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回京,他和四爷就可以保护李怀,谁也不可能再伤害李怀。
发生这样的事,那拉氏和假李氏商议后,也举得早日回京为好,便着人打点行李,当天下午就启程回京。
回程路上,又加了辆马车,弘晖抱着李怀坐在里面,星德守在外面,秋秋身为李怀的丫鬟,也跟在里面伺候。
五年的时间,李怀长大不少,看身形已是少女的模样,她起色很好,脸色红润,除了昏睡不醒,她同正常人没区别。
弘晖抱着这样的李怀,怎么都不相信她醒不来,他却不知,空明为李怀能正常生长,费了多大力,浪费了多少习武之人求之不得的补药,这才保了李怀身体不萎缩。
离开五台山众人直奔京城,都没多做停留,以至那拉氏和假李氏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最后只好放慢速度,又着人先赶回京告知四爷此事。
这日,一行人刚出了淹城不久,假李氏便叫腹部有些痛,那拉氏听闻赶紧让马车原地休息,遣了陪同的郎中去看看假李氏。
这郎中是为李怀带上的,人便跟着李怀那辆马车,星德和他挺熟,那拉氏前任来请的时候两人正谈着李怀的病情,听闻假李氏身子有些不舒服,忙之言让其快去。
没休息多久,便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那拉氏吩咐吃晚饭再上路,随行的家仆和便装侍卫当初是赶路去五台山,都没怎么休息,本想着去了五台山能休息些时日,不想当天下午又要赶回京城,这一来二去,个个都有些精神不济。
这会儿速度吃过饭,皆趁着路上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弘晖吃过干粮,见外面太阳不错,便和秋秋抱着李怀下了马车嗮太阳。没晒多久,就见星德一脸严肃的绕着周边走了一圈,最后在挨着林子的山丘伫立,面上若有所思。
许是意识到什么,他转身就往回走,直奔那拉氏的马车走去。
请求早些上路的话还没说完,一窝山贼拿着武器便从山丘和林子里蜂拥而上,眨眼功夫就和侍卫和家仆们交上手。
此行那拉氏她们带的人不多,但都是王府精英,不过因为来的山贼奇多,侍卫们又在一开始掉以轻心,没多大功夫便有些招架不住。
想来见他们很吃力,让山贼兴奋,他们看着女人和钱财眼露凶光,只嚷着快抢。星德见状,赶紧护着那拉氏和假李氏藏在马车后面,他很担心李怀,但是那拉氏和假李氏身怀有孕,他不能撒手不管,与崼只好奋力拼杀,希望能早点解决这边的山贼。
那边,弘晖几乎是拖着李怀后退,秋秋护在他们两人前面,但是她是女子,那伙山贼看着眼红,拼了命往三人这里冲,周边的侍卫一个一个倒下,场面甚是吓人。
秋秋仓皇中捡起一把刀,混乱对四周砍着。
正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秋秋扭头就看见弘晖护着李怀,握着匕首刺中了个山贼,那山贼气愤,用力捅了弘晖一刀,然后像是还不解气,抬脚将两人踢下山丘。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快得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秋秋亲眼看到这一幕,手脚并用的想要去救弘晖和李怀,却被山贼一把抓在怀里。
她挣扎,拼命挣扎,想着生死不明的两个小主子,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山贼的刀,狠狠的砍着,直到将人砍得血肉模糊,她依然疯魔般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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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见李怀和弘晖满身鲜血的滚下山丘,当即便冲了过去,全然没想起她现在身子不一般,相较于那拉氏想救儿子的急迫心情,假李氏却是没半点动容,她肚子现在已经五个月,都已经显怀,这个时候自是半点差错都不敢出,是以她即使瞧见李怀滚下山丘去,也只是象征性得叫了两声,便没了言语。
而那拉氏情急之下跑过去,侍卫没顾上她,星德也急着往山丘赶,她人刚跑到山丘边,就被人从后面一掌扇扫了出去,落地之处顿时有血涌出。
那山贼见那拉氏还不死心地往山丘边爬,正想补上一脚,山丘下突然窜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抬手,挥刀,力大无比地割断那山贼踩过来的一只脚。
只听一声凄惨大叫,措手不及的两方人马齐刷刷看向那个单手握着还滴着鲜血匕首的柔弱少女,个个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谁捅的?”她的声音很冷,带着些微嘶哑,应该是太久没讲过话的缘故,小心地揽紧了身上的小人儿,鲜血刺激着她心肺,已经摸不到的气息让她几乎是爆吼地又叫了句“我问是谁捅的,站出来!”
没等人回答,不远处便出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山贼放风的人大叫一声快撤,晃过神的山贼带着搜刮好的钱财迅速往林子跑去。
其中一人色心不死,还妄想抓着秋秋跑,李怀心中怒火本就大,见状,抬手将匕首狠狠射在那人心口。
“都去追!死活不记!”
