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罪魁祸首已伏诛,只等皇上的裁决。”
李清婉瞬时呆怔了下来,有这样审案的吗?完全就是他们在自说自话,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这根本就是在诬陷,就是想让她顶下毒害太子的罪名!
这边李清婉还在苦苦思索应对之策,那边马为盛已经唤来了官差,“把人犯李清压入大牢,好生看管。”
一锤定音!
李清婉被两个官差拎了起来便往外走,她正要高喊“冤枉”,就见那个面相还算和善的,曾经柔声劝慰他的官员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又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李清婉不明所以,却在这一停顿的功夫,被官差拎了出去,直接被送往了大理寺关押重犯的监牢。
还没见到监牢里面,李清婉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似尿骚味,其中又夹杂着湿霉味,总之难闻至极,李清婉几欲作呕。
里面的味道更加的浓重,不仅如此,光线也十分的暗淡,明明还是白日,里面却要点着火把才能看清路。
进到里面之后,便由一个老头儿接手了李清婉,第一件事便是给李清婉上了脚镣。
那老头儿似是常年生活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阴暗地牢里,在火光的映衬下,整张脸惨白的吓人。
不仅如此,他身上的衣服也似好久没有洗过,前襟已经黑到发亮,手肘处也早磨出了大洞。
“看什么看,找死!”那老头儿见李清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火气,上前便是一巴掌打在李清婉的脸上。
李清婉反映不及,便被打了个结结实实。
她手上并未上枷锁,下意识的就要还手,却不想那老头儿动作迅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大刀,直指李清婉的咽喉。
“不识好歹!今儿惹了你爷爷,便让你好好吃吃苦。”说着,便用刀尖点了点李清婉的肩膀,示意她往前走。
李清婉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也不敢再反抗,这个老头儿一副凶相,保不齐真一刀把她杀了。
监牢两侧都是关押犯人的牢房,只中间有一条不是很宽敞的小道。
火把在那老头儿手里,李清婉走在前面,根本看不清前路,只得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那老头儿十分不耐,刀尖捅了捅李清婉的后背,“还不快走,作死呢!”
他的声音刚落,刚刚还十分安静的牢房里顿时有了一样的声音。
似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摩挲着地上的枯草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听得李清婉脊背发凉,这下不用那老头儿催促了,她自己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只是她脚上有铁镣,走起路来很不方便,加上没有火把照明,她便一个趔趄被自己的铁镣绊个正着,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李清婉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疼痛的要命,试着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还能不能起来了?”那老头儿火气上来,用脚踢了踢李清婉,见她真是爬不起来了,便把大刀收回腰间,单手持着火把,骂骂咧咧地蹲下身要去扶李清婉。
随着老头儿的靠近,火把的亮光也照亮了四周一小片儿的事物。
李清婉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一点吓掉了半条命。她两世为人,就算是走在那些押送狱卒的尸体间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般的恐怖。
只见一侧的牢房里,一个头发都粘成了坨的人正一点一点的向这边爬过来。那人浑身赤、裸,身体上便是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化脓到还是其次,有些伤口上竟然能看到蠕动着的蛆虫。
不仅如此,那人身上还趴伏着几只老鼠,老鼠体型肥硕,正在津津有味地啃食着那人身上的皮肉。
可以想象,那人身上的伤口,多半就是这些老鼠啃咬出来的。
似是察觉到李清婉的目光,那人也抬起头来,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在火把的映衬下灼灼生光。
那目光,没有绝望,没有痛苦,更加没有愤恨,有的,只是希望,没错,李清婉从那人的目光里看到了希望!
