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宗?
只有这件事才是涉及到自己需要惊动三叔公这些长辈、而且在长辈眼里这是值得自己高兴的“好事”。
至于夏氏,苗翠兰暗暗冷笑,对她来说当然就更是好事了!只要自己认祖归宗了,那就是她的“女儿”,苗天宝就是自己的兄弟,那么苗天宝的婚事,自己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出钱出力那是必须的!
夏氏当真打得好算盘呀!
她是父亲的继室,完全可以摆出长辈的架势跟三叔公提出这个建议,而对于她提出的这个建议,苗楚河肯定不能不赞同,自己也一样肯定不能不赞同。相反,还得对她感激零涕、还得喜出望外!
否则,那就是没心没肺、就是对祖宗不敬,是天大的不孝。
苗翠兰不由得暗恨,这个贱妇还真是够损的!
这些年来,她早已经喜欢了如今的平静日子,怎么可能没事儿自己往自己脖子上套个套子?也许当初看来天大的事儿,如今也早就淡了。
赶出家门,也不过就这么回事罢了。
☆、26。第26章 认祖归宗下的真实目的
反正将来她死后葬入的是陆家的坟地,享受的是陆家子孙后代的祭祀供奉,苗家,又与她有何干系?
苗翠兰心乱如麻,晚上同陆忠说了这事儿,陆忠一时也愣住了。他觉得苗翠兰的分析很有道理,他也与苗翠兰有同样的担忧。被夏氏那种占了名分、辈分的人讹上,那可真是要不死不休了。
“你快帮我想个办法,总之我绝不能认祖归宗的。当年既然抛弃了我,哪里想过我的死活?咱们那些年那么艰辛的时候,谁问过我一句半句、给过我半点儿帮助?如今眼热了,倒想来分现成的,门儿都没有!没有人帮过我,祖宗也就是在天上冷冰冰的看着,我又何必认什么祖、归什么宗!”
由今抚昔,苗翠兰心中一酸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
陆忠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了几句,蹙眉道:“可是后天你却必须回去一趟,三叔公那里,总要交代的过去才行。”
苗翠兰不由叹气,人人都以为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若她回绝了,非但落个不好的名声,只怕三叔公等也会冷了心肠。
她是无所谓,可是楚河,将来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三叔公等帮着说话呢。
凭什么让夏氏那贱妇咸鱼翻身占个贤良淑德的名声?
夫妻俩商量了半夜也拿不出个可行的法子来,既要体体面面的回绝了此事,从此断了那夏氏的念想,又要不引得三叔公等反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先睡吧!明天,我去问问乌先生,也许,他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陆忠温言安慰道。
苗翠兰闻言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展颜笑道:“你说的也是,乌先生什么都懂,没准他会有好主意呢!什么祖宗、什么亲人呀,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还不如乌先生,当初若没有乌先生帮忙,也没有咱们的今天!咱们该报答的是乌先生,不是那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陆忠听着好笑道:“好了好了,以前的事儿你也别再纠结了!想想如今多好,咱们衣食无忧,有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又有乌先生这样的朋友,楚河又娶到了那么好的媳妇……”
苗翠兰叫他说的笑了起来,便歇了口不再多言。
次日,陆忠果然从乌先生那里带回了主意,忐忑不安的苗翠兰听了之后眼睛大亮,心中抑郁忧愁一扫而空,当即笑吟吟的照做。
中午的时候,苗翠兰便换了一身素净湖蓝碎花的葛布衣裳,挽着团鬓,提着一篮子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匆匆的往苗家村走去,直接去到了三叔公的家里。
三叔公看到她来略显意外,笑着招呼之后便道:“不是说了明日早上才来的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三叔公!”苗翠兰脸色一白,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红肿着,看样子似乎是哭过一般,叫了这一声便神色凄然,泫然欲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三叔公吃了一惊。
“是有件事请三叔公做主!”苗翠兰掏出手帕拭了拭眼角,满脸的为难。
“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别着急。”三叔公便领她一旁清净隔断中细问。
苗翠兰便“扑通”一下跪在了三叔公的面前,含泪哭泣道:“三叔公,求求您帮我做主呀!昨天晚上,我,我梦见我爹了!”
“什么!”三叔公脸色大变不禁悚然,下意识坐直了直身体,忙问道:“梦见你爹了?他说了什么?”
