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若手中研磨的手一顿,挤出几许笑容,道:“福公公在外守候,皇上就让奴婢在此伺候皇上吧。若是娘娘醒来看身边没有人伺候,该怪罪奴婢了。”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给朕滚出去!”此时楚离歌已经动怒,若是这一刻他不知道灼若的目的,自己就是傻子了。这种事情他见的多了,以前在龙吟殿没少有宫女借着伺候自己想要爬上龙床,如今连这未央殿的宫女都想趁着主子睡觉勾引自己。最重要的是这灼若是然儿的家生奴婢,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况且然儿因为灼若救过她一命,对她百般疼爱。如今然儿最信任的奴婢竟然背着她作出这种事来,简直是恶心。
灼若登时涨红了脸,紧紧咬住下唇,眼中的泪水挂在眼眶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奴婢只是想伺候在皇上身边。”
楚离歌翻手将砚台挥掉,乌黑的墨汁霎时溅得满地。因为他的力气极大,灼若也顺着他的挥手掀倒一边。
要不是看着楚嫣然的面子上,楚离歌甚至想像以前在龙吟殿勾引自己的宫女一样将她处死。“朕看着贵妃的面上今日就留你一命,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又冲外面扬声吼道:“福安,给朕滚进来。”
福安刚才听到皇上的怒喝声就想进去,但刚要伸出手碰到门上就缩了回来。只因刚才进去的人是贵妃身边的亲信之人,随即一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就没进去。此刻得了皇上的召唤,深知定然是出了什么事,赶紧推门而进。入目就看到地上满是墨汁和红着脸和眼的灼若。刚才灼若进殿时他没有注意,这么一看才发现灼若的穿着分明不像是一个丫鬟该穿的,反而像个小主。而且竟然穿的这么暴露,酥胸若隐若现,这分明是勾引皇上啊!
灼若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第一得意人,出门总会带着她,而且往皇上那送吃食或是传话都是她来负责。不想却养大了心思,想踩着主子的肩膀爬上皇上的床。福安在心里啐了一口,这种背信弃主的人简直是作死。
福安收回自己厌恶的双眼,向皇上躬身道:“奴才在,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将她带下去,以后不许任何人进来伺候。”楚离歌怕楚嫣然孕中多思,不欲将这件事告诉她。
福安冷漠的双眼看着灼若,眼中全是嘲讽之色,真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的姿色。挥了下拂尘,哂道:“姑娘请吧。”
灼若实在没脸,羞愧的低着头,温热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却仿佛灼热了自己的心。她慢慢起身,看了眼楚离歌,但却未得他一个眼角的注视,狠狠攥了攥手心,加快几步就出了侧殿。
福安紧随其后也跟着出了殿,看着灼若的颓废的背影,开口叫住了她,“灼若姑娘。”
灼若停下脚步,回过头问道:“公公有何事吩咐?”
福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道:“吩咐不敢当,不过老奴劝你一句,别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死。娘娘对你怎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你可别错了主意,不但伤了主子的心,还落得个凄惨下场。”
灼若愣了半晌,看着福安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神避开他那满是讥讽的目光,面色铁青,生生咽了这口气,淡淡道:“有劳公公提醒。”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甘泉宫,一路狂奔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哭泣道:“为何,皇上您为何看不上奴婢?难道真的是因为主子,您谁都看不上了吗?奴婢不求别的,只想在您身边伺候您而已。”
正在灼若哭泣之时,就听到一道温柔中带着厉色的声音响起,“灼若姑娘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灼若顿时一怔,回过身子看向说话的人,连忙用衣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福身道:“奴婢参见瑾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孟依然嘴角含笑,但眼中却满是冷漠,亲自扶起灼若,道:“听闻贵妃娘娘最是疼爱姑娘,今儿姑娘是受了哪个不长眼的气?”
“没有,没有人欺负奴婢。谢瑾妃娘娘关心。”灼若正了正衣领,遮住自己的酥胸。
孟依然冷眼看着她的小动作,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的周身,温婉和言道:“灼若姑娘天生丽质,平时没有仔细看。今日看着,姑娘倒是丝毫不逊于宫里的妃嫔。楚楚可怜,我见犹怜。果然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人,个个都这么出挑。”
“谢娘娘谬赞,奴婢当不起娘娘的夸奖,也不敢和宫里的妃嫔相提并论。”灼若羞涩一笑,忙回道。
孟依然看着她眼中的得意之色,心中哂笑,但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执起灼若的手摩挲了几下,继续道:“这皮肤仿佛能掐出水来,不但模样好还透着一副机灵劲,不像本宫身边的人一个个愚笨沉沉,本宫看你是越来越喜欢。”
灼若又弯了弯膝,脸上带着几分腼腆,抿嘴一笑,道:“谢娘娘抬爱,奴婢人糙皮厚的,哪有娘娘说的那么好。娘娘温柔典雅,奴婢也心生好感已久。”
“既然我们如此投缘,不知姑娘可否到本宫的欢宜殿陪本宫说说话?”孟依然瞬间生出一个念头,心思一转,向灼若抛出了橄榄枝。若是能将灼若收买到手,对自己的计划不是如虎添翼吗?
