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一字出口,恍然不知……
脑海中,满是那个白衣飘袂,淡若谪仙的男子。
对于尹安,我究竟是存着怎样的情感?是亲情?是爱情?还是友情?是感激?是爱慕?还是依赖?……这些,我都无从得知。
尹安,他是我来到这世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他护我,敬我,以一种微妙的立场站在我身前,为我张开羽翼,保护我,却也不束缚我飞翔。
就像我无条件地信赖着他一样,他也同样,这般相信着我……这是一种很奇妙的认知……
当年,在知道了他对泓妃的情感后,我并没有心痛的感觉。若说我对他的情感是爱情,又似乎不大像……只是……这样血肉相连的,羁绊的感觉又是什么?
我迷茫地抬起头,灰眸中印出月亮皎洁孤傲的身影。
“安……”我唤,却突觉胸口一闷,喉内翻腾起一阵腥甜,微一张口,一幕血雾就毫无征兆地飘散而出……
黑暗,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向我涌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模糊点画费探寻
“你家小姐以前可曾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柳如烟缓缓放下诊脉的手,低声问道。
“……”小荷低头想了想答道,“小姐之前在影队那似乎也曾吐过一次血,可并未像这般晕过。”
“似乎?”
“是的。”见柳如烟蹙眉,似有疑惑的模样,小荷软声解释道,“之前离开无尘谷后,小姐曾因机缘巧合去过一次影队。有一次,小姐去拜访队里的一个长老,回来便是一身的血,小荷见小姐嘴边也有些血迹……”
柳如烟闻言,微微做了个手势,示意小荷噤声。
“我开张药贴,你让我徒儿小玉子去抓了熬一熬。”
柳如烟说着,信手拿起桌边的纸笔写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药贴便递到了小荷面前。
“奴婢这就去。”
小荷曲膝行了一礼,便转身向屋外走去了。
“小晴子……”
“是。奴婢在。”
“你是怎么发现你家小姐晕倒的?”柳如烟问的很轻,目光一直低垂着,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回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小晴顿了顿,整理了下思绪说道,“今个晚上,其实本事小荷姐姐当值照顾小姐的,但奴婢见小荷姐姐身子不适,便暂顶了下来。奴婢知道小姐睡前喜欢喝一杯蜂蜜薄荷茶,便去厨房烧了热水,泡好茶来找小姐。谁知,刚走到院子口,就听到声大动静。奴婢便急忙跑了过来,就见着小姐,小姐她……”
小晴说到这,不禁哽咽一声,向床上的人儿望了一眼。当时,她匆匆跑来,却见着自己的主子满嘴鲜血地倒在地上,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反应?登时便吓得没了魂,一阵嘶吼,更是将全谷的人都惊动了个遍。就在此时,她的脸上还留着那时的泪痕……
“我……”
“好了,你今天也很累了,下去休息吧。”看了眼苍白着脸,满眼红肿的小晴,柳如烟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奴婢,遵命……”小晴往床上看了一眼,咬了咬嘴唇,便躬身退下了。
房内,顿时只剩下我与柳如烟二人。寂静无声,只有呼吸的声音静静响起。
“小胡子……”一节玉指轻柔拂过,轻轻拨开了我额前的碎发,“你怨不怨师父?”
一声,两声……回答她的,只有我均匀的呼吸声。
“罢了……我便去找他一找吧……”低叹一声,柳如烟盈盈自位上站起了身,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床上那张宁静无二的睡颜上,“小胡子,你可一定要等到师父回来啊……”
转身离开,徒留原地一声余音。
“唉……”轻叹一声,缓缓睁开眼,我的眸中,清明一片。
翌日。
“不好了……”小晴惊声一叹,刚一跑进院子,却见小荷阻了下来。
“嘘……”小荷伸手捂住小晴的嘴,侧过头看了看主屋的方向,“小姐还在睡觉呢,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吵醒了可怎么办?”
小晴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可是,小荷姐姐……”
小晴凑到小荷的身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你说什么?!”小荷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
“小荷姐……”
小晴被小荷吼得一震,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
“呵呵……”我轻笑一声,打开门走出了房间,“一大早的,你们这两个丫头在干吗呢?”
“小姐……”见着我起身,小荷与小晴忙跑到了我跟前。
“是不是小荷吵醒小姐了?”