苗翠兰伤心不已,凄然苦笑道:“他骂我不孝,骂我没有给他送终,说白生养了我了,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三叔公,我好歹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说句不当说的,当年我明明知道那就是一个火坑,我怎么肯跳下去,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呀!做爹娘的,怎么能这样呢?可我也不恨他,毕竟,他是我爹呀!要不然,我也不会出钱出力的供楚河上学了!他一直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敢轻易上门打扰他,他去世的时候我事先真的不知道呀,不然怎么会不来给他送终呢?我后来我不是也来上香了吗?我以为如今他去了,从前的一切也都过去了,他多半不会再怪我、怨我,谁知他——三叔公!昨晚他托梦给我,将我没头没脑的大骂了一顿,又说了那么些话,吓得我半夜里就哭醒了过来!我心里不安,赶忙就来了,劳烦三叔公您帮帮忙,帮我叫人给我爹上香烧些钱纸供奉供奉吧,银子我也带来了。他那么讨厌我,我是不敢再去他灵前了!只求他饶了我吧,我从今以后断断不敢打扰他的……”
苗翠兰一边哭一边诉,伤心欲绝,听得三叔公又是同情又是震惊,心里翻着滔天巨浪。
这事儿太巧合了!巧合得不能不令他吃惊。夏氏跟他说起让苗翠兰认祖归宗这事儿,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苗翠兰绝无可能知道。
可是偏偏就这么巧,苗翠兰惊惧交加哭成了这个样子,看来真的是她爹托梦给她了。难道是——他心里的怨气还没有消,不愿意让苗翠兰认祖归宗?
一定是这样!
三叔公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暗道侥幸。幸亏,那事儿还没有说出来,幸亏……
亡灵怎可惊扰、怎可不尊重?既然人家当爹的已经明明白白的表态了,那么这件事儿当然也就不能再提了。
“唉!”三叔公长长叹了口气,无不遗憾。他以为自己能够帮到苗翠兰,能够让她认祖归宗、终于不再漂泊了,没想到,那倔老头还是那么倔,死了都不改主意!
“翠兰啊,你别伤心、别哭了!这事儿呢,我知道了,放心,我会向你爹说清楚的,他,嗯,说清楚就没事了……”三叔公叹气道。
“谢三叔公!”苗翠兰感激的磕了头道谢,擦拭着眼泪说道:“有三叔公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嗯、嗯,快起来,快起来吧!”三叔公抬了抬手。
苗翠兰便恭恭敬敬答应一声起了来,吸吸鼻子缓了缓情绪,忙陪笑问道:“是了,听说三叔公您找我有事儿,原本打算明儿一早来的,今儿既然来了,请三叔公趁着一块儿说了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翠兰一定照办!”
苗翠兰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对三叔公态度更是十二分的恭谦。
可是三叔公哪儿还能说得出口?嘴唇动了动,哼哼哈哈含糊几句,便道:“哦,是这样,明年,楚河就该参加乡试了吧?我是想着,这些年你一直供他念书也太辛苦了些,这一年,嗯,要不我们族里都凑些钱给他,让你也轻松轻松?这一年可关键呢着,得让他吃好穿好,什么诗会啊、上门拜访请教先生指点啊、同窗之间相互交流啊,都得花钱,你一个人供他,会不会太为难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三叔公肉痛啊,目光炯炯瞧向苗翠兰,心里十分紧张。万一苗翠兰答应了,他也只好照办。回头还得说服其他的几个兄弟,还不知要费多少唇舌呢!瞧这事儿给闹的!都是夏氏那混账东西!
三叔公忍不住心里暗骂。
可他不这么说实在一时之间找不出别的话来搪塞了。毕竟,苗翠兰不是苗家的人了,有关苗家的事情那是不可能找她来说的,唯一能说的,就只有苗楚河。可苗楚河能有什么事儿?眼下最要紧的还不就是乡试一事!
苗翠兰自然看出三叔公的言不由衷和紧张,心里暗暗好笑。当然,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捉弄三叔公故意令他提心吊胆,当即很痛快的摇摇头感激的陪笑道:“您老和族里各位长辈们有这份心就够了,您放心,楚河那里我不会亏待他半点的。他媳妇还在我那里做活儿呢,帮了我不少,如今生意也还不错,我们供得起他!况且,这也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唯一能为他做到的了,您就成全了我,这事儿让我来做吧!您这份心意啊,楚河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呵呵,楚河有你这么个姐姐真是他的福气呀!那孩子是个实诚知恩图报的,将来必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情!”三叔公大喜,这句话说得是真正的由衷发自内心,而且颇为得意。这等于是卖了老大一个人情给苗楚河,虽然苗翠兰婉拒了,但这份人情苗楚河却是不能不记的。
“那是,那是!楚河是个好孩子,也常念着三叔公各位长辈、叔伯兄弟的好呢!”苗翠兰忙又陪笑着道。
三叔公听了更加满意,笑着同苗翠兰聊了好一会儿,苗翠兰这才告辞离去。
苗翠兰一离开,三叔公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叫小儿媳妇去把夏氏叫来。
夏氏不知道苗翠兰已经来过了,还当三叔公是找她商量明天苗翠兰来了之后如何说这事,心里无不得意。她就不信,当着三叔公的面,又是这么天大一份好处,她苗翠兰会拒绝、敢拒绝!等她重新成为苗家的人,想怎么拿捏她,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毕竟,她可是靠了自己才得以认祖归宗的,如果对自己有半点不敬不孝之处,自己便可以向族里告她,她扛不起!
