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释之听她这么说可见自己猜测的不错了,更气,冷笑道:“没想到他看起来老实却也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别以为出去赈了一趟灾回来,便天下无双、什么事儿都敢做了!”
周释之目光闪烁,满肚子的算计在打起转来。这口气他要是咽了下去,他就不是个男人!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他看起来老实,其实也真的是老实,并没有什么花花肠子!”陆小暑说着,便将当时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周释之说了。
经过这么两三句话的缓冲,陆小暑这才缓过劲来,不像刚刚那么难以启齿了。
她其实还是很谦虚内敛的一个人,要她在心上人面前说另一个男人对自己如何如何喜欢而告白,还是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周释之听完却更气恼,冷笑道:“他还敢说要娶你?自不量力!他凭什么敢这么说?难道他不知道你的婚事可是牢牢的掌握在皇后的手中,他凭什么就认为皇后会答应他——”
周释之突然怔住,似乎隐隐的想到什么东西,可是他想要抓住的时候又一闪而过再也不见了。
陆小暑还在眼前,他也没有再去深究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仍是觉得气愤。
“我已经明明白白的拒绝他了,他是个君子,想来不会再做什么的!”陆小暑瞅了他一眼便道。
“那可不一定,”周释之却没有她那么乐观。三皇子那种性子的人,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那多半就是真的喜欢了,他真的会凭她的三言两语就放弃了?没准那天在画舫上,他只是试探试探她呢!
周释之自己也是男人,对男人的心思当然更加了解。好比当初的林放。
“反正,他绝不会勉强我做什么就对了!这一点我是敢肯定的!”陆小暑轻叹着道。
周释之瞅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心中却仍然是不信的。
可是这事并不是两人目前能够解决的,也只能说一阵闲话就罢了。周释之少不了又安慰陆小暑几句,让她不必担心,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云云。
陆小暑心中既好笑又不觉一甜,两人闲话许久她才回去。
她离开之后,周释之想着她说的关于三皇子的事,又想想皇后、太子,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明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有种很别扭的感觉,可是要追寻却无从寻起。
这种感觉始终缠绕着他,非常不好受。
周释之当即唤过周广,安排好了京中事宜,便快马加鞭回陕西麒麟山庄去了。
他要去找白先生,他想白先生说不定能够给他答案。
还有一个多月碧清就要临盆了,白先生整日在山庄中陪着她,紧张的不得了。比碧清自己还要紧张,而且让碧清看了他更加感到紧张。
周释之的突然回来,碧清知道肯定是有事情找白先生,顿时松了口气,便忙催着他去了,半真半假的笑道:“这回最好有事儿让你能够消遣个十天半月的,你整日陪着我害得我提心吊胆的!本来没什么也变成有什么了!”
“怎么会这样?真的吗?”白先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小心翼翼的陪伴和紧张竟然会让妻子这么难受,顿时惊讶了。
他就算再聪明,对于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也是无能为力的。
“可不是!”碧清幽怨的瞟了他一眼,舒了口气。
白先生顿时极不好意思起来,忙问道:“那你没事吧?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会改的呀!”
碧清叹息一声,更加幽怨了:“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怎么忍心说呢?”
“我这就不打扰你了!”白先生十分感动,更加觉得自己不对,连忙说道。如果知道自己那样会影响到妻子,打死他也不会整天围着她转的呀。
碧清见他要出去,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生怕他矫枉过正了,万一几天也不来自己跟前露个面那她也受不了啊!到底是快要生产的女人,没有丈夫陪伴心里总会觉得慌慌的。
她便忙笑道:“你忙是忙去,只也别忘了休息,每日——多少也得过来我面前露露面,一块儿用饭!”
白先生先是点头说好,然后又有点迟疑的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呢?如果会的话——”
碧清顿时哭笑不得:可不就是让自己给猜中了?
“不会,你可一定要来!”她摇摇头笑道。
白先生便也笑着答应,两人都算放下了心来。
周释之先是见了管事等人,问了些庄子上的事务,这才匆匆去见白先生。
周释之便将京中这段时间发生的关于太子、三皇子、皇后三个人之间的事情细细的向白先生说了一遍。
又道:“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似乎忽略了什么,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先生,你看呢?”
