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摇无声而笑。
“婴珞见过公子!”少女盈盈而至,身后紧跟着几名同行少女,个个如花儿!
含羞带怯地给将女子比下去的少年行理,却不敢与楚婴珞那般大声。
有苏笑莲的场面,少不了她楚婴珞。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次次都有的,楚婴珞这个快要及笄的少女定是有些急了。
椅中华贵少年抬首,“原来是四小姐与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今年十四,少女情开,见了眼前少年不禁心跳怦怦然而跳。
“正是,往年都是公子身侧的人前来置办,今年能得一见公子,实在是令得我等心中欢喜!”十三公主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爱意。
身侧的楚婴珞偷偷瞟向十三公主卫洛雪,眼中闪过一抹深沉。
苏笑莲淡淡道来,“苏某不过凡夫俗子,不值尔等如此。”
这话实是拒了十三公主的意思,本来若是在平常时,平常地,他或许能回答得更为绕远些,但是此时是梅花盛会,容不得他人对他这个行动不了的人怀中念想。
“我说苏公子,美人儿正向你表白情意,你怎可如此直面博了美人儿的心意?实在是不知怜香惜玉!”纳兰玄天似有些看不过眼地插言。
十三公主小脸腾地一红,绞着手中娟子,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笑莲偏过去望着纳兰玄天,淡漠说:“若苏某未说错,适才十五皇子早已与一名男子私定了终生。”
旁边的少女们听到十五皇子这个刺耳的字眼,不由愣怔望向纳兰玄天,优为吃惊。
听说东属国十五皇子来了云国,莫不是眼前的这位!
女人天生对地位身份十分的敏感,因为这往后会决定自己的命运,像东属国这样的大国自然是人人巴着想嫁过去。
可是,刚刚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十五皇子将手中的梅花枝送于一名少年。虽然那名少年微低着头,又被他挡去了脸,看不清,但能让十五皇子看上的,怕是难看不到哪儿去。
能令得堂堂东属国皇子决意断袖的人,难道比苏公子更为出色不成?
纳兰玄天瞬间石化,身侧的护卫早就张大了嘴巴,僵着身体。
独步摇拿着梅花枝的手一僵,冰冷的花枝优为烫手。
苏笑莲此话一出,回想起刚刚众人惊愣的表情,想不知道这花枝的意思都难。
“呼啦!”
人群的视线齐齐望向身侧的独步摇,两边让道开来,月牙衣袍被风雪刮起,雪与梅刮落在伞下的人儿身上。
丁婵月脸色瞬间有些惨白,刚刚她就要提醒主子的,不想主子就这么接了过去。她根本就不知道独步摇不知晓其中的意思,他们十分清楚独步摇是在这块地方长大的,想必对于此地的习俗会十分了解。
那知,独步摇竟不知这些。
丁婵月一脸懊恼地低垂着脸面,不敢看独步摇此刻的表情。
身后的小童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个十五皇子吃憋,带着几分兴灾乐祸,“难道十五殿下不知道梅花盛会的风俗?在梅花会节日里,折下冰湖边上梅花树最顶端系红绳的梅枝送与心仪之人,对方若是接受,则算互定终生。此生相守,不离不弃。”
而纳兰玄天好巧不巧的,正好折下三皇子极力护保的最后一枝系红绳的梅花枝,最可怕的是,还送给了一个男人?
最后一句,被小童死死咬重,落地有声,震得纳兰玄天耳膜一阵阵生疼。
此时的纳兰玄天早已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这等哭笑不得的模样,看者都觉得辛酸,可见这个初来贵地的十五皇子不曾知晓梅花盛会之意何在。
被传出断袖的俊美十五皇子,不知酸碎了多少少女芳心!
“咳咳……”十五皇子俊脸染上潮红,被诸众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直想逃离此地。“那个……”挠了挠头,“苏公子啊,我可以收回那梅花枝吗?”十五皇子可怜兮兮地瞅着苏公子。
“不可以。”苏公子很坚决。
十五皇子俊颜一跨,实在是可怜得很。
纳兰玄天此时有种想杀死自己的冲动,在送人之前他就该问清楚的。对方是名女子也就罢了,毕竟长得如此绝色,但是,那个美人儿是个男的啊!
苍天啊!
纳兰玄天捶胸顿足,就差没有抽剑捅穿自己。
不对!
