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凌落院子中看书的祥哥儿和锦哥儿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两人说说笑笑,突然两人俱停了下来,转身便看向门口。此时凌落和秋香正端了黄金玉米款款走来:“落落,你端的是什么,怎么那么香啊?”锦哥儿嚷嚷道。、
“不就是你方才帮我剥的包谷粒咯!”凌落四两拨千斤。
“黄金玉米?”祥哥儿挑眉。
凌落走近,便将装着玉米粒的盘子放在小院子的小几上。又吩咐秋意拿了碗筷和吃食来,三人便围在一堆,用起美食来。
“落落,你这黄金玉米里面可是有咸鸭蛋黄啊?吃着怪香的。”锦哥儿一边吃着黄金玉米一边喝着凌落自酿的葡萄酒,舒服的问道。
“哎,还真给你猜对了!不过,这东西虽好吃,但也不能吃太多,吃多了就该不消化了。”凌落扮演起她娘的角色来还颇为得心应手,果然每个女人都有啰嗦的天赋啊。
祥哥儿就着黄金玉米喝粥,吃的倍儿香,连眼也不抬一下。
“落落,你越来越啰嗦了,还是小时的你乖巧啊!”锦哥儿故作失落,气的凌落抡起拳头直捶他。祥哥儿就坐在一旁指挥凌落打这儿打哪儿。三人闹的不亦乐乎。
就在此时,一向跟在凌楠身边的小厮来福跑到了凌落的小院子来:“哎哟,四少爷,可算找着你了,老爷找你呢。”
祥哥儿收起笑容,恢复了他特有的严肃面孔,跟着来福到前院儿去了。凌落和锦哥儿两个坐在院子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无趣。两人遂商量去看看凌楠找祥哥儿什么事儿去。
来到前院,众人正向含着疏离微笑的祥哥儿道喜:“小小年纪便进国子监,实在可喜可贺啊!”原来,在礼亲王的推介下,祥哥儿被选入了国子监学习,不日便要收拾行李上京。
凌落错愕的看着祥哥儿,想到他快离开家中登时有些难过。她扑过去,拉着祥哥儿的衣袖:“五哥,你真要去京城啦?”
祥哥儿摸摸凌落的脑袋:“对啊!真舍不得我们落落呢!”
凌落难过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把抱住祥哥儿默默无语。众人见他二人兄妹情深,便又赞了一回。
锦哥儿也扑上去抱住祥哥儿:“老四,咱们京城见!”
祥哥儿明白了锦哥儿的意思,遂笑道:“好,京城见!”说罢,也一把将锦哥儿楼了过来,三兄妹紧紧的抱在一起。王氏看着这画面,也暗自伏在凌楠身上默默垂泪。
不远处,易哥儿和夏烨涵站在人群中看着这抱作一团依依不舍的三兄妹,眼睛也突觉酸酸、胀胀的难过。
'正文 澈哥儿婚事'
这几日来,大家都在忙着祥哥儿上京事宜。易哥儿回来说,王爷已经写信通知京城礼亲王府的管家多照应照应,夏烨涵也亲自致函当年在泸州同与凌家兄妹结义的林晨涵,皆因他亦在国子监就读,二人可以相互照应。
这边王氏和凌楠安排了李伯及六儿陪同易哥儿进京,并嘱咐两人到京城之后购置一处四进的宅子,等凌楠任满回京述职也好有个下榻之处,今后几个哥儿上京赶考也能住自己个儿家,两人俱应了去不提。
送走了祥哥儿,王氏很是低落了几日,大儿子还在成都府尚未回来,二儿子在王府,三儿子去了京城,小儿子在应先生处学规矩,身边如今仅一子一女伴在两侧,让她好不落寞。
锦哥儿与祥哥儿打从娘胎就在一处,十年来未曾分开过。而今两人天南地北,锦哥儿是吃饭不香、睡觉不安,几日来瘦了好几圈。凌落亦舍不得这个可谓是最优的哥哥,尤其是如今王氏与锦哥儿的状况更是让凌落担心不已。
但没过几天,就有一件大喜事冲淡了家里的愁云。澈哥儿考中举人了!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王氏喜极而泣。澈哥儿这个儿子一直是她最为偏疼的。如今他做了举人老爷,她如何不开心。但另一房的陆氏则表现的勉强,因为振哥儿名落孙山了。凌老太爷表现的则极为中间,不开心不失落:“澈哥儿虽中举,但老二也说了,名词太靠后,中进士无望,而振哥儿志本就不在此,他老早就跟我说要跟他爹做生意的,也就由他去吧!”
于是此事也便就此揭过。十来日后,澈哥儿与振哥儿也回来了。振哥儿同凌老爷子、凌松、凌楠商量道:“我见成都的蜀锦极为受欢迎。便想要不去别处做此布匹生意,或能赚些钱!”
