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嫔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只是康熙虽然没有明确表明小阿哥养在哪位妃嫔那里，但也一直没有要把小阿哥给她抱回去的意思，她已经没见过康熙了，自然也不敢提出要把孩子抱回来这样的要求；就连自己的表妹被贬至辛者库，她也只能爱莫能助。她现在可算明白了；康熙对她是宠不是爱，一旦她逾了规矩；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拿着妃位的俸禄，过着答应一般的生活，襄嫔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她的儿子还有半分希望回到她身边；她大概也熬不过来。
“娘娘，娘娘！”襄嫔的贴身宫女福儿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娘娘，皇上的御驾正往咱们宫里来了，娘娘快换好衣裳吧！”
“真的吗？！”襄嫔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快，快来帮本宫更衣！”
叫人帮她换了一件鹅黄绣葱绿柿蒂纹的旗装，黑鸦鸦的长发梳成二把头，配以珊瑚绿松石珠花，倒没了从前盛气凌人的气势，反而柔柔弱弱的更叫人喜欢。
“娘娘这般打扮真好看，皇上见着了肯定欢喜！”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襄嫔弯起了嘴角：“只要皇上心里还有本宫就好。”
可惜襄嫔注定要失望了。康熙的御驾是来到她的宫殿里了，但却直接从她主殿的门前拐了个弯直接去到庶妃钮祜禄氏那里。襄嫔倚在门口看着康熙明黄的常服衣摆一闪而过，心里的酸楚可想而知。
“娘娘，娘娘也别呆在门口了，仔细风大着凉了。”见皇帝的压根就没往自己主子这边看一眼，福儿连忙上前扶着襄嫔，“娘娘身子刚好，要是又着凉了的话就不好了。”
“病了又如何，皇上根本就不在意。”襄嫔算是明白了，康熙对她的恩宠真的是消耗殆尽了，“扶着本宫回去休息吧。明天要去佟贵妃那里，本宫做好了几件小衣裳，也不知道小阿哥适不适合？”
“娘娘做的东西自然是最适合小阿哥的。”福儿劝道，“娘娘早点休息吧。”
文萱最近有点烦恼。随着复选的进行，某些心怀大志的命妇就接连递牌子要求见，说着自己在储秀宫的女儿如何如何蕙质兰心娴雅温和，又明里暗里地提起太子妃的辛苦什么的，就是傻子也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文萱才不想接话，毓庆宫的事情就是佟贵妃也管不着，她一个妃子何必多事？更何况虽说是太子的姨母，但她
跟太子妃倒是更亲近些，人家小两口过的甜甜蜜蜜的，自己干嘛要插话呢？
“那些个女人还真有心思，求着把女儿送去做妾的事情都求到我这里来了。”刚好敏嫔来找她说话，文萱劈里啪啦地就一通抱怨，“眼珠子就只会盯着那些荣华富贵。要是那些女孩子真有她们话里说得那么好自然就有好前程，何必来我这里唧唧歪歪的。”
“你就忍忍吧。”敏嫔笑着劝道，“你以为只有你那里是这样，我那儿也是差不多。要不是今天来找你，我只怕也分不开身来。”
“只怕她们就把目光盯着十三阿哥呢。”文萱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左右不过是依着皇上的意思。”敏嫔淡定地说。
“其实十三福晋还年轻，你也别多给她太大压力。”文萱以为敏嫔对十三福晋尚未有喜有点介意，便说道。
听了文萱的话，敏嫔却浅浅一笑：“十三媳妇有孕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情？”文萱有点惊奇。
“昨天才发现的。那个傻女孩自己一直不知道，等着身边伺候的人发现她月信不至才叫太医看，都快三个月了。”敏嫔嘴里虽然埋怨着，但脸上的笑意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还好这段时间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发生，不然我的宝贝孙子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那可都要心疼死我了。”
看着一个三十岁多一咪咪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笑语晏晏心平气和地说着孙子什么的话，文萱瞬间有点hold不住，连忙转移话头，道：“可叫了内务府派几个嬷嬷过去看着？毕竟是第一胎，又是十三阿哥的嫡子，慎重点是应该的。”
“我把自己身边的嬷嬷派过去了，十三他媳妇身边也有两个陪嫁嬷嬷，所以倒也用不上内务府的。”
“那就好，待会儿我命人送座送子观音像过去，也保佑他们平平安安一索得男。”文萱记得历史上的十三福晋接连生了好几个孩子，好像颇受宠的样子。
“我就先谢过你了。”