他不知道也就罢了,那个人生长在这里,不会不知道。
瞬间,纳兰玄天眼中杀机顿现,赤红了眼转过身去寻那抹月牙白。
独步摇信步走出,手中梅花枝轻拈。
突地,玉手伸出,解下那系在顶端的红绳,由白玉指尖落于雪地,那丝红极为刺眼。
在纳兰玄天质问前,独步摇漫不经心地望着他,淡声说:“我不知道。”
纳兰玄天出口的质问被迫杀住,俊颜抽了几抽,又是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怎会不知,该死的,我怎会将这东西送于你。”现在后悔莫及啊。
“在不知情之下,要了你的梅花,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你我无意,又何必自恼?既是无情无义,毁了便是。”说完,独步摇当众催动真气,将那枝梅花尽碎损毁,落在雪下,一股冷风瞬间刮跑雪上的碎梅花,不留一丝痕迹。
众人大愣。
月牙白少年不似苏公子那般温润华贵,却如那傲然而起的梅花,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药香拂来。
这朵梅花带着魔性,无人移得开双目,时间再次被定格住。
月牙少年并不是真的那般国色天香,但是,却有一种天生的魔性令得他人无法忽视,像被她的人给粘了去,扯也扯不开。
“你……”回过神来,纳兰玄天再想说什么,终是说不来。
梅花枝毁了便好,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为何,心中却依旧有种不适之感?
少年单手负后,唇角含笑,雪花与她晶莹几乎略显透明的面庞相互辉映,刹那间,便觉她不似凡尘中人!
众人痴痴望着那抹月牙白信步走向端坐在轮椅中的清贵少年,差点忘记了呼吸……
身旁的楚婴珞再见到她时,脸色早已尽变。
相隔五年,这少女变化得如此之大。一眼看过去,完全不似十三岁的模样。
四目相对。
他抬头望着她。
她低首凝视他。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视上,两人均无言。
苏笑莲变了,她独步摇亦也变了。
两人的身份虽不相上下,他们的距离却越发的远了。
独步摇陡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同破开了漫漫雪幕,融化了寒天冰雪。她的冷酷已经深藏于底,而他的温笑亦也深藏,他便不再对任何人露出温笑,既使是高兴,他亦也只是淡淡漠漠。
可人人都看得清楚,在这个月牙衣少年出现起,那个总是温和淡定的苏公子已经开始不淡定了,把玩金线的手在颤抖。
“苏公子别来无恙啊!”独步摇拂开绯红花瓣,信步走近。
苏笑莲以为她不愿再看到自己的,可是当她再一次出现后,他全身血液都在激动。
独步摇挑唇泛过冷淡的笑,看向惊愣的几名少女,“楚四小姐长得越发漂亮了,怎么,见到在下当真令楚四小姐如此吃惊?”
对上独步摇那如潭的双目,楚婴珞微张的唇一合,喉头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独步摇对于他们楚家来说,就是一个恶梦。
楚婴珞最后只能勉强一笑,“你也来了。”
独步摇不以为然地笑了,“如此盛事,我岂能错过?”
苏笑莲闭了闭眼,良久,才温温唤着:“小摇……”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不曾得知的情素,无关亲情,无关相识,只因这个人是她。
独步摇眼眸一眯,即而笑道:“大家莫要因在下的出现而坏了兴致!这等盛会可不是年年都见得苏公子的,有情人,可要好好把握好机会才是。”有意无意间,看了眼身则的楚婴珞一眼。
众女脸蛋儿一红,低首。
纳兰玄天颇有兴味地瞅着这古怪的场面,眼波漾着一抹深沉。
独步摇转身,正巧对上纳兰玄天视线。
“十五皇子,今日在下便陪你至此,接下来。苏公子自会款待于你,还请十五皇子莫要再纠缠在下,告辞。”言罢,抬步就回。
“等等。”纳兰玄天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袖。
独步摇迫于转身,再看时,纳兰玄天脸色优为古怪,又带着极其的一抹不自然。
“十五皇子还有何事?”声音虽轻,却带着一定的距离感。
这种疏离,让纳兰玄天极为不舒服。
“你是谁?”
