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也喜笑颜开:“那可真是大好事!”转念一想又叹到:“可惜,以后小姐要让他把脉可就难了。”
如筝笑着摇摇头:“小心眼儿的丫头,叶先生岂是那等趋炎附势之辈,他信里说了,今后不当值的日子,还是要在舅舅家借住的,这不就是说,还愿意继续照顾舅舅的身体么?咱们要找他号脉也不是什么难事。”
浣纱眯着眼笑了笑:“嗯,叶先生当真好人!”
如筝掀起帘子看看外面天色还早,便吩咐车夫改道去了东市,到得胜楼找李钱根。
如筝主仆二人进到得胜楼后堂坐定,有小伙计来上了香茶,不一会儿,李钱根便风风火火地赶了来:
“东家,久等了,前面有个熟客拉着小的说菜色之事,这才耽搁了这许久。”
如筝笑着说了句“无妨”李钱根便拿了得胜楼的账目来给她看,如筝看着账本上的数字,着实愣了愣,抬头笑到:“李掌柜,收益如此之好,我真该给你再涨些薪水才是啊!”
李钱根笑了笑:“不敢,也是这几日大军得胜还朝,咱们这酒楼占了好彩头,又有全本的东夷话本能听,这才生意火爆的,东家说起涨薪水,小的还怕东家要扣小的的薪水呢。”没等如筝发问,他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前些日子,小的相中了一爿好店面,东家正行宫呢,那店面又好得很,小的就没来及请东家示下便自作主张……”
听了他的话,如筝一阵好笑,心说这人还真是个痴迷经商之人,当下笑到:“无妨,我相信你的眼光,你也知道我定亲了,这一年间可能会很忙,如果以后再有此等事情,只要你忙得过来,手下钱财也够,你便可自行处置,若是拿不准,找我表哥商量亦可。”
李钱根听她这么说,先是一喜,又肃容行礼到:“东家如此信任小的,小的感激不尽,今后定当……”他还斟酌着措辞,旁边浣纱便“扑哧”笑出声来:“你不会又想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
她一言出口,三人都笑了,李钱根神色一动,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笑到:“浣纱姐姐不说,我还忘了,上次你给我出了好主意,我还没送谢礼……”说着便递上手里的东西。
☆、123凯旋(下)
浣纱突然想到如筝前次说要把自己配给李钱根的话,当下羞得面色通红;一扭身:“我不要;李掌柜不必如此。”
李钱根吃了个憋;手足无措地看着如筝;如筝笑着让他把东西放在桌上;自己拿起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副十分精美的银丝红玛瑙耳环,当下笑到:
“还真漂亮,浣纱;李掌柜一番好意;你便收了吧。”又转向李钱根:“正好;我倒是想起一件大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浣纱是个灵慧的,哪里不知她要说什么,却碍于男女大防,不敢把如筝一个人甩在屋里自己躲出去,只得远远地站了,面对着墙装听不见。
如筝看着她一阵好笑,又对李钱根到:“李掌柜,你是我在外面最得力的掌事,浣纱呢,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头,我与这妮子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如今她也不小了,我想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府里那些小子,我觉着都配不上我们浣纱,你在外面久了,可有好的人选,也给我参详一二?”
李钱根听了如筝这番话,察言观色下,心里差不多明白了,当下一阵狂喜,笑着行了个大礼:“东家,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恩典,就给了小的如何?”
浣纱缩在墙角里,心里一阵羞涩,又是一阵甜,满脸通红的偏生没处躲藏,如筝却笑着伸手让他起来:“甚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她转过头去看看浣纱:“浣纱,若是你不愿,现在就说,我不勉强你。”
浣纱羞得恨不得钻过楼板跑掉,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愿”,嗫嚅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全凭小姐做主!”
如筝这才笑着拿起旁边那对耳环,对李钱根到:“这个我就替浣纱收下了,算是小定,不过有一条我要先告诉你,浣纱是要陪我出嫁的,等我在国公府安顿下来,我才会放她出来跟你成亲,你可不要等急了,埋怨我哦?”
李钱根起身笑到:“不敢,小姐和浣纱姐姐不嫌弃小人的出身,小的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再说,小的还年轻,不急!”
如筝笑着点头起身:“那好,这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浣纱别愣神儿了,跟李掌柜道个别,咱走了。”说着便举步朝门口走去。
浣纱这才红着脸转过身,冲着李钱根匆匆一福,抬头看了他一眼,咬唇说道:“我比你小。”
李钱根愣了愣,不解地点点头:“哦。”
浣纱羞得剁了一下脚:“总是姐姐姐姐的,没的把人叫老了!”
