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奢侈的排场,他觉得根本不能算是什么事情,太正常不过了,而且这点东西,就是在意意斯大人眼里,估计都是粪土一般的存在。
在他的想象中,意意斯身边的那个人所住的宫殿一个角落,都不是他整个身家可以比的,那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啊。
可他就是怕,忍不住地害怕。
他感觉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就是想不出来坏在了哪里?
难道是那个“宠物”?
第三等贵族先生才发现自己真的笨死了,事情是因为她而引起的,自己调查出爆炸性的消息后,一下子吓傻掉了,竟失去了清醒,竟弄不清状况了。
“嗯,就这样办了。”
他心中迅速决定下来,恢复了一丝镇定,脚步也能迈动了,整个人顿时也轻松了不少。
望着他忽然又稍稍恢复镇定的背影,意意斯摇摇头,这家伙果然只能是靠着老本混吃等死脑袋僵化的旧贵族,幕僚团里的那些精英,哪一个是这家伙可以比的?
就是今天不出事,估计要不了多少年,也会被其他贵族吞食干净,骨头渣子也不会剩下。
等这位贵族先生走了,魁梧空警也不敢多留一刻,这时候,就显得他远比那位贵族先生的聪明之处了,不仅带走了空务女孩,还将疯了的卡旦男子也带走了。
这两人任何一个都是定时的炸弹,留在这里只会坏事,他一面向上面紧急汇报,一面将这两人看好,一旦末等舱的那个武者要做什么,他可以立即将人送到。
只是很奇怪,上面在受到他措辞严重的消息后,回复依然很快,但却和起飞前的例行汇报一样,仍是让他严格按照职责行事。
他感觉到上面肯定知情,却没有告诉他们下面的人,原因他觉得有两个,要么是末等舱的武者自己向上面做的交待,上面便一切不管。
还有一种,他不敢想,那涉及到上层白炽化的权力斗争,故意为之,甚至前舱的贵族先生都被人有心安排的,就是为了让后舱的那位武者见到,这个立论的基础是那位武者的地位足够高,高到可怕的程度!
他一个小小的空警,夹在当中就是飞灰中的飞灰,不知道内情,最坏的结果最多也就是革职而已,但如果知道的多了,那就可能没命!
真要如他所想,一定是权力斗争白炽化到了见刺刀的激烈程度,才会有今天的事情!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胆颤,一想到那个地底小人杀气腾腾的样子,他从头到脚都是凉气,想去后舱解释一两句,又怕多此一举。反而坏事,心中越来越惶惶不安。
此刻,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比当时的卡旦男子与后来的空务女孩要好多少。甚至还要更糟。
卡旦男子本来就是贱民一个,再倒霉也是那样。空务女孩家里好些,但也是底层家庭,而他好歹也是中层家庭,一旦毁了,那简直无法想象要去过什么样的日子。
在这个畸形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初始的位置,就像帽子、衣服、裤子和鞋子。分别处在不同的等次上,所有人都在试图爬上更高位置的同时,警惕自己随时掉下去,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可靠的保障。有时候仅仅是某个大人物一句话的事情。
魁梧空警忐忑不安的时候,一边的空务女孩也紧张地脑袋一片空白,她本以为那个“奇葩”承认了是自己按的按钮,以他淡定的语气,还有富有的地底小人在身边。应该能够支付的起昂贵的费用,事情也就能完美的结束了。
等到头等舱的那位贵族出现,又被呵斥走,她一下子坠入了冰窟,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这已经不是丢不丢工作的事情了,而是她得罪了连第三等贵族都要仰视的可怕的势力。
是的,她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多嘴,只要按照规矩去做事就行了。
规定和规矩之间,看似差不多,涵义却完全不同。
她现在要担心的是全家的性命了!
三人当中,只有疯疯癫癫的卡旦男子还在那里仿若讽刺地说道:
“哈哈哈,不是我按的,哈哈哈,我又是自由民了,哈哈哈,我不用为奴了!”
后舱中,随着这几人退去,却并没有立即恢复纷乱的议论声,依旧静得可怕,呼吸声都变得小心起来。
仿佛这里面正坐着两个狠毒的特务,正阴险地盯着可能露出马脚的嫌疑犯。
谁要是动一下,或者呼声稍稍大一点,就似乎会立即有了这种嫌疑。
楚云升这时候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没说话,暂时也没乱猜,只平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过了一会,船舱中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些,有人开始极为小声地说着话了。
楚云升转头问道:“意意斯,这么说,我也没有身份识别牌了?”