送走了敏嫔，文萱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叫人去阿哥所把十七叫来一起用膳，就听碧玺说康熙大爷正往这边来。
回到宫里以后，康熙大爷似乎收心养性了不少，除了偶尔去看一下怀孕中的勤嫔以外，最多就是这两天去庶妃钮祜禄氏那里喝喝茶，其余时间都是在乾清宫里批阅折子或者教导弘皙功课，今天怎么就这么有空过来她这里？
不过不管怎么样，文萱也不能不接驾。叫高嬷嬷把小十九带过来，两人就在门口恭迎康熙的圣驾了。
“听说你宫
里这几天很是热闹，”康熙考究完十九的功课后便叫嬷嬷把他抱下去，自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便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新鲜事儿，也说给朕听听。”
文萱眼珠子一转，觉得康熙肯定是知道有人来求她给太子穿针引线做媒婆，便笑着说：“哪有什么新鲜事儿，左右不过都是秀女的事情。只是这大选的事向来不是臣妾能管的，也不知为何她们都求到臣妾跟前来，也许是‘病急乱投医’，想要臣妾多帮帮忙，也好让她们女儿有个好前程。”
“她们是好高骛远，盯上毓庆宫了。”
康熙很少这样直接点破这些人的意图，文萱一愣，才柔声细语地道：“毓庆宫里的事情，也就只有皇上跟太后能做主的，她们这些人确实是想太多了。臣妾看着，太子妃就很好了，何必再多添什么人呢？前段日子太子妃还跟臣妾抱怨，说毓庆宫里的女人有些个是不安分的，让她很是头疼。”
“你跟太子妃经常来往？”康熙冷不丁地问道。
“偶尔太子妃也会来跟臣妾说说话，”文萱犹豫了半秒钟还是决定坦白从宽，“太子妃年纪尚轻，也不能经常叫家人进宫相见，老呆在毓庆宫里也是闷的。臣妾这里向来没有什么事情要忙，正巧臣妾与太子妃就有很多空闲时间在一起喝茶吃点心，日子也过得快些。”
康熙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文萱有点小心翼翼地问：“皇上可是觉得臣妾这般做不好？”
“没有。”康熙摇摇头。他这两天在钮祜禄氏那里听到钮祜禄氏说起文萱宫里有许多命妇出入，以为她想要插手毓庆宫的事情，所以才想来查问一番。看来是他过于轻信钮祜禄氏的话了。一个庶妃敢这样议论妃位，也不知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她背后有人指使。
“其实臣妾一直觉得，太子妃温柔贤惠，跟后宫众人的交往都是进退有度的，又给太子诞下两个阿哥跟一个格格，这正是因为皇上眼光独到，才会为太子挑选了一位这么好的妻子。”
康熙挑了挑眉。他的宝贝儿子跟自己亲手挑选的媳妇确实感情深厚，跟当年的自己和仁孝皇后一样。他不是不知道宫外有不少人想要把自己女儿送进毓庆宫里，好叫以后荣华富贵尽在手中，特别是满蒙八旗的人，为了自己家族更是不惜一切代价。只是为了平衡满蒙汉八旗，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儿子挑几个庶福晋或者格格。
“朕心里有数。”康熙道，“传膳吧。”
“是。”文萱不明白康熙嘴里的“有数”是什么意思，只能叫人传了晚膳。
晚膳过后，康熙就宿在了启祥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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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选的最后一天，文萱也去看了。那些小姑娘们穿着各色的衣裳旗装，佩戴着各式的珠钗玉簪，青葱得差点让人无法直视。文萱看了周遭，除了已经十分淡定的佟贵妃等人以外，那些年轻的妃嫔无不用着眼光准备杀死待选的秀女，不得不感慨一声：新人换旧人了呀。
这一天康熙处理完政事以后才姗姗来迟，那些小姑娘在日头下保持着曼妙的姿势站了小半个时辰，妆容都要花掉了，才把康熙大爷盼来。
遵循旧例，康熙这一次也只是象征性地纳了两个答应，都是汉军旗出身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弱柳扶风的身材，说话也是音声细语的，一瞬间所有年轻妃嫔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她们两个身上了。
自己选完以后，康熙又给自己的儿子们各自挑了几个满军旗下五旗出身或者汉军旗出身的格格，却独独将满洲着姓出身的富察氏指给了太子为侧福晋。这个齐佳氏康熙是派人调查过的，性格谦顺有礼，绝对不会是像梅日根哈拉氏那样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是富察米思翰之子富察马武的庶女，这样一来富察一家便会倾向于太子了。