一地的血腥,满身妻子儿女,四爷听闻李怀要回京,匆匆赶来接人就看见这画面。
顾不上抱抱五年没醒的女儿,便抱起流血不止的那拉氏,因为失血太多,那拉氏声若游丝地喊着“孩子,爷,我的孩子……”
她满脸的痛处和泪,摸摸肚子,又看看弘晖,最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在没有比这更糟糕的,那拉氏已经确定小产,而弘晖被那一刀伤及心脉,只剩一口气吊着,同行的郎中,和城里的郎中来了无数个,无一人能确保其性命。四爷只好下令即刻赶回京城,也好在已经离京城不远,当天夜里就到了京城。
御医来了,个个摇头,弘晖抓住李怀的手,看着哭得泪人的那拉氏,和面若寒霜的四爷,断断续续说了句,“姐姐……以后替……替我好好保护阿玛和额娘……”
仿若遗言的话语,让李怀心口疼的像针扎,康熙四十三年,她抗拒了这么多年的康熙四十三年,防备了这么多年的康熙四十三年,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来临。
“晖儿……”李怀害怕了,历史上那么清晰记载着爱新觉罗弘晖,雍正皇长子,幼殇。生母为孝敬宪皇后。康熙三十六年三月生;康熙四十三年殇,年八岁。昏迷得这五年,很多事李怀都记不清楚,偏生这个她从未忘记。
她并不是没努力过保弘晖安康,可她争不过天。
看着眼前面容苍白,眼里满含浓浓不舍的弘晖,李怀情愿那一刀是捅在她身上,至少还有希望。
昏迷的五年,她在空间里像个游魂般飘荡,她回不了身体,也触摸不到物体。
她看着四爷对着红色鲤鱼诉说疲惫……
她看着真李氏因为见不着她,担心,强行连通了假李氏的空间……
她看着假李氏对真李氏威胁,利诱并用……
她看着水族箱的水波不在晃动,泪只能在心里流……
三人行的爱恨纠葛就像是一部电影,从头到尾,她都只是观众。这种只能看,只能感同身受的感觉就好似她明明有空间可以为弘晖开金手指,却依然无能为力一般。
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你可以拿空间拿发财,可以用空间躲避危险,也可以用空间生活无忧,却始终……不可以用空间和阎王抢人。
除非……李怀紧紧攥着拳头,心口疼的更厉害了。
脑海里不自觉想起三年前那个晚上,她眼睁睁看着空间里那最后的温柔一点点消散,她相救都救不了,那个时候,她心里的恨,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活了两辈子,她最珍惜的就是对她好的人,上辈子的福利院院长妈妈,这辈子的四爷,真李氏和弘晖,这些人都是她想要保护的,可上辈子得了癌症的福利院院长妈妈她救不了,而这辈子纵使有空间作弊,却依然难保自己爱的人两全。
“额娘把……把姐姐当晖儿……疼吧……”李怀含着泪看着弘晖拉着那拉氏的手握住她的手,央求着那拉氏。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想得依然是李怀。
李怀流泪不止,刚小产的那拉氏抬手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边上的丫头奴才也忍不住在低泣,四爷背过身子,紧握在衣袖里的拳头滴出血来。李怀想悄悄抽回手,却被弘晖觉察,他死死握着,虚弱地叫着:“姐姐,别松手!”
李怀接过那拉氏怀里的弘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说:“晖儿,你乖乖躺着,别动,等姐姐回来,姐姐会救你的,姐姐一定会救你的……”姐姐拿命换,也会救你的!
她的话没说完,便松开弘晖,拔腿就往外面跑,四爷见她神色难看,连唤了几声,她也没应,追出去的时候,外面空荡荡的,那里还有她的影子。
李怀出了屋子,就启动了空间,转眼便闪进了空间,她的动作很快,顾没人看见。
时隔五年,李怀第一次以实体进空间,她直奔开往假李氏空间的门,那里自从被真李氏强行开启,就没关上过。
不管不顾冲上二楼,开启已经是高级的八角灶台,先是将刚才慌乱中摘来的龙影草扔进去,再输入她的生辰八字,然后按下那个只有高级的八角灶台才有的键……等她一切准备就绪,却意外的听见系统提示【材料不全,任务失败】
李怀手忙脚乱的点开材料列表,只不过看了一眼,她差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闪着亮光的屏幕上,刺眼的繁体‘九’字,让她瞬间泪流满面。
她以为纵使以前那个生辰八字不对,这个生辰八字总是对的。
却不想,即使是对的,依然天不遂人愿!
李平稚,你够狠!
“出来!”握拳站了几秒,李怀便感到身后有异动,她猛地回头,伸手抓过八角灶台上的一个石器恶狠狠地砸向着着她进了空间,便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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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眼看就要倒下;假李氏连忙护着肚子侧身出来;李怀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想着命在旦夕的弘晖;眼神更加冰冷;“给我十年一株草!”
