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准不准,我心里笃定,他在天上也明白,便够了……”她略一沉吟,又笑了:
“筝儿,我现在心里虽然苦痛,但也有甜蜜,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活了快二十年,此番才明白之前的痴心不过是小女儿荒唐,真正的两情相悦究竟是怎样,我终于懂了……”她抬头看看天上,似是看着飘逸的流云,也像是透过那些,看着更深远的什么地方:
“我如今才知道,原来他最喜欢芙蓉花,喜欢萧,明明是京师人,却喜欢南面的花雕酒……”她低头看看如筝,又拭去眼角的泪:“筝儿,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种感觉,我总觉得知道这些事情,便好似他还活在我身边,就在什么地方,看着我……”
如筝被她一番话说的心内酸楚疼痛,拉着她的手落下泪来:“郡主姐姐,我懂的……想来二表兄若是知道你如今这样上心他,在天上也会笑的……”
李踏雪回握住她的手:“是呢,会笑的吧……我记得他最喜欢笑,笑的真是好看,只可惜以前,我却每次见面都要害他蹙眉叹气……”她摇了摇头,放开如筝的手:“好了,你不必劝我,晚间来陪我喝酒聊天便好,成么?”
“嗯,定去!”如筝咬唇说了这么一句,李踏雪便笑着回身上了马:“只可惜霜璟要备嫁,咱们四人却是怎么都凑不齐……小筝儿,北地风寒,快进帐篷去吧!”说完,她一夹马腹,桃花马便急速向着御营窜了出去。
如筝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又向着卫氏的帐子走去。
陪着卫氏趁狩猎的时间拜访了卫老夫人,午后如筝便迎回了两手空空的自家夫君,苏有容笑着抱歉一无所获,如筝却是知道他本事的,侧头睨了他一眼,苏有容便从弓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鸟羽,如筝接了欢喜地看着,苏有容又问她之前那些呢,她却是羞涩地一转眼睛:“都给大姐儿扎了毽子了。”惹得苏有容也是一阵笑:
“那好,这些就留着,日后给咱们的闺女扎毽子吧。”
他说者无心,如筝心里却是一叹,背着他又抚上了自己平平的小腹,心里也是一阵起急。
略用了点吃食,苏有容又带着如筝到远处草地上溜达了一圈儿,此时天气虽寒,草却还是青翠青翠的,如筝叹了一句这么好的草,可惜不能坐一坐,苏有容便解了厚厚的披风铺在草地上,揽着她坐下说话,说着说着,便躺下了,如筝被他唬了一跳,却无奈被他按住肩膀堵了嘴轻薄了好一阵子,羞得她直锤他的背,苏有容“哎呦”了一声笑着躲开,如筝便一下子跳起来,四下看看并无他人,才略放下心,又怪他荒唐。
苏有容自然知道她是假怒真嗔,却也小心翼翼地道了歉,二人才说笑着拿了披风往回走,如筝自在那里回不过神儿,苏有容心里却是偷偷一笑:怪不得电视剧里总这样演,原来滚草地真的很刺激啊……
一进帐篷,二人抬头便看到一脸紧张的浣纱,再看看她身后,二人便明白了她紧张的原因,这帐篷里除了三个丫头,还有第四个人,浑身裹在一个黑色斗篷里,看不清长相,现下雪缨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人见苏有容和如筝回来了,赶紧起身行礼,刚刚坐在那里如筝看他身量娇小,还道是个女子,此番见他拱手为礼,才知道竟然是个男人。
苏有容摸不清底细,也还了礼,那人才摘了兜帽,如筝定睛看去,却见是一个十五六岁上下,极漂亮的少年,看着却有些很眼生。
苏有容看到此人,心里却是一凛,刚要发问,那少年却是转向如筝开了口,声音如冰泉乍溅,端的是十分悦耳:“苏夫人……林小姐,怎的认不出在下了么?”
他这么一问,如筝到更奇怪了,忍不住上下打量他,却在看到他露出斗篷的手时心里突然一惊,想起了三年前,太子府的那场春日宴。
“你是……”见她眼前一亮,那少年知道她已经认出了自己,便笑到:“林小姐好记性,在下就是当年承您大人大量,饶过一条性命的桂儿。”
当年之事苏有容在远处也是看了个大概的,只是这少年如今已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儿,改了名字叫阿澹,苏有容却是不知,原来他就是当年惹祸的那个小厮,这一下对上了,才略放下心,言到:“不知尊介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阿澹笑着看看他,又对如筝言到:“小人此番来,是有性命攸关的大事要向夫人禀告,请夫人屏退左右,也请……”他对着苏有容一拱手:“也请将军暂且回避一下。”
苏有容眉毛一挑,还没开口,如筝便对着浣纱等人挥挥手,三个婢子便行礼退出了帐篷,如筝又到:“我与夫君之间,没什么可瞒着的事情,便请明言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周一,工作爪忙脚乱,更新较少大家见谅,今天是过度,明天大戏上场,六千字双更,敬请期待!
