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疲劳过度?”如果每天这样上上网,打打瞌睡到处晃晃都会疲劳过度的话,过劳死大概会成为人类最正常的死亡方式。
“你朋友似乎吸食过一些致幻性药物,那种东西伤神伤身,还是少碰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在 有关于《烟花》出本的调查
狐狸新坑,瓶邪短篇《寻》(表告诉我你们已经忘了这是什么东西……)在JJ有更新,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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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
吴邪昏昏沉沉靠在椅背上,头还是很痛。他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有人死了有人活着,有人强颜欢笑有人泣不成声,而所有的情节都在醒过来之后被直射进窗的日光稀释,他尝试着去回想,却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他感觉大脑里好像有一个屏障,厚厚的毛玻璃一样,会自动阻挡他去寻找某段记忆,让他无法看清,更无从触摸,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毫无办法。——是的,他觉得自己被生生抽走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那并不只是一场来路不明的荒诞梦境。那些刻骨的爱和绝望都是真的,只不过,不再属于他。
他想他已经有些能体会到闷油瓶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时的心情,挣扎着醒过来,面对的却是全然陌生的人和事,一个等着自己的人,都没有。那种惶惑不安的感觉只能自己咬着牙吞下,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似乎也开始能够感受到,那个人身上麻醉的药效退去睁开眼睛时,眼底最深处透出的那一丝……脆弱。所以,自己才会留下来吧,看着他安稳地睡着安稳地醒过来,好像自己都会安心一些。举目无亲,被世界遗弃,这种东西怎么会是说不在乎就真能不在乎的?
“已经忘记了的……再重要又有什么用?”
你就一点也没有想过,去把他们找回来吗?可是我想,张起灵,我是真的想……
他慢慢举起手,抱住了疼痛欲裂的头,下一秒就被一支圆珠笔敲上了后脑勺,同时一只小小旧旧的怀表被细绳栓着垂到眼前。
“白痴,你是有强迫症么?放松,要是不想精神分裂的话,还是你希望我直接催眠你?”是那让闷油瓶活着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年轻医生,把件白大褂穿得像风衣,两片眼镜亮亮的蛊惑人心。
“那司徒医生还真是全才。”吴邪顺道接着怀表看了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好说,很多人都这么夸我。”把圆珠笔随意地塞回衣袋,“吃安神片还是催眠?”
“都不要,”吴邪指指快要输完的药瓶,“麻烦神医大人屈尊帮我拔个针,我要上楼。”
几乎没有什么痛感地,针头在一瞬间被抽离手背的血管,接着一支棉签用力按上去,才感觉到钝钝地疼。“你脸白得跟尸体一样,搓一搓再进去,省得吓人。”司徒医生如是说。
吴邪失笑,那闷油瓶见过的尸体比活人还多,谁吓得着他?“他别再吓我就不错了……对了,我为什么会晕?”奇了怪了,他吴小爷二十来岁的热血青年,最近怎么总能说倒就倒的?
“血糖低啊,还有以后睡觉姿势正常点,以为自己还是学生呢,随便往桌上一趴就能睡?”司徒摆摆手示意自己有事先走了。吴邪见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隐约听见他在说,“对我是,哦你们家狗啊?它就是肠胃有点不好……”吴邪觉得自己血糖又低了。
中途蹩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照,那司徒医生说得倒是没错,眼白里都是血丝,红通通的像只兔子,那张脸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乍一看真能把自己吓一跳。
他鼓起脸憋了一口气,又扒拉了两下睡乱的头发,半死的兔子开始往窝里爬,打开门猛地看见床上躺着的豹子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腿一下就软了,“小……小哥……”
第 78 章
