿会不会在某天晚上来找宋姨娘哭?”
宋氏眼睛睁的老大,看样子吓得不轻,“你骗人,我不信,我不信。”
李怀笑了,“你可以试试,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别睡太沉。”
宋氏抖了下,没赶在言语。
“晖儿遇害的事,我一直想找你算,不过看在你怀了阿玛骨肉的份上,暂且饶了你。想活着就安分点,我能让西院的那位安分守己的当她的侧福晋,也能让你连个小妾都当不成,你不信也可以试试。”
这是李怀最后的警告,说完,也懒得看宋氏,起身,“我想这次佛堂突然失火,宋姨娘一定吓着了,阿玛回来,宋姨娘应该知道如何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不用住在别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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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宋氏分析了利弊;然后摸着被李怀砍的还在疼的脖颈;识趣得在四爷回来前,没再多提这次佛堂失火的事;李怀是铁了心要保那拉氏;她若不识趣;兴许命在大都会没用。
事实也证明宋氏的想法是正确的,李怀出了宋氏的房门;就让秋秋叫了个侍卫过来,一脸正经的命令道:“你在这看着;要是宋姨娘跑出来乱叫,定是这次佛堂失火受了惊吓,精神有些失常,你直接给敲晕便可,我会找御医过来给她瞧的。”
那侍卫刚才见过李怀发火,知道这位小主子不是好惹的角色,自然不敢多问,只能拼命点头,“奴才明白!怀格格放心!”
李怀习惯性拂额前的发,却不小心碰着伤痕,手疼,额头也疼,从佛堂出来就忙着善后,竟然都忘记包扎伤口。赶紧回房,秋秋也忙着找伤药,端清水。
四爷回来的时候,秋秋正在给李怀涂药,药渗杂在伤口,疼的她下意识哀叫一声,而这声哀叫正好被赶来的四爷听见,“怀儿,伤到哪里了?”
听见四爷的声音,李怀第一反映便是藏起手,她的两只手被火烧得最严重,上面起满了水泡不说,还带着肉被烤焦的味道,这伤势要是不好好照看,双手十有□会惨掉。
“阿玛,我没事,就是头发被烧了。”李怀不想四爷担心,扯了个笑,“宋姨娘和孩子都没事,人已经醒了,我去看过。那拉额娘一直没醒,想是被烟熏得太厉害,我这御医守在哪儿来,阿玛先去看看她吧。”
四爷盯着李怀没动,表情很复杂,他收到府上的失火的消息,便赶了回来,还没等进府,就又听说李怀冲进佛堂救人,弄的浑身是伤,当即顾不上其他,匆忙往李怀房里来。心里本来就担心,偏生进门又听见李怀疼的哀叫,虽然最后李怀藏了手在后面,可四爷那可能不知她伤的很重。
想着李怀这个时候还强撑着笑脸说没事,四爷即气,又心疼,“手伸出来!”
知道瞒不过四爷,李怀乖乖伸出手,那双原本纤细的手满是伤痕,和水泡,严重的地方甚至流出了血水,小心的捧着面前这双伤痕累累的手,四爷的脸寒了又寒,心里更是像针扎疼,恨当时为何自己不在府,若是他在府,怎么也不会让这小小孩子伤成这样。
还有府上那帮下人,一个个毫发无伤,却让主子伤的如此重,真是一群废物。
“阿玛,不疼的,你别皱眉!”爱皱眉的人容易老,李怀很不想四爷老,她希望她的四爷,永远是第一眼时的清冷少年,最好此生不变。
四爷的眉头皱的更厉害,李怀对手上的水泡吹吹,抬头,眉眼带笑,“阿玛,你看,这些水泡泡亮亮的,也挺好看的。”
四爷瞪了眼还在逗他开心的李怀,接过秋秋手里的药膏,小心的给她上药,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知道她会疼,不敢太用力。
没人说话的房里,静得只能听见李怀的吸气声,四爷抬头,见明明很痛,却固执的咬着嘴唇不叫的李怀,叹了口气道:“痛就叫出来!”
“不是很痛!”李怀下意识又扯了个笑,手却疼往回缩了缩。四爷知道弄疼的她,有些自责,手上的动作更轻了些。因为怕弄疼李怀,等伤口全上好药,已经半个时辰过去,期间李怀龇牙咧嘴了好几次,不过没一次哭着叫疼的,看得四爷很心疼。
上好药,四爷把李怀揽在怀里,抹着李怀那已经短至肩膀的发,轻声说了句:“想哭就哭吧,若是连阿玛面前你都不能哭了,你还能到那里去哭!”
