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谢陛下!”
随着一列列骑兵阵营反复如此,反复退下,再接着是装备精良的步兵。
一如骑兵般,他们在红毯的一端便解下随身武器,然后迈着整齐的步子步上红毯,直至队伍成为非常可观的方阵,这才齐齐跪拜。
这般整齐有序、齐整划一,直惹得李渊频频点头,文武百官自豪万分,大千民众更是交头接耳不时低声称赞‘秦王的将士不愧李唐之墙’的话。
一拨又一拨的将士参见完毕,接下来是献俘仪式。
很显然,无论是长安民众还是文武百官,无一不唾弃‘定杨军’俘虏,而这些俘虏的命很惨,远处的行刑台是他们的归宿。
数十个刽子手在行刑台上站定,随着一拨又一拨俘虏被押上行刑台,随着俘虏们的脑袋一个又一个的滚落地面,方才还热闹的场面不再热闹,有胆小的孩子已然吓哭。
“你的戾气,再也无人阻止得住了。”轻叹间,我回过眸,不再看向那被血染红的行刑台。
终于,李世民的王轿出现在视野中。
李渊激动之下站起,蹩目远眺。
见李渊站起,那些本还震惊于行刑台血腥的人立马不再关注行刑台上的血流成河,而是再度将眼光关注向李世民会出现的地方,人群,再度热烈起来。
很快,李世民的王轿出现在官道上。
拥挤的人群不再受羽林军的限制,而是疯狂的往王轿涌去。
李世民轻掀着轿帘,和迎接着他的民众打着招呼。
王轿再不能动弹分毫。
迫不得已,守在官道上的羽林军只好全线撤军,所有的羽林军集中在了王轿前端,将那些堵得王轿不能动弹的百姓清理出官道,至于王轿后面的只得由着百姓们蜂拥的追着。
有数百羽林军开道,王轿又能起动了,缓缓的被抬至红毯之上。
李渊‘哈哈’笑着,急步迈下高台,快速迎了上去。
首先从王轿中蹦下来的是承乾,一袭华贵的装束令在场所有的人发出阵阵‘好一个清贵人儿’赞叹,更惹得李渊不待承乾跪下便一把将承乾抱了起来,“乾儿,皇爷爷的乖孙子,让皇爷爷亲一口。”
李建成、李元吉相继前来,纷纷从李渊怀中夺人。
好一番祖孙、叔侄乐,看得一众人艳羡不已。
李世民从王轿缓缓步出,华贵的王爷官袍惹得前来观瞻的人更是惊叹‘龙凤日姿、天日可表、貌赛潘安、若树临风’之句。
“二郎啊,来来来,父皇阻不住民间子民的热情,他们都要为你歌舞助兴啊。所以,父皇在这里搭了高台,先看了他们的表演再说。等回了皇宫,保和殿中,父皇再为你庆功。”
“儿臣谢父皇。”
在所有的礼节一一参拜完毕后,李渊携着李世民等人一一坐定,大手一挥之下,内侍官高呼着‘开始’之后,民间那些歌舞坊、杂技坊的人均兴致勃勃的为他们心中尊敬的战神表演着他们最拿手的节目,有憨厚朴实的民族舞蹈、有忍俊不禁的丑角表演、有热情洋溢的欢快曲调、有惊险刺激的杂技表演……惹得一众文武群臣随着李渊高声叫好,且不时热烈的鼓掌相和。
直至夕阳西下,我们的节目才做为压轴戏出场。
也许是因了长时间久处战场喜欢上了战鼓,也许是因了出场的人都戴着神秘的面具,本已看得有些晕晕欲睡的承乾在见到一面面的大鼓被戴面具的人抬出,每尊大鼓上又放着一面小鼓,同时大鼓上还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的时候,兴奋得蹦了起来,直嚷着‘我喜欢,喜欢这个’的话。
李世民笑摸着承乾的头,示意承乾安静下来,然后将承乾抱在怀中坐在他腿上。
20面大鼓,每面大鼓4人抬,其上1人舞。
随着阵阵有节奏的鼓声响起,那在大鼓上击鼓之人的脚亦舞动起来,每舞动一步,和手中击的小鼓、脚下踩的大鼓遥相呼应。
阳刚之舞,气冲云霄。
当鼓声达到极致,更大的一面鼓被4人抬出,其上一样亦有一面小鼓,所不同的是那小鼓就如那起初的20面大鼓的大小,而那最大的鼓面上站着两人。一人手持鼓棰,一人手持长箫。
随着我的箫音响起,那壮志凌云的鼓音不再霸道,似全融入箫的清柔之中。而站在我身边的天机星,适时的击起鼓,大声喝道:“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紧跟着,20面大鼓上的人一边击着鼓,一边脚踩鼓面,齐声和道:“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
再度击着鼓点,天机星又喝道:“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一样的,20面大鼓上的人都再度和道:“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其势可震山河,惹得李渊、李建成、李元吉齐齐道好,一众文武群臣更是不停的拍着手掌。长安百姓更是喜出望外,直呼‘好好、过瘾、痛快’之话。
