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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秋繁出嫁后的第五年，他的妻主就突发意外亡故了。她那十七位夫侍便瓜分了家产，好在妻主为秋繁生了个儿子，秋繁才勉强分得了一个小小的商铺，要不然以秋繁那般善良柔弱的性格定是一文钱都分不到的。”
“自立门户之后，秋繁独自带着儿子倒还算过的平静幸福。只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妻主去世后的第二年，秋繁三岁的儿子悠儿却染上了怪病，每日只能虚弱的躺在床上，只要稍一走动他便会全身无力瘫软在地，甚至会晕死过去。我之所以会被秋繁在云江上捞到，就是因为那时秋繁请遍了应州所有的大夫都说无法治好悠儿的病，在听说了云京广济堂的桑神医能治各种疑难杂症，他便把用来维持生计的商铺给卖了，带着银两来了云京想请桑神医去为悠儿治病，只可惜那时他扑了个空，在云京根本没寻到桑神医，倒是捡回身受重伤的我。”
“这两年多来我一直照顾着悠儿，可是他的病却日愈加重，秋繁为了给悠儿治病几乎花光了当初变卖商铺的银两。日子眼见着无法再维继下去，我才决定来云京参加科考，就是为了考中功名之后能让他们生活的好些，也能赚到银两为悠儿治病。”
听到了这里，他们八人大大松了一口气，玄熙开口问道：“这么说来你之前说的儿子其实就是悠儿？”
李小菲点头，“是的，悠儿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是这两年一同生活，我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了。”
言子非说道：“安若，你放心，我会派人先在云京为秋繁和悠儿备置好住处，再将他们接到云京来，给他们足够的银两保证他们今后的生活。到时桑梓治好了悠儿的病，你也算是报答了秋繁的救命之恩。”
李小菲神色变的有些为难，犹豫了许久才对他们说道：“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其实一年前我已娶了秋繁，而且不止秋繁，我还同时娶了另一个丈夫，他的名字叫做容宁。”
听了李小菲的话，他们八人如同遭受晴天霹雳……
正文 第269章 言子非的绸缪
第269章 言子非的绸缪
他们八人只觉造化太过弄人，原本在接连经历过安若的死亡和失踪的打击，承受了八百多个日夜的漫长寻找和等待之后，他们以为自己的心脏早已变得坚强，百折不摧，不会再因为什么事情就轻易的受到伤害了。可是安若那轻轻的一句话，便如同漫天的箭雨，射穿了他们早已练成铜墙铁壁的心。
御书房内再度陷入无言压抑的沉默之中。
李小菲明白他们为何沉默，只是她娶秋繁和容宁时并不知道曾经的往事，现在突然冒出四个已明媒正娶的夫君，三个海誓山盟过的未婚夫，外带一位在感情上剪不断理还乱的皇帝恋人，李小菲也是左右为难。
她打破沉默开口说道：“虽然我不记得与你们的感情是怎样的，却能明白你们此刻的失望，我真的很抱歉。可是秋繁、容宁和悠儿是我的责任，我对他们承诺过这次一定会考中功名，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生活。你们放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筹钱为他们在云京另买房子，安顿他们的生活。只是，桑梓，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悠儿，秋繁若是失去了悠儿会活不下去的！”
桑梓偏头看了他们七人一眼，才望向李小菲认真的承诺道：“我之前已说过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我会去应州为悠儿治病的。”
李小菲感激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桑梓！你真是仁心仁术的好大夫！”
桑梓微勾嘴角似是在笑，可是眼神中却有太多的哀伤，“安若，难道在你心里真的只把我当成一名大夫来看待么？我会答应去为悠儿治病，的确是因为我身为大夫的职责，可是更重要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不愿你为悠儿的病再担心啊！”
听了这话李小菲心里很自责也很难过，虽然现在她已经知道了与他们的往事，可是心中那被密封在记忆里的情感并没有释放而出，她体会不到他们此刻对她的情感有多么的强烈，无法以对等的感情回应他们。
昭钰来到李小菲面前，温柔的说道：“我不介意你又娶了别人，若是你真的很爱他们，便把他们接回家里来，让他们跟我们一同生活。”他抬眼看了看其他人，“相信你们心里也是与我一样的想法。”
莫彻辰点了头，故作轻松的对李小菲说道：“原本我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娶了四位夫君的，现在又多了两个……也，无所谓。只是家里的房子只怕不够住了，是时候考虑再买座大的宅院了。”