意意斯正在想事情将会如何发展,心道您要身份识别牌干嘛?那东西对别人有用,对您可是一点的用处都没有,但心中虽然这样想,可这个问题同样难以回答,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还好楚云升没有继续问他是不是也没有薪水的问题,要不然,他真的要疯掉了。
这时候,飞船已经快要落地,缓缓飞向巨大基地的广场。
等到平稳后,楚云升打开安全装置,感觉到外面驳杂的元气波动,起身道:“走吧,我们俩都被人“利用”了,人家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意意斯心中顿时一惊,被人利用了?利用什么了?他没有楚云升那种极其敏感的神经,但脑袋还算好使,随即便一下子明白过,他们从2号空港搭船前往地面,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起码地底小人总部的人就知道。
这时候,他忽地想起进船前那个蓝发女孩盯着他的表情,心中顿然紧张起来,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舱门打开,航天飞船中竟没人敢动,头等舱的人也一个个不敢先出去。
等到楚云升带着意意斯走出舱门,他们才小心翼翼地跟随出来,在走出门口的刹那,从头等舱的人到末等舱的人,全都惊呆了,惊骇的双腿打颤。
只见基地广场上,黑压压地跪满了人,杀气腾腾的士兵们齐刷刷地向舱门行礼。
那名魁梧空警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知道一场惊心动魄的斗争,此刻胜负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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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翻手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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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意斯双腿一软,就要从悬梯上摔滚下去,还是楚云升及时伸手将他一下子拎住,才避免了当众出丑。
在悬梯下的最前面请罪的当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地底小人新一代领袖——盖盖。
那一刻的恐慌无边地在他的心中飞速蔓延,即便从盖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慌,但同为地底人的意意斯仍旧不知所措。
“不关你的事,我想他们为了保护你,连你也一起蒙了。”楚云升安慰了意意斯一句,便从悬梯上走了下来。
如果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算得上是这个畸形体系中的定海神针,那就是楚云升的这句话了。
意意斯勉强镇定下来,确如楚云升所说,盖盖虽然是地底议会中崛起的新一代代表性人物,在地底人的社会中,尤其下层社会中的呼声极高,但和自己却不是很熟悉,基本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交流。
这里面是有原因的,而且是地底小人的历史原因。
严格来说,他虽然跟随在楚云升的左右,但在地底人社会体系中,他的身上早已被打上旧势力的烙印,这和他的年纪无关,只他的“出身”有关——他是旧势力培养起来的人。
但这里的“新”与“旧”并不是意味着哪一个更加落后与守旧,而是要追溯到地底人社会中复杂的历史矛盾冲突中去。
现在新旧冲突的根源最早可追溯到地心深入派与逃离星球派白炽化的大争论时期。
这可不是简单的深入地心还是逃离星球选择,它牵扯到整个地底人社会形态,牵扯到要采取哪一种更加合适选择的制度。牵扯到每一个地底人家庭的生活变化,更牵扯到每一个人的处境与未来。
当时在议会中最终大获全胜的是地心深入派。意意斯便是在那个时候赶上了地心派策划的新时代大计划,虽然他更爱艺术,但挡不住他的父亲、他父亲的父亲都是最坚定的挖洞者,也是地心派的狂热支持者。
原因无他,他家庭的一切生存都依赖于向更深的地底挖掘空间。他的父亲是挖掘好手,地心派获胜就意味着全家生存得到保障,衣食暂时无忧,而一旦星际派获胜,他的父亲很可能就要失业,作为全家的经济支柱,垮下去之后,不用脑袋去想。意意斯也知道是什么样的凄惨境地。