还不及细想,她的身体便被那老头儿扶了起来。
老头儿后走回了李清婉身后,亮光消失,李清婉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是她直觉,那一双满含希望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
李清婉又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往前走了几步,那老头儿才叫她停住,开启了一扇低矮的木门,示意李清婉进去。
李清婉不想再吃苦头,便乖乖地挪了进去。
老头儿落锁,离开,监牢里便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
李清婉不敢往里面走,深怕自己也想那个浑身赤、裸的人一样成了老鼠的一日三餐。
手扶着牢房的门慢慢地坐下来,黑暗的犹如地狱的牢房便响起了一个沙哑、粗嘎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托付
补昨日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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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扶着牢房的门慢慢地坐下来,黑暗的犹如地狱的牢房便响起了一个沙哑、粗嘎的声音。
“帮帮我,帮帮我……”他说话的腔调有些奇怪,并不像是大祈人。
李清婉放眼望去,黑漆漆地一片,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这监牢中有多少个房间她不知道,里面关了多少个人她也不清楚,仅凭着那人断断续续的呼喊,她只能辨别出声音发出的方向,却根本不知道他是在向谁呼救。
她此刻脸颊火辣辣地疼,身上也疼的厉害,刚才那一跤摔的不轻,估计一时半刻怕是缓不过来了。
她现在这个样子,还哪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再说,她自身都难保了,跟本也管不了别人。
正打算忽略黑暗中那个声音的的时候,那人又说话了。
“求求你,帮帮我……我可能活不长了,你一定要帮帮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定要帮我……”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显见是没有力气多说了。
但是李清婉却听得清楚,他说这里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除了她,另一个就是说话的人。
李清婉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她摔倒的时候看见的那双满含希望的暗红的眼睛。
李清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挪,试探着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那人听到有人回应,稍稍精神了些,喘着粗气艰难地说着,“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李清婉也知道说些没用的话只会消耗那人的体力,还是直奔主题的好些,遂开口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听到李清婉说愿意帮他,那人很是开心,喃喃说了声“谢谢”。
他的声音极低,李清婉没有听清楚。猜到那人可能是体力不支。想要大声说话而不能,李清婉便忍着疼痛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了几步,直到双手碰触到牢房的隔断才停下来。
这里牢房与牢房之间的隔断并不是封死的,而是用一根一根的圆木架起来的,圆木与圆木之间有空隙,却不足以钻过一个人。
李清婉屁、股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抓着圆木,再次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那人的声音却没有马上传来,幽暗的环境里又可以听到清晰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清婉猜测那人可能是在移动自己的身体,也想和她靠得近些。但是他的身体能承受的住吗?李清婉开始担忧起来。
“你不要乱动,有什么话还是这样说吧。我能听得见。”李清婉想要阻止那人。
但是那人好像听不到李清婉说话似的,依然故我地爬行着。
李清婉只觉得那窸窸窣窣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到最后好像就在自己身边似的。
她正要开口问那人在哪里,紧握着圆木的手便感觉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覆了上来。
“啊……”,李清婉惊声尖叫,便要缩回手。
“小兄弟。是我……”那人突然开口说道,原来他已经爬到了李清婉旁边,两个人之间仅有几根圆木拦着。
“你莫怕,我手里有东西,你接过去。”那人见李清婉不再挣扎,遂再次开口道。
原来那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他的手。他的手里还有东西?李清婉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惧,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覆在自己手上的冰冰凉凉的手掌。
果然,他的掌心里有一块像是石头似的东西。摸上去滑滑的,却要比一般的石头光滑很多,形状也规则不少。
“若是,若是你能出得了这牢狱,便将这信物带去昱国,交给,交给参朵公主,告诉她,告诉她,幸不辱使命,让她放心……若是,若是你不能出去,便在你临死前,把它交给下一个入狱的人,托付他,托付他……”话还没说完,那人便的手便重重地垂了下来。
李清婉大骇,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昏厥过去了,大声喊道:“喂……你没事吧,你醒醒……”
喊了好几声,那人也没有反应。李清婉心知那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他的样子,像是在这监狱里待了不少年头了。
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能在这样阴森恐怖的牢狱关这么多年。
若是无尘公子不来救她,她是不是也会像这个人一样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笼子里,身体被老鼠一点一点的啃食,就算是死了,留下的也不过就是一具破败的身体……
李清婉越想越觉得害怕,手指摩挲着那人交给她的信物,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开始还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到最后竟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起来。
牢房里很安静,把她的哭声放大了无数倍,听起来更加的凄惨和无助。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从戟被无故打伤,到今日的被冤下狱,她一直都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一点松懈。
现下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情绪便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了,她也不去拭脸上的眼泪,任由它们在坑洼的脸上纵横。
不知道哭了多久,许是哭的累了,李清婉便双手扶着圆木,头顶着圆木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个虚弱的声音惊醒的。
“小兄弟……小兄弟……,你还好吗?”
