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要解毒,二须找到开锁的钥匙。只是这两者都极为不易。仅拿钥匙一项来说,我不知道它为何人保管,如何取得,当然以“无叶”之主的为人来看,两样东西都在他自己身上最有可能,只是这比在哪里都困难。
上次的交手我已倾尽全力,心知肚明,以自己目前的力量,实在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是本身的功力或者是临敌的经验,都相差一截。正如他自己说的,也许再过三四年我可与之有较高下,但如今——毕竟时间的鸿沟是不可一步跨越的。
就在这时,我有了一个好机会。偶然中,我碰见了叶阳使。他趾高气扬地走过,显然刚回来,又打算领命去办事。但他作梦也不会想到身旁鞠躬让道的普通属下会是当日少林寺中破坏他精心计划的那个少年。不过,我可没忘,我没忘他是杀死随影的直接凶手,我也没忘他是伤害我和柯墨,抓走闵棠、屈映的凶徒,我更没忘在这“无叶”总坛里他是唯一一个我既打得过也能打的高层干部。
叶阳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别人眼中的美餐。踏出山洞还乐颠颠地往山下赶。忽然背后寒毛直立,已是不及,赶紧和身一滚勉强闪开,脸上仍是一道细口子被划开。好在偷袭者并没有施以追杀,让他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待站定一看,不由得一脸见鬼状:“你,你,你是人,是鬼?”
我也不答,只是平举“红姬”,作了一个刀势,意思是“出手吧。”
“不管你是人是鬼,今日教你死个透!”叶阳使狞笑一声,收起畏惧之心,施开浑身解数攻了上来。
我也不让,轻弹“红姬”,龙吟之声顿起,手臂一侧,双手齐握刀柄,凝神以待,瞅准对方出招的空隙之处,尽力挥刀上前!这招是习自罗罗诺亚·卓洛的一刀流“居合”。
“哇!”叶阳使吐出一口血,胸前十字状的刀伤更是喷血如注。
我微笑,收刀。还是用一招狠的干脆,省得拖泥带水。就搞不清楚为啥那些武林人士喜欢把绝招放到最后,非互相砍得双方都快没力了,才出杀手锏,费时费力不讨好。不如出奇制胜,一招解决,一劳永逸。
随手点了叶阳使几个大穴,将已如泥猪般的人拖入树林。
“现在,你的姓名已在我手中,想怎么死?”我阴阴地道,折磨耳朵的音色在这样的空寂环境中听来格外可怖。
叶阳使的蜡面具被我丢在一旁,布满横肉的丑脸仍强装镇定,“你想干什么?你敢?主人不会放过你的。”
我脸色一沉,看来要给他点厉害才会乖乖听话了。卸了他的下巴,顺手折下一根细树枝,掰成十截。“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比江姐如何?”言罢,执起一根细树枝就往叶阳使的右手中指指甲缝插去。
无法出声发泄,可巨大的钻心痛楚是避免不了的,甚至因为无法出声而更加敏感。叶阳使的丑脸立刻暴满汗珠,两只眼珠暴突,还是眼白比较多。双手另九根手指根根青筋乍突,分明无法动弹却抖得厉害。连他的头发也似乎要丝丝竖起了。
我抓起他的右手放在他的眼前,扭曲变形的中指上恐怖地被一根筷子粗细的树枝子贯穿了指甲,已不是鲜血四溢可以形容的了。
“你还有九根指头。”我叙述这个实情。
他的眼中流露哀求,我当没看见,又在其右手无名指和食指上插了两根。他已是涕泪纵横,眼中乞求之色全无半分骨气。
我就知道,这种人渣怎么可能和江姐比,若可以,我岂不成了反动派了?
我合上他的下巴,又点了他几处穴道,暂时止痛。“说,为何抓了那么多武林人士只是关着。到底‘无叶’有什么阴谋?”
“因,因为主人想,想用一种操纵人心智的药来控制他们。让他们回去后把各门各派的势力收归帐下。可药的制作还差一个环节没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没动静,看来我得加快了,免得这些人被灌了药,那就来不及了。
“软筋散的解药放在哪里?”
“主人那里。”
我正想问下去,突然瞧见他眼中一闪即过的一点光芒,心中一动,立刻出手掰断他两根手指。
“哇”
“说,还有哪里有?”
“我,我,我这里,也,也有一,一些。”
果然如此,看来这厮这回才乖了。在叶阳使的怀中掏出三瓶药,一个方瓶,一个扁盒和一个细颈大口瓶。得知是方瓶装软筋散,扁盒装解药后,还喂他吃了一颗软筋散,再用解药,确定是真后,才放入自己袖中。
“钥匙呢?”
“主人随身带着。”
我看得出这回他说的是真话。这就比较麻烦了。
“无叶之主派你去做什么?”
“联络叶影使,加快对白庄和龙潭的破坏。最好能利用方便之时将这二人弄倒。所以特地让我送去软筋散。”
“叶影使,是不是就是……”我轻声说了一个名字,叶阳使大惊,证明我的猜测果然正确。
“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的武功路数与无叶之主相同,徒弟吗?”
