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连闭眼的同时,弃也往大树下一坐,同样的姿势休息。
墨承寒看着两人默契的行为,眼神暗了暗,也寻了个靠近云连的树梢,半坐在树杈上,小心观察四周。
在这边安静的时候,另一边商拾显得难过很多,他心口阵阵渴望在涌动,感情告诉他要去找穆茵儿,可理智再三阻止,他不能做对不起小连的事。
那种求而不得的压抑让商拾浑身被暴戾气息掩盖,除了明月先生跟邵东成能稍微接近他,其余人都躲着商拾的房子走。
拳头握紧了再松开,而后再握紧,最终,心头对穆茵儿的念想打败了理智,商拾猛的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刚开了门,明月先生远远走来。
“穆茵儿在哪?”商拾直接问。
那种急切完全就是一副陷入浓郁感情中无法自拔的人,明月先生叹道:“你还是被控制住了,看来这移情丹当真无药可解了。”
明知将穆茵儿放在心中是错误的,可俗话说得好,人最不能控制的便是心里的感受,商拾用仅存的理智问:“真的无药可解?”
那种又想念又厌恶的感觉时刻煎熬着商拾,在这么下去,商拾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还有理智,若是如此,若是如此,他宁愿一死了之。
“我再试试。”明月先生转开脸,回道。
所有心思都用来对抗心中涌出的念想,商拾并未注意到明月先生的异样。
异样不过一闪而过,明月先生很快恢复了之前的稳重,他将此趟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会让东成送你离开,你跟茵儿离得远了,她对你的影响便会轻松很多。”
商拾倾尽所有力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眼神莫名:“我会想想。”
“好,不过你还是早些决定。”明月先生定定看向商拾:“那你好好休息。”
休息?
商拾自嘲,他已经好几日未真的入睡了,这种煎熬让商拾已经耗尽了耐性。
明月先生离开商拾的房间时,没走几步,邵东成兴奋地快步上前:“师傅,我有些眉目了。”
明月先生赶紧做出一个手势,让邵东成噤声。
邵东成不明所以,却仍旧按照师傅的吩咐,放低了声音问:“师傅,发生了何事?”
明月先生未回答,他只吩咐:“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明月先生的药方。
关上房门,明月先生转身:“你说你找到方法了?”
“是的。”师傅面色有些凝重,邵东成有些踌躇,却仍旧答道:“师傅,若解了移情丹,还需要小师妹。”
刺啦——
明月先生脚下的凳子被踢了一下,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沉闷粗噶。
在邵东成疑惑的眼神下,明月先生状似平常地问:“说说具体的办法。”
“是。”邵东成收起怀疑,他侃侃道:“师傅,这移情丹是小师妹做的,我翻看了小师妹娘亲留下的医书,上面说的清楚,制药之人需要凝神屏气,全新想着那人,而且还需要制药之人用自己的血做牵引,我在想,能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制出解药来。”
邵东成说到激动之处完全忽略了明月先生的脸色,直到明月先生打断了他的话:“东成,这件事你先别管了,为师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为师也会按照你说的试试,至于你,还是准备准备,将商拾送出去。”
终于发觉明月先生的异常,邵东成盯着明月先生:“师傅,怎么了?是不是我的办法不好?”
“我现在说不准,不过我会尝试一下,届时成不成功自然会知道,东成,听师傅的话,这解药之事你还是别在忙了,为师自己会想办法。”明月先生语气平淡,邵东成却听出了里面的坚决。
最终,邵东成没有说什么,他应道:“是。”
今夜的月色尤为清亮,仔细看去,还带着淡淡的血色,商拾转身,刚要回房,突然脚步顿住,身后一阵凌乱的呼吸声传来。
“商拾!”穆茵儿的声音传来。
拳头再次握紧,青筋急切的跳动足以说明主人心思的复杂,商拾呼吸急促,却强硬地逼迫自己别转身。
商拾不若刚中药时那般排斥自己,这足以说明移情丹已经完全发挥了作用,穆茵儿心中暗喜:“商拾,你别为难自己。”
能想象得到商拾现在的挣扎,穆茵儿放低声音,柔柔劝:“你不过是还不适应,等过些日子习惯了对我的在乎,你会恢复的。”
“走开。”明知不可以,可穆茵儿的话几乎说服了他,商拾已经做不到跟之前一般果断杀穆茵儿了。
黑暗中,穆茵儿眼角弯弯,她在控制不住心头的跃动,商拾对她的态度变了。
这是好现象。
同时穆茵儿也知道自己不能逼迫的太紧,正如她说的,来日方长,总有一日,即便没有移情丹,商拾也会是她的,思及此,穆茵儿连连点头:“好,好,我现在就离开,你,你别想太多,我明日再来看你。”
穆茵儿离开。
商拾同时进了房。
只余下门前两个极深的鞋印,及旁边一滴滴的血迹。
商拾跟云连天各一方,两人受着无法言语的煎熬,而关心着两人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西京都城内一处院落里,阮玲菁整日以泪洗面,她眼睛红肿地看着进门的人:“可找到连儿了?”