白先生揉揉太阳穴,沉吟了片刻,这才慢慢说道:“皇后突然之间就对从来不闻不问的三皇子上心了起来,这的确有悖常理。”
周释之便道:“也不算是突然之间,当时为了拉拢民心,的确得一位皇子去赈灾才行,太子禁足,四皇子称病,也就只有三皇子了。”
白先生笑道:“那可不一定!按说当时最适当去的人是太子才对!不但是为了将功补过,更重要的是,四皇子倒霉的时候太子不在京中,岂不是能够彻彻底底的将嫌疑洗脱吗?按说上献的祥瑞,万没有突然发狂的道理,事先必定已经驯服得妥妥帖帖,此事必定跟皇后脱不了干系!试问皇后明知寿宴上会有变故发生却又留太子在京,这并不合常理!”
周释之顿时哑然,细想了想可不正是如此。甚至可以反过来说,皇后举荐三皇子看似很合常理,可时机选得太好、太合常理了,这反而就耐人寻味了。
“三皇子并不是个有胆量的人,明知皇后掌握着小暑的亲事却还笃定的对她说了那番话,那么据我猜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件事情是皇后同意的。以三皇子的性子来看,恐怕还不是三皇子求的皇后,而是皇后主动提及要将小暑指给他,只是——他为何还要那么去问小暑,这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白先生缓缓的说道。
不等他说完,周释之已经变了脸色,他猛然抬头,看到白先生正同情的看着他,不由气结,黑着脸色道:“白先生,小暑也是你的徒弟,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迫嫁人吧?”
白先生呵呵大笑起来,笑道:“我一点也不担心,不是有王爷你吗?”
周释之顿时丧气,的确,白先生很有资格可以站在岸上看热闹,因为他周释之是无论如何绝不可能放弃的。
白先生收了笑容,寻思道:“如此看来,皇后跟三皇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她对太子,听你那么说来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好了……寿宴过后,明明可以请求皇帝放出太子来,她却没有那么做,似乎倒像巴不得太子一直闭门思过……一边是三皇子立功而归,一边是太子闭门思过,如果真的是这样,太子的分量可就渐渐的轻了,而三皇子的分量自然就越来越重了!可惜太子没有听她的,而是自己上了折子……”
“难道——”白先生心头一跳,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脱口而出:“难道三皇子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450。第450章 疯狂的猜测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周释之也被白先生的猜测给吓着了。
这个想法太疯狂、太大胆了。周释之震惊了,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可能!”
白先生却是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盯着周释之一字一字说道:“我只是顺着这么推测下来,对于推测出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也感到很不可思议!但我觉得我推测的没有错。你想一想,皇宫是什么地方?一个没有母妃、没有母族势力、也没有父皇保护的小皇子,有谁会买他的账?就算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未必肯让他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可三皇子虽然说在宫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却似乎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受过什么罪——他那个人,一看便是个心思单纯之人!神情恬淡、气质甚至还有两分超然,必定不是受尽欺辱的人所能拥有的!你想想,若非有人暗中庇护,哼!”
周释之心头“突”的一跳,又一次哑然了!这一次他更加找不出话来反驳白先生。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周释之喃喃说道,神情怔怔。
白先生闭上了眼睛,凝神思索半响,轻轻睁开了眼,缓缓说道:“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后突然将三皇子推到众人面前,只能说明她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她不想再等下去了。接下来四皇子在寿宴上触怒皇上,这应该在皇后的计划之中。可四皇子却逃了——皇后应该不会愿意留下后患,所以这必定不是她的计划。那么会是什么呢?如果皇后要保三皇子,多半预计欲将太子和四皇子一并解决!若是四皇子没有逃脱,借着机会制造一个他二人相互残杀而亡的假象,并非不能……”
“这个女人,好深的心计!好毒的心肠!”白先生越说心中越寒,只觉得背后脊梁骨上冷飕飕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女人。
“因为四皇子逃走,将皇后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所以,她只能暂时留下太子!但是三皇子却已经不能重新掩藏起来了……”周释之心中一凛,皱眉道:“如果真的想先生说的这样,三皇子的一举一动皇后必定尽悉获知,那她一定知道三皇子对小暑有情!所以她就跟三皇子说了,然后才有三皇子去找小暑!”
周释之恼得一掌拍在茶几上,脸色沉得可怕。
难怪,皇后会突然的对小暑好,难怪她要把小暑的亲事牢牢的攥在手中,就是为了三皇子!