“是主人的二公子。‘无叶’的继承人,我们也称其‘少主’。”
呵,原来是少主,真是能装啊。
“最后一个问题,花随影是你杀的?”我的手压在他头上,含劲不吐。
“是叶影使告诉我花随影会出现在杭州城外,叫我赶去杀人的。”叶阳使急忙推卸责任。
“那也是叶影使叫你把随影送回平家的?”
“没错,没错,他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消息,认定花随影就是平亦雷的儿子,让我把尸首送回去,给江湖人士一个警告。这些全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干!”感到头顶压力越来越大,叶阳使的声音都抖了。“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了。”
是啊,你知道的都说完了。我撇嘴冷笑,顺手一掌击在叶阳使的天灵上,送他归西。
这贼子瞪大了双眼,哼都未亨半声就歪着脖子倒下了。死得这么容易,便宜他了。
我静静伫立,瞧着这尸首,该如何处理呢?丢入山冈,埋入土中,都有可能被“无叶”的人发现。这对我救人计划总有阻碍。
“用化尸粉吧。”远远的,茨岫倚在一棵树干旁,递过来的手中有一个小盒。
我拿过盒子,不想问他是否看见刚才一切,也不想知道他会否觉得我很残忍。他的沉默我不想破坏。
盒子里浅黄色的粉末挑撒在尸体上,尸体身上的血要沸腾般冒着泡,血液的颜色由红转黄,竟像黄沙似的把整个肉身吞没,吐着腐化的喘息,散成一滩细细的黄色粉末。
我凝视着这滩轻薄的尸粉,缓缓俯下身,将细颈大口瓶中的药粉倒尽,又将尸粉仔细装进去,一粒也不放过。我要把这贼子的尸粉带到随影的坟前祭拜。
随影,直接杀害你的人我已亲手为你报仇了。还有两个,还有两个主谋,我会一一把他们带来送给你的。
28
剩下的问题就是钥匙了。论武功我的确非其敌手。论地利这里是“无叶”总坛,有茨岫帮忙我才一直平安无事隐蔽至今。不过,这也是我的优势。他决不会想到我还活着,更不会想到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只要利用这点,我还是有机会的。
那种控制人心的药很快就要制好了,我的机会稍纵即逝。
冒充守卫顺利探知“无叶”之主今晚应该会回到总坛,我决定动手。
利用从叶阳使那儿得来的软筋散,我将之塞在吹管内,扮作寻常守卫故意加重呼吸和脚步使对方不会起疑。也许“无叶”之主太放心自己总坛的隐蔽性了,居然无半分怀疑。
眼见他转入房内好像在看书,我瞅准时机向房内猛地喷出药粉。为防他闭息防毒,我还在屋门口同时点燃火药粉防他窜出门来。一时间烟雾腾腾,粉尘弥漫,视野极为不清。即便我躲在暗处,也搞不清楚是否已经成功。
就在这时,忽然一只手夹着劲风袭向我的左胸口,来势汹汹。我急忙运气一掌迎去,好强,仓皇连退三步,心中一个念头:完了,他没事!手中一个圆转,已准备再出招迎敌。
突然,“啪”一声,重物落地。z
烟尘渐散,我暗叫好险。只见“无叶”之主软坐于地,一双老眼仍气恨地盯着我,双手发颤却已是再难运气而攻。想来刚才那一掌便是他中毒后余力的全劲一击。
我拿了钥匙,略一思索,又从其双掌剥下那副原属于随影的手套。想起当日心中所发之誓,我眼露杀机,手指已搭上“红姬”,打算把这对手掌斩下。
正这样作想,实有暗劲冲击,是有“无叶”的人发现了?我惊疑不定间,一个黑衣人挡在我与“无叶”之主中间,作了个保护姿势。
一冲眼,我立刻认出眼前这个呈防守状态的蒙面人是茨岫。y
也罢,在他面前暗算他父亲再伤人,终是不好。我取了想要的东西也不宜节外生枝。且这老贼虽则可恨,可武功之高实在值得佩服。若不能堂堂正正与之一决高低而后赢之,实在可惜。我自行走江湖,未曾输得这么无话可说,若不能一一讨回,此生难以心平。
戴着叶阳使的面具,一路未遭任何拦阻,十分顺利地进了地牢。有些奇怪,怎么干坏事的喽罗脑子都很简单吗?怎就没看出来现在这个叶阳使小了一号吗?当然,这样我做事方便了。
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地亮出钥匙打开牢门,以“主人命本使将这些提走”一句不成解释的解释将一干囚徒全数带走。
一路上凡遇上的“无叶”教众均俯首哈腰相送,而那些服了软筋散的各门各派子弟则满脸怨惧地跟着。我特别留意了一下,屈映和闵棠互相搀扶着,闵棠似乎有伤在身,屈映一副担忧的模样扶着他,而闵棠则用抚慰性质的目光看着他。奇怪,我印象中由于喜欢的对象都是柯墨,这两人交情似乎不怎么样,尤其屈映对闵棠向来不客气,闵棠也对屈映不假辞色。难道师兄弟的阶级友爱在这个时候发挥了?
