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去了衙门与莫如深打了个招呼,拜见了柴县令。
“什么?”柴县令一脸狐疑,“你要借吴大他们?”
“正是。”夏君妍笑道,“如今我在镇上多亏了县令大人还有各家掌柜的照顾,也算是开了间铺子糊口,不至于挨饿受冻,想来我爹娘在天有灵也能放些心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爹爹和娘在世时我没能尽多少孝,只希望让爹爹和娘的牌位供进宗祠,受着香火供奉。还望大人可怜我,虽然我六叔帮我在族长那里说了话,可夏氏的规矩,女子是入不得祠堂的。我想着,如果有吴大哥他们一起去,看在官府的面子上,族长也能通融一二,让我进宗祠给爹娘上柱香,说说话。”
不就是想衣锦还乡么。
这种心思柴县令表示:他懂!
连当初的楚霸王都感叹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夏君妍身为女流如今能在镇上站住脚,想回去显摆一下太正常不过了。
前阵子由她整理的历年案宗和对本朝律例的看法,被柴县令归纳综合了一下写成了册子递交给了老上司,受到了极大的表扬。加上商会的成立,衙门能名正言顺的以商税的名义收红包,这也要多亏夏君妍的牵针引线,大家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点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不需要莫捕头前去吗?”柴县令体贴的问了一句。
“这些小事何须劳烦莫大人。”适度的展示实力是警告,但莫如深去了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那就让吴大他们陪你走一趟吧,你一女儿家这么远的路回村也不安全,正好捕快同行也是保护我云安县治下的百姓。”
“多谢大人!”
夏君妍的红包给的十分爽快,吴大等人小心瞧着莫如深,见莫大人没反对,也就高兴的收下了。他们都是夏记食铺的老顾客,与夏君妍也很相熟,自家婆娘又经常和夏君妍搓麻将,顺带学几手小菜。所以大家对护送夏君妍风光回村的差事没什么不满。
“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莫如深再次问道。
“不用。”夏君妍挽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都是族中亲戚,他们又不会吃了我。况且有吴大他们呢,还有商会的掌柜们。”
你连商会的人都带去了……
莫如深也觉得自己不要公然插手夏氏族中事较好,赵青那厮……唔,那家伙虽然滑头,办事到还是靠谱的。便嘱咐道:“若真的推辞不得,你就先应下。”
“恩?”夏君妍眨眼。
“不用担心,大可来日方长。”
是她的错觉么,她怎么从这话里听出对那位未来的嗣子满满的威胁的味道?
“你……”夏君妍轻轻咬唇,“我不想让人过继过来,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孝?”
还以为莫如深最少会迟疑或者说出一大堆话来,谁料他就俩字:“不会。”
“你才是你爹娘的女儿,旁的都是假的。”见夏君妍一脸诧异,莫如深大发慈悲的给自己的话加了个注脚。
她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可莫如深是个例外,因为她喜欢他。夏君妍觉得自己很幸运,在这样一个时代找到一个理解自己的人。
其实莫如深的本意是:夏君妍的自家事,关那些族人屁事啊,管的比内卫(他)还宽!只是这样说不太雅,担心吓着他家小妞,便措辞温和了些。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七章 过继
到了冬至那天,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双河村而去。夏君妍如今的身份是周记二东家,周记和秀衣阁斗法了好几个月,伙计或许还不清楚夏君妍的手段,但掌柜们却都是服气了。加上她的入股仪式无比高调又正式的举行后,周记上上下下也不敢有谁敢小看她。须知周大老爷常年是住在州府的,夏君妍这位铺子二当家却是每天都在云安镇上的,讨好她都还来不及,哪里敢拆台呢。
孙大掌柜自然在同行之列,老友曹掌柜被夏君妍分到了秀衣阁这边指导小玉,今天也是一道前去。
“瞧东家这架势。”曹掌柜掀开马车帘,对着外面骑马的捕快大人拱手一礼,又往四周望了去,今天足足来了三辆马车。头两辆里分别坐着夏君妍和三位周记掌柜,后面跟着的一辆里是五个跑腿的小子。莫如深根据衙门值班表排了一遍后,让四位带刀捕快随行,此刻均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马车旁。
孙大掌柜因年纪大了也不必与夏君妍避嫌,二人同乘在第一辆马车中。见到她这番架势,孙大掌柜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分,又看见马车内那黑底鎏金的“祖荫万年”匾额,剩下的三分差不多也猜到了。
夏君妍手握周记三股,一旦有嗣子过继到夏老爹名下,说不得这三股就会被子嗣拿去。换个外行人来周记当东家,八成还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子,只是仗着嗣子的身份就能来周记吆三喝四,摆出一副东家派头……
想到此处,孙大掌柜顿时一阵恶寒。——夏君妍,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由于过继一事目前还只是在猜测之中,夏君妍也并没四处嚷嚷,除了孙大掌柜外,周记其他人都只当她是单纯的回乡祭祖。
夏氏一族大多住在双河村西边,宗祠立在村郊。因祭祖一事,也有不少迁去旁地的族人纷纷赶回来,到让双河村里热闹非凡。
夏君妍一行十几人,自然是动静不小。又是有骑着高头大马的穿着官服的人随行,村中不少人都好奇的站在路旁。
“这是谁啊?也是夏家的人吗?”