皇后处心积虑,那是非要达成三皇子的心愿不可的了。被她给盯上,自己和小暑的未来还真是不容易!
白先生一下子也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同情的看了周释之一眼。想到自己的徒弟,轻轻一叹。
“太子那样的心胸,可不是个能容人的,”白先生淡淡说道:“当初的四皇子多能忍啊,可仍然逃不脱太子的猜忌和刁难,三皇子这般没有心机的人,呵呵,不要说会不会还有别的功劳了,单单是赈灾一事和帝后对他的青眼有加,就足以让太子容不下他了!所以我想,”
白先生瞟了周释之一眼,道:“皇后应该很快就会动手,不然,她的宝贝儿子非叫太子给弄死不可!想要证实三皇子究竟是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你回了京城只要关注皇后和太子之间的举动便可一清二楚!”
周释之抬眼看向白先生,说道:“我想保太子。”
他没的选择,他只能选择站在太子这一边。尽管其实,他也并不喜欢这个太子。
皇后如此心计之人,若知道了自己和小暑的事儿,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她是一个母亲,加上这么多年有意冷淡三皇子,等一切都可以放开了,她当然会想着补偿他。所以,她是不可能成全自己和小暑的。而他也不能拿这个去赌。
白先生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什么分别,一个是狼一个是虎,我倒是觉得,你寻个机会尽早回封地的好!至于我那徒儿,只要你们都不介意今后隐姓埋名,她要离开并不是很难。当然,这是在皇后赐婚之前——所以你们要快。三皇子既然那么跟小暑说了,就说明皇后已经有这个意思了。”
周释之心中猫抓似的急起来,口干舌燥,他苦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一切都叫皇后给搅合了……”
白先生笑道:“王爷也别太忧心,我那徒儿不是个好对付的!她不想做的事,谁也奈何不了她!那丫头就是个鬼精灵!”
周释之心中略宽,勉强笑了笑。可他心中却明白,这一回是不同的。
因为小暑有家人在京城,有爹娘姐弟,亲的跟养的加起来数口人都是她所在乎的,也是他在乎的。
周释之一夜无眠,再也无心在麒麟山庄待下去,第二天一早便赶往京城。
他要好好的想一想,尤其要时时刻刻注意这三皇子和皇后那边的动向,必须抢在皇后下旨赐婚之前想出法子。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有白先生说的最后一招了:隐姓埋名。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愿意赌一把,愿意寻个合适的时机帮太子一把。他相信太子不会拒绝的。
但是,这个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却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秘密他还没有打算说出去,这种事情如何能乱说?还是听白先生的,先冷眼旁观,再见机行事。
陆小暑生怕再遇上三皇子,已经极少出门。多数时间都是去养父母那边陪伴姐姐,在旁看着姐姐做女工,陪她说话。
可她不出门,照样有人惦记着她。
陆小暑这日在家,东宫太子妃忽然派了人上门,说是太子妃娘娘请她去东宫赏花。陆小暑一听便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
太子妃请她赏花?
陆小暑撇撇嘴冷笑:她怎么就这么喜欢给别人添堵、同时也给自己添堵呢?难道真的以为去东宫自己就怕了她了?
皇上刚把太子放出来没多久,她也又跟着嚣张起来了。陆小暑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值得嚣张的,东宫那么多的女人还不够她消遣?居然还没有忘记自己啊!
陆小暑并不知道,太子妃之所以没有忘记自己,完全是自己亲妹子王宜慧侧妃的主意。
王侧妃进东宫之后,很是吃了自家胞姐给的苦头。虽然她心里头很清楚,看在同是王家姐妹的份上,她不可能也不敢弄死自己,生命是有保障的。
但是正因为不能弄死自己,太子妃心中那口气便更加憋得慌,变本加厉、一天也不消停的折腾着自己。
王侧妃知道自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一次只能硬撑了过来,非但不敢有半点儿怨恨表现出来,还得变着法儿的奉承讨好太子妃姐姐。
随着东宫的女人越来越多,加上自己的水磨工夫越做越好,太子妃对她终于渐渐消了气,觉得与其对付一个已经被自己收得服服帖帖的妹子,还不如姐妹俩联起手来对付别的女人。
王侧妃当然是巴不得的。便将自己在太子妃那里受的气毫不客气的撒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