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表哥?我愣了愣神,忽地想起李世民是她表哥,急忙回道:“已大好了,多谢公主记挂。”
“观音婢,我们划船去。”
虽然这是一片海,但终是引淡水而成,如今正值夏浓,满海的荷花开遍,婀娜多姿、随风轻曳、淡淡浅香使海四周的亭台楼阁增添了些许韵味。
陪着公主,一路走在长廊上,我们不停的将手中的鱼食撒向水中,引得那满海的锦鲤争相夺食。
杨丝蕊清脆的笑声传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绿的叶、粉的荷、红的鲤、美的人、脆的笑……好一派相映成趣的美景!
“观音婢,到了……呐……就是那里。”
随着杨丝蕊手指的方向,我看了过去,一叶小舟,舟上只有紫萍一人。
这么大的海,这么小的船,惧水如命的我心生丝丝的寒……
见我们到了,紫萍急忙站了起来,作福说道:“长孙姑娘,今天让奴婢为你们效劳。”
“观音婢不敢当……有劳姑姑了。”
一一扶着我和杨丝蕊上船坐定,紫萍笑着抓过船桨道:“长孙姑娘、公主,你们坐好了。”
紫萍还未摇桨,杨丝蕊调皮的一笑起身,惹得小船不停的晃悠。
我犹作镇定的用手抓着船中间的隔板,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杨丝蕊,牵着她坐到了我的身边。
一到我身边坐定,杨丝蕊热络的挽着我的胳膊说道:“观音婢,我已请示了父皇,明天去白塔寺进香。”
白塔寺在四明山上,离丹阳宫有一定的距离,当天来回的话有些赶,须夜宿白塔寺……那就必须有大部人马相随保护……
我思索间,只见杨丝蕊有些羞赧的又道:“父皇命二表哥护我前往,你……你陪我去好不好?”
又是二表哥?
瞧那小女儿情窦初开的神情……我的心骤然提起,只是一刹那,我又恢复了平静,“我的风寒之症尚未痊愈,明日出门只怕不妥……”看她眼中尽是‘担心’,我明白我的推辞正中她的下怀,是以我继续说道:“公主就饶了我罢。”
见我说得诚肯,杨丝蕊似解脱般的一笑,“也好,免得路上再感风寒……若真如此,二表哥只怕不会饶过我。”
这话是有意试探么?
故意低下头,我撇嘴一笑,“公主说笑了。二郎和公主是兄妹,有着浓浓的血源之亲……不论出什么事,想必二郎定会维护公主,哪有为我等贱民而疏远公主的道理。”
虽没有听到杨丝蕊的回答,但看着她习惯性的捏紧拳头,我知道她此时有些紧张也有些得意。
为了避开关于李世民的话题,我看向远处,但见海岸茂竹苍翠欲滴,繁花争相斗艳,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有的甚至直接架空于碧波之上……
妙哉!
“公主,你知道那处亭院为什么名唤见山楼?”
果然被我引开话题,杨丝蕊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山楼?为什么?”
我一笑说道:“晋时大诗人陶渊明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句,‘见山楼’源自于此……表其淡雅芳沁之心,闲云田园之志。”
‘哦’了一声,杨丝蕊笑道:“这楼的来头倒也雅致得紧。不过这见山楼虽名为见山,却是三面环水,常言道‘楼为心,水为局’……要是我,就取一个与水有关的名字。”
我莞尔一笑,“公主说得是。”
“咦,观音婢,瞧,你手边那朵粉色的荷花真漂亮……我要,我要,快摘给我。”
公主有命,不得不从。
我稍稍起身,小船在我的起身下晃了晃……我抑制心中的恐惧伸手,奈何尚差一点子距离。
紫萍知道公主要荷花,说着‘长孙姑娘小心些’的话,摇桨靠近。
触手可及,我将荷花摘了下来,递到公主手中。
“谢谢你,观音婢。”说话间,杨丝蕊将荷花放在脑门上左右的比画,“看看,戴在什么地方合适?”
“花儿太大了。”不再摇桨,紫萍笑道:“这花儿比公主的脸都大呢,依奴婢看,还是捧在怀中的好,要不再多摘一些来,扎成一束,更好看。”
“好啊,那我都要粉色的,我要送给二表哥。姑姑,往见山楼那边划,那边粉色的多一些。”
又是二表哥?真真是兄妹情深哪……
一路上,杨丝蕊不停的吩咐着我和紫萍二人就近采摘着粉荷,不一时已抱了满怀,可她仍旧觉得不够,直是嚷嚷着‘还要、还要’之话,笑声撒遍了整片海域。
“夏潭荫修竹,高岸坐长枫。日落沧江静,云散远山空。鹭飞林外白,莲开水上红。逍遥有余兴,怅望情不终。”杨丝蕊语毕,看着我,兴奋的问道:“观音婢,你有没有觉得父皇这首《夏日临江》写出了此时此景?”