凌松皱眉:“此项虽说可带来收益,人家未尝就不会想到。如此一来,这僧多粥少的,未必有赚头。我看你还是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学再想其他。”凌楠极是同意他大哥的话,亦点头称是。
而这厢,澈哥儿也觉得自己考进士无望,便打算放弃,觉得先某个官职也是不错。凌楠觉得家里已有锦哥儿和祥哥儿这两个读书不错的小子了,便也不再很强求。只说了一通后,见澈哥儿仍然坚持,便也放下去为他谋个好一点儿的官职去。
不几日,缺儿就下来了。是直隶香河县的主簿,正九品。虽说官职低下,这去却是个肥缺,近京师不说,而且经济农业也极为发达,是凌楠托了好大的人情才搞到这个缺儿的。
澈哥儿也自知这个职位来的不易,便打算过完年就到任上去。但是这样一来,澈哥儿的婚事便也提上了议程。
在周氏和王氏的连番过问之下,澈哥儿方道:“只相中了江家小姐,除她不娶。”
这可愁坏了王氏等人。江若娴虽说是个极好的儿媳人选,如今澈哥儿也有功名在身,也足以匹配她了,但这江小姐实在太小,不过才十一岁,待及笈尚要等上四年,然而澈哥儿身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如何等得?
这澈哥儿有了官职便也开始豪气起来:“可以先娶过门,等及笈后再完婚。”
王氏发笑:“别说你还要上任了,就是她们江家也必舍不得女儿如此早就出嫁。”说罢,又愁闷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凌落在一旁听了,也暗暗发愁。遂投了帖子到江府,邀请江若娴过府来玩。同时她与秋意秋香密谋,势必要将澈哥儿对江若娴情深一片,非她不娶的豪情壮志传到江太太的耳中,这样一来,爱女如命的江太太为了江若娴的婚姻幸福考虑也势必是要考虑一番的。
第二日,江若娴如约到来。凌落让秋意秋香领着江若娴带来的两个小丫头自去玩去,顺道把消息暗暗透出,香、意二人领命便带着二人去了。
凌落将江若娴让进屋,并亲手泡了夏日时收集起来的玫瑰花瓣,递给江若娴:“姐姐尝尝我这花茶可还行?”
江若娴看着干枯的玫瑰花瓣在已经呈现出玫色茶汤中逐渐展开,复又水润,便笑道:“观其色,有夏的浓郁;闻其味,有春的芳香。”说着低头品了一口:“品其汁,亦有秋的甘甜。谢谢妹妹的好茶!”说着露出娇艳的微笑。
此时站在凌落房门口的澈哥儿已经痴了。正好看向门口的凌落见状:“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哦,我是给妹妹送墨来的,之前妹妹不是说我那墨汁不错吗?”澈哥儿边说边走进来。
凌落偷笑:哪天送不好,非得这会子巴巴儿的送来?她接过墨收好,道:“哥哥可还有事?”
“哦,没什么事了。江妹妹好好玩。”澈哥儿朝江若娴点头。
“恩,谢谢前些天的礼物,对了,恭喜你!”江若娴一脸娇羞,红晕悄悄爬上她的双颊。
澈哥儿定定的看着江若娴:“江妹妹,我过完年就要去直隶任上了。”
江若娴垂头不语,绞着手绢儿的手紧张的抓在一起。凌落不忍:“哥哥,你怎么还不走?”说着,轻轻拉了澈哥儿就出门,临到门口的时候,凌落用仅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哥哥放心,嫂子跑不掉。”
澈哥儿闻言,惊讶的抬头看凌落,凌落却微笑着看向他。澈哥儿眼神郑重的向凌落鞠了一个礼:“落落,哥哥就拜托你了!”凌落笑着拉了他:“哥哥越来越傻了!”说罢,就跳进屋子继续与江若娴闲聊起来。
晚间的时候,凌落便把送江若娴回家的任务交到了澈哥儿的手中,江若娴的两个丫头眼睛从澈哥儿出现就再没离开过。再让若娴一行人走后,秋意附在凌落耳边悄悄道:“如今,她们都拿大少爷当准姑爷看了!”凌落闻言也乐,领着秋意、秋香两丫头回了院子。如今,便只等王氏上江家提亲了。
'正文 凌家提亲'
最终王氏还是没有拗过澈哥儿,便寻了全泸州城最好的媒婆,并让自己的陪嫁常嬷嬷亲自和媒婆同往。
这媒婆是个口才极好的,一番话说下来,把本就被凌落传出的谣言所撼动了大半分的江太太全然说动,如今又见常嬷嬷亲来,可见凌家很是重视。凌澈本就是官家子弟,如今又捞了个肥缺,对自己的姑娘又那么上心,而小姑子凌落又与自家姑娘交好,婆婆也不难相处,这样的亲事的确是难得的。
江太太这样想着便越发觉得亲事可行。只是,凌澈已然十六七岁,而自家姑娘才刚过十一,他们家怕是等不了这么久吧?