李钱根这才明白,不由得喜上眉梢,当下轻声到:“我省得了,浣纱妹子。”
浣纱羞得一捂脸,转头出了后堂,留下李钱根立在那里傻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了出去。
李钱根赶上如筝,施礼尴尬地笑着又把她们请了回来,施礼说道:“小姐,刚刚小的一高兴,忘了正事,不知新店面小姐想要开个什么铺子?”
如筝走到桌边坐定,思忖了一下问到:“你觉得呢?”
李钱根沉吟着:“小的看那店面的位置和大小,觉得开成衣铺子或是绸缎庄最好,若是考虑到旁边的店铺,还是开绸缎庄保险,小姐过几日有空不如到那附近看看,旁边那家很大的衣服首饰铺子叫五彩霓裳的,倒是很有意思,若是咱们的绸缎庄开起来,小的有信心拿到他们的大单子。”
如筝听他说的店名新奇,到来了兴致:“五彩霓裳?这是个什么店?”
李钱根兴奋地一合掌,笑到:“原来东家却不知道五彩霓裳,这家女店开的时间不长,可眼见已经成了东市最受小姐们欢迎的铺子,这铺子并不是专营什么,而是几乎什么都卖,当然,只限于女孩儿家用的东西,总之,只要是女孩子走进去,不买上一堆东西,是根本就挪不动路的!”
如筝笑着看看他:“既然是女店,你是怎么进去的?”
李钱根还没搭话,便听“噗嗤”一声,却是旁边浣纱笑了:“那还用问,自然是他男扮女装进去看过了……”
李钱根被她揶揄的挠着头笑了笑:“浣纱……妹子说笑了,我是托店里账房先生家的嫂子进去转了一圈……”
如筝笑着点点头:“别管怎么看的了吧,你说的不错,若是旁边有这么一家店,那咱们还是开绸缎庄合宜,而且不妨就针对那家五彩霓裳……”她低头思忖了一下:
“暂时先这么定,过两天我亲自去看看那家女店,咱们再商量。”
李钱根点了点头,见如筝起身了,又赶紧亲自送她主仆二人上了马车。
主仆二人回了侯府,如筝让二门上的小厮卸下车里给崔侯给府内各人带的礼物,直接到了慈园请安。
一进门,便看到老太君坐在上首,如诗正在她身边帮她揉着肩膀,下首宋氏、薛氏和刁氏三个妯娌都在,如婳如书和如文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锦凳上。
如筝心里打了个点,赶紧上前给老太君和三位夫人请了安,又和姐妹们见了礼,老太君自招了她坐在自己身边,笑到:
“刚刚我还和你大姐姐说起,你是给我松泛筋骨惯了的,手法最妙,眼见你这就回来了。”
如筝笑着挽了挽袖子,摘了手上的镯子笑到:“祖母仁厚,不嫌弃孙女儿手法粗劣,筝儿能伺候祖母,是我的福气呢。”
老太君点了点头,自合上眼睛养神,如筝余光看了看薛氏,正思忖着她一大早来干什么,便见薛氏冲如婳悄悄使了个眼色,如婳犹豫着起身,笑着走到老太君身边,柔声说到:
“祖母,大姐姐也忙了有一会儿了,让孙女替她给您揉一揉吧。”
如筝知道她母女这是给老太君得罪狠了,吃了如诗婚事的憋,才想起来要讨好这位老佛爷了,当下心里暗笑了几声。
老太君低头看看如婳,笑着问道:“如婳病了这许多日子,眼见是清减了,如今可大好了?”
如婳笑着点点头:“谢祖母关心,孙女儿已经好多了。”说着,便要上罗汉床替如诗,老太君却轻轻摆手,笑到:“我看着还是苍白,你大病初愈,就不要劳累了,你大姐姐和二姐揉的很好,你回去坐吧。”
如婳吃了一个软钉子,却也无法,只得强笑着行礼退下,薛氏脸色就又沉了一分。
老太君也不理会,只是转向宋氏笑到:“啊悯呐,如今诗儿的婚事准备的怎样了?”
