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么有趣了。
一个梳着小辫子的人偶路过阮清玉的时候似乎还害羞的低了一下头,他相信如果它的眼睛不是直接用黑线缝好的,说不定还能做出眨眼睛这样拟人化的动作。
阮清玉脸上的*未褪,还泛着些潮红,倒真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即视感。
“不就是几个靠着意念支撑的布娃娃,有什么好看的?”
戚竹,“最近稍微年轻一点的人不是都喜欢偷偷聚在热闹的地方?像是花鼓灯,元宵会。”
阮清玉点头,恍然大悟,“所以这算是约会?”
戚竹‘恩’了一声。
阮清玉,“……”这种约会地点也只有他能想的出,果然,愣头青还是愣头青,似乎想到了什么,阮清玉尴尬的低头咳嗽一声,不过床上是个例外。
黑木崖
自那日花满楼打岔,童百熊没有被发落,杨莲亭也似怄气般几天都没有来,东方不败经常是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一坐便是一整天。
花满楼履行着一个园丁的所有职责,除了修花,就是给花浇水,驱虫,东方不败的窗子正好对着这些鲜花,自然也就把花满楼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刚开始觉得一个人忙碌的身影看得烦闷,看得久了,倒成了一种习惯。
花满楼在做任何事上都很有条理感,最重要的是极其富有耐心,真正是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
今天,东方不败看完花满楼移完花,鬼使神差的开口,“随本座出去转转。”
他长期身居高位,说话带着一种命令人的强制味道。
花满楼笑道,“如果用‘请’这个字,在下一定欣然答应。”
不知好歹,东方不败心道。
“‘请’这个字本座就算说,你也得有命听。”
花满楼不为所动。
两人对峙良久,东方不败才勉强开口道,“和本座出去走走。”
黑木崖的风景在这几个山头中可谓一枝独秀,如果不是打打杀杀和江湖纷争,这会是个赏风景的好地方。
花满楼嗅着风中竹叶香味,面上的表情很愉悦,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蹙起眉头。
“和本座出来就让你觉得如此不舒服?”东方不败的声音夹杂着一股阴狠,好像花满楼一旦点头下一秒他就会要了他的命。
他的话里有威胁之意,但又何尝没有自我贬低的味道。
花满楼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差不多武功天下第一的人在某些方面确实自卑和小心翼翼的,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仿佛要确认什么。他解释道,“东方教主不要误会,在下只是想到了很久以前和一位朋友经常会在竹林间赏花论剑。”
东方不败注意到花满楼再说到‘朋友’两个字时,表情中附着一丝暖意,他有些好奇花满楼口中的人。
“哦?是什么样的朋友。”
花满楼毫不犹豫道,“可以托付生死的挚交,我一生中绝大多数的岁月都是和这位朋友渡过。”
他心中叹息,尤其是到老年,他和陆小凤两人已是孑然一身,陆小凤也不天南地北的各处跑,两人赏赏花,喝喝酒,在说些以前的事情。奇怪的是,他们一生之中经历很多,但每次话题必定会扯道戚竹和流骁,明明相处的时间不长,后来想想也许是因为那段记忆太过刻骨铭心。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说的像是你活了多久,本座看你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花满楼笑笑,并不反驳。
“朋友?”东方不败嘲讽性的重复一句,“这个世上可以靠的住的人只有自己。”
昔日他得任我行赏识,结伴兄弟,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了一个教主宝座和一本《葵花宝典》而相互猜忌,乃至相互残杀。
花满楼想想,道,“若是教主不介意,在下可以做你的朋友。”
东方不败先是压低声音,“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朋友,”之后声音带着些尖锐,“那是你不知到有些事情前才口出狂言,若是知道了,只怕你逃都来不及。”
“我知道。”无比肯定的声音。
东方不败微微怔住。
“在下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花满楼向前走了几步,很好的避过脚下的泥土,站在一棵梧桐下,虽然看不见,但动作间貌似在观赏它结实的躯干,“不夸张的说,有时候单凭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底气,喘气,我都可以判定出他的症状。”
上辈子到最后几十年他苦心研究医术,也取得了一定的造诣。
而东方不败的声音非男,也非女,而是介于男女之间雌雄莫辩。
东方不败稍稍反应了一下,就想明白了什么,看着花满楼的眼里充斥着冷芒。
花满楼却觉得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下杀手,这便证明还是有缓和的余地。
“既然你知道,还敢接近本座,莫不是戏耍着觉得好玩,还是因为没有见过不男不女的人进而想要研究一下?”