灼若正处于低落的情绪,这一刻孟依然的话瞬间让她觉得被安抚。她点了点头,道:“能陪娘娘说话,是奴婢的福分。”
灼若走后,楚离歌也没了心思再批阅奏折,问了时间才知,已到了午膳时间。放下奏折楚离歌就吩咐福安让人准备午膳,自己也回了寝殿。
“再睡就成小猪了!”床上的人还在睡,楚离歌无奈的摇了摇头,附在楚嫣然耳边说道。
楚嫣然“嗯哼”了一声,翻身避开他那温热的呼吸,呓语道:“肚子这么大,和猪有什么区别。”
楚离歌闷声一哼,食指中指并拢在楚嫣然的鼻子上勾了下,“快起来,你不饿,朕的儿子都饿了。”
楚嫣然幽幽睁开双眼,转过身子伸出胳膊,撒娇道:“皇上抱臣妾起来。”
楚离歌放下她的胳膊,直接将人横抱起来,嘴里还不忘调侃,“真是重了不少,再胖下去朕就抱不动了。”
“臣妾还没生哪,你就嫌弃臣妾!”楚嫣然勾起楚离歌的一缕头发在食指上绕了几圈,狠狠的拽了一下,“臣妾为你生儿育女,你还敢嫌弃臣妾。若你嫌弃臣妾,只管找其他人去。”
“你这小女人怎么下手这么狠,想谋杀亲夫啊?”楚离歌吃痛,“啧”了一声,道:“哎!朕也想去找别人,可朕金口玉言,都向你承诺不去别人那里,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哼,这还不好办,皇上若是想要女人,臣妾这宫里又不是没有。你若是看上谁,只管要了去。”楚嫣然又拽了一下,不满道。
楚离歌顿时收回调笑的心情,轻斥道:“瞎说什么!以后不许说这话。”
第一百零七章 犹豫决断
“怎么没见到灼若哪?”楚嫣然歪在贵妃椅上,摆弄起面前那柄玉骨冰心的琉璃如意夜光珠,凤眸轻轻斜挑,眉心以凤仙花汁描画的牡丹花顿时鲜活起来,随着烟波横流,可谓是勾魂夺魄。
翩若顿了顿,偷看了眼楚嫣然,见她神色如常,回道:“可能是出去为主子折花去了,最近主子口味好,闲时总少不了点心甜羹,她总会想着法弄些心思让宛若去做些可口的吃食。”
楚嫣然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那这个时辰也该回来了,难道是去皇宫外面采花了?”
翩若笑的极不自然,道:“许是她贪玩,若是娘娘不放心那奴婢去外面找找吧。”
“不用了,随她吧。”楚嫣然挥了挥手,撩起眼皮看了眼突然停止为自己打扇的兮若,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遂吩咐道:“翩若你去给本宫拿碗蜜渍樱桃,好几天没吃了,现在想尝尝那味了。”
“是,奴婢再给娘娘拿几色点心如何?”翩若觑了觑她的神态,道。
楚嫣然点了点头,翩若便退出了寝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嫣然挥手打掉兮若执着的白绢地绣孔雀漆柄团扇,斜眼看着她,道:“这些天我就瞧着灼若神色不对,一直也没有追究,今儿我看皇上好像有些不高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兮若猛一激灵,嘿嘿笑了两声,捡起扇团,道:“娘娘想多了,哪有的事。恐怕是娘娘孕中多思,想的事情也多。”
“如今连你也要对我说假话?兮若你的性子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越是不说,我的疑心就会越大。”楚嫣然凉凉的看着兮若,红唇轻轻一勾,绽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娇媚中又带着厉色,显然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恼意。
“娘娘。”兮若见状,只好跪在地上,小脸皱成一团,很是为难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眉心紧蹙,凌厉之势显而易见,厉声道:“说。”
“回主子,具体发生什么事奴婢不知。只知今儿主子睡觉时,皇上陪了一会儿就去了东侧殿,灼若不一会也端着点心跟着进去。但没多久,奴婢就听见皇上怒声叫进了福公公,之后灼若就含着泪随福公公离开东侧殿,再后来,奴婢就看见灼若哭着跑出了宫。”
“咚”楚嫣然把玩的夜光珠顺着她的手滑落在地上,因地上铺着波斯毯,发出沉闷的一声。
楚嫣然面色肃然,问道:“除了这一次平时她还有何不妥之处吗?”