出乎意料地,闷油瓶居然轻轻笑了笑。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还是说,自己进错了房间?吴邪的血糖再度飙低。
他无比镇定地走到床边,“小哥,我没事,真的。不是癌症不是SARS不是艾滋……就随便晕了一下,不折寿的。你别这么笑了,笑得我糁得慌……”
“我知道。”闷油瓶点点头,“没事。”
吴邪反而语塞了,站在闷油瓶面前一时手足无措起来,索性蹭到窗边,摸出根烟点了,有一口没一口地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斗里养成的坏毛病,想事情的时候要抽烟,无聊没事做的时候也抽,烟瘾好像越来越大了,窗台上的烟灰缸半天倒一次还越堆越满。
闷油瓶正好看见,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了什么,一下子就低沉了神色,“吴邪,烟。”
“啊?”吴邪听见,看看夹在两指间的香烟,想说难道他想要,听那语气却也不像。
“什么时候买的?”不知道为什么,吴邪觉得此时的闷油瓶身上竟然出现了跟在斗里一样的慑人的气势和锋芒,让他不自觉也跟着紧张起来。
“啊……我下斗前特意带了一条拆了放在行李里……”斗里没有小卖部,这种东西当然要自给自足。他隐隐感觉到闷油瓶的意思,却又想不透。
“丢掉,想抽的话去买包新的。”这句话一出,也再由不得吴邪不去想了。闷油瓶这个人从来不做多此一举的事,这烟有问题,他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
吴邪怔怔地把吸了几口的烟掐掉,“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有护士告诉我,你吸食过迷幻药。”闷油瓶看看被掐掉的烟,又看一眼吴邪,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放下心来的表情。他早就有过类似的猜想,怀疑过他们带下斗里的压缩食品、水,或者蜡烛,也暗中检查过,惟独漏了香烟。
“迷幻药?”吴邪一愣,想起自己在斗里一直无法摆脱的头晕目眩的感觉,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幻听幻视。原来那不是墓气太浓烈,也不是休息不够,而是自己被下了药。
没有必要追问那个人是谁,能够帮自己把烟买回来,一包一包拆开放进铁制烟盒的,除了王盟还能有谁?可是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产生幻觉?产生什么幻觉?为什么必须让自己产生幻觉?那些幻觉能导致什么?……他千方百计跟着他们下去,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那带他们下到斗里又莫名其妙失踪,至今都不见人影的三叔,他们找的,是同一样东西么?那么……三叔的失踪,会不会和王盟有关?还有,那些纠缠着自己的荒诞梦境,那些对某个人不知如何产生的错乱情愫,难道,都只是因为……这他妈的可笑幻觉?
……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办法求证了。王盟死了,这是他在最后意识到的,是他亲手把他留在那个冰冷黑暗的墓室里。
也许,无琊墓里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远远不是王盟说的那么简单。迷宫,铜镜,阴兵,奇术……这些关键词像洒了满地的积木,无法重新拼砌。他们见到了冰山的一角,却无法看见层层海雾掩埋下的庞大真相。
所有自己以为的真实,只不过是把自己引向一个更虚无的假象。而他是棋子,根本没有挣脱的立场?他讨厌当棋子,他不是圣人,含笑饮鸩毒这种事情,他干不来。
“那个梦结束了。”他把剩下的香烟全数倒进了垃圾桶。再也不会进入到那个绝望的梦境里,被迫看着一个让自己几欲疯狂的悲剧——它早该结束了。吴邪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却突然难过起来,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连根拔起。
闷油瓶移开视线,吴邪啊,有些东西,永远无法归咎于“幻觉”。
第 79 章
下一秒,轻快的和弦铃声打破了沉寂,吴邪的手机响了。他背过身去接。
“喂……胖子?”
“对,我还在医院。”
“什么?!物件太大怕麻烦没带走……你就不怕给我和小哥找麻烦?”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无奈地小声质问。
“……算了,你藏哪了?”吴邪败下阵来。
接着,听他还在叽叽歪歪地念经索性就撂了电话,只模糊听见“它还带震动呢”……想这胖子越来越能掰了,明器还带震动,丫以为那是□?