我抿唇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我早就醒了,不过是赖床,不愿起罢了。正巧听着你们似乎在讲些什么有趣的,便想来凑个热闹。”
转过头,我笑意盈盈地看向了小晴。
“小姐……”小晴见我看着她,便大方地上前了一步,“小姐,柳师父出谷了!”
“出谷?”我哑笑一声,却见小晴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今天一早,奴婢便去了柳师父的房中寻她,人是没寻着,却是寻到了一封信。”
“信?”我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小晴点了点头,“后来玉公子他也来了,小晴便将信交给了玉公子,玉公子看好之后,便问了我些事。后来,小晴才知道,是柳师父她出谷了……”
这么快就出谷了?我微一怔楞,却也并不惊讶。昨日,她在我耳边低诉的话语,被我一字不漏地听了去,虽然知了她要出谷寻人,只是没想到,柳如烟说走便走,竟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大约是柳师父在谷里呆久了,闷了,想出去走走了吧……”
小荷歪了歪头解释道。
岂止是呆久了,少说也有十年,柳如烟不曾出过谷了,也难怪小晴会这般大惊小怪了。我想着,淡淡一笑,目光微扬,正落在院中的一支新芽上,“说不定,师父这次出谷,还能了却她一桩多年的心事呢……”
“小姐?”小荷与小晴听不懂我的哑谜,只疑惑地看向我,一脸的不解。
我盈盈一笑,也不言语。
“伊人,你身子刚好,怎么不知道多穿点再出来?”似怒似怨,玉无殇说着,径直自院外走了进来,“现在刚进早春,身子可受不得寒,这春捂秋冻的道理,你不是时常挂在嘴边的吗?”
“无殇哥。”知他是关心我,并不会真的动怒,我仰起脸,对他讨好一笑道,“伊人是见着这院子里的树长了新芽,一时看得高兴,才忘了添衣。”
“你啊……总是有道理。”玉无殇扬唇一笑,捏了捏我的鼻子说道,“你不知道,你昨天那一昏,可是把整个谷里的人都吓坏了了,别的不说,单是这晴丫头,就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玉公子……”小晴被玉无殇点了名,不禁俏脸一红,“小晴那不是担心小姐么……要真说紧张,玉公子还不是一样,柳师父让去磨草药给小姐治伤,公子便立刻去,连磨得手血肉模糊了都不知道……”
我闻言,微一诧异,不禁低头顺着玉无殇的手看去。只见,他双手的手掌处果真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圈一圈,似乎还印出淡淡的血水……
“无殇哥……”
“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的。”玉无殇宽厚一笑,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凤旭杨、秦凡、巧修罗和祝然他们也都很担心你,我不过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
“无殇哥……”
“伊伊!伊伊!”正在此时,却听巧修罗用他独有的嗓音叫唤着我的名字。循声望去,便见他匆匆跑了过来,“伊伊,你快跟我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一愣,却见巧修罗急忙上前牵住了我的手:“伊伊来,我和红毛猴子去山里捕了条金钱猛鱼,一回来就下了锅,正新鲜着呢。你快随我去吃了它。”
金钱猛鱼是什么?鱼吗?我一怔,还未来得及问个明白,却已经被巧修罗一把抱了起来。
“你……”
“伊伊乖……今天就让修修抱着你去吧……”
早春微凉的风轻轻拂在脸上,薄薄的,仿佛是一个呢喃的轻吻。
巧修罗微微一笑,睫毛下却透出一片憔悴的阴影……
“修……”
“乖。”
巧修罗微微一笑,我也不再多言,低下头,安静地偎在了他的怀中。耳边,是一阵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死蛾子,你怎么飞那么慢!”
不一会儿,巧修罗便抱着我来到了饭厅门口,只听一声低吼,循声望去,便见着一身红衣的祝然正张扬地伫立着。
“伊伊刚好,当然要慢慢来。”
出于意料的是,祝然看了眼巧修罗又看了看我,便没有再反驳,而是低声说道:
“快进去吧。”
自巧修罗的怀中退出,我缓步走到了饭厅。只见,秦凡等人此时都候在桌前,见着了我们,不禁面上立时扬起了笑颜。
“胡儿。”秦凡弯着眸子,撒腿便要跑来,可人走到一半,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犹疑地注视着我。
“怎么了?凡儿?”