再随着我箫音一转,天机星适时找到鼓点,很好的配合上来。其它那20面大鼓上的鼓手默契之极,手腕翻飞,跟随着天机的鼓点,再度将鼓声击得震天响。
但无论他们的鼓声如何气冲云霄,其中却有我的箫音缠缠绵绵,硬将那阳刚之中掺入了阴柔之气。
很快,李世民的大军不再听鼓声,而是听出那鼓声中隐隐不断的箫的曲调,情不自禁中,那些方方从战场归来的一众唐军将士齐声唱道:“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雄壮的鼓声、威武的歌声、阴柔的萧声缠缠绕绕不可断绝,大有‘战我疆场兮狼啸天阙,血染沙场兮立马横槊’的悲壮豪迈,也有‘氤氲江南兮山雨欲来,碎碎月光兮江山如画’的似水柔情。
皇亲国戚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再也发不出声,也不再拍掌,而是惊艳般的看着抬着大鼓的人、舞在大鼓上的人、歌在大鼓上的人。
即便是不再为任何事所动的李世民,此时亦是缓缓起身,俊目一直很是炙热的盯着我的方向。
当《破阵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的时候,我缓缓的鞠躬,再度起身之时,不待人们有反应,我摆手间,106天罡星、地煞星抬着大鼓如飞而去。陡留身后那一众惊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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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章 凤求凰1
太极宫。
皇家宴会的庆功宴相较于民间的歌舞,自是气派、华丽、铺张许多。
宴会之上,李渊对刘弘基、段志玄等人封赏有加、皇恩浩荡。即便是方方来投的罗成和程咬金也被李渊授予马军总管、统军之职。当然,对李家有恩的秦琼,李渊的封赏更厚,除却授予统军之职外更加封为上柱国。
因秦琼、程咬金、罗成追随李世民收复河东之功,李渊爽快的让这三人都入了李世民帐下。
至于尉迟敬德,在李世民的一力保荐下,李渊赦其死罪,还说它日若有战功再行赏封。
独独没有加官进爵的是李世民。
李渊仅笑意盈盈的说应河东子民之请,已拨大量金银前往河东为李世民修庙、建塔,还说这便是对凯旋归来的李世民最好的赏赐。同时,李渊将李世民的庶子、庶女们封郡王的封郡王,封郡主的封郡主,可以说圣恩颇浓。
李世民也滑头得狠,见了台阶便下,说了些‘未救出族叔,羞于讨赏’的话搪塞。
由于李世民的自谦,这个封赏场面总算是和乐融融的过去。
歌舞助幸之后,一众人按惯例前往保和殿进餐。
“舅姥爷、二少爷、三少爷有事。”
如云的低声示意在我耳侧响起,我不着痕迹的避开郑盈盈、杨曼青二人,缓慢的移动着步子,落在了一众女眷身后。
仍旧是四海池,仍旧是‘流风亭’,三哥、二哥、舅舅都焦急的站在亭中,翘首以待。
经过九曲长廊,我缓步上前,一一和他们三人见过礼后,舅舅一把将我拉到他面前,“我来看看,哪还有不好的道理?”
我避过舅舅的手,笑道:“舅舅不必心焦,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容颜之事总得慢慢的调理才是。前些时我也难受,揭了面纱细看,结果偏又沾染了花粉,更痒得出奇,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容貌又因花粉变得红肿不堪。所以,这面纱是万万不敢再摘下来的。”
“这么厉害?”舅舅说话间,急急拉我坐下,又问:“舅舅问你,你和二郎之间是不是有问题?”
‘噗哧’一笑,我不答反问,“会有什么问题?”
“你重病期间,都不允我们前去探望。那个兰夫人也真狠,说是二郎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悖。”
好在他有这个命令,要不然我如何脱身。念及此,我回道:“舅舅不必担心,他这样叮嘱也是为了我静养。”
“听说都吐血了?”
“二郎偏要将乾儿带往战场,观音婢难免有些担心,气急攻心所致,并不要紧。看,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的在你们面前,和你们谈谈笑笑么?”
见我回答得轻巧,言中全无幽怨之意,舅舅这才放心的吐了口气。“你这样说,舅舅便信了。只是,你得老实告诉舅舅,你和二郎之间是不是出问题了?”
