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杀你;你到如意庄上好好醒一醒吧!”
听了她的话,待月身上先是一松;又马上惊跳起来:“小姐!不;不要赶奴婢走,您饶了奴婢这次吧。”
如筝低头看着她泣涕横流的脸,心中一阵厌恶:“我不会留一条毒蛇在身边,别逼我后悔,收拾收拾明日便走吧。”说完这一句,她便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浣纱,淡淡的吩咐到:
“跟老太君报一下,就说待月发了急病,要到庄子上去养病。”
浣纱咬着唇福了福身,回身去搀待月,却被她一把推开:
“小姐!”待月在石板地上磕着头,没有几下便见了血:“小姐,求您,奴婢伺候您十年,求您放过奴婢吧。”
如筝却不再理她,转身回了里间。
待月还在外面不停地磕头,如筝听的一阵心烦正要呵斥,便听夏鱼爽亮的声音传来:
“待月姐姐,我劝你还是知足吧!庄子上是什么不好的去处么?至少是不愁吃喝,你是养病去,也无人会打压,不过是再也不能在主子面前晃,做不成姨娘罢了!”
待月听她这么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当下恼羞成怒便要起身和她厮打,浣纱朝着雪缨使了个眼色,雪缨便上前一把扭住她腕子,只把她痛的惨叫起来,雪缨无奈,只得在她颈后打了一下,看她软软倒了下去,才长出一口气,抬头对着崔妈妈抱歉地咧咧嘴:“崔妈妈,奴婢怕待月姐姐喊叫起来惊了小姐……奴婢手不重……”
崔妈妈看看地上瘫着的待月,摇了摇头,冷颜到:“别说了,打死也无妨!”
崔妈妈把待月锁在柴房里一宿,转天一大早便和浣纱架着她上了小车,从侧门离开了侯府。
晚间,崔妈妈和待月从如意庄赶回,如筝见崔妈妈一脸疲惫,知道她必然是心力交瘁,便让她早早歇下了,自招了浣纱值夜。
主仆二人梳洗完毕,如筝上了床斜倚着迎枕看着脚踏上的浣纱:
“待月毕竟是你的表妹,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吧?”
浣纱抬起头,看看自家小姐摇了摇头:“不是的,小姐……奴婢只是恨她不争气!”说着,她眼里便闪了泪光,又低头拭去:
“奴婢和她自小就跟着小姐,本想着可以和小姐一辈子作伴,就如娘亲和夫人那样……谁知她却起了这样的心思,还向四小姐告密……”她轻叹:
“她是个糊涂的,到最后,都不知小姐是为了她好!”她抬头看看如筝:
“她一朝事败,以四小姐的脾气,肯定是要杀她灭口的,如今小姐让她避到庄子上去,她却还不领情!足见是个糊涂又没心的!”她恨恨地一咬牙:“小姐,奴婢没有舍不得。”
听她这一番话,如筝心里一动,叹到:“浣纱,你是个懂我的好丫头……”她低头看看她:
“我明里跟你说吧,我也知道宅门里面这些弯弯绕绕,也曾经想过成亲之后要‘大度’什么的……”她轻笑了一声:“只是遇到三世兄之后,却再也不敢想这些,若是将来真的要为他……”她脸色沉了沉,又苦笑着摇摇头:“至少不会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我宁愿从府外给他抬良妾,或是抬他的贴身丫鬟,也绝不会抬举你们,因为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与你们……反目成仇。”
浣纱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苦涩,起身伏在她床头急急说到:“小姐,您别伤心,奴婢等人都绝不会像待月那样,做出那样刺您心窝子的事情!奴婢们都要给您当管事妈妈呢!”她摇摇头,又说道:“不对!不只是不做,奴婢们必然不会放过任何敢打姑爷主意的贱蹄子,来一个奴婢们便打一个!”
如筝看她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幼稚的话,反倒被她逗笑了:“傻丫头,净说傻话,到时候真的有了姨娘,是你们动得的么?放心,到时候我自有计较……”
浣纱点点头,看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她此时的笑似乎是隔了什么,那样不真实,当下心里一酸:“小姐……奴婢总觉得,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大老爷不是也没纳妾么?谁说世家大族里的老爷就都要纳妾了!”
如筝看着她闪闪的眼神,释然地笑了:“是啊,若是他不愿,谁又能勉强呢……”
浣纱看她似是放下了,才安心地笑笑,帮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吹熄了烛火。
如筝躺在床上,手又伸到了枕下,刚刚想到成亲后苏有容可能会纳妾的事情,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竟然想要杀了所有觊觎他的人,她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般好妒,即使是前世对苏百川迷恋至深,她也未曾如此……
她不敢再深想,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翌日,如筝在老太君院子里请安的时候就看到了羞涩的如诗,如筝冲身后如书使了个眼色,便上前对她一顿恭喜调笑,逗得如诗躲不得藏不得的,老太君和宋氏又是一阵笑。
祖孙几人坐定,宋氏又叫如诗郑重地谢了如筝,反倒弄的如筝不好意思起来,当下笑到:
“伯母也太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说起来,这也是大姐姐的福缘,我们这些做妹妹的,也且跟着高兴呢!”她转了转眼睛,喜道:“不如这样,今天午后我在沁园设宴,给大姐姐接风加贺喜,不知道祖母和大伯母允不允啊?”她满脸憧憬地看着老太君,逗得老太君“噗嗤”一声笑到:“允了,允了,哎呦我的小开心果,你这小眼神儿祖母可是最懂了,罢了,今日你便好好准备一桌,挑费祖母出了!”
