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福瞬间就想到了什么,肚子里一阵剧痛,看着王氏狠狠道:“老婆子……你还是动手了!”
王氏看着白光福不同于平常的模样,心里有些忐忑,白光福嘿嘿的笑着,还是以前傻傻的模样,眼神却越发的凌厉起来,“咳咳……你当我是傻子……我再傻也不会不知道自己枕头边儿的人是什么性子……巧英和大金这两个小畜生都不是我的种……我这身子骨儿一直不利索也是你给我下的药……现如今是庞成友要接你回去了吧……所以我就碍你的事儿了!”
王氏咬着唇,压低了声音道:“白光福,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怂样!”
白光福嘿嘿的笑着,嘴边流了血,“我怂样?王美花,你是个什么身份?也不过就是个丫头罢了,爬上老爷的床生了两个小杂种,你以为就能摆脱之前的丫头身份?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达成所愿,你瞧瞧你最疼的两个娃娃如今的模样,是……大强和翠英比不得他们俩,可你往后看,看看到底谁活的……如意!”
白光福说着,渐渐的支撑不住,却还是伸手抓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拼命的咀嚼。
王氏眼眶酸了酸,白光福却伸手来握她的手,“老婆子……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的婆娘……”
说完这句话,白光福便死死的瞪着大眼没了声息,王氏身子抖了抖一下子坐不住身子,歪倒在炕上,与死后的白光福对视着,也流了泪。
翌日一早,王氏便将白光福的死讯告诉了几人,白大强和白翠英是真心难受,跪在白光福的尸体前哭的天昏地暗,白光福本来身子就不好,不能下地走动太长时间,加上年岁也大了,这一死,没人怀疑。
王氏请来了一家一道的族中老人,拿出银子来帮忙把丧事给办了,白巧英全程神色淡然,一点都看不出伤心。
她现在满心都是如何被接回上京去然后就可以飞黄腾达,甩开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同时遐想着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白宁听闻了白光福的死讯,也让葛杏花帮自己捎去了一方子的纸钱,死者为大,生前种种都已经过去,加上白宁已经释怀,并不想跟白家的人有半点关系,便也没有出现。
总之,尽到心意便好。
牛大山的身体慢慢的康复,许氏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白宁看着两人越来越好,心里也是宽慰,许氏下辈子能有个托付,也好。
牛大山身子好了,便正儿八经的准备上门提亲,在镇子上买了一处小宅子,准备迎娶许氏。
白家的人都知道了这事儿,对两人都是抱着祝福,罗氏点头同意,牛大山和许氏的事儿便定了下来。
牛大山是个酒楼的掌柜,生的也是高大威猛,还是个没娶过亲的,这件事儿传遍了周围,人人都是无比的羡慕许氏。
这一日,王氏和白巧英已经将随身的东西收拾好,与白大强和白翠英说了自己要跟白巧英去投奔亲戚,白大强没什么意见,只是叮嘱了王氏几句,白翠英却是眼含深意的看了看王世和白巧英,忽然道:“娘,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和大强吗?”
王氏一愣,“说的什么浑话,你们俩都成家了,我还怎么带在身边,巧英还没出嫁,我能把她自己留在家里吗?”
白大强心里明白,也不知道白翠英为什么这么说,白翠英冷笑,道:“娘,你和巧英昨晚说的话,我可是都听到了!”
她正是听到了,所以才敢跟王氏摊牌,没有料到自己是王氏亲生的,可却被王氏从小嫌弃到大,原来是两个爹!
王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白巧英却是不甚在意,拉了王氏一把,“娘,马车都等在外头了,咱们快走吧。”
王氏有些尴尬的看了白翠英和白大强一眼,便转身跟着白巧英出了门,白大强还想上前问几句,却被白翠英一下子关上了门。
白大强摸着脑袋疑惑,“姐,你这是干啥啊?娘说的也有道理啊,巧英还没出嫁,领着也是应该的。”
白翠英拍了白大强一巴掌,怒道:“你知道啥?我昨晚听娘说了,巧英和大金,根本就不是和咱们一个爹!”
“啥?!”白大强彻底蒙住了。
白翠英只得将昨晚听到的话一一跟白大强说了,白大强惊讶的不得了,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站在原地,白翠英看了看他,没做声自己进了屋子。
白大强蹲下身子抱着头,联想到之前王氏心虚的眼神,也知道白翠英所言不假。
他这么敬重的娘,怎么会成这样子,再想起之前王氏那么讨厌白光福,所以才连带着讨厌自己和白翠英,白大强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为什么白巧英和白大金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会得到原谅,自己和白翠英不犯错都要被骂,原来是这样。
白大强再又想到自己听了王氏的话欺负许氏冷落自己女儿,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一激动,站起身子就出了门。
他要去找许氏和白宁,要跟她们忏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要再次重新获得她们的原谅!