十年一株草;俗称换命草,一株可换十年寿命;空间高级禁忌炼制物品。
假李氏看到李怀倒没意外,可李怀说的话让她心里一怔;不过她没表露出来,而是满面疑惑地问了句:“十年一株草?怀儿,那是什么?”
李怀冷哼,“和我装?你信不信我让你连生死胎的机会都没有!”
假李氏脸色大变,脚步也不自觉倒退了两步,放在腹部的手顿时像针扎般,那里……很早之前就没了生命迹象,这事不是只有自己知道,她怎么也知道?
“我再说一次,给我十年一株草!”想着迟一秒,弘晖就少一秒生机,李怀的语气就极为不耐烦,甚至都有些激怒。
假李氏看着李怀的眼神,如燎原之火般燃烧着的眼神让她心里第一次感到畏惧,她见过很多人的眼神,恶毒,讥讽,记恨,她都见过,她也都能淡定地欣然接受,不会感到一丝惧意。可李怀的眼神不同,她的眼神里不光有恨,还有想毁灭一切的狠劲。
假李氏甚至觉得,同归于尽李怀都能做得出来。
这一刻,假李氏想逃,可当她念起出空间的口诀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出不去,系统一直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说着六个字,空间暂时被封!
能做到封印空间的,除了李怀,假李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选,显然,李怀早坐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想走?”李怀一点点靠近假李氏,抬腿重重踢在假李氏腿弯,使其跪地不起,这个姿势正好李怀俯视假李氏,“我现在只是暂时封闭这里,可你要是再给我装,我可不保证直接毁了这里。或者说,你想先算算阿娘的帐,我有得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冷冰冰的话语,让假李氏有种生在地狱的错觉,可她又不相信李怀这半大的孩子真能做出什么事来。假李氏忍着腿上的痛,板着脸很当自己是回事的训斥道:“怀儿,你可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是你额娘!”
假李氏并不知道李怀到底知道多少,她在赌,赌李怀没亲眼目睹事情全过程,赌李怀还当她是身生之母……
“是吗?”李怀望着假李氏那张极力装平静的脸,缓慢倒退两步,然后伸手一把拉下边上墙壁上挂得一根系统赠送的武器鞭子,抬手,毫不留情地又将想起身的假李氏抽跪在地上,“是不是我额娘,我分的清楚。”
三年前,假李氏看到真李氏的时候,她只想过李怀只是无意间得了空间,无意间认了真李氏,而这五年她昏迷,不在空间走动,不可能知晓这些事的,所以才厚着脸皮拿身份来赌,却不想,李怀像是对这五年所发生的事了如指掌。
“你难道也知道……她不是……”假李氏没说完,她想起十年一株草的原料,又想起刚才八角灶台说的材料不足,心里便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给我十年一株草!”李怀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抓着假李氏的手腕,警告性地又重复了那句话。
假李氏没来及说话,手腕就传来剧疼,还带着骨裂的声音,她顿时觉得痛彻心扉。
白着脸看向几乎要握断她手腕的小手,假李氏怎么都不相信这双比她小的手能这般大力,但手腕的疼痛却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少林寺的大力补丸我吃了五年,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稍稍用力,你这只手就能废了?”李怀悄悄加力度,一点点加,她不急给假李氏来直接的,而是一点点磨着假李氏的心智,让假李氏时刻处在突然会断手的意识里。
没过多久,假李氏再也坚持不住了,也真的怕了,她用完好的那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似的钥匙甩出去,“那十年一株草是奇怪的东西,只能种在奇寒之地,不能见一点热,我只好用仙台炼制了一间奇寒结界地种,在屋子后面,如果没意外,应该已经有一株长成……”
李怀捡起玉佩似的钥匙,望了两眼,担心有诈,便想拉着假李氏要一起去屋子的后面,“起来,你和我一起去!”
假李氏腿上受了两鞭,手腕也脱臼,被李怀这一扯,疼得脸白似雪,人更是瘫在地上起不来,她咬牙,忍着痛说“我腿……腿疼走不了。”
李怀拖不动假李氏,又担心弘晖,急着拿十年一株草回去救命,只好将假李氏扔下,“别让我知道你耍花招,不然,咱们的血帐可又多添了一笔。”
从在空间见面,就一直处在被动位置的假李氏,看出李怀急等着要十年一株草,她白着汗哒哒的脸冷笑道:“我又不是神算,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抢十年一株草。”
李怀想想也是,也就没在言语。
假李氏见李怀没言语,当她还是在怀疑自己,当即便冷艳高贵的哼道:“怕了就别去,让外面那混小子等死。”
她说完,又在心里冷笑道了句:想救人,也得看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