景公子摇头。
眼看着阮玲菁又要哭,景公子急忙说道:“夫人莫急,让我再想想。”
“夫君,连儿她真的很苦,这些年无人疼爱,好不容易嫁了人,可到头来两人却失了踪,夫君,我每想到连儿在哪个角落里受苦,我这心就酸疼的难受。”
即便十多年不见,那也是自己的骨肉,阮玲菁难受自然是有的。
“别急。”景公子抱住阮玲菁,最终松了口:“这样吧,明日我们就起身,去找玄天道长。”
“玄天道长?”
“对,玄天跟我有一面之缘,他是方外之人,极少踏入尘世,当初与我相识也是在他隐世之前,至于能不能找到他,还是两说。”景公子眼神悠远,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
“夫君,那位道长是何方人士?”阮玲菁问。
“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好似他从来都是在的,他游记天下,救过数不清的人,玄天最厉害的却是占卜。”
“占卜?一个道长?”阮玲菁甚至忘了哭,她注意力全被景公子的话吸引。
想到玄天的古怪,景公子也是哭笑不得,他掂量着措辞,说道:“玄天他——比较奇怪,不是一般道长那样呆在山上或道观中,嗯,他很可能执着一面旗子在路边给人算命。”
也就是传说中的神棍。
“可是如此的话,我们怎么找到道长?”
“所以,这就要看缘分,看商拾跟连儿两人跟道长的缘法。”景公子如实说道。
而另一位同样时刻关心商拾跟云连的自然是商清和。
没有跟景公子一般继续呆在西京,商清和在端木凛昏迷的翌日便被属下送回了东炎,回东炎后商清和便告了病假,自此长居将军府,对来往想要探病的同僚一律闭门不见。
这一日,崇王府郡主王凝仙,亦是将军夫人王冬雅的侄女过来将军府,收到父王的嘱咐,王凝仙一来便直接问:“姑姑,听闻姑父受伤了?父王想着要不要过来看看。”
王冬雅看着心情不错,她拉着王凝仙的手,笑道:“别急,先坐下休息会儿,这天越来越热了,来,这是刚冰过的西瓜,凉爽又甜,吃一块。”
既然姑姑不急,王凝仙也能猜测出一二,她也笑着坐下,接过西瓜,小口吃起来。
姑侄俩正吃的高兴时,商拓进了门,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娘亲。”
待看到王凝仙时,商拓笑道:“表妹也来了?”
“表哥。”王凝仙笑道。
王冬雅又递了块西瓜过去,皱眉问:“怎么了?跑的这么急?”
“母亲,父亲他出门了,看样子要出去很久,可是如今朝中正紧张,父亲这么一甩手,很容易被人捷足先登,到时皇上也会对父亲有成见。”
王凝仙手一顿,眼睛厉色闪过:“这么说老爷去找那个孽种了?”
“应该是的,他们现在下落不明,父亲也不知怎么想的,他们不见了,岂不是更好?”想当初,商清和对商拾一脸的不耐烦,更别提上心了,这番商拾跟云连消失,父亲反倒是急了起来,这如何不古怪?
“哼,还能因为什么?老爷也不过是想博个好名声罢了,那个孽子,死了也就死了,老爷找不到自然会回来,至于皇上那里——”说到这里,王冬雅转向认真听他们说话的王凝仙:“凝仙,你回去跟你父王说一声,姑姑明日回去。”
“好。”王凝仙笑着应道。
“姑姑,是不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王冬雅没有女儿,她一直将王凝仙当做自己的孩子,王凝仙问,王冬雅也没有回避的意思,她嗤笑一声:“还不是商拾夫妻俩,现在不是死活呢。”
正文、77 大结局
出了将军府,王凝仙打发了跟着她的人,自己寻了条小路,往四皇子府走去。
四皇子府守备森严,王凝仙远远看着,想要上前却又怕被人看见,正犹豫时候,封钰从四皇子府内走出,身后依旧跟着洛飞及梁梓硕。
自四皇子与其妹妹订了亲,梁梓硕在封钰面前的身份也有了新的身份,看走在最前面的封钰脸色不愉,他身后的梁梓硕同样转开脸。
待几人还未走近,王凝仙往墙角处躲了躲,衣袂摩擦着空气的声响惊动了四皇子跟洛飞,两人相视一眼,正要不动声色地上前。
而一无所觉的梁梓硕却终于忍不住,开口:“四皇子,梓柔还未嫁入王府,四皇子却要纳妾进府,梓柔她会伤心的。”
因为察觉不到躲避那人的恶意,封钰眼神阻止了洛飞想要去查探的想法,他站定,封钰对梁梓硕说道:“梓硕,我当你是朋友,这才容许你再三的质疑,难道你觉着我娶了你妹妹,就不能纳别的侍妾?”