白大强心里积攒着一股力量,想起自己如果能够诚心去忏悔,一定可以获得许氏和白宁的原谅,到时候凭借白宁的实力打发走黄婷这个凶婆娘,自己就搬进白家大宅里去住多好。
白大强怀揣着兴奋和期望,高高兴兴的去了白家大宅,刚走过去就看见宅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脸笑意的许氏走了出来,身旁的牛大山跟她走在一起,举着手中的纸伞为她挡着风雪。
两人笑眯眯着,浓情蜜意,白大强被这一幕刺激的肝疼,什么也顾不得想就猛地冲上前去,一巴掌打落了纸伞,猛地拽住许氏的胳膊,眼睛通红,“许素梅,你这个不要脸水性杨花的烂货!才几天就勾搭上野汉子了!”
许氏和牛大山都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的牛大山一把拽开白大强的手,一拳打在了白大强的脸上。
这一拳给的重,白大强身子没稳住,一下子跌到地上去,在雪地里滚了两圈。
牛大山伸手将许氏的身子往后一拉,无比爷们儿的站在前头挡着她,看向地上的白大强,“你他妈的说什么熊话呢?你再给老子说一句试试,老子打死你!”
白大强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脑袋都晕乎乎的,一摸自己的脸颊,才惊觉掉了两颗牙,满嘴的血腥味。
白大强不敢跟牛大山对着来,只好无比愤恨道:“许素梅,你还要不要脸了,勾搭了几个野汉子了!”
牛大山气急,上前就要接着教训白大强,许氏却伸手拦住他,走上前来看着白大强道:“你凭啥说我不要脸,当时是你休得我,我早已经跟你没有关系,就允许你娶媳妇不允许我嫁人?”
白大强没了话,可想到许氏真的跟别的男人好了,心里又不痛快,逞强道:“他有什么好,他不就是有钱吗,许素梅你不就是稀罕钱吗?这不叫不要脸叫什么?”
许氏冷哼,锐利的目光看向白大强,“闭上你的臭嘴!他哪里都比你好,起码他能护着我相信我保护我,你呢,你只会利用我伤害我帮着别人一块儿来欺负我,白大强,你今天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让人活活打死你你信不信!”
许氏双眼冒火,狠狠的看向白大强。
白大强被许氏这眼神和口气吓到,不敢再多说话,牛大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扶着许氏的身子上了马车,瞪了白大强一眼,“你小子记着,以后老子要是再见你欺负素梅,老子就削死你!”
说着,狠狠的呸了一口,进了马车里。
白大强脸色讪讪的往回走,刚一转身就被一巴掌掀翻在地,黄婷狠狠的瞪着他,气呼呼道:“好你个白大强,不要脸的玩意儿,爹才死就来找女人发情,你他妈的要不要脸,还不赶紧给老娘滚回家里去!”
白大强本来就生气,被黄婷在大街上教训更是不服气,站起身子就要伸手打她。
黄婷冷笑着,“你打啊,你打啊……你敢打我我就让我哥哥来打死你……”
白大强欲要落下去的手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没有落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转身就往回走。
黄婷得意的笑着,看着白大强的背影狠狠的呸了一口,“孬种!”
白巧英和王氏坐着马车一路去了京城,马车上,白巧英看着华丽的装饰和小桌上摆着的精致可口的点心,忍不住兴奋,低声道:“娘,爹爹到底是什么身份?雇得起这么好的马车,肯定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吧!”
王氏笑着点点头,悄声道:“你爹啊,在京城里做买卖,是开酒楼和金饰铺子的,全国各地都有他的分店,你知道庞氏酒楼和庞氏金店吧?”
白巧英一惊,掩嘴道:“真哩?我爹是庞氏酒楼的东家?”
王氏点头,眯着眼睛笑道:“你爹就叫庞成友,巧英啊,以后你也要改姓,叫庞巧英。”
白巧英点头,“嗯,我记着了。”
去往上京的路程并不遥远,下午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庞家大宅,王氏本以为自己会从后门进去,却不料赶车的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前门处停下。
王氏撩开帘子往外看去,见门口处站了不少人,庞成友含着笑意等在门前,白巧英和王氏战战兢兢的从马车上下来,一旁就有人立刻放起了鞭炮。
白巧英对这种欢迎方式十分喜欢,本就虚荣心极强的她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让众人瞩目的感觉。
王氏有些受宠若惊,却见庞成友笑呵呵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庞成友失散多年的女儿终于回来,多亏了一直陪着她的老嬷嬷照顾,所以我决定即日起就将女儿认回,三日后开祠堂上族谱!”