闻言,我乐了,看着舅舅问道:“舅舅为何偏要如此问?”语毕,我看向二哥、三哥,结果他们二人瞅了我一眼后居然不搭理我,仍旧看着亭外的方向。
拍了拍我的头,舅舅说道:“二郎此番虽然是凯旋归来,但你方才也看到了,所有的人都加封进爵,就是二郎没有。是,陛下是将秦王府中的庶出封郡王的封郡王,封郡主的封郡主,看着圣恩浓厚,但……那些赏赐如何能够和二郎的赫赫军功相比?你心思灵慧,自然明白这其中蕴藏着怎样的玄机。朝堂之中风云变幻已令二郎伤透了脑子,你是他的王妃,王府后院之中,你可不能再给他点火。”
我不满的觑了舅舅一眼,“舅舅,您这是什么话?观音婢怎么可能在他的后院点火?”
一声‘你呀’之后,舅舅叹道:“说起来,这事本不应该我这个舅舅来教诲你。只是你舅娘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每每不能将我的心意十足十的传到你耳中。若是你母亲还活着也轮不到我这个舅舅。”
语毕,舅舅眼睛居然红了起来。
一时间,我心慌起来,急忙摆着舅舅的手,“舅舅,别难过,观音婢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尽管指出来,我一定改。”
“你个傻孩子,哪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些。”
我诧异的看着舅舅,然后看向二哥、三哥,结果他们二人仍旧对我和舅舅不理不睬,似门神般的守着两个出口。
看来,他们三个是合谋。一些事做哥哥的不好开口只好请舅舅来开口了。然后两个做兄长的全当作没看见的。
“人道‘舅舅如娘’,无论今晚舅舅说了些什么,你都当是你娘在教导你,知道不?”
看着舅舅严肃的神情,听着他的语重心长之调,我收摄心神,正襟危坐,“请舅舅明示。”
“二郎久经沙场,此番归来,哪个侍寝就证明哪个在他心中的分量,明白不?”
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太为难我这个温润如神的舅舅了。看舅舅别扭的神情,我压下心中的好笑,“明白。”
恨恨的戳了戳我的额头,舅舅怒其不争的说道:“你明白?你明白个什么啊?你倒是告诉舅舅,乾儿几岁了?”
我笑着回道:“舅舅最是喜爱乾儿,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的,怎么连乾儿的生辰都忘了呢?”
突地,舅舅猛烈的摇着我的肩,语气莫不带着严责,“舅舅就是不记得了,就是要你告诉我。”
素来不发脾性的舅舅居然发脾气了?
知道不能再以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他,我急忙陪笑,说道:“这个月13日,乾儿便4岁了。”
闻言,舅舅长叹一声,轻捋着我的头发说道:“是啊,一晃便4年了。舅舅记得乾儿出生翌日,陛下便开仓赈粮,更是设立大将军府、点兵点将,定下西取长安的帝王霸业。舅舅还记得,一路上陛下带着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陛下还连连说是乾儿的出生为李唐带来福气,常把乾儿说成小福星的挂在嘴边。还说当初替乾儿取名时的‘护佑李家大业、总领乾坤’的话再吉祥不过。”
“舅舅记得这么清楚,怎么还问起观音婢来?”
瞪了我一眼,舅舅叹道:“你明知乾儿已然4岁了,那你和二郎的第二个孩儿怎么至今连个影子都没有?”
闻言,我胸中一滞:原来如此!
内心轻叹,我笑道:“也许观音婢一生,只会有一个孩儿。”
舅舅再度将手戳着我的额头,“你呀你。让舅舅如何说你?二郎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即便你毁了容,依你们少年夫妻的情分,他怎么可能嫌弃你?你看他那般的宠着乾儿就应该知道,那也是因了你的原因。可你呢,只知道将他往别的女人怀中推。”
这个往别的女人怀中推肯定是三哥告诉舅舅的。觉得三哥多事,我睨了三哥一眼。三哥只是耸了耸肩,再度忠实的当着哨兵。
“别说一年、两年,再过个三年、四年,多少情分也都会淡去。你难道真的就想当个下堂妇?你若当了下堂妇,九泉之下的季晟又如何能够瞑目?我那可怜的妹子又如何能够瞑目。”
这也太上岗上线了吧。
呃,好吧,这是古代。婚姻不是一个人的,是一个家族的,我得谨记。
“二郎的地位已然今时不同往日,多少人眼红的看着他。而你又偏偏的不待见他,你没看他的戾气越来越重了?想原来,他对敌兵敌将尚有往开一面的时候,可如今,唉,今日的献俘仪式上血流成河……”
是啊,阴间又不知添了多少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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