凤无双却不同意莫彻辰的话，他上前牵过李小菲的手，对他们说道：“现在最主要的哪里是买什么宅院，为安若治好失忆症才最最重要吧？桑梓，你快替安若瞧瞧，一定要尽快让安若恢复记忆。”他说着就把李小菲带到桑梓面前。
所有人头顶都冒出黑线，百里云挣开凤无双的手，气愤的的说道：“当初就让你别一直哭，哭坏了眼睛又不肯早点治！你把我牵到辰的面前，是什么意思？”
凤无双尴尬的笑了笑，失了神采的暗沉黑眸在众人身上左右打量了好几圈，却无法分辨出谁是谁，安若在哪儿？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支温柔的手牵住了，眼前人的面庞他看不清，可他却分辨出了手心中熟悉的触感，不由又落下泪来，“安若……”
李小菲抬手拭掉凤无双脸上的泪水，对他说道：“我会配合桑梓恢复记忆，你也得尽早治好眼疾。这么漂亮的眸子若是看不见事物，多可惜啊！”
凤无双掏出手绢一边拭泪一边点头，就听百里云说道：“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再细谈，爹娘和皎月在家里等的肯定是着急了。”
见他们打算带安若离开，言子非张了张嘴，却找不到挽留安若的借口。
谁知李小菲倒是开口说道：“不能走啊，我的殿试怎么办？皇上还没正式考问我呢！”
百里云说道：“还考什么殿试，我们挣的银子足够养你的。”
李小菲却说：“可我还得靠考中功名养活秋繁他们啊。”这话让他们又沉默了。
玄熙开口劝道：“安若，无需再考殿试了，你已是上届的女榜眼，在朝中任礼部郎中。虽然这几年你不在，可是你的职务却仍是保留着的。”
李小菲思索了一番，却转身向言子非问道：“皇上，等我恢复了记忆还能回来复职么？”
言子非看着安若陌生的眼神，心中百味掺杂，却承诺道：“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复职。”可是他心里却苦涩的想着，只怕你若真的恢复了记忆，就不愿与我再相见了……
得了承诺李小菲放下心来，又说道：“皇上，我一定会尽早回来复职的。”
言子非有些欣喜，刚点完头，却听百里云打击的说道：“就算安若复职了，与皇上也只是君臣，希望皇上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才好。”说完也不跟言子非行礼，牵起李小菲就出了御书房。
他们走后，言子非独自坐在御书房宽大的龙椅上，出神的想着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侍官在外向他禀告道：“皇上，该用午膳了。”
言子非收回了思绪，命侍官将饭菜送了进来。他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小若还好么？今日有没有哭闹？”
侍官在一旁恭敬的回答着：“回皇上的话，小皇子很好。奴才进来之前，听照顾小皇子的侍从来禀报说，小皇子是早上巳时醒的，这会子已吃过午膳了。”
想着还未满两岁却聪明可爱的儿子，言子非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温情。他对侍官强调道：“最近天气冷热不定，让照看小皇子的侍从们都当心着些，别让他生了病。”
“是，奴才遵旨。”侍官看言子非难得的将碗里的饭全吃光了，他放下了筷子，正用布巾擦拭着嘴角，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侍官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皇妃娘娘病了……”
言子非将手中的布巾扔到了桌上，眼中满是嘲笑和不屑，：“又病了？这个借口已被她用烂了，也不知换个新鲜的。还是按照朕之前的吩咐，让人去请御医给她治。朕得好好养着她，让她长命百岁。”说到这儿他的眼中却露出阴骛的寒光，薄唇接着吐露出一句冰冷残酷的话：“却永不见天日！”
侍官在一旁听的冷汗涔涔，满脸为难的开口说道：“皇上，只怕这回玄皇妃是真的病了。听皇妃跟前侍候的侍从说，昨个宫里的御医去给娘娘瞧了病，说是心郁气滞，久积成疾，前些日子染上风寒之后就越来越严重了。玄皇妃已躺在床上好几天了，且没吃进什么东西，只怕真病的不轻。”
言子非眯起了眼眸，沉声吩咐道：“摆驾，朕要去亲眼看看那个女人病的有多重。”
龙辇在聚荷宫的宫门前停了下来，言子非带着侍官和几个贴身的侍卫走了进去。
如今的聚荷宫早没了往日的繁华，莲湖里的荷花在被几场秋雨冲刷之后，只留下一池颓败。杂乱的枯杆横七坚八的折断在蔫卷的荷叶之上，仅剩的几支直立的残荷，也只剩下干瘪的莲蓬立于顶端。
言子非只派了一个侍从负责照顾玄夏，如今偌大的宫殿没人打扫，处处都杂乱不堪。走到宫殿门口，他示意跟随的侍官和侍卫们在殿外等候，自己踏着满地的落叶和枯草走进了大殿之中。
殿内空无一人，那照看玄夏的侍从此刻也不知去哪里偷懒了。言子非走向一侧的寝室，听见了房间里传来几声咳喘声，他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弥漫着药味，言子非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玄夏，她睡的并不安稳，不停的翻动着身体，此刻正背对着他不停的咳嗽着。
