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呼~吓死我了。刚刚那个大庸医,等着老娘找院长投诉他。”
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或许这便是被关心的感觉,她很陌生,但情义心领。“我没事。”淡淡的语气没有情绪,却令人信服。她不习惯与人接触,不着痕迹的挪开身子。
下床,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土得掉渣的布兜,走至长孙如歌四人面前,微微扬头,淡扫一眼,轻启芳唇,“是谁导演的,把烂摊子处理掉。”语气依旧淡,很像饿得没力气,却不容回绝拖拉。
一句话,狠狠锤在四人心头,她仿佛洞悉乾坤,所有事情都了若指掌。长孙如歌欲言又止,长孙依依咬着下唇,脸色泛白,极度不甘心,邵宁疑惑的拧眉,审视的眼神打量长孙凝,仍旧无言,连吊儿郎当的郭辉都噤声正色。
长孙凝无意多留,走到门口回身补充一句,“我回家,开学见,勿念!”这话明显是对柳叶说的,说完便离去。
这还是胆小寡言的长孙凝吗?她不是喜欢邵宁吗,邵宁没走,她竟然走了,刚刚还貌似连个眼角都没留给他,怪了!“哎,你们说,她不会脑子出问题了吧?”郭辉语带戏谑,看向邵宁。
“你脑子才有问题,你们全家脑子都有问题。”柳叶反唇相击,驳得郭辉悻悻闭嘴,柳大小姐他招惹不起。柳家虽都是搞农业的,但华夏是农业大国,地位举足轻重,而且柳家护短远近闻名,得罪柳家一人,就等于得罪柳家全家。“你们最好老实点,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柳叶洒脱不羁,性情中带着几分剽悍泼辣,警告完,追出医院。
感觉长孙凝不一样了,变得自信,沉着,深邃,这样的变化她很喜欢。等她追到医院门口,早已不见长孙凝踪影,左顾右盼站了半天,只好回家。
柳叶跟长孙凝都没注意到,暗处有双幽深的眸子,把这一切收尽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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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霉运连连
北风呼啸,冰冷刺骨。
长孙凝踏出医院大门,一股冷风从领口‘嗖’的钻进衣服里,故意与她作对似的,从头到脚吹个透心凉。走在街上,她脚步有些虚浮。身子如同浸在冰块中,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再怎样裹紧单薄的棉衣也无济于事。
摸摸身上,没有分文,又掏掏土里土气的布包内袋,有五百块整钱,是在蛋糕店打工一个月的收入。蛋糕店老板要赶早回老家过年,昨天中午便给结了工资,打发店员各回各家。长孙凝没买到当天车票,又舍不得住旅店,才像乞丐一样在公园树丛里‘睡’了一宿,冻感冒发烧。可尽管病了,‘她’也没动过买药的念头,在‘长孙凝’眼中,手里的五百块钱,是‘她’跟弟弟下学期的伙食费,不能乱花一分。加上今天又惨遭大劫,更严重了,浑身没力气。
长孙凝很想送‘她’两字,极品!命要没了,还要钱干吗?前世,她不缺钱,不曾体会过没钱的滋味儿。突然转换身份,她还不能设身处地理解穷人的想法,但她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钱永远挣不完,命就一条。钱挣到手就是为了花,不花,它自个也生不出钱来,保不准哪天就会贬值,成一堆废纸。就拿这五百块钱来说,再过十来年,连桶好一点的婴儿奶粉都买不了。
民以食为天,长孙凝果断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临街商铺琳琅满目,快餐店也不少,家家一片节日的喜气。推开一家中等规模快餐店的门,刚想往里迈,却迎上来一名二十左右岁的女子。大眼睛,扎两根麻花辫儿,劈头盖脸骂道:“哎哎哎,哪儿来的臭乞丐,出去,赶紧滚!爱哪去哪去,别妨碍俺们做生意。”边骂着,一把把长孙凝推出门外,‘砰’的关上门。
刚到这副身体里,还不能十分灵活的控制行动,也没料到女子那么没素质,上来就动手。再加上左手骨折,发烧虚浮无力,被猛然一推,失足摔下台阶。好在台阶只有五级,倒也没伤上加伤。
靠!这就是所谓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吗?