众人都是无比羡慕的看向白巧英,王氏却愣住,老嬷嬷?说的可是自己?
不甘心的看向庞成友,庞成友群却暗暗的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王氏立刻沉默了。
白巧英没在意细节,享受着众人对自己的恭敬和羡慕,心里越发的飘飘然起来。
庞成友让婆子带着白巧英进了府,给她介绍了分给她的院子,白巧英兴奋的不得了,这么大的院子都是自己的,而且还有丫头伺候,被人叫二小姐。
白巧英简直像是做梦一样,感觉梦里也会笑醒了。
白宁也听说了这消息,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便让葛杏花叫了白文兴也来,吃完饭,白宁跟白文兴去自己的书房挑选书籍,问道:“白巧英那事儿,可是十拿九稳的?”
白文兴点头,随意的从书架上拿了几本书下来,走到一旁的榻上坐着,道:“人证都在,物证要找到也是时间问题,可是我搞不懂的是为何才一晚上的功夫这些人就齐齐改了口,我曾经派人去问过,可是那些人都绝口不承认。”
看着白文兴失落的神色,白宁道:“兴哥儿,你就是太正直太实在,说到底也是阅历不足,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听过没?”
白文兴一愣,“你是说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改口?”
白宁点头,“肯定是了,只是我也想不到会是谁这么大手笔的帮白巧英,前几天我听村里的人说,白巧英和王氏一大早的被一辆气派的马车给接走了,所以我联想起来,这来接她们的人,也一定就是让那些人改口的人。”
白文兴愤愤,“简直是荒唐!”
白宁不做声,给白文兴挑着能看的书,白文兴仍旧气得不行,“堂姐,我现在是明知此事有蹊跷却不能调查,上头已经下达了命令,此案搁置,可是一想到福家那三十多口的人命,我便感觉这官做的实在无能。”
白宁笑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正色道:“兴哥儿,你的阅历还浅,这父母官是要为民伸张正义,可是做人岂是一直规矩便好?处事圆滑,并不是在所有时候都是贬义词,更多的,是赞赏一个人会审时度势,就如同这件事一样,福家三十多口被杀,为何草草搁置也没有人有怨言和嚼舌根,那是因为福家这么多年仗势欺人凌辱百姓,做的缺德事儿好几箩筐,能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再者,白巧英身后的人这么无声无息的就将事情压了下来,你可曾想过她的背后有更厉害的人物,你只想着刚正不阿,可是却没想过万一自己斗不过上头的人,出师未捷身先死,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白文兴听着白宁的话,有一瞬间的沉默,某一个时间点,他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堂姐跟陶公子是一样的人,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淡定,分析起事情来的切入点也是不同寻常,每次都要颠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却那么的令人折服。
白文兴点着头,“堂姐,是我眼光浅了!”
白宁柔柔的笑,伸手将自己挑出来的书递给他,笑道:“你只是阅历浅,多历练历练就好了,你一定要记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可让自己太硬太直,否则一掰就断,反而那些懂得软硬变换的人,才能活的更长久。”
白文兴受教,用力的点着头,白宁笑笑,站起身子道:“好了,咱们出去吧。”
夜里,白宁将这事儿跟陶允行说了说,陶允行点点头,“我帮你查一下。”
白宁笑着点头,道:“似乎感觉王氏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呢。”
陶允行头也不抬,“你整天脑子里装那么多事儿,何曾有我?”
白宁笑笑,伸手去弹他的额头,“小气鬼,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还嫌我!”
陶允行顺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两人四目相对,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冷寒大力的拍着门,“少主,少主你在吗?”
白宁刚想出声,陶允行就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摇摇头。
白宁不做声了,听着门外的冷寒仍旧在拍门。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一身冷气的冷寒便闯了进来,一见到陶允行跟白宁正看着自己,冷寒委屈道:“少主,属下叫您您怎么不答应呢,害得属下拍门拍的手都疼了呀……”
陶允行撇嘴,“不答应你不是也进来了!”
冷寒笑嘻嘻的凑上前,在白宁面前的盘子里拈了一块点心吃了,将手里的信件拿出来递给陶允行,神色严肃了几分,“少主,西域太子叛乱了。”
陶允行一听,随即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冷寒又接着道:“西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