如筝知道她今日高兴,便也不推辞,只是笑眯眯的点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慈园里便是一片欢声笑语。
午后,如筝令秋雁她们准备了几个好菜,往各院都撒了帖子,除了静园的如婳如楠和如棋,各院的小辈们陆续都到了,几人饮酒笑闹,各自打趣了如诗一顿,就连下学回来的如杉,也一改往日沉静的样子,饮了几杯就一首接着一首地给长姊送贺诗,听得如筝一阵好笑,又是一阵赞叹,赶紧让丫鬟们拿笔墨记了。
如杉笑着推了几句,又到:“可惜了,大哥新婚燕尔,又要备考,二哥在国子监路途又远,我到没个做伴的!”
他话音刚落,姐妹们还没来及排揎呢,便听外面守门的夏鱼惊喜的喊了一声:“二少爷!”
却是如柏到了。
如杉喜得赶紧起身把他迎进堂屋,笑到:“二哥可真是贵人,如此不经念!”
如柏进屋,看到一大屋子人,愣住了:“今儿……是有什么喜事么?”
如筝笑着起身拉他坐下,又让浣纱给他上了碗筷,才把如诗婚事的事情和他细细说了,末了笑到:“我看天色晚了,你路途又远,便没有叫你,谁知道有福之人不用忙,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如柏笑着点点头,先贺了如诗定亲之喜,又转向如筝笑到:“姐姐猜的不错,我此次回来正是给姐姐你贺喜来的,没想到又赶上了大姐姐的喜事,这样一来,便是双喜临门了!”
如筝见他笑的诡异,心里突然一动,脸就红了:“却是何事?”
如柏坏笑着摇摇头,指了指桌上:“我饿了!”
如筝咬唇给他夹了一筷子素八珍,如柏慢悠悠吃了,又到:“我要吃肉……”
如筝怒,举手作势要打,一桌子人笑的东倒西歪,如柏讨了个饶:
“姐姐息怒,我说了!”说着放下筷子笑到:“我有一位要好的同窗,父亲是兵部的官员,他也知道苏世兄出征的事情,便着意帮我打听了一下,说是东征军大获全胜,荡清了残寇,不日便要班师回京了!”看着如筝惊喜的样子,如柏又赶紧说道:“本也不是什么机密,过几日便要昭告天下的,还有一桩……”他歪头笑看着如筝:“我那未来的好姐夫,因为军功卓著,如今已经被被擢升为正六品武略将军喽!”
如筝听他这么说,先是一喜,又发觉他话里揶揄之意,当下举手便打,如柏笑着逃到如杉身后,如书和如文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一桌子贺喜的宴席,笑闹着吃到了上灯时分,倒连晚饭都省了,宴罢,送走了如书如杉和如文,如柏也回了外院,如筝便拉着如诗到了自己屋子,姐妹二人梳洗了并肩躺在床上,感叹人生境遇奇妙。
乍暖还寒,隐隐有暗香浮动,春天快要来了……
☆、121凯旋(上)
因为王家放出消息,说是春闱之后便迎亲;如诗搬进沁园的第二天;就放下了书卷;一头扎进了绣品堆里,嫁妆的准备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宋氏更是天天府里、侯府两面跑;又要忙着长子备考的事情,又要忙活女儿出嫁。
如筝更是责无旁贷;也抄手帮着姐姐准备起嫁妆来;每日里带着如书如文在如诗面前转悠着。
她此举,不但帮了如诗大忙,也恰巧给自己打了掩护;趁乱开始搜集薛氏谋害自己娘亲的证据,每日里过的极为忙碌又充实,一晃,就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一日,如筝带着崔妈妈打开小库房,着意选了几件名贵又雅致的摆件字画和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首饰,准备给如诗添妆。
带着东西走出院子,却看到慈园的小丫头匆匆赶来,见到如筝福身一礼:“二小姐万福,奴婢还说要去沁园请二小姐呢,便在这里碰上了,请二小姐移步随奴婢去慈园吧,老太君有请。”
如筝笑着点点头,让浣纱赏了她便交代崔妈妈把东西先拿回沁园,自己带着浣纱去了慈园。
进屋给老太君请了安,如筝便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为她揉着膝盖,老太君笑着拍拍她手:
“囡囡,昨儿晚上你大伯母过来跟我说,这半个月你是帮了她们大忙了,祖母还不知我囡囡竟然如此能干!”