长孙凝当街被摔个驴打滚,觉得两世的脸都被丢光了。曾经,谁见到她不恭敬称一声老大,或者银月。刚刚转换时空身份,竟连一个快餐店服务员都敢跟她动手,反了她了。艰难起身,想去讨公道,但思绪转动,心想算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已不在是特工之王,穷酸女大学生一个,在X市无依无靠,在没实力前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况且以自己现在身体状态,四肢无力,眼冒金星,叫个人都能把她撂倒。也不知是饿的,还是病的,还拿什么替自己出气?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可得好好珍惜。
就不信,家家都这么势力,她堂堂特工之王会沦落到吃不到饭的地步。此处,她必会回来,洗雪今日之耻。
然而,当长孙凝一一去过挨着的几家快餐店都被哄出门后,终于第一次偿到了心酸苦涩的滋味儿。获得新生,本是喜事一桩,但此刻她一点也不感念上苍。
你说你既然让姑奶奶重生,身体是个穷鬼就算了,钱姑奶奶自己会挣。感冒发烧,车祸进医院,有钱吃不到饭,大街上遭人白眼,倒霉的事儿都往一快儿凑。你不会是嫌姑奶奶死一次不够本,故意叫姑奶奶重生,再虐死姑奶奶吧!
靠!真他奶奶的损。
还有那些快餐店的人,张嘴都骂她乞丐,不过就穿得寒酸点,头发凌乱点,造型悲惨点,除此之外,哪里长得像乞丐了?一个个眼神都是电灯炮,光发光,不过火。
她偏不信邪,大活人还能因吃不上饭饿死,继续找餐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长孙凝来到后街,在一对老夫妻开的小饭馆吃上热呼呼的米饭。当老板娘把香喷喷的炒饭跟可口小咸菜端到面前时,她生平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是热泪盈眶的感觉,这是重生一天之中第二个第一次。
虽然,特工衣食无忧,还享受特权,但有出不尽的任务,斩不完的邪恶。每天都在阴谋与被人阴之间如履薄冰,一刻不敢放下警惕,没有踏实与安稳可言。像现在这样坐在小饭馆里,放心大胆吃饭,更是想都不用想。
小人物可能会烦恼不断,工作不顺利,学业不理想,家庭不和睦,但总能云开雾散。努力争取想得到的,就会有收获,体会生活酸甜苦辣,贵在活得真实自我。
一盘前世不屑一顾的蛋炒饭很快下肚,长孙凝才知道什么是活着的感觉。虽然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心酸,但她自信可以做个没有烦恼的小人物,不由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
这辈子,她要做自己的富贵闲人。
恢复些力气,长孙凝从小饭馆出来,太阳已经西斜,天边厚厚的云层堆积,似有一场暴风雪将至。大街上,行人脚步匆匆,或全家同行,或呼朋唤友,三五结伴,每人手里多少都拎着采办的年货,只有长孙凝形单影只,好像一片破败的叶子,树枝不挽留,风也不追求,不知该何去何从?
先回家吧,快过年了。
今天的车票已经作废,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年前的火车票。虽然2001年不至于一票难求,但春运期间也相当紧张,试试运气吧,没票再想其它办法。
想着,她凭记忆,往直通火车站的公交站点走。不料,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影从旁边巷口突然窜出来,夺了她手上的破布包,扭头就往偏僻巷子跑。
靠了,年关将至,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作乱,还有完没完了,倒霉事儿组团来,虐死人不偿命怎么的?死神头上动土,活腻歪了吧。她说她便是长孙凝,可没说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村姑。
追!
003、她黑吃黑
刚恢复一点体力,毕竟在发高烧,灵魂跟身体又是刚搭伙的新拍档。追抢匪的步子虽不慢,但全靠前世的追踪技巧。
“站住。”
丢人啊!倒霉啊!这是她出道以来,人生最灰暗的一天。堂堂特工之王,不仅被小毛贼抢劫成功,还追了三条巷子连根头发都没碰到。若是被前世那些家伙知道,肯定得被嫌弃死!奈何脚底无力,深一脚,浅一脚,每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站住,包还我。”长孙凝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气喘吁吁,额头直冒冷汗。
其实,包里仅有的现金,她已经放在身上,只有一张身份证,跟一本新买的《本草纲目》,那是以前的‘长孙凝’留给弟弟长孙默的礼物,意义非凡,所以她才拼命追抢匪。
“啊!”
突然,跑在前面的抢匪惨叫,倒地,脚扭伤,没办法再跑。
长孙凝在情急之下脱鞋当‘手榴弹’使,正砸中抢匪大腿麻筋上,一条腿突然失力,栽倒时踩到石子扭伤脚。
“叫你跑,你再跑啊!”长孙凝单脚点地,蹦上前,穿好鞋,一把夺回自己的包,狠狠踢抢匪几脚。好在前世的准头还在,只是身体力量不够,不然非直接废掉他一条腿不可,可恶的家伙!