圣旨一出，众人哗然。富察家已有一个女人加入皇家为十二阿哥的嫡福晋，现在又有一个女儿为太子侧福晋，恩宠非凡啊。本来还有希望跟太子争一争的直郡王，如今都已经悄无声息了，看来太子之位，是极其稳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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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太子纳侧那一天文萱也去逛了一圈。太子妃依旧进退有度地招待着来饮宴的客人；丝毫不像是因为有另一个女人插入自己跟太子的生活而闷闷不乐的样子；程佳侧福晋如今也是有儿万事足，就算新进门的侧福晋出身高贵也已经无所谓了；倒是李佳侧福晋，先前猪油蒙了眼做错事被太子禁足太子妃责罚，眼下又多了个年轻的侧福晋进门跟她争宠，可愁得她直皱眉。除了这个侧福晋，还有一个格格等着进门呢！
“姨母来了。”太子妃带着自己的女儿走过来；“姨母想必还没有见过乌云珠吧。”乌云珠便是太子跟太子妃的嫡女，是康熙三十八年生的；今年也有七岁了，穿着一件浅金牡丹菊花纹样缎面圆领对襟褂子；梳着包包头，长得跟太子妃十分相像。
“乌云珠给顺妃娘娘请安。”
“乖。”文萱对着这么乖萌的女孩很是喜欢，笑着跟瓜尔佳氏道：“小格格长得可真像你；又乖巧又伶俐的。”
“多谢姨母夸奖了。”叫嬷嬷把乌云珠带去跟公主们一起玩耍，太子妃这才有时间喝一口茶。
“我叫人查过了，这个富察氏性子温和，想来是个好相与的。”文萱趁着宫女有出宫看望自己亲人的机会，让琥珀去魏嬷嬷那里，叫魏嬷嬷帮忙查一下，所幸得到的消息跟富察氏表现出来的差不了多少。
“我明白，只要不是像梅日根哈拉氏一样的人就行了。”瓜尔佳氏自己也叫娘家的人查了一遍，“富察家的家教向来是好的，我也很放心。”
“说起来，这李佳氏不是被禁足了么？怎么今天又出来了呢？”文萱看着李佳氏，一身粉红色折枝梅花纹样衣裳，架子头上簪满了发簪，简直都快要压过新进门的富察氏的风头了。人家程佳氏还晓得避讳，只穿了浅蓝色底白玉兰花的旗装，梳着清爽的两把头，簪了两支蝴蝶图案镶蓝宝石花钿簪，低调十足。
“到底是大格格的生母，难不成还能困着她一辈子？”瓜尔佳氏道，“今天让她出来也是爷的主意。”
“我看太子是想给她一个警告，可惜她却不了解呀。”文萱摇摇头。有些女人聪明懂事，所以宠贯六宫；有些女人却愚昧蠢顿，所以遭人嫌弃。很明显的，这李佳氏就是后一种人了。
“她毕竟是第一个伺候爷的女人，爷对她有怜悯也是很正常的。”瓜尔佳氏可不傻，所以在进驻毓庆宫后，对两个最早服侍太子的侧福晋都很好，只是这个李佳氏心比天高，注定要被太子厌弃。
“你明白就好。”文萱笑了笑，“你是毓庆宫的女主人，这里一切都还得你打
点呢。”
瓜尔佳氏莞尔一笑。
太子纳侧礼以后，康熙留了牌子的两个汉军旗秀女也进了宫，一个分在了咸福宫，一个则被分到了文萱的启祥宫来。分到文萱这里的秀女是汉军旗镶红旗出身的，姓陈。因着康熙尚未宠幸与她，所以也只是暂时叫着陈氏。
高嬷嬷不怎么喜欢这个娇滴滴的小女孩，更担心她会抢了康熙的宠爱，便一个劲儿地怂恿文萱要给王氏好看。
文萱是听烦了，最后才忍不住道：“嬷嬷，我是主位她是答应，按理说也该是她尊重我才是。她恪守礼节对我处处尊敬，我又为何要给她下马威呢？嬷嬷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皇上留了牌子的新人，无论如何都会受到皇上宠幸的，这宫里不喜欢她的也大有人在，我又何必做坏人，坏了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形象呢？”
高嬷嬷听罢，琢磨了一下，觉得文萱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这才放下不提。
文萱可没有这么多耐性跟新人争，她发现自己似乎又出现了怀孕的征兆。但是康熙这几个月里在她那里留宿的时间并不多，就算来了也只是纯粹的盖被子睡大觉而已，只有选秀那段时间两人有过那啥，不会这么容易就中奖了吧？
文萱把怀疑埋在心底谁也没告诉，毕竟她月事不准也是常有的事情，身边的人也已经习惯了。文萱如今在意的是，莫太医之前说过，她的身体是不适宜再怀孕的了，如果这次是真的的话，那她该怎么办呢？而且她都三十八了，活脱脱一个高龄产妇啊！
“主子最近不思饮食，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碧玺端来一碗酸梅汤，问道。
“今年的天气怪得很，都入秋了还这般热，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文萱尝了一口不冰的酸梅汤，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叫小厨房的人做些酸甜开胃的东西来吧，这怪天气闷得人都不爱吃饭了。还有，胤礼爱吃的也记得给他备着。”
“奴婢知道。”十七阿哥天天准时来启祥宫抱到，碧玺都已经熟记在心了。
“十九在哪里呀？今天一整天都不见人影的。”
“十九阿哥还在小书房里呢。”碧玺笑着道，“奴婢听说自从上次皇上夸奖过十九阿哥后，十九阿哥最近都在努力练字。”
“三岁的小人儿能有多厉害，皇上那是逗他的。”文萱笑了笑，“去给他准备冰糖马蹄羹，只是得吩咐他身边伺候的嬷嬷，不许叫他多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