别离
敬上
另……我最近老掉收,大家不爱我了么?5555555~233333333
☆、第249章 秋狝 (三)
阿澹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夫人好福气……”便也不再多言;正色到:“此番在下贸然来访;是为了报夫人当年的不杀之恩,告诉夫人一桩阴谋……”他略沉了一阵;咬了咬牙才说道:“想必将军和夫人也知道小人是什么货色;小人便明言了;此番苏良娣生了小皇孙,在京师休养;太子妃殿下也陪着,太子爷厌了薛良娣;招小人的次数也就多了些。”他说的直接;如筝却是有些尴尬;又忙掩去了听着他下面的话;那阿澹又说道:
“昨日,圣上赐宴,太子爷喝大了,又叫了小的去,一通折腾小的迷迷糊糊就昏了过去,朦胧中却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又不是良娣,小人便上了心,听了听他们的对话,却发现她们竟然是要谋害夫人您,小人虽然是个再下贱不过的,却也懂知恩图报的道理,今日便特来告知,望夫人早作打算!”
阿澹细细说了自己听到的事情,苏有容的眉头便皱的越来越紧,唇角也崩了起来,如筝心中也是一阵愤懑,虽说她即便是不知道此事,也未必会上这个当,但那些人这样阴毒算计,时隔三年还不放过她,却让她怎能不恼怒惊心。
阿澹将事情前后说完,才拱手微笑到:“将军,夫人,此事大略就是如此了,与殿下密谋的二人,皆是你们的亲眷,究竟要如何应对,还须您二位自己定夺,小人便先回去了。”说着,又带上了兜帽。
他刚要走,苏有容却一把拉住他,言到:“此事我们是定要破解的,到时候太子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阿澹见他这么问,先是一愣,目色里又闪过一丝感激:“至于我,就不用二位操心了,三年前我就是个弃子,是林小姐慈心放过了我,我才得以苟且偷生到现在,不过太子府里的日子……呵呵”他没有多说,只是凝眉拱手:“告辞。”
苏有容听他这么说,如何不知他做的是什么打算,当下便将他拽回来,言到:“尊介冒死来告知我夫妻此事,便是我们的恩人,我岂有放任你再回虎口之理,我可以保你性命,还能帮你逃出苦海,你意下如何?”
阿澹听他这么说,眼睛也是一亮,又略带怀疑地看看他:“这可不是小事……”
苏有容自然知道他忧虑什么,却也不多说,只是笑道:“此时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太子爷不敢找晦气,但他回府之后必然要办你,你只需告诉我,你住哪一个院子,我自然能救你出来。”
阿澹听了他这句,脸色都变了,本已放弃希望,却又抓住一线生机,让他的心砰砰乱跳,却也知道不是多说多问的时候,只是郑重地告诉了苏有容自己住的院子和在太子府里的方位,便行礼出了帐子。
待阿澹走远,苏有容拉了满脸郁色的如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言到:“筝儿,此事你怎么看?”
如筝冷笑了一声,叹道:“那位殿下还真是锲而不舍……”想着之前的几番屈辱,如今还不得消停,如筝羞愤地几乎哭出了声,眼泪便成串地往下落,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略压了压言到:“此事既然知道了,便也好办,明日四姑娘来叫我时,我不去便是了,我就在这帐子里等你回来,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苏有容一边怜惜地帮她擦着眼泪,一边思索着说到:“这样倒也不是不可,只是那一位起了这样的心思,这十几天我白日里都要出去,他却是隔三差五就要在帐子里替圣上整理京师来的奏章的,咱们却是防不胜防了,若是他再想了什么新的阴招,咱们可没法这样预先知道,再说……那死丫头明日来叫你去她帐子里聊天,也算是在情在理,你若是死活不去,难免会让她们疑心,到时候报信之人可就危险了……”
如筝听他这一番话,心里也明白了三分,当下沉吟到:“那便只能见招拆招,绝了太子这个念想了,可……”她抬头为难地看看苏有容:“却是不好办啊!”
苏有容想了想,眯着眼睛说到:“你的妹妹,加上我的妹妹,却是要置咱俩于万劫不复,别是前世仇人这辈子投生了来报仇的吧……”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有个办法,办好了倒是一举三得……”他伏在如筝耳边,慢慢说了自己的计划,如筝心里也是翻了好几个滚儿,看着他说到:
“此计倒是可行,可是……如婳还好,芷兰可是……”
苏有容冷笑了一声:“是啊,她是我妹妹……”他抬眼看着她:“我本不愿意跟你说这些腌臜事情,我这个好妹妹啊……七岁就懂指使了下人往我书房里放毒蛇,再大一点还会往我茶里下药,可不是泻药,是砒霜啊……”他自说的轻巧,如筝却是出了一后背冷汗:“什么?那你……”
苏有容笑着摇摇头:“我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早就死了八次了!”他冷了脸色,言到:
“本来我还念着一点血脉亲情,打算就这样轻轻放过了,却没想到她如今竟然为虎作伥,算计到了你身上!且这样狠毒之人,我又怎能放任父亲将她塞到殿下府里!”