对上十五皇子的眼,独步摇突地冷笑。
纳兰玄天一愣。
“十五皇子既然清楚我是何人,又何必多此一问?”震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脸上布满了阴沉之色。
纳兰玄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有一瞬失神。
起初他只是猜测着马车中的人是墨家家主,本来不打算今日强求相见,可当在皇宫内瞟见那一抹月牙白后,他就情不自禁地跟在身后出了宫。
“别忘了,你可是接受了我的梅花枝!”身后响起纳兰玄天带着笑意的声音。
独步摇脚步微顿,手指卷了卷,终是忍住回头给那个小子一拳的冲动。
一路回到墨家,独步摇都无话。
丁婵月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家的主子识得那轮椅中人,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关系非同寻常。
墨家众内见独步摇脸色不好,稍然退怯一旁。
肖纵从一进大门就用眼神寻问丁婵月,后者暗暗冲他摇了摇头。
踏入冲天塔,独步摇心稍好些。
“小姐,今日的刺杀,恐怕与那十五皇子有关。属下令人往前查探时,有人早一步清理了现场,无一遗漏。”肖纵低声说道。
坐定下来,独步摇饮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水,眸色一冷,“是何人清理的现场?”
“是楚家的人。”肖纵偷偷看了独步摇一眼。
独步摇稍稍一顿动作,“是楚家还是皇家,这可说不定。那个老东西敢拿我去做贡品,必然是下了决心要铲除于我,这一场刺杀虽然无惊无险,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黑衣人身上并无识别身份的东西,他们连尸体都未捞着,对方现在恐怕是将那些尸体火化了,让他们无从查寻线索。
肖纵点点头,也觉得有些怪异。
“那个地方正巧是十五皇子停车之地,十五皇子先是带着人马前来求药不得折回在那驻停等小姐,想必十五皇子料到小姐你会出门……”顿了顿,见独步摇未打断他的分析,继而道来:“可见,这事也与十五皇子脱不了干系。”
“主子,那十五皇子怕是最有可能刺杀你的人,我看他,从到至尾都是装出来的。哼,他竟装作不认识您,当真狡猾。更可恨的是,竟然将梅花枝送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何模样,肖想主子你的美色。主子,依属下看来来,这十五皇子就是唯一怀疑的对象……”
“主子,属下这就按排人将那十五皇子绑了来,再用药让他生不如死。”
“哼,看到他那张脸皮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敢害主子您,就等着死吧。”
“主子?”
丁婵月自顾自地说了大串,见独步摇未曾开口,不由低首看来。
丁婵月一想到有人大胆到敢明目张胆刺杀她的主子,脸色优为忿忿而怒。
“嗯?”独步摇听完丁婵月愤愤针对纳兰玄天的发泄后,眸光忽地幽深,单音听不出情绪。
纤细白皙的手指微蜷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有条有理的轻响。
丁婵月凝住眸,不敢再乱言,偷偷望着独步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无人言语,周围再次陷入静寂,除了空气中那忽有忽无的扣桌声,还有塔外呜呜风雪声,再无半丝声音。
冲天塔刚建起,只有一层楼才能入往人,其他层楼未曾真正归划装修,独步摇也只能暂住一层楼,透过门,望着院落的梅花与风雪,独步摇心思飘得老远。
“贡品的事,你且去查查。”
似想到了什么,独步摇眸光现出一抹幽深,面无表情地吩咐。
丁婵月一愣。
“我身边只要肖纵一人便可,我身边突然再多一个会武功的丫鬟,也不是什么好事。”
丁婵月知道自己的出现更让他人猜想,主子这是让她远离此是非之地,隐到暗处去。
看着丁婵月跃隐的方向,独步摇眼神微微闪动。
“肖纵。”
肖纵低首,“小姐。”
“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这事你怎么看?”独步摇将整个背部陷入后坐,斜目望向肖纵。
肖纵思量了片刻,“小姐是指哪一件?刺杀,还是贡品……”
“都有。”独步摇淡淡吐了两字。
“小姐,属下只希望你能小心这个十五皇子。至于楚家,他们是云国一大世家,这几年来又得皇室重视,越发的强大,弥补了五年前的损失。而且他们在我们离去前一步将再场处理得如此干干净净,据属下猜测,此事怕是与楚家脱不了干系。”
独步摇赞同地点头。
“嗯。”独步摇眸光一冷,眼底隐着阴森,“此事暂且缓一缓,杀我不成,总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现在,云国想拿我这个人去做贡品。那老东西别看表面如此,实则精得很。云国也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若是轻易催毁,同国早就吞入腹了。”不等肖纵疑惑发出,独步摇再接着道。
“这几年来,为何我一直不让你们跟着,为的不过是让这个老东西放心,我们的据点还不能见光,我亲自培养的人,更不能轻易示人。”
独步摇有亲自训练一支武装,是独步摇最有力的筹码,但是这一支武装就连丁婵月等人也未曾得知。
如今不过是墨竹儿与跟在身则的肖纵知晓,她们是独步摇秘密武器,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自己人也不能轻易告知,避免有所变故。
肖纵担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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