走出“无叶”总坛到达山脚下,我停了下来,跟着过来的两名“无叶”黑衣人凑上来想问个究竟,反被我迅速两掌击毙。
这个在别人眼中看来怪异无比的举动顿时让这些囚徒大为吃惊,看向我的眼光已不仅是厌恶痛极。
我取出软筋散的解药,道:“在下并非叶阳使,乃是剥了他的面具一用以便混入‘无叶’总坛。这是从他那儿取得的解药,请各位赶紧服下解毒。”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尝试。见状,我窜到屈映身边,往他嘴里硬塞入一颗解药。药入口即化,吐出也来不及了。屈映大惊变色,我却没留意到闵棠的脸色比他更青白。但很快,屈映便感到一直空乏的丹田逐渐热了起来,虚软的身体也开始有劲力。他一下子挺直了身体,双手用力一挣,手上的锁链应声断裂。
有了一个如此明显的例子,众人对解药再无怀疑,纷纷服药。少倾,所有人都面带喜色,挣断链条,开始活动筋骨。
我趁机往一旁树丛窜入,躲了起来,免得惹来这群人的无穷疑问。
“咦,恩人不见了?”一人终于发现。b
“是啊,是啊,这人救了我们反而走了,也不知他是何人。”又一人接道。
“不留姓名,不露真面目,此人真是侠骨丹心,世间难寻。”
“不错,不错”一片迎合之声。g
我已不想再听,此间事已了,正好尾随闵棠他们回去。
说是尾随,其实我早已被两人甩在后面,这两人归心似箭,我却越行越缓。
——————————分割,痛苦地分割中————————————
柯墨睁眼时看到的是七师弟韩泊。韩泊的医术有神名,而能让他沉下心的也只有疑难杂症、奇毒怪药。是以,柯墨一见到韩泊就明白自己的身体出状况了。
“我病了吗?几日了?”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个晚上,“我好象吐血了。”
“是喷血,大师兄几乎将全身的血液从所有可以出的地方都喷出来了。而且,生机尽退,已快进入散功状态了。”韩泊一脸冷静地说着。
“是吗?”柯墨一脸淡然,仿佛韩泊提到的生命垂危的家伙不是自己。
“大师兄如果想死,韩泊这里有多种药物可供选择。保证快速有效无痛,救也来不及。”韩泊一副严谨认真的样子说着冷笑话,语气中的不认同却是明显的。
“谢谢师弟好意思。”柯墨坐起身,两眼炯炯有神,一点也不似刚救回来的重伤者。“我已想明白了,就算是死,我有得让拟拟认同我才行。否则,怎么能说是他的情人呢?”
他说这话已是下定决心,带着万夫莫挡的坚定,和,绝望。
依靠他本身的努力,韩泊的饿高明医术,五天时间就让白庄庄主迅速重新站了起来。马上,他与秦鸣制定计划,将一切重点放在打败“无叶”上头,同时举大旗,邀约所有有志于此的同道,一时间声势浩大,成功地将“无叶”的一些分舵查了出来,一一铲除,这给无叶的痛击,故而叶阳使才会去通知潜伏在龙潭、白庄中的叶影使赶快进行暗杀行动,只是叶阳使已被向拟杀了,消息并未传到。
而柯墨却是不满意的,虽然查出不少“无叶”的分舵,也逼问过许多“无叶”的弟子,可都不知道“无叶”总坛所在。将屈映闵棠及众多各门派高手绑去后又一直没有音讯,实在费解。就这个问题,众人多次商议却始终没有有效的对策。他有些心急,干脆建议由他自己作饵,引出“无叶”之主。当然,这个建议马上被否决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闵棠和屈映的出现既可说是惊喜,也可称为转机。大家立刻决定马上召唤同道中人齐赴剿灭“无叶”。
我想我应该是比闵棠和屈映晚了一天,特意选了个清早悄悄潜入白庄内。我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到我嘶哑的声音。如果柯墨不能接受的话,我还可以一个人安静离开,而不必忍受他人的奇异眼光。
我承认,我总是胆小而懦弱的。z
晨光笼罩在一片雾色中,我小心地掀开柯墨房间的窗户,这雾气浓烈足以让我蔽身,但也让我无法看清稍远的事物。
床边一阵西西梭梭的着衣声。柯墨刚起床吗?我探头一瞧,床边刚好放下一双腿,一双白皙的、光裸着的大腿,腿上蜿蜒的痕迹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y
即使没怎么关注过,我也十分清楚,这双腿不是柯墨的。而且这双腿的主人刚经历过一场畅快淋漓的欢爱,也是显而易见的。
柯墨的房间!z
一双不属于柯墨的腿!
明显的做爱后的痕迹!
我死盯着床,企图透过深紫色的锦帐看出里面躺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