江太太把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常嬷嬷笑着把王氏的意思转述:“我家太太说了,江小姐虽小,但也十一岁了,我家大少爷,过完年就要去任上。依太太的意思,便先把亲事办了,等江小姐过了门,自是大少奶奶,家里没人不尊重的。哥儿虽去任上,可少奶奶仍旧在家里,或可与小姐们相伴,或可回娘家小住,不拘怎样都可。等三年过后,我家大少爷升了职,再圆房,随去任上。”
江太太听的这一席话,自是满意,她也不希望女儿这么小就离家,而今后又可跟着夫君去任上,不用伺奉公婆,也是再好不过。她边听边点头。
常嬷嬷见,江太太意动,便趁机道:“我家太太还说了,老凌家的家规是不让纳妾的,我家老爷虽纳妾,那也是迫不得已。而这小一辈的,我家太太说,不管怎样都是不可纳妾的,否则赶出凌家门。”
江太太闻言吃惊不已,这不纳妾的诱惑比什么都大。江太太也深受家中小妾的困扰,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婿不纳妾,但在这个社会,男人自己找小妾就不说了,婆婆往儿子房里塞人的也不少。而今,王氏的这番意思,让江太太真真正正的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江若娴嫁入凌家。
婚事很快就敲定了。在小定大定之后,便将婚期排在了大年初三的那日,那是一年中第一个黄道吉日。凌落急欲见识古时婚庆是怎样的过程,但却只可惜她是个未嫁姑娘不能参加婚礼,只能在后面陪新娘。于是,凌落便在婚事的准备上更加用心了。
澈哥儿的聘礼都是由凌松及振哥儿和易哥儿在打理,夏烨涵偶尔也跑来帮帮忙。而不能观礼的凌落便只能常常在一旁陪着王氏检验礼单和聘礼了。
澈哥儿的聘礼可谓是中规中矩:蜀锦十匹、苏绣十件、聘金五百、宝石头面两套、珍珠头面两套、果品五盒、金戒指一对、金手环一对、大烛五对、礼服一件、各色吃食若干。凌落一边点一边同王氏讲:“娘,按日子算的话,聘礼在大年初一那日便要送到,可是大年初一却有不串门的习俗,这会不会有影响啊?”
王氏亲和的笑笑:“不碍的,我们家和江家已结姻亲之好,大年初一送聘礼,更显得郑重。”
凌落笑笑,复又继续对点礼单和聘礼。
就在这时,易哥儿和夏烨涵走了进来。易哥儿见凌落认真清算的模样就有点儿吃他大哥的醋:“落落,你都点了多少遍了?要是你自己的嫁妆,那你岂不是要夜夜抱着睡觉了?”
凌落懒得理易哥儿,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自己干自己的。易哥儿讨了没趣,便坐在王氏身边跟王氏撒娇道:“娘,这几日家里人来人往的,闹腾的慌。落落为了大哥的事儿都没好好休息几天了,等过几天又是过年、大哥娶妻,也不得休息。正好趁着这两天有空,我和世子商议带了落落王府玩去。您看可好?”
“是啊,凌太太,我父王母妃去了恭州的别院了,这几日也不在府里。等过完年,我们又要回京一趟,易哥儿也要同去,所以就想着让他们兄妹多聚聚,顺道也带落落上王府玩玩。”夏烨涵也向王氏道。
王氏对此,总觉的心里怪怪的。毕竟凌落还是个小姑娘,这样贸贸然上王府玩几天总归会惹闲话。可是,易哥儿也要去京城一段时间,他兄妹二人本就比别人感情好,如此一来便更是舍不得了。王氏转头,看着已经瘦了一大圈的正在专心盘算聘礼的凌落,顿时有点挺疼,便也抛开心里的不舒服,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落儿到底是个姑娘家,名声顶重要的。你们去便也悄悄儿的吧,别让旁人知道。等玩两日,再悄悄把落儿送回来。她这几日累了,易哥儿你要好好陪你妹妹散散。”易哥儿岂有不应之理,便和夏烨涵一同慎重的应了。
凌落在一旁早听见了,她故作镇定的数着聘礼,心却飞了出去。去王府吗?她其实一直很想去,老早就听锦哥儿和易哥儿讲起过王府是多么多么的华美异常。她前世去苏州看过许多园林,十分佩服于其修筑的精美与巧妙,心里总好奇,住在这样的园子里是怎样的感受。而今虽穿回古代,但是她却没能住进那样的园子里,这是她这几年来引以为憾的一件事儿。现在能去王府住住,当然好了。于是,在易哥儿征求凌落意见的时候,凌落便爽快的答应了。
凌落回到屋子便开始收拾东西,因王氏说要谨慎小心,她便决定待秋意去王府。这么一来,秋香便不高兴了:“小姐,你就带秋香去嘛,上次去九狮山你已经带过秋意了!奴婢保证,一定听小姐的话,好不好?”
秋意笑笑:“小姐,秋香长进了不少了,就带她去吧,奴婢看着院子,您也放心些。”
凌落想想也是,便敲了秋香的头:“到时候不准乱跑,王府可不比我们知州府啊!”
秋香闻言,笑眯了眼,立刻讨好的给凌落端了杯香茶,又抢过秋意手里的活计做起来,惹得凌落和秋意二人大笑不止,秋香闻声便要来挠秋意:“让你笑我,让你笑我!小臭蹄子。”秋意则一边闪躲一边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