原来那人并没有死去,而是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现下已经醒来,听声音倒似比刚才还精神了些。
李清婉也清醒过来,伸手胡乱地抹了抹犹有泪痕的脸,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很好,我没事,只是睡着了。”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那人似是真的放下心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不知怎地,李清婉突然觉得很感动,在这样堪比地狱的环境里,还有一个处境比自己还要艰难的人来关心自己。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瞬间融化了她心里的恐惧与隔膜。
“你还好吧?刚刚。你好像是昏厥过去了。”李清婉也关切地问道。
她关切的语气也感染了那人,那人低低地笑出了声,只是还没笑几声,笑声便被咳嗽声吞没了。
好半晌才缓过来,那人才开口说道,“我在这牢狱里不知待了多少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小兄弟,我们神觋族人最知道感恩,待到我魂归圣地,我会祈祷神保佑你的。我叫阿隆布。是将死之人了,便也不问你来处了。只是。若你有机会出去,一定要帮我完成心愿,一定啊,我不行了,参朵公主,参朵公主……”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的话,到最后又咳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听的人好不心惊。
李清婉想给他顺顺气,但是眼前一片漆黑,她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根本不知道阿隆布的具体位置,便只能用言语宽慰他了。
“你放心吧,阿隆布兄弟,你会没事的。咱们都会没事的。无尘公子会来救我们的,你许是不知无尘公子,他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这世上便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她的话音还没落,阿隆布的咳声便停歇了,可是李清婉却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来。
这时,她心里隐隐觉得,也许能听到阿隆布的咳嗽声是件好事,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阿隆布兄弟,阿隆布兄弟,阿隆布……”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心好似被什么狠狠揪着了似的,她直觉,再也听不到阿隆布说话了。
这个与她相识还不过一个时辰,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地看过彼此的容貌,就要这样阴阳相隔了。
李清婉越想心里越痛,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阿隆布的名字,希望奇迹能够出现,他还能从沉睡中醒过来。
“鬼叫什么!想死不成!”突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那个老头儿举着火把走了进来,与她进来时一样,他的身前也押送着一个带着铁镣的犯人。
“大人,阿隆布像是死了,你快来看看他吧……”李清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声的像那老头儿呼救。
老头儿还没说话,他押送过来的人便开了口,“李公子,李清,是你吗?我是红绡……”
“这是什么地方,要认亲阴曹地府认去!”红绡话还没说完,便遭了老头儿重重地一脚,身体踉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
红绡被吓得不敢再说话,那老头儿接着说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个鬼杀的,在这里让老子伺候了二十年,早该死了!”
说着,还重重地在地上啐了口痰。
语气里没有一点儿同情与关切,反而多出了些许的畅快。
李清婉心知求老头儿帮忙无望,只茫然地看着阿隆布的方向默默地流眼泪。
老头儿在关押阿隆布的牢房前停了下来,扯住红绡,恶狠狠地道:“老子最看不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今日正好有人给你腾地方了,老子就把这监牢里最舒服的地方留给你!”
红绡不明所以,李清婉却是知道的,遍布在阿隆布身体上的伤口以及伤口上蠕动的蛆虫和趴伏在他身上啃咬的老鼠,像是梦魇一样,并不会随着阿隆布的离开而消殒。
老头儿打开牢门,把红绡推到了里面。
火把跳跃着的火光照亮了红绡和李清婉眼前的方寸之地。
他们现在离得很紧,一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