她不想哭的,自从真李氏不在后,她就再也不想哭,她努力让自己变的强大,变得刀枪不入,因为她坚信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她爱的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受伤。她以为她已经做到了,可四爷的这句话,却把她所有伪装的坚强打破。
想着刚才差点失弘晖,眼泪迅速在眼眶打转,李怀把脑袋埋在四爷怀里,无声哭泣着,她告诉自己,就这一次,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哭最后一次,以后她会努力变得更坚强,坚强到足以保护这个世间唯一还能让自己肆无忌惮哭泣的人。
那拉氏隔日醒来,对此事没多说,宋氏自然也是没敢多言,四爷最后杖责了府上几乎一半的丫头奴才和侍卫,罪名都是护主不利。
在一片哀叫声中,这件预谋的同归于尽被定为意外失火。李怀不知道四爷到底知不知其中内情,也许他知道,也许不知道,可不管四爷知道还是不知道,在李怀看着那拉氏跪在佛像下面止不住流泪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这日宋氏偷偷去牢里看小桃红,明天就是小桃红上行场的日子,她家里人一直往宋氏面前送信,希望宋氏能想办法救人。
宋氏现在的处境,别说救人,她自己都已经是自身难保,想着主仆情分,小桃红又是为她顶罪,便收买了狱卒进了死牢看看人,顺便问问可有什么未了心愿。
不过宋氏没想到进去看见李怀,吓得她慌忙想跑,李怀没叫住她,倒是正受刑的小桃红撕心裂肺的叫了声,主子救命。
凄厉的惨叫声敲在宋氏心口,她腿软,倒在地上,李怀回头,先是轻轻吹了吹缠满纱布的手,然后才状似惊奇的问道:“咦?宋姨娘,你怎么在这里?”
宋氏看着刚受过鞭刑的小桃红,那满是的血,还有那看不见完好肌肤的血人,她是真的怕了李怀,“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怀耸耸肩,脸上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她说:“不干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丫头的口供有疑,想试试能不能在严刑拷打下让她改改口供,或者招出同伙。”
“她已经堂前画押,说明她就是主谋,你怎么可以再乱用私刑逼她改口供。”听闻这话,宋氏连忙看见小桃红,很怕她会受不住把自己招了出来。
李怀皱眉,“哦,那宋姨娘的意思,这小桃红便是铁定的主谋,不用再严刑逼供了?”
宋氏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不用,不用。”
李怀冷笑,双手一背,侧身道“既然宋姨娘这么肯定主谋就是她,那就由宋姨娘来为晖儿报仇吧……星德,递把刀给宋姨娘。”
星德提着刀往宋氏走,宋氏吓得脸色苍白,她没想过亲手杀人,更没想过亲手杀从小伺候自己的丫头,“不,不,不要!”她惊慌的摇头,甚至把刀扔开。
小桃红也吓的不轻,嘴里一直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两人皆是满目惊恐的看着李怀,像是看着恶魔般。李怀笑了,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买凶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
想着弘晖还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空间,李怀就不打算给她们后悔的机会,把刀踢给宋氏,冷声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不动手,我可准备继续试试严刑逼供了,你想,这牢房里的十大酷刑让她都受一遍,她会不会改改她那滴水不漏的口供?”
清朝的十大酷刑,壮实的男子都受不了,何况小桃红,宋氏看着面前的刀,拿了几次才用双手拿住,双腿发软的往小桃红一步步走去,看着小桃红那惊恐扭曲的面容,她满脸都是泪水,不知是后悔的哭,还是被吓的哭。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只听小桃红惨叫一声,那把染着血的刀便悄然落在地上,温热的鲜血溅了宋氏满脸都是,她无助的坐在地上,一步步往后面退,谁知道才退没两步就被李怀揪着衣领一把按在小桃红死不瞑目的脸上,厉声问道“害怕吗?吓人吗?你可知道,当初晖儿身上的血也是这样溅了我满身的,那带着热热的温度的鲜血,我至今还记得,你试到了吗?”
宋氏疯狂的挣扎,双脚齐用的爬离小桃红和李怀,整个人被吓的眼神已经空洞。
像是困兽。
李怀直起身,动了动手腕,“不好意思,我怕你记不住这感觉,杀了无辜之人的感觉,所有送了这份大礼给你,宋姨娘可别见怪……对了,你要还是记不住,可以想象她死的这个样子,或者想象一下她随时来找你索命的画面,我想一定会很有感觉,宋姨娘以后睡觉的时候别睡的那么沉,不然我怕她可能也直接给你一刀哦。”
宋氏听完,终于受不了打击,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李怀看着她顿了几秒,没动弹,怜悯在脸上一闪而逝,“星德你让人把她送回府,然后你拿着十三叔的令牌去告诉牢头,明天要上行场的犯人已经自裁在狱中,让他将其安葬了。”
“怀格格,你没事吧?”星德看着李怀,已经没有刚才的煞气,现在的她满脸都是疲惫,整个看起来脆弱的像是随时会跌倒,破碎。
“我没事。”李怀摸了把脸,头一昂,转身走了出去,她真的没事,只是累了,还好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