宋氏笑着欠身答道:“回母亲的话,如今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嫁妆都在家里打点好了,只等出嫁之前运到府里就好,诗儿的各色衣服,凡是要自家绣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还要多谢筝儿和书儿文儿,这小小的年纪,就帮姐姐绣起嫁妆来了!”她笑着看看如书:“母亲您不知,书儿的针线实在是好,可叹小小年纪,就会十几种针法,真是蕙质兰心哪。”
老太君笑着点点头:“嗯,这妮子的确是手巧,想来也是她姨娘教的好。”
如书赶紧起身谢了祖母夸奖,又笑着说到:“哪有大伯母说的那么好呀,我不过是会绣几个花草,大姐姐不嫌弃我手笨,还敢让我上手罢了,绣的东西,也不过刚刚能让人认出是什么而已。”
她一番话,又逗得老太君笑了一阵,才对薛氏到:“我看承恩几个妾室通房里,徐氏还算个得力明白的,如今你忙着筝儿和婳儿的婚事,园子里的事情,也可以交给她一些,也替你分担分担。”
听了她的话,薛氏心里猛地一沉,才知道老太君这又是在敲打,不,是在打压自己呢,面上却不敢显出来,只得先笑着应下。
如筝听老太君这么说,便知道她恐怕也已经派人探过徐氏的底了,当下心里一阵欢喜,又怕如书面上露出什么得意之色,惹了薛氏的眼,便不经意的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还是带着那样得体谦恭的微笑,才放下心。
老太君轻轻拍了拍如诗和如筝的手,让她们歇歇且坐下,又开口到:“今日叫你们来,也是商量一下三月初一全家大聚的事情,如今老三家也回来了,诗儿又订了一门好亲,再加上昨儿得了松儿杏榜提名的消息,咱们府上可以说是多喜临门,我的意思是趁着松儿这几天还得闲,初一大聚一下,等午后继恩承恩都回来,在花厅摆宴,你们三个觉得如何?”
如筝前世的记忆里也有大堂兄会试提名的记忆,依稀还记得他殿试应该是进了二甲,而这一年,苏百川中了探花……
想到此处,如筝心里暗自笑了一声,想想前世的自己,彼时正沉浸在未婚夫高中的喜悦中,全然忘了恭喜自家大堂兄,真是混帐糊涂!
她正思量着回去给自己大堂兄寻个好砚台当贺礼,便听旁边薛氏笑到:“母亲所言甚是,这个初一还真是要好好办一办的,媳妇今日回去就准备起来。”见老太君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她又小心翼翼的笑到:“母亲提到会试,媳妇还忘了向母亲报了,苏家百川那孩子,上了杏榜,还是会元呢……”
老太君听了她这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显见已经是知道了:
“是了,这也是喜事一桩。”
如筝微笑着看看如婳,果然见她苍白的面色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睛里也带了三分傲色。
旁边如文突然合掌一笑,起身对老太君到:“祖母,刚刚二伯母说到苏家世兄,孙女才想到,苏家三世兄也封了六品将军呢,如此说来,咱家不是……”她脸上一片娇憨之色,板着小手数着:“一,二,三,四……诶?几喜临门来着?”
她迷糊糊地抬头看着老太君,逗得老人家乐不可支:“哎呦,我的六丫头,数儿还数不清就会说好话了,真是可人疼,好了,总之都是喜事,初一便一起热闹热闹吧!”说着,还拍了拍如筝的手,如筝早已是羞得脸色绯红,垂头不语。
和老太君说笑了一番,如筝又奉上崔府的礼物,老太君问了崔侯的身体和明轩的情况,才笑着让各人都散了。
如筝回到沁园,让崔妈妈出府请了京师最好的笔墨铺子荣文斋的掌柜,带了几方端砚来看,挑中了一个极细腻润净刻了一棵劲松的,想了想又挑了两方小一些的,让掌柜拿匣子装了。
付了钱,将掌柜送出了沁园,浣纱上前帮如筝把东西收好,犹豫着问到:“小姐,这两方小的,是不是给二少和三少的?”
如筝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她低头理了理衣裙:“四弟还小,用不上这么名贵的东西。”
看着浣纱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她笑着摇摇头:“罢了,我又不明着送,以前我就是太周全了,才会活的这么累……”她唇角浮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兄弟姐妹,也有亲疏远近不是?”
浣纱知道她自有计较,便也不多说什么,笑着福了福身。
如筝饮了口茶,起身说道:“带上那方大的,跟我去大姐姐那里。”
☆、124霓裳(上)
三月初一,林家热热闹闹地大聚了一次;为着近日来多个喜讯;自老太君而下,人人都是喜气洋洋的;除了席间大老爷和林侯将三老爷林顺恩数落一顿,三老爷趁着有酒遮面顶了几句嘴这段小插曲;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至少是表面上很和谐。
宴罢;男丁们回了前院;各房女眷便陪着老太君到慈园说话儿。
老太君又问了如诗嫁妆的事情;听宋氏说只差一些日常燕居穿的衣服还在赶制;才稍微放下心。
如筝听了自家大伯母的话;心里一动;起身对老太君笑到:
“祖母,大伯母说大姐姐还差一些陪嫁衣服,孙女儿觉得,如今时间紧急,倒不必件件都赶着做……”说着,就把东市店铺五色霓裳的事情跟老太君细细一说,老太君也觉得甚有趣味,又笑到:
“听你这么一说,这五色霓裳到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我看这小丫头是扯虎皮,做大旗,打着你姐姐的名头,想要自己去逛吧!”
如筝听了她这话,索性无赖地笑了笑:“祖母过的桥,比我走的路还多,孙女儿的小九九怎么逃得过您老人家的慧眼呢,不仅如此,孙女儿还要把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