“咦,那不是镇上的吴捕快么?”这是去过镇子的人,“快看,那个马车上是周记的记号!”
这话一出,好几个糊涂的问道:“周记的人怎么来咱们村了?我的乖乖,都说周记财大气粗,瞧瞧那些马,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匹马呢。”
“你傻了啊!那个夏家赌鬼的丫头现在就住在镇子上,人家现在是周记的二东家,还去过女学讲学哩,正儿八经的女先生!这算是衣锦还乡了嘿!当初夏赌鬼被赌坊逼成了那样也没见着几个夏家的人帮衬,人家现在可算是混出来了,嘿嘿,这下该热闹咯。”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里顿时炸开了。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本夏氏祭祖与他们也没啥关系,听到里面还有这段故事,一个个都好奇的不行,三三俩俩的都往村郊的夏氏宗祠而去。
夏氏一族算不上什么大族,也不是什么名门,虽然族谱上也写着祖上有谁谁当过大官,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附会过去的。宗族虽然不大,没有当官的,但族内也有一二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如今的族长便是长房夏松柏,身上担秀才功名,也是双河村里最早考中的秀才的几人之一,族中威望颇高。
宗祠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一听到马蹄的声音,顿时纷纷往后看去,均是一愣。族内几位长辈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已经来了,就坐在内祠堂里商议事情,可眼前这……
有接引的族人立刻小跑过来:“敢问马车内是……?”
几个跑腿小子早已跳下车,接引的族人一看还有家丁,自是往旁边站了站。见小子将车帘掀开,一个妙龄女子与一老翁朝他温和一笑,只听那女子道:“我爹爹是九房夏鸿鹏。”
接引的族人惊的不由张大了嘴巴。
住在双河村里的人谁能不知道夏鸿鹏啊,那个欠了一屁股赌债一命归西,害的自家婆娘也跟着去了的烂赌鬼!夏鸿鹏不是个东西啊,所以他生不出儿子哩!这件事还被他们笑话了许久,可眼前这个穿戴不俗的姑娘又是谁?
“哎呀呀呀,妍丫头来了啊!”洪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好奇的围了过来,结果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她都有些不敢去认了。
夏君妍微微点了点头,踩着小子搬来的矮凳从马车里缓缓走下。头上插着两根白玉发簪,发鬓间的蝴蝶步摇微晃,披着一件湖蓝缎子里面狐狸毛的披风,端的是贵气逼人。
方才隔着些距离洪氏还敢说一句,如今夏君妍亲自站在她面前了,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她的这个侄女和前几次见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夏君妍对着洪氏矜持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六婶后便再无他话。几个掌柜早已纷纷下车,恭敬的站在她身后,见到夏君妍示意,立刻吩咐伙计敲锣。
内祠堂灵前夏老六正说着过继之事,在夏君妍来之前已经和族长说的差不多了,只差磕个头便万事大吉。突然听到外面喧哗四起,族长夏松柏顿时蹙了眉:“发生何事?”
一族人匆匆道:“夏鸿鹏的闺女来了!还带了块匾额前来!”
夏老六顿时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丫头就是孝顺。我也是念着她的一片孝心,不忍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没个兄弟帮衬。”
夏松柏对夏鸿鹏的印象极其不好,认为此君烂赌之事抹黑了夏氏一族的名声,顺带对他的闺女自然也没多少好感。只是人来祭祖,又关系到过继的事自然要通融一二。
只是一个族中女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夏松柏便一族中一老人与夏老六同去。
“三叔您请。”夏老六不敢拿大,落了半个身位。
夏君妍正在外面站着,周围的族人好奇的要死,等了半响总算有内祠堂的人出来了。夏老六一脸得意,能进内祠堂的都是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从里面出来,自然也是一种脸面。
“妍……”夏老六正要显摆一下,却被夏君妍那阵势吓了一跳,“这……这些是什么人?”