“你跑啊,有本事再跑啊,姑奶奶今天已经倒霉透了,你还来触霉头,不想混啦!”边说,又狠踹几脚泄愤,她正一肚子火没处撒,算他点儿背。
长孙凝在做着粗鲁的动作,却那么优雅,明亮如黑曜石般闪耀幽深的眸子,清澈得不容亵渎。
“疼…饶命,别踢了,饶命,啊……。”抢匪抱头满地打滚,嗷嗷怪叫。
长孙凝无力,但每一脚都踢在穴位上,认穴之精准,足可胜老中医,所以他才痛得那么惨。此处偏僻,根本无需担心有人听到响动。
“饶你?有胆动姑奶奶的东西,就得有能力承担后果。”长孙凝神色淡然,安静祥和如同天使,却做着魔鬼的暴行。然而,被踢到的穴位,任何痕迹都不曾留下,她做事习惯了谨慎。
“姑奶奶,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是有苦衷的。”抢匪哀求,自动把称呼都改了,看着长孙凝瑟瑟发抖。
“有苦衷跟上帝说去,姑奶奶送你去见上帝,免费。”从没有人能欺负到她头上还不付出代价的,以前没有,现在不能有,将来也不会有。
她决心做个有滋有味儿的小人物,但前提是别人不欺负到她头上,要是有人不长眼,她一样会十倍百倍的欺负回去。
“不要杀我,求求姑奶奶,不要杀我,大不了…大不了我把抢到的钱全都给你,求你放过我这次吧!”怕死是本能,连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抢匪怕死,企图用钱来保命。
“犯在姑奶奶手里,本就都是姑奶奶的。”黑吃黑的事,以前没少干。长孙凝说着,准确无误搜出抢匪身上所有现金,总计一万八仟元。“你还挺能干的。”抢这么多,只可惜,全替她做了嫁衣。
在2001年,一万多块钱不算多,对一般人家而言却也不算少,刚好能解长孙凝燃眉之急,反正现金上又没名字,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你…你…姑奶奶,钱都是你的,放我一马吧。”抢匪眼见长孙凝熟练的手法,就知道踢到铁板,动了不该动的主儿,可谁又能想到,如此寒酸的女孩竟深藏不露呢?
他不是好人,更清楚,道上人命根本不值钱。他后悔不已,悔青肠子,恨自己有眼无珠,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不能倒流。抢匪因害怕抖得厉害,吓得小便失禁,地上湿了一片。
吓得尿裤子,这种人还出来混,真给道上人丢脸。
长孙凝鄙夷,眼底闪过厌恶,看似随意踢起块石子,却以刁钻角度击中抢匪脑干部位,悄声倒地。拿了他的钱,留他一命,若非必要,此生长孙凝不想多染血腥,但他从此会陷入昏迷,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造化。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出来混,迟早要还,拳头不硬,被大鱼吃掉,活该!命也!
没想到会因祸得福,心情不错,看来自己的霉运要到头了,接下来肯定会有好事。天使面容,魔鬼行径,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幽深,不起半点波痕,仿佛世间已无事能令她动容。
长孙凝原路往回走,紧绷的神经放松,突然感觉愈发头昏脑胀,不得不单手抚墙,勉强支撑着。该死,刚刚只顾着追抢匪,追出一身汗,现在汗落了,冷风一吹,烧得更厉害了。不行,得找地方买点药,好好休息下,不然这样往家赶,保不准会交代在路上。
都说病来如山倒,她堂堂特工之王,身体壮得像头豹子,最后抵不过癌症病毒,落得自己设计死自己的下场。想不到刚刚重生,小小感冒,好像抽走了她半条命。忽然,心头涌上伤感情愫,人类真的很渺小,很可悲。不论是地位崇高的伟人,战功彪炳的将军,富甲天下的财主,还是街头浪荡的乞丐,在真正天灾,抑或小小癌症病毒面前都显得力不从心。
以前,她从不会想这些,也没时间想,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脑海里天马行空,漂浮着无限感慨,竟也多愁善感起来。
咦?拐弯那块儿怎么冒出棵松树来,还挺壮,自己勉强才能抱得过来,可明明过来的时候没见到啊?真是太不靠谱了,连松树都打催长剂。不过,看起来好像长势不错,倚着肯定舒服,不管了,先靠会儿再说。
于是,她高一步,矮一步的朝‘松树’晃去。
004、扑倒‘松树
“咦?怎么光长树干,不长叶儿,奇怪!?”长孙凝高烧,已经烧得意识不清,开始胡言乱语,晃到‘松树’面前,小手一边摸一边自己嘀咕。“还热乎,什么品种?真好,赶明…弄…几棵栽到大门口,呵呵……。”她笑得傻气,却不失可爱,微微扬着头,大眼睛眨呀眨,像只卖萌猫咪,再跟主人撒娇。
华子昂挪开身子,与长孙凝拉开些距离,不由得满头黑线。他是来看热闹的,怎么遇上个‘疯子’?难得休假,本来是去医院看发小,路过急诊室,瞥见里面发生的一幕,被勾起兴趣。拥有那样一双玲珑剔透眼睛的小家伙,该是怎样的妙人?
当下把发小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追出来。见她一次又一次被快餐店赶出门,羞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