如筝笑着红了脸:“祖母,孙女儿哪有大伯母说的那么好,不过是打个下手,不添乱就不错了!”
老太君笑着摇摇头:“总之,你是辛苦了,也该好好歇歇。”说着,她拿起旁边小桌上一封信笺:
“刚刚崔府来了信儿,阿衍和阿柔要接你去过明日的女儿节呢,你回去收拾收拾,午后便出发吧,到了你舅家也可以松泛松泛。”
听老太君这么一说,如筝才想起原来明日就是二月十八女儿节了,当下喜得点点头:“谢谢祖母……”
老太君看她喜得像个小孩子似的,笑着摸了摸她头,又留了她一会儿便赶着她回去准备了。
午后,如筝收拾停当,辞别了如诗,又交代了院子里的人好好看家,便带着浣纱登上了去舅家的马车。
一进崔府内院,便看到琳琅笑眯眯地等在游廊下,如筝赶紧下了车,几步上前拉住自家表姐:“二表姐~”
琳琅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嗯,不错有点儿肉了,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如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脸红红的:“表姐好坏!”姐妹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主院,见过了崔侯和谢氏。
谢氏拉着如筝的手笑到:“嗯,总算是丰腴了些,有点待嫁女子的样子了。”谢氏一句话,说的如筝又羞红了面颊,崔侯笑着说道:
“筝儿,成亲是好事,我和你舅母也为你高兴呢,如今有容那孩子在淦城立下了战功,于你这亲事就又是锦上添花了,应当高兴才是!”
琳琅笑着拉她坐在自己身边,眨眨眼说道:“筝儿,你可知我们为何接你来家里过女儿节?”
如筝看着她轻轻摇头:“我自然知道是舅舅舅母疼我的缘故,不过除了这个……”
琳琅神秘地笑笑:“除了这个,自然还有原因,明日便是东征大军入城的日子,圣上特地选了女儿节让大军入城,便是要京师女子都上街去……”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崔侯笑着喝止:
“琳琅,愈发无状了,怎可妄揣圣意?!”
琳琅笑着起身福了福,一副无赖的样子。
如筝还沉浸在琳琅说的喜讯中,心里如同踹了一只小兔子,窜上跳下的,脸色也红了。
琳琅在一边看得好笑,把她头搬过来对着自己:“所以啊,筝儿,明日你也要随我上街,迎接……”她坏笑着,如筝眉毛一立就要翻脸,琳琅却闲闲地说出后半段:
“我大哥啊!”她一刮她鼻子:“不然你以为是去接谁啊?小妮子?”
如筝被她逗得“嘤咛”一声站起身,一头扎进谢氏怀里:“舅母,表姐欺负我!”
谢氏笑着搂住她,冲着琳琅瞪了瞪眼,却憋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晚,如筝便住在了舅家,和琳琅并肩躺在雕花拔步床上,叽叽喳喳了半宿,直到三更时分才朦胧睡去。
清晨,如筝被琳琅“吃吃”的笑声惊醒,诧异的看着自家表姐翻身抱住了一个迎枕,埋头进去蹭了蹭,如筝笑着把她推醒,琳琅迷迷糊糊地看着如筝,笑到:“筝儿,怎么是你……”
如筝摇着头坏笑:“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她穿起衣服,瞥了琳琅一眼:
“表姐,你究竟做什么梦了,又抱又蹭的?”
听她这样说,琳琅立时便清醒了,抓了枕头便劈头盖脸朝着如筝打下,如筝一边笑着躲,一边穿好衣服下了地,姐妹俩说笑着梳洗完毕,略微用了点饭便到主院给崔侯夫妇请安。
崔侯笑着叮嘱了她们几句便吩咐人套车,早早送她们到了京师南门。
南门又名德胜门,是军队出征和凯旋必然要走的城门,两个多月以前,如筝在这里默默看着苏有容身着戎装离开,两个月以后她却是带着雀跃的心情和琳琅一起等待着,等着令自己望眼欲穿的那个身影出现在城门外。
琳琅如筝如此焦急,忍不住笑着拉拉她衣袖,看她回过头,才笑到:
“筝儿莫急,像此等大军得胜还朝,朝中定然是有人要出城十里相迎的,听说此次圣上本来要亲迎,只是身体不适,才特命太子和恭王出城迎接,怎么也要折腾一两个时辰,我估计不到辰时,大军是难以入城的……”
如筝笑着点点头,放下帘子,突然看着琳琅眨眨眼,凑到她耳边:“表姐,你想不想凌表哥?”
琳琅见一向端庄羞涩的她竟然也问出这样的话,先是惊了一下,又笑了:
“真是龙娶龙凤娶凤,老鼠的媳妇儿会打洞,你这定亲以后,眼见就学了苏子渊那一张利嘴!”
如筝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