“祭祖是大事,我们东家前来自然是要郑重对待。”
夏君妍没开口,说话的竟是她身边的老者。夏老六认识他,谁料他身边的夏三老爷更认识,一步便上了前:“孙,孙大掌柜?!”
孙大掌柜拱了拱手,夏君妍不发话,他自认不敢拿大,恭敬的站在一旁。
夏三老爷正纳闷呢,又听到一个年轻的姑娘声音:“这位是三叔爷?”
夏三老爷这才回过神来。
“我是夏君妍啊,九房的妍丫头。”夏君妍笑了笑,又对夏老六道,“六叔告知我族里要修族谱,我思量着这可是大事,今日正好是冬至,我做小辈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两个孔武有力的跑腿小子将那块“祖荫万年”的匾额抬了过来。
夏三老爷被这番动静都迷惑了,九房不是早就不行了吗,这又是从哪里冒出的一个丫头。若不是她亲口说自己是夏氏一族的人,夏三老爷都以为这是哪府的贵人小姐屈尊前来了。
“我从镇上来,县令怜惜我一女子出行不便,特地派了四位捕快大人同行。”夏君妍抬手介绍了吴大等人,“方才这里也没个主事的,正好三叔爷来了,少不得要问一句哪里是歇息的地方,捕快大人走了一路也着实辛苦了。”
夏君妍看得清楚,夏三老爷已经有些吓傻了,而夏老六面色更是微妙。周记的大掌柜已经是他们高不可攀的人物,竟然还有官差护送!
傻子也知道这一行人是贵人。
夏三老爷顾不得惊讶,连忙说道:“原来是这样。刚才族长还提起你呢,快随我来吧。”
“这是我们夏氏宗祠,里面更是内宗祠,妍丫头一人便是了,哪有外姓人也跟去呢?”
夏三老爷顿时横了眼夏老六,他在夏氏一族里也就是辈分高,外面这些个大人物哪一个都是得罪不起的。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夏君妍主动道:“六叔说的在理。”又对身边人道,“你们就在这儿等一等。”
“这哪行呢。”夏三老爷立刻将接引的族人喊了来,“今天是祭祖大事,自然是有待客地方的。”
众掌柜又望向了夏君妍,见她点了头,这才随接引的人走了。只留下两个抬匾额的小子与夏君妍一道前去。
夏老六有些皮笑肉不笑:“妍丫头这次回村来真是大阵仗啊。”
夏君妍却只是用了余光扫了他一眼:“祭祖是大事,怎么能马虎对待。”
“妍丫头搬去镇上住了?”夏三老爷赶紧问了句。
“是啊。”夏君妍浅笑道,“在镇上做些小本买卖。”
这话说的真够谦虚的,夏三老爷满心好奇,又不敢追问。只看那黑底鎏金的匾额,少说也得十两银子才能做得出来!
一行人走进,内祠堂的顿时人呆了一下。倒是夏三老爷将方才的情况解释了一遍,里面坐着的人有几个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时代女子的名讳一般没多少知道,哪怕是夏君妍,外面知道她的大多也就是“夏掌柜”“夏东家”“女先生”“夏先生”这样的称呼。这屋里坐的几人竟有认识夏君妍的,只是在他们的认知中这个姑娘是女学的先生,陈夫人的座上宾!
夏君妍说明了来意,余光一扫,便发现内祠堂内同样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夏老六的小儿子!
“这不是柱子么。”夏君妍有些好奇道,“柱子怎么会在内祠堂?”
夏松柏也不想替夏老六背责任,立刻道:“妍丫头莫要惊讶,这是要给你们九房过继香火。正好你也来了,赶紧磕头吧。”
“过继?!”夏君妍猛地盯向了夏老六,“我爹要过继个儿子,怎么我不知道这事?”
“妍丫头糊涂了吧。”夏老六道,“虽然大家分了房,但依着血缘我是你的亲叔。你爹爹就你一个闺女,你又一向孝顺,还能不想着给他续个香火?”
“正是这个理!”一个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的族人突然道,“妍丫头你如今是贵人了,可也不能让你爹娘断了一碗饭。”
“这位是……?”
“我是你七叔啊,小时候你随你爹爹来七叔家,你七婶还给了你糖吃呢。”
夏君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并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夏家老七却不依不饶:“六哥和九弟原就是一家,这件事族里人都知道。既然要过继给九地,这孩子自然是从六哥家里选,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原先还纳闷怎么夏老六突然要把儿子过继给九房去的人,如今看见夏君妍这一身富贵打扮,心里都明白了。夏家老七的话,到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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