“这倒不是。”梁梓硕当然不会直接反驳封钰,况且在他看来,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也是正常之事。
“只是,只是,我妹妹她还未进门。”
纳妾也该府中有了皇子妃,而由皇子妃选择该纳那些侍妾才是。
封钰冷笑:“在她未进府之前本皇子也是已经有了不少的妾室,梓硕,你是梓柔哥哥,你可以告诉梓柔,就说这话是我说的,若是她忍受不了,大可以推了这婚事。”
对于梁梓柔的做作虚伪,封钰已经看得清楚,表面上装得大方娴淑,可背地里的小动作却连续不断,之前也是因为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反正府中侍妾众多,少一些也无碍,可这回,梁梓柔竟然动脑子到他亲自接回来的人身上,这就不可原谅了。
封钰已经说到这里,梁梓硕不敢再开口。
而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洛飞这时提出一个疑惑来:“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也不必藏着掖着,洛飞,有话直说。”封钰对洛飞的识相跟聪明很满意,紧绷的脸色也松缓不少。
“四皇子,您前段时间接进来的女子有些奇怪,属下看着总觉着有些熟悉。”洛飞皱眉,想到什么,说道。
封钰眼神一闪,似笑非笑地看着洛飞。
洛飞神情一凛,他抱歉,垂头:“殿下,属下没有别的意思。”
封钰扶起洛飞,笑道:“无碍,你的感觉不错,不过这事我自由判断,至于她,你们可不必理会,到时本皇子会自己解决的。”
云烟,你倒是好算计,竟然敢换着法子进我的四皇子府,那么,本皇子就随了你的意,就不知你能不能承受本皇子给你的重重大礼?
封钰能在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又岂是一个小小云烟能欺骗的了的?
自对云连有了兴趣之后,他曾派人查过当日的事,那些前后因果他早已知道,本来若非云烟亲自送上门来,他也没打算跟一个女子纠结,可怪就怪在云烟竟然换个长脸进了四皇子府,她既然自投罗网,封钰哪有拒绝之礼?
若不是云烟,此刻云连就会是他的人,云连那张冰冷的脸却激起封钰心中片片火热,越是如此,封钰对云烟越是厌恨。
封钰不知道的是,他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恰恰如了云连的意。
至于云烟的下场,那不说也罢,只是再很久之后,京都有名的涟漪阁中又多出一个花魁,此花魁被下令永不得赎身。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封钰心情不好,也懒得跟角落里的人玩猫捉耗子的游戏,他直接沉声喝道:“出来。”
王凝仙手紧了紧,她深吸一口气,踏出一步,没看三人,直接请安:“见过四皇子。”
“凝仙郡主?”封钰眯着眼,“不知郡主这时躲在我四皇子府外是何意思?”
虽然平淡的文化,王凝仙却觉得压抑难自制,她踉跄一步,脸色泛着苍白,心中有一时的后悔,不该如此草率的过来,然,现在是箭在弦上了,王凝仙最终开口:“四皇子,凝仙有话想单独跟四皇子说。”
王凝仙根本不会武功,身上装饰也是一目了然,封钰根本不会担忧王凝仙会向他发难,他挥手:“洛飞,梓硕,你们先去吧。”
梁梓硕以为王凝仙同样看上了封钰,又想开口,却被洛飞拉走,快速离开现场。
周围无人,封钰敛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四皇子,我听到一个消息。”王凝仙准备吊足封钰的胃口。
谁知,她这话说完,封钰根本没有任何接下去的意思,他挑眉,等着王凝仙接下来的话。
“难道四皇子不好奇凝仙要说什么?”论道行,王凝仙根本不是封钰的对手,她见封钰无声,纳闷地问。
封钰摸索着手中的扳指,笑道:“凝仙郡主这话说笑了,不是郡主想私下跟本皇子说话?至于本皇子,对凝仙郡主口中的消息倒是真没多大的兴趣。”
“即便是关于云连的?”王凝仙脱口问。
封钰瞳孔缩了一下,继而笑道:“凝仙郡主,需要本皇子告诉你吗?云连是商拾的娘子,若要论关心,那也应该是商拾的事吧。”
封钰表现的真的是对云连无动于衷,这让王凝仙惘然,难道她得到的消息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