☆、27。第27章 夏氏露陷
夏氏乐颠颠的来到三叔公家里,不想迎接她的是三叔公一张冷脸。
“明天那事儿,你有没有跟别的人说过?”三叔公问道。
夏氏一怔,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三叔公,我哪儿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呀,这样的大事怎么能到处胡乱宣扬呢!”
“没有就好,”三叔公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就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事儿就当从来没有提过!”
“啥?”夏氏一下子傻眼了,不敢置信结结巴巴道:“不、不提了?呵呵,三叔公您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呀?”
“什么意思!就是这事儿作罢了,算了!懂了?”三叔公冷冷道。
夏氏又惊又急,变色道:“三叔公,这是为什么呀!这是好事呀,可怜翠兰她——”
“行了你给我住口!”三叔公没好气道:“你连你男人的心意都不懂就敢跑到我面前来说嘴,夏氏,你究竟居心何在!”三叔公冷笑着,便将苗翠兰刚来所为何事简单道了一遍,训斥道:“你男人都托梦给她这么说了,你还想怎样?若当真让她认祖归宗,你不怕你男人回来找你算账吗!赶紧回去好好的给你男人烧三炷香磕头请罪去!”
夏氏一下子就懵住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嘴唇一动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看来这事儿是真的,因为这件事就她和三叔公知道,苗翠兰不可能知道的,可偏偏她就这么时候做梦了——
夏氏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发白,连忙应道:“是、是!”亡灵,那可是不能得罪呀!就算是自己的男人,夏氏也是怕的。
可她不甘心啊!自个的丈夫既然这么说了,那今后这事儿是再也不可能再提了!也就是说,苗翠兰一辈子都可以在她面前颐指气使不拿她当回事、不把她放在眼里,而她呢?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气得半死也拿她无法!
夏氏突然心里一动,不由问道:“三叔公,这事儿,您事先有没有跟翠兰说过呀?”
“嗯?”三叔公有些不解望向她。
夏氏精神一振,忙说道:“您觉着,会不会是苗翠兰自己编排出来的,她根本就——”
“放肆!你给我住口!”三叔公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翠兰不愿意认祖归宗、不惜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嘿,这世上只有被祖宗抛弃的人、还没有不愿认回祖宗的人!你这妇人究竟是什么心肠!”
三叔公气愤不已不由大骂,气夏氏心思龌蹉,更气她这话伤了自己的自尊,自己是苗家德高望重的长辈,苗翠兰不愿意认祖归宗,那就是看不起苗家,他这个长辈听了这话心里能舒服吗?
夏氏吓坏了,垂着头一个劲的赔罪,她没有想到三叔公对这事儿的反应这么大。
三叔公骂了一阵,突然“哦”了一声盯着她道:“怪道我心里一直觉着有什么事儿满是疑惑又一时想不到,你可是提醒了我。你向来对楚河、翠兰不好,别忙着狡辩,你做的那些事儿当我不知道呐!怎么会这么好心主动提及让翠兰回来?夏氏,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啊,我想起来了,你正忙着给天宝说亲呐,这个时候让翠兰回归,只怕不是什么大意、更谈不上什么贤惠,而是看中了他们陆家的银子吧?好你个夏氏!”
三叔公勃然大怒,指着她厉声喝道:“你这刁妇好大的胆子!你连老夫都敢算计!老夫差点儿上了你的当了!”三叔公气得直颤抖,他是真的气急了,气得恼羞成怒!一想到这个贱人竟敢算计自己,摆明了拿自己当做工具使,可见心中无半分对长辈的尊敬之心,不由脑门一阵一阵发晕,将夏氏劈头盖脸的痛骂起来。
夏氏慌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白着脸色颤抖个不住,不停的磕头请罪,唬得肝胆俱裂。
三叔公的长子便是这一任的族长,三叔公是上一任的族长,得罪了三叔公,儿子又不争气,家里又没个男人,夏氏心里那个悔,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叔公痛骂了一阵方感稍稍消气,冷冷道:“你给我滚!我告诉你,今后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便算了,若再敢兴风作浪,我第一个便不饶你!楚河才是嫡长子,是一家之主,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