因了笑得多,她的脸颊飞红,更因怀抱荷花,那娇俏的面容在荷花丛中若隐若现……有一种‘尤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美……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自然就会美上三分,更何况她本就是个大美人……
“观音婢,是不是啊?”
再次听到杨丝蕊的声音,我猛地回神,点头道:“是啊,正是。”
后世之人又有谁会相信这诗出自杨广之手呢?他的文品、人品无一不是矛盾的综合体。
眼见着又一朵粉荷,杨丝蕊兴奋的指着说道:“观音婢,看,我要那一朵,好大。”
不得已,我再次站了起来伸手去摘。
因差一点子距离,想着紫萍今天摇桨也挺累的,不必再麻烦她了,我尽量倾了倾身子,伸手抓向那朵粉荷。
可能用力过度,小船猛烈的摇晃起来。惹得紫萍和杨丝蕊都轻轻的‘啊’了一声。
我急忙收回手,稳住心神站稳,小船不再摇晃,但我也不敢再动了。
“你们在做什么?”
听着李世民的声音,我们三人一起抬头,只见‘见山楼’中,杨广、李世民、李元霸、宇文成都、三哥等人都在,显然,他们对我们采莲一事很感兴趣,都站在围栏边远远的看着。
“二表哥,你看,这都是我准备送给你的荷花。”杨丝蕊突然站了起来,将捧在怀中的荷花向着李世民的方向轻扬。
这一扬不打紧,小船再次猛烈的震动起来!
‘啊’的一声,站立不稳的杨丝蕊迫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满怀的荷花丢掉,小脸苍白的蹲下扶着船板。
杨广有些担心的扶着栏杆,“花滕,没事吧?”
“没事,父皇。”杨丝蕊再次站了起来,笑着招了招手。又回头看向我说道:“观音婢,快,将撒落的荷花都捞起来。”
轻叹一声,我一手抓着船板,一手伸向水中,尽量的将散落小船四围的荷花一一从水中捞起。只听李世民的声音传来,“观音婢,算了,危险,别掉进海中了。”
我扬了扬手中的荷花,“没事。”
话方落音,只觉得小船一震,为了稳住身子平衡,我不得不蹲下向后看去。却原来是杨丝蕊站了起来,正因了她突地站起,小船受力不均。
紫萍占据一头,我和杨丝蕊占据另外一头,而我因捞荷花偏中间一些,再加上杨丝蕊猛地站了起来,小船明显受力不均,不受控制的剧烈摇晃。
杨丝蕊很是紧张的看着我,伸出手,“观音婢,来,到我这里来。”
21世纪,若非怀真相救,我早溺毙水中,也不至于会出生在这大隋天下。
岭南的时候,我被杨曼青推入水中,若非李世民相救,只怕也已经一命呜呼。
今天,不会又上演一出溺水记吧……
小船剧烈晃动,我头晕目眩,早已无了主意。
“观音婢,你怎么了?快,把手给我。”
听着杨丝蕊焦急的声音,我毫无意识的将手伸向她,抬脚想向她那边走去。可万不想因了重心的转移,小船比方才晃得更厉害了。
‘啪’的一声,紫萍因了关注我和杨丝蕊的事不小心将手中的桨掉入水中,小船开始在水中打着圈。
紫萍急急的伸手想捞水中的桨,却是‘卟通’一声,桨未捞到,人已掉入海中……
因了紫萍掉进海中的时候狠狠的撞击了船头,是以小船似被狂风卷起般荡了起来。
我们的惊呼声和‘见山楼’的惊呼声相映成片,杨丝蕊这时倒镇定了下来,急急的趴下,伸手,“观音婢,快,抓住我的手。”
我所处的位置顶多只能抓个船隔板,不得力……而且这小船转得我胸臆间翻涌激荡,先前我已是一忍再忍,如今再也憋不住的一口都吐了出来。
见我吐了,杨丝蕊更急了,不顾危险的起身缓缓的向我这边移动,但凡她一移动,小船就荡得更厉害,我吐得也更厉害了。
终于,她抓住了我的手,“观音婢,你还好吧?”
她话音方落,落入水中的紫萍正好抓住了船头,挣扎着往小船上爬,一时间小船再度一晃,我再也止不住恶心和头晕的向海中倒去。
出于自救,我伸手向天空中抓着……抓住了一只手!