听他这么说,如筝也明白了,便点点头:“好,我都听夫君的……”
苏有容隔着帐篷,看了看苏芷兰的帐幕方向,冷笑到:“苏小姐一向是觉得,这漫天的日月星子都该围着她这位国公府小姐转,庶兄下人什么的,就跟她养的鸟儿一样,想掐死就掐死,如今也该让她长长心了,太子府……倒是个好去处!”
夫妻二人商议定了,又将三个丫鬟叫进来嘱咐了一番,如筝便如无事一般,带着浣纱雪缨到了小郡主的帐子,同她和琳琅一起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却是嘱咐李踏雪派了心腹丫鬟看着,将午后的事情和自己二人的打算,跟她二人细细说了,小郡主柳眉一挑,拍案冷笑到:“好毒的计策,好精妙的算计,筝儿,你们这计策不错,我便也来出一份力吧!”她看看琳琅:“干脆明日咱们不去跑马了,到苏小姐帐子里看戏去!”
她一言出口,琳琅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当下笑到:“看戏有趣,算我一个!”
如筝不过是想要跟她们说说让她们好有个准备,此番却搞得小郡主也搅了进来,当下便有些急:“哎呀你们,我不该说的!”
小郡主却笑着嗔怪到:“你若是真的不告诉我们,不许我们出上一份力,我们才要怪你呢!此事你就别管了,回去也跟你家苏狐狸说一句,这揭破宣扬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反正我们也都嫁了人了,不怕嫁不出去!”她一句话说的豪迈,琳琅和如筝心里却是一痛,有心想要劝她,却舍不得打破这难得欢乐的气氛,便也陪着她笑,如筝看着她身上淡粉色的芙蓉花,忍不住又想到了那年京郊游猎,彼时轻狂,总觉得山青水媚,青春恣肆,却不防转眼,便是人事两非,刻骨凄凉……
翌日,苏有容便如之前一般早早到了御营陪明德帝狩猎,如筝则给卫氏请了安,便推说身子略有些不适,告辞回了帐子,带浣纱三人饮茶做针线。
不多时,果然苏芷兰笑着一挑帐幕走了进来,如筝心里叹了一声,脸上却带了个得体的笑容:“二姑娘来了,快坐。”
苏芷兰倒也不过分热络,反倒做出一副矜持为难,又略带讨好的样子,看的如筝心里也是一奇,想了想就又明白了:有如婳这个高参在,自然是替她百般斟酌过了。
如筝笑着让了苏芷兰坐下,又让浣纱赶紧泡茶,苏芷兰用了半杯祁红,才微笑开口:“嫂嫂这梅花绣的真好,怪不得阖府上下都说你手巧。”
如筝看了看桌上绣了一半的帕子,笑到:“闲着没事做着玩儿的,二姑娘见笑了。”
苏芷兰看她言语温和,心里一喜,开口言到:“本来我是该多跟嫂嫂亲近的,只是在府里天天被娘亲拘着学针线四艺,倒是抽不出身来了……”如筝也不接她的茬,只是笑到:“是啊,此番倒是可以松泛松泛,二姑娘愿意来便多来,咱们坐着聊天做针线也好。”
苏芷兰见她并未出言相讥,点头笑了笑又到:“其实此番来找嫂嫂,我也是存了些私心的……我素日里被娘亲娇宠惯了,小时候一向是得理不饶人,也没少得罪三哥,如今长大了,也扯不下面皮来跟他道声歉,如今只得来走嫂嫂这条路子……”她做出一副后悔的样子:
“还求嫂嫂多向三哥给我求求情啊。”
如筝面上笑着,却是冷眼看着她这一番做戏,若是苏有容没有告诉过自己她曾经做下的事情,自己恐怕还会对她的话信个两三分,谋害兄长这样的大罪,便被她这样简单说成了年幼不懂事,让人还以为她那时候是朝苏有容扔石头子儿,抢吃食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
☆、第250章 秋狝 (四)
她心里这样恨恨想着;脸上却是一片和气:“二姑娘说笑了;儿时哪有不调皮的;既然是小孩子打闹,夫君定然是全都忘了;二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苏芷兰见她这样轻轻就带过了;心里却是一沉;不过想想自己此番的目的,倒也不再多说;只是笑到:“那便好,想来也是有嫂嫂的功劳在内的;不瞒嫂嫂说;我此番出来也是带了活计的;还是幅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