似是她听见了房门开阖的声音，却没有转过身体，忍住了咳喘之后，声音黯哑的说道：“我不喝药，给我滚出去！”
言子非走到了床边，玄夏久未听见侍从的应答，扭过身体重重一甩手，“把药拿开……”
手腕被人一把擒住，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玄夏紧皱眉头，惊愕的抬起了头，却发现立于自己面前的，是她日夜思念着却也是将她困于这般绝境的男人。
玄夏抽回手臂，急忙抬手拢了拢杂乱不堪的头发，却又突然止住了动作，脸上露出自嘲的神情。自己已然这般，就算拢齐了乱发又能怎样？他怎会在乎，只怕是巴不得她早日病死。
她凄惨一笑，幽幽问道：“你是来看我过的有多惨么？呵呵……拜你所赐，我的确过的生不如死，终日只能在这冷宫之内品味孤寂。你是不是很高兴？”玄夏说完，又重重咳了几声。
言子非松手甩开她的胳膊，转身走到了房中的椅子旁，拿出手绢擦了擦上面的浮灰，才坐了上去。他定睛看着玄夏，深邃的暗眸平静无波。
这种平静的几近漠视的目光让玄夏心中纠痛且不安，她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却听他淡淡的说道：“两年未见，原来你真的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是不是每晚都做噩梦？是不是自知活着更痛苦，所以宁愿病死？”
玄夏凄然一笑，转回头又看着他说：“看见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没想到言子非却摇了摇头，垂眸说道：“朕原以为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很开心，现在却发现根本不是这样。”
玄夏不解的望向他，问道：“为什么？”
言子非抬眼看向玄夏，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朕之前会恨你，只是因为你派人毒害安若，让她生死未卜。可如今安若平安的回来了，朕又怎会再去恨你？见到你这个模样，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玄夏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追问道：“程安若回来了？怎么可能？她已经被我派去的人给杀了啊！”
言子非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玄夏的身旁，残忍的说道：“很失望么？今后安若会平安幸福的活着，而你却只能继续在这冷宫之中聊度残生。陪伴着你的仍是寂寞、孤独、悔恨和痛苦。”
玄夏猛得挺身向前抓握着言子非的手臂，哭诉着：“她既然回来了，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可以放弃皇妃的身份，无论你是说我病死还是休弃我都可以，我真的不想在这儿继续呆下去了，求求你了！琲，求求你！”
言子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玄夏的身子跌落回了床上，却听他淡漠的说着：“知道朕为什么不废除你皇妃的身份么？知道当年朕为何一定要留下你腹中的胎儿么？这都是为了将来我能重新回到安若身边。等到小若成年，朕便把皇位禅让于他，而后以言子非的身份与安若相伴一生。所以你得好好的活着，你若死了，那些迂腐的大臣们又会不停的唠叨着让朕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玄夏的身子在被褥上轻抖着，她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泪水濡湿一片，让她苍白憔悴的面容更显不合年龄的苍老。她颤声说着：“你难道不怕我揭露百里若真正的身份么？不怕全天下人都知道云祥唯一的皇子早在两年多前就已被他的亲生父亲一脚揣没了么？而现在的百里若根本不姓百里，他只是你在两年前偷抱来的弃婴！”
言子非大笑了起来，无情的望着玄夏讽刺的说道：“你这话倒真的提醒了朕，得再增派些心腹侍卫加强这冷宫的防守，到时候莫说你走露不了消息，只怕连一只蚊虫都飞不进这聚荷宫！”
言子非说完就打算离开，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背对着玄夏说道：“无论你现在喝不喝药，无论你是能再活一天还是十年，都改变不了你一生被禁锢被良心谴责的命运。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言子非说完便甩袖离开，没再看玄夏一眼。
看着言子非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玄夏绝望的扑倒在床上，清冷的聚荷宫里响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