“没,没什么……胡儿快来吃吧……这条鱼,可是及其稀有的金钱猛鱼,好多达官贵人有钱也吃不到呢……巧哥哥和小祝在山里守了一夜……”
“秦凡!”祝然突然出声阻道。
我疑惑地侧过头看着祝然,却见他别扭地转着头,两颊上的红晕更是清晰可见。
“你们……”
“主子,快吃吧……”淡淡一句,毫无波澜,却是平日沉默寡言的明月突然开了口。
我虽有疑惑,却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起步走到桌前坐下。
“胡儿,多喝一点。”秦凡话中带着笑意,将一碗鱼汤送到了我的面前。捧起碗,我埋头吃了起来。
鱼汤鲜美,鱼肉柔软,我一口咽下,甚至连半根骨头也未吃到……
这世上,哪有鱼是没有骨头的?
我想着,不禁将头埋得更低,甚至跌进了碗中。
他们的一脸憔悴是为谁,他们的一手伤痕又是为谁?我怎可不知,怎能不知,眼中一片温润,却是情不自已……
“请问!有人吗?”
门扉半开,一道稚嫩的童声清脆响起,却是哪位客人清晨造访?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请故人却自来
“请问……”一个红唇皓齿的童子眨巴着眼睛,自门缝中微微探出个脑袋问道,“有人在吗?”
推开门扉,那童子怯生生地踏进了门。只见,他身着一身青衣,整洁干爽,在这偌大的院落中,却也无丝毫不妥。
“你是何人?”
小荷听见有人叫门,便赶来应门。见着来人,不禁微微一愣。这无尘谷地势隐蔽,山崖上更是常年围绕在雾中,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而且,还是个……小童?
“姑娘好……”见着有人上前,那童子面上一喜,连忙对着小荷拱手作了个揖,“小人名叫清儿,是奉家主之命特来寻这配药之人的。”
清儿说着,忙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这个……”小荷看了看清儿手中的瓷瓶,又将目光转到了清儿的脸上,“清儿是吧……我家主子此刻正在厅里用餐,我去帮你通传一声吧。”
“有劳姐姐。”扬起脸,清儿对着小荷甜甜一笑。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后,清儿便被引进了前厅。为他带路的却是小晴,小晴蹙着眉,一双杏目不时在清儿身上上下打量,只把清儿看得闹红了脸。
“听小荷说,你叫清儿?”小晴瞥了眼清儿的脸蛋,好奇地问道。
“是,是的……姑娘好……”清儿在小晴**裸的目光下,不禁吓得缩了缩脖子,支支吾吾地答道。
“嘻嘻……姑娘……”被清儿青涩的模样逗乐,小晴提起手,掩嘴而笑,“我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人这般称呼呢,你这小童,倒也有趣。”
清儿被小晴一阵调笑,早是羞红得抬不起头,哪敢接话,只得埋着头随小晴往饭厅去了。
约摸这般走了一段路后,两人终是来到了饭厅。
“小姐,人带到了。”
小晴行过礼,嬉笑一声,便带着清儿站到了我跟前。
“你就是清儿?”
我轻声问着,浅呷了一口茶水,却久久未听到下面的动静。
“喂,小姐问你话呢。”
站在清儿身边的小晴一横眼,便见着清儿正一脸痴呆地注视着自家的小姐,当即一气,狠狠掐了清儿一把。
“是,是,是……奴才正是清儿。”被痛觉换回了神的清儿连忙开口答道,埋着头,一张俏脸更是张得通红。
“这药……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被放在桌上的瓷瓶。
“清儿,清儿是奉主子之命来寻配药之人的……这药,自然,自然就是清儿自主子那得来的。”一席话,说得结结巴巴,清儿听着也不禁暗暗着恼。可是……
清儿微微抬眼看了看上座的女子,脸上的红晕不禁更甚。
这小姐长得真是好看……就算自己平日里跟着主子进出皇宫,看见那些所谓各地有名的美人,也没有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个小姐的……
我是不知这清儿心中所想,便放下茶杯,细细琢磨起了‘他家主子’四个字。
眼波微转,我与玉无殇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敢问,你家主子是何人?”玉无殇温润一笑,话语轻柔,语气淡淡,却是不容得他人拒绝。
“我家主子就是……”清儿刚想接话,却突然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我家主子,不过是个普通的官爷,说出来,怕诸位也不认得。”
一个普通的官爷?
我勾唇一笑,眼角清扫过桌上的药瓶:
“清儿小哥不知道,我这位兄长平日最好喝官老爷们打交道,正愁没机会呢,若小哥不嫌弃,倒是可以将我这位兄长与你家主子引见一番。”
“这……”
清儿不料我会这般说,顿时小脸上蒙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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