“有什么区别。”花满楼直面他的问题,“人与人之间,男同女之间,讲究的不过是最基本的信任。再华美的外表,再完整的身体,要是没有一颗可以主宰自己的心,就什么也不是。”
两人一时无话,良久,东方不败慢慢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花满楼摇头叹息,“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了,甚至不是那么在意,尤其是这世间繁琐的条条框框。”
要是在上辈子,就算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花满楼也不会将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可毕竟比别人多活了半辈子,难免也会有些收获。
东方不败收起杀意,看着花满楼的目光也带了些暖意,“本座姑且相信你一次,若是你敢出言相骗,花满楼,本座绝对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无比认真的声音回答他,“花满楼从不骗朋友。”
林风抚过,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这一次,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
☆、第55章 新园丁⑤
戚竹和阮清玉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到一棵大树下,挑了一块巨大光滑的石头坐在上面。
“你不管?”阮清玉挑眉。
远方一个穿着麻衣的人偶冲他们热情的笑了一下,结伴和另外两三个人偶走进村里的小酒馆。
戚竹淡淡道,“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罢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死亡。”
在这一番热闹和谐的景象中,有一个人偶就显得格外突兀,他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当中,时不时张头回望,好像要寻找些什么,路上有人跟他说话打招呼,也都是一概不理。
戚竹从巨石上跳下去,走到他面前,人偶见被一个高大的身躯被挡住了路,作出疑惑的表情。
“你是谁?”
人偶挥舞着双手,可惜他的嘴巴是用线缝成的布条,勉强也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戚竹丝毫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听懂,继续引导道,“你有东西丢了……”
人偶停下手上的动作,歪着头,好像的确在思考。
戚竹,“想想看是什么。”
棉花和布条做成的双手死死按住脑袋,貌似很痛苦。
声音变得轻柔富有欺骗性,“仔细回想一下,你要找到你丢掉的东西,找到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离开’两个字仿佛触动了人偶,他站在那里静静的冥思,努力回想出一些端倪,只是越往深入的想,他的头救越疼,到最后他双腿叉开瘫坐在地上,两眼恢复之前的放空状态。
戚竹很有耐性,蹲下身子,与他对视,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人偶柔软的头部,哄小孩子一样,“乖,想起来就不疼了。”
人偶被抚摸的很舒服,刚想做些什么,就被一脚踹开,倒在地上,洁白的衣服上多了一个霸气的脚印。阮清玉不知何时手里捉了条蛇,提溜着放在人偶面前,“说,不说就让它咬死你。”
人偶瞬间吓得连滚带爬的想要离开,但他的脖子很快就被一条柔软的绳子勾住,那是蛇的尾尖——他惊惧得发出‘咿咿呀呀’的撕裂声。
戚竹按住太阳穴上跳动的青筋,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把旁边这个二货给踹出去。
“阮清玉!”
“在!”
“给我滚!”
随着一声咆哮,人还是被踹走了。
戚竹扶起地上的人偶,见他整个脑袋都不动了,显然处在‘当机’状态,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
感受到‘嗖嗖’的冷光she向自己,阮清玉委屈的在一旁申诉,“你跟他说话比对我还温柔。”
戚竹,“他只是个死物。”
阮清玉,“你还用手摸他的头。”
戚竹,“那是为了缓和他的情绪。”
阮清玉抓住罪证,“都有情绪了怎么还可能是个死物,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戚竹这下整个人的目光都暗了,要是阮清玉识相的话,应该赶紧跑才对——事实上,很懂得生存之道的阮清玉也确实准备开溜,但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做故技重施,偏偏有人还每次都吃这一套。
“乖,过来。”这语气比之前对着人偶说话还要温柔。
阮清玉直觉不好。
戚竹眼睫垂了垂,投影出一小片阴影,“乖,我保证不打你。”
阮清玉‘呵呵’两声,信你才有鬼——一把抓过他的蛇撒开蹄子就往村外面跑。