“观音婢,抓紧了,不要松。”
是她?杨丝蕊!
不想杨丝蕊会救我……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但也仅是一瞬间,杨丝蕊居然惊叫着‘不’后,接着她反倒比我先掉进海中。
早在紫萍掉入海中的时候,杨广已命人划船前来,是以见杨丝蕊和我双双落入海中的时候,那救援船上的人早就惊叫声一片,紧接着船上有许多人嫌船的速度太慢,均跳下水奋力向我们这里游来。
模模糊糊中,我看到游在最前面的是李世民。
他来救我了,一如在岭南的时候,他不顾一切的跳入水中救起了我……
我心生起无尽的喜悦,拼命的扑着水,将手伸向他!
偏偏此时,只觉头皮一痛,我又被人拉入海底……那个最先掉入海中的紫萍估计灌饱了水,拼命的扑着水抓救命稻草,不懂水的我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水不停的灌入我的腹腔……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的水……只觉得肚皮要爆炸了……
出于求生本能,我奋力挣扎着再度冒出海面,只一晃眼,就看到李世民已经游了过来,我急急的将手伸向他。
可他……居然避过了我,直向我后面游去。
我后面是杨丝蕊。
他居然救远处的杨丝蕊而不救近处的我?
听说世上有个千年难解的题:若你的老娘和老婆同时掉入水中,你会先救谁?
更听闻这个千年难解的题被郭晶晶解决了:因为她的老公霍启刚不必为这个问题头疼!
可现在,不是郭晶晶的时代,掉在水中的人也不是郭晶晶……
果然是英雄救美……朱雀门如此……海中亦如此……
自作多情的一直是我!
当我再度被紫萍扯进海中的时候,我苦笑着不再挣扎,心下怅惘之情渐生,带着一份失落……任自己向海底沉去。
“观音婢,观音婢!”
睁开眼,模模糊糊之中,是三哥!
三哥的水性素来好,他一脚将紧拽着我的紫萍踹开,然后向我伸出手。
三哥来救我了……我将手伸向了最亲的人!
在肺部几要炸开的时候,三哥带着我冒出了水面。我长吸了一口气,却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观音婢,快,上来。”
是李世民的声音,我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一个郎有情、妾有意……娇柔的公主正偎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显然,杨丝蕊亦是受惊非小,而李世民已将她救上了船!
看着那只向我伸来的修长大手,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也不知自己此时那五味陈杂的心代表着什么,我闭上眼,伴随着止不住的、剧烈的咳嗽……倒在了三哥怀中!
耳中隐隐约约又听得‘卟通’一声……
056章 纨绔派4
虽是盛夏,但海水亦是刺骨的冰,特别是对于我这个有着气疾顽症的人而言,那无疑是雪上加霜。舒残颚疈
泪眼模糊、头晕欲裂,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中,却仍旧觉得自己处于无尽的苦寒之中,四肢百骸已全然不属于自己……
因气疾发作……无论我如何努力,终是进气多、出气少,肚子似乎被撑破般的难受。
“……海水寒气入骨,长孙姑娘的肺部呛了不少水,再加上她的气疾之症,微臣没有把握,还需请孙御医……”
杨广闻言,一脚狠狠的踹在替我拿脉的御医身上,怒道:“该死的奴才,真正用你们的时候就都不中用了?”语毕,他怒视高山,“还不快去请孙御医!”
高山吓得瑟瑟发抖,应了声‘是’后急急告退,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如果是在21世纪,用沙丁胺醇气雾剂喷一喷即可,可在这古代,哪有那玩意。
知道自己西巡落下的顽疾,也知道气疾之症发作可能会要了我的命,是以在这大隋,我用尽21世纪所学,也努力的钻研着中医治疗气疾之症的药方,可终究没什么成绩。
如今果然受尽病发之苦……还不知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观音婢,观音婢,都怨我,如果……如果我不掉入海中,我能够死死的抓住你就好了。”
耳边传来杨丝蕊哽咽的声音。
我对她应该是心存感激还是心存疑虑?
她努力的救我众所周知,可她先我一步落入水中就匪夷所思了?那个时候,我虽然抓住了她,但因了头晕目眩,我身上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又怎么能够在我的拉扯下掉入海中呢?
也许……也许她为了救我,一个不小心,被摇晃的船只摆入水中!
毕竟那个时候情形极乱,而惧水的我头晕目眩的分不清事实!
我怎么能够‘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怎么能将欲救我的公主看成‘别有用心’的小人?
我很想安慰安慰那个一直半跪在我床缘边,一直做着自我检讨的公主……奈何,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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