吴邪也没敢含糊,三两下反锁了门拉了窗帘,就去翻腾那堆还来不及整理的衣物,一边回头对闷油瓶说,“胖子说给你留了件比小黑刀还好的龙脊背……”
说着他的手在一件肥大的外套下面碰到了明显的硬物,心下莫名就是一颤,层层剥开包裹着的衣物,只见一支锈迹斑斑的长剑静静握在手里,流线纹饰,雕工精湛,窄细,却很沉。
吴邪在那一秒仿佛听见一声悠长的龙吟,刺破遥远的时空,余音绕梁,像在讲述一个尘封了千年的故事。
记得吗?他是怎样找到你,他是怎样爱上你,他是怎样拥抱你,他是怎样保护你,记得吗记得吗记得吗?……你到死都在等他,现在他来了。
吴邪就这么发了好久的呆,突然把那剑紧紧抱住。“却邪……”嘴里不住地只是低喊,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他蜷缩在墙角,全身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坚硬的剑柄割破了下巴,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除了心很痛,像在被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反复地捅。他于是抱得更紧,只想把那却邪一点一点全都嵌进身体里,好像那样就不会再分开。
压抑的呼吸变成了哭声,撕心裂肺地在小小的病房里回荡。不是幻觉,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幻觉。
“吴邪,别这样。”他听不清是谁在叫他,也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抱住他,用力地把剑拉离他,他弓着身子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一点点溅到他身上、手上,一点点平息着他的焦躁不安。“吴邪,放手……”
他就真的在一瞬间卸掉了全部力气,放开了,呆呆坐着,任古剑跌落在一边,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直到门锁被砸开的巨大响声让他回过神来,映入眼中的是闷油瓶平静凝视的双眼,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病号服,甚至不用掀起来看都知道底下的伤被扯开到了什么程度。
司徒他们闻声而来,把反锁的房门砸开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吴邪撑着闷油瓶的身体不敢动,几个护士惊得忘了动。
“我靠!”司徒医生忍无可忍响亮地爆了句粗,“再怎么想死也别砸我的招牌吧,砸我招牌等于砸我饭碗这是一尸两命知不知道?!”一边吼旁边的护士,“还看!回神啊把他弄去手术室……一个两个都嫌我太闲了……”
作者有话要说:劳模小狐狸再现江湖~~ '欢快跑走'
第 80 章
几个人虽然慌乱但也还算训练有素地把闷油瓶抬出去,转眼病房就变得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除了地上那一滩带着拖曳痕迹的鲜血,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吴邪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沿着那血迹往病床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七步。整整七步,那个中了枪断了骨头伤了内脏缝了针打了石膏的笨蛋,是怎么做到的?……
吴邪抱着卷成一团的被子在那张床上躺下来,闭着眼,像掏空了所有的精力。被单上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窜进鼻腔,刺激着大脑里某条连结着泪腺的纤细神经,他把头埋进去,皮肤触及的地方,一丝一毫那个人的体温也没有留下。为什么,你连一张床都睡不暖?笨蛋,非要把自己变成空气,一点存在的痕迹也不给这个世界留下才好吗?
他坐起来想点根烟,习惯性的把手探进口袋却摸不到那个方形的盒子,这才想起剩下的香烟已经全都扔掉了,他撑着头发了会呆,干脆一翻身又睡了下去,搂紧了那床没有温度的被子,用这么个徒劳到透着顽固的姿势屈身躺在那里。也许想了很多东西,也许什么都没想,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一闭上眼睛就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一个模糊的人影走在前面,踩着满地的血,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不停地走。那种……凛然的姿态像极了赴死,让他无端地心生恐惧。
吴邪突然想到了荆棘鸟,红黑的羽翅,一生桀骜。从他离开巢穴的那一天起,就不停歇地飞翔,寻找着世上最长的荆剌,当他找到时,就会用自己的胸膛朝着那最长最尖的刺撞去,在最刻骨的痛中,唱一次歌,迎向他最终的皈依。这是一曲无比动人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因为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张起灵你呢?你要这样一个人走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才愿意停下来。你别那么残忍,吴邪宁愿被你远远抛在身后,也不想成为你那根最长最尖的荆棘。
“我等着你,你别不回来……”被隙间传出一阵低低的呜咽,然后渐渐安静下来。被梦境折腾了一整夜又被自己折腾了一上午的人终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呼吸在胸腹上一起一伏,绵长却不安稳。
他梦见了那个阒黑墓室,梦见那些憧憧的鬼影,他又梦见自己浑身湿透狂奔在仿佛没有止境的狭长甬道里,不停地喊一个人的名字,却只来得及看见那个人倒下去时扬起的尘埃。他梦见自己不停对张起灵说“我们两个,一起走下去”,梦见张起灵紧闭着眼近乎破碎的呓语,“吴邪……我疼……”,没有力气的手却一直捏着他的衣袖,仿佛真的把他当成了最后依赖。然后他低头,自己手里竟有一根尖利的荆棘,直直地没入那个紧贴着自己的血迹斑斑的胸膛……为什么,明明那么疼,为什么还要撞上来……
吴邪醒来的时候恍恍惚惚,一抬手摸到自己满脸都是泪。病房里依然是空旷,他抱着被子坐了许久,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