兮若抿了抿嘴,抬目看了眼楚嫣然,小声道:“奴婢只是觉得灼若她对皇上太过关心,甚至比对主子的关心还要多。”
“你先起来。”楚嫣然神色一沉,轻哼了一下,懒懒的靠在软背上,以手支颐,轻轻合上眼,道:“说说她是如何关心皇上的?”
兮若缓缓起身,小心窥看着楚嫣然,深深呼出一口气,道:“也都是在小事上,比如每天不用主子吩咐,都会到龙吟殿送去吃食。比如皇上来了,若主子不在都会在一力伺候皇上,别人也插不上手。”顿了顿,声音渐渐变低,“再有就是最近的穿着有些逾矩,主子这几日又有些懒怠,定是没有注意到。而且前几天灼若还和奴婢嘀咕过,主子如今有孕,不便伺候皇上,却也不安排人为皇上侍寝,这样怕是委屈了皇上。”
“哼,我说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她在我跟前伺候,原来是献殷勤去了。”楚嫣然冷冷一笑,心中怒气难舒,深深吸了口气,道:“这件事你谁也别跟谁说,我倒要看看她还要做什么。”
兮若知道主子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也不欲再多嘴,默默的点了点头,“或许只是灼若一时糊涂。”
“不论她是不是一时糊涂,既然起了这样的心思,我就容不下她了。”楚嫣然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夜光珠,“你先下去吧,若是翩若回来,就说我突然不想吃了,让她不用送进来了。”
兮若走后,楚嫣然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柩,望向辽远的天际,日色璀璨如金,如飞花扬絮,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偶有凉风拂过,拂落枝头曼曼如铃的梧桐花,淡紫的颜色,淡薄如氤氲的雾气。花瓣紫软盈盈宛若美人口上画得饱满的一点樱唇,风过好似下着一场花雨如注。太阳照着梧桐树,由于枝叶密密挤在一起,所以中间的树叶看起来是深绿色的,而边缘的枝叶却在阳光下好似镶上了一层金边。万丈阳光透过树叶,像点点繁星, 照耀在楚嫣然身上。风如掠水般吹过,一朵梧桐花盈盈落下,楚嫣然情不自禁伸手接起三五瓣托于素白掌心之中,便有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盈上手心的纹理。
灼若是自己穿越过来第一个感恩的人,当年自己醒来后满是惊慌,突然身处这个异世,谁也不认识,只有爷爷在身边安抚自己。后来她从翩若她们的话里知道了原身是诚王府的郡主,知道了自己原身的身世,也知道了灼若为救原身所做的事情。
虽然那时的自己只是个小孩子,但心理年龄却已成年。当时她很感谢灼若救了自己的命,虽然她也不知道在灼若救这具身体上岸时,这具身体所赋予的灵魂是原主还是自己,但她都认为是灼若救了自己的命。
对自己来说,灼若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那之后,自己就把灼若放在了身边,让她从府里最低等的奴婢变成一等侍女。虽然身份还是奴婢,却给了她最好的生活质量,丝毫不逊于寻常人家的小姐。有时因为自己的偏心,就连兮若都会向自己抱怨两句,说自己有了好东西,第一个赏的就是灼若。
楚嫣然承认她是偏心的。当得知灼若因为救自己不能再生育,她就暗暗告诉自己,你必须要对她好。所以平时,她对灼若最为放纵,即便做错事情,也很少训斥过她。即使翩若会劝自己不要太过纵然灼若,自己每次也都一笑了之,放任不管。
进了宫后,更是经常带着她出现在皇上面前,替她找存在感。就是希望皇上能看在灼若救过自己的面子上,以后能为灼若找一户好人家。
可是也是因为每次和皇上在一起都带着她或是自己与皇上之间有什么传递的都派她去,如今反而将她的心思养大,竟想着攀上龙床。
楚嫣然此时有些嗤笑自己,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灼若,灼若,你说本宫该拿你怎么办?”楚嫣然虽有气但却带着犹豫,毕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人,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她合上窗户,盈盈坐回软椅,喃喃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认清事实,安安分分在我旁边伺候,不再对皇上动心思,我就当你的心思我无从知晓。”
待灼若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鬼鬼祟祟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边,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一样。手中拿着一个香囊,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灼若你回来了,怎么一下午也不见你的人啊?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宛若刚刚做完几种新研制出来的点心就回到了房间,房间里只有几缕夕阳投射进来的光芒,所以没有看清灼若整个人的表情。
灼若被宛若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脸色瞬间苍白,但因房间里没有点灯,所以并没有被宛若看出她的变化。她快速将香囊塞进枕头下面,镇定心神道:“我本来想给主子摘些花为她沐浴,不想因贪看花色,竟在御花园睡着了,这一觉就睡了这么久,等我想起来采花,花都谢了。”
“你也是够懒的,竟在御花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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