一声冷笑从他后面传来,阮清玉缩了缩脖子,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个词叫什么来着——不寒而栗。
“清玉。”向外冲的脚步自觉停下,不受控制的转了个弯,阮清玉同远处的戚竹对视,心中暗叫不好。
“清玉。”温柔如水的声音又一次重复他的名字,明明只有两个字,这个人却能叫的刻骨铭心,好像每一个音节都柔软到人的心肠里去。
彻底完了。
阮清玉已经自暴自弃了,任由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戚竹狂奔而去,张开双臂嘴里还欢呼着‘戚戚,戚戚。’
这一幕同当日在甲板上的重逢何其相似。只是这次他没有那般幸运,戚竹确实没有打他,只是把他揣到在地上,然后优哉游哉地从他身上踩过而已。
戚竹抬脚离开的时候,一只爪子从后面抓住他的衣袍。
“戚戚,疼。”阮清玉按住腹部,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戚竹,“你的痛觉要比一般人轻上一倍都不止。”
阮清玉捂胸,“心口疼。”
“你没有心。”不加思考脱口而出道。
气氛一时凝注,紧紧攥住他衣摆的手垂在地上,后方的人低下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是身上的那种落寞却是显而易见的。
戚竹暗骂了句‘该死’,怎么就忘记了这货二归二,在某些方面确实敏感的不行,尤其是这颗不同于常人跳动的心脏,以前戚霜还在的时候没少拿这件事打击他。
阮清玉看见伸向他眼前修长有力的手,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把手搭在戚竹手上时貌似有一些迟疑,但很快就被那只手紧紧握住。
他一直低着头,任由戚竹牵着他的手。
即便是没有心,没有痛觉,不像个正常人,他也绝对不会放手,阮清玉盯着戚竹的侧脸,只有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放手——用尽一切方法,哪怕是不择手段。
黑木崖上
杨莲亭软玉温香在怀,却没有过多的动作,任凭怀里的美女如何跟他*,显然,今日的思绪不在这些情事上面。
这真是奇了。怀里的女人心中疑惑,平日里见到她是不都是直接按在床上共赴一段巫山*,今儿怎么变得这么含蓄了。
杨莲亭心不在焉是情有可原的,东方不败不知为何近日里开始有些疏远他,开始的时候他还想吊着对方的胃口,可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一些惶恐,东方不败对他千依百顺惯了,这些日子没有他明面上的支持,自己在教中很多事都不顺;特别是平日里不对头的几个长老都以为他已经失宠,甚至开始给他脸色看。
昨天特地托人从山下带了一些罗裙金簪,从前从前东方不败最喜欢这些东西,想到这里杨莲亭就是一阵冷笑,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除了自己,谁还肯放下身段陪在他身边。只是千算万算,今早谄媚的算盘竟然落空了,东方不败看见他竟然比前些日子还要冷淡。从前他会说‘莲弟费心了,我好生喜欢,’再不济也是开心的看他一眼,眼中含着浓浓情意,虽说那种眼神让他作呕,但好歹是目的达成了。
东方不败对他一天比一天疏远,杨莲亭这下才感觉到慌了神,虽说他看不起东方不败,跟他站在一起就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若是离开了东方不败的支持,他在神教里就什么也不是。
和好的招数已经失败了,杨莲亭低头露出一丝冷笑,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当初的东方不败在教中的地位说不准还没他高,不过是因为修炼了《葵花宝典》才练就出今日的势力,凭借东方不败对他的信任,想要套出那本《葵花宝典》的下落并不难。东方不败能练,他为什么不能,到时候等他神功大成,第一个就要杀了那妖人,出一口自己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然后登上那教主的宝座,让日月神教多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彼时他轻轻发号一个施令,就能决定上万人的生死。
此时,杨莲亭还不知道练《葵花宝典》所要付出的代价,这也难怪,他正揣着自己的教主大梦酝酿着一系列的阴谋和计划。
东方不败还不知道杨莲亭已经把主意打到了教主的位置上,他现在的确没有以前那般在乎杨莲亭的感受,尤其是和花满楼相处久后,翩翩公子风光霁月,温润如玉,他竟然渐渐找回了从前几分自己的影子,不可一世,骄傲果断。
不知何时,从窗外望去,总会有熟悉的声音,花满楼爱着一身白衣,对待花花草草无比的细致和耐心,他的感知力很强,通常东方不败望着他,他很快就会回过头,回以微笑。
淡淡的一笑消散在微风中,俊逸的不似凡人。
☆、第56章 随云和丁自明的番外(上)
原随云第一次见到丁自明的时候,他只是一方普通的手帕,洁白污垢兴许还很柔软,被金灵芝随身带在身上。原随云第二次见到丁自明的时候,是这个小家伙自投罗网,溜到他的房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原来是妖怪,幸好是妖怪。
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