作为地底人社会中最底层也是最小最基本的“细胞”——许多如意意斯一家一样的家庭,为了不失业,为了稳定的生活来源,他们狂热地支持地心派,咒骂不切实际只会制造混乱的星际派。
地心派由此大获全胜,可惜好景不长,接二连三地遭遇承重打击,直到地球飞往冷星。鼎盛到极点的地心派几乎在一夜之间崩塌,被地底人迅速地抛弃,被骂成目光短浅的渣滓。继而四分五裂,之后,本已因失败而千疮百孔的星际派同样也仿佛在一夜之间光芒万丈,仓促登上顶端。
人们又狂热地转而支持星际派,但此时的星际派看似辉煌,实际上内部矛盾重重。如果不是大争论时期彻底输掉,内部的矛盾早就爆发。
突然登顶的星际派,根本来不及理顺内部的冲突,矛盾便如火山般的喷发,副议会长自杀,民事总议长遇刺身亡,航空总部规划长突然病死……最终,星际派主导下一切为尽快逃往星空而制定的严酷社会体系——在地心派失败后,它曾被地底人寄予了极大的期望——渐渐腐化崩溃,严重到无法再运行下去。
接着就是各种混乱,暴乱纷起,只是外人无法得知,属于他们地底人内部的事情。
意意斯自己也在不断的地底人动荡中起起伏伏,如同随波逐流的漂叶,挣扎与求存在这场浩大的混乱之中,直到楚云升归来,他才重新被人想起,成为楚云升的“助理”,摆脱每一个地底人的劫乱泥沼,成为一个可以超脱出来的地底人。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向楚云升说起过,也说不清楚,即便是他自己,了解地底人的历史,也无法彻底弄清楚这场地底人的大混乱。
正如地底人新一代领袖盖盖所迫切宣扬的观念——这是地底人千年未遇之大变,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光明与黑暗,万钧于一发之际……
只是盖盖的“理想”已不仅仅是地心与星际之争,随着混乱的持续与发酵,越来越多的地底人跟随他一起反思与争论地底人社会更深的问题,触及到地底人数千年来的社会体系结构,触动太多人的利益,不仅触及了老一代地心派的利益,也触及了星际派的利益。
同样也触及了意意斯原有的利益,虽然这点利益比起他如今的工作身份不算什么,但他终究先是一个地底人,然后才是楚云升的“助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不可能脱离地底人的社会而独立存活。
因而,即便被地底人誉为最坚定不阿的人的盖盖,也想方设法地保证意意斯原有的“利益”,而不是向对待其他人一样毫不留情,但仍然无法获得意意斯的好感。
不过意意斯比较“聪明”,当然实际上是软弱,即便他觉得盖盖的“理想”太过分了,也从来不与之对抗,只是一步步地退让,即便原有的那些“利益”将被剥夺干净,他可能也不会说半个字,所以他基本与盖盖没什么交流,更谈不上交情了。
这让盖盖的对手们很是无奈,他们一直试图通过意意斯而扳回局面,但在极度软弱而不敢参战的意意斯面前,无计可施。
望着信心满满的盖盖,意意斯不知道此刻该向楚云升说些什么,在这场权力大对决中。他不知道其他种族中谁是胜利者,他只知道自己种族中的盖盖出现在胜利的一方。此时此刻,应该是想将自己的“理想”陈述于尊上吧?
几乎被枢机大老爷们垄断的尊上,即便是地底人新一代领袖的盖盖,想直接面见到尊上,也犹如登天。
至今为止。能够不受程序限制,直接见到尊上,或者被尊上召见的人,除了枢机大老爷们,剩下的人不足十个,而这不足的十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尊上的私人关系,和各方势力核心几乎都没什么交集。
但偏偏尊上又是这场权力大对决的决定者,意意斯此刻已经明白过来。他们终于向旧贵族统治的世界发起了总攻!
在航空飞船上,楚云升的命令经由他传达出来,便是胜负落地的一刻。
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蓝发女孩为什么会盯着他看,大概是盖盖的异族盟友们制定的策略,冷星土著他不清楚,地球人的内部战争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比起他们地底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比他们还混乱。
尊上原来也是一个地球人,因而意意斯觉得,盖盖在这场权力大对决中。也只能是其他种族的配角,即便地底人在这个畸形的社会体系中占据着很重的份量,但谁叫他们没有枢机大老爷呢?
但这反而让意意斯心安不少,至少楚云升如果要是发怒的话,首当其冲倒霉的也不会是配角的地底人。
就在既不舒服盖盖太过理想的同时又因为同是地底人而担心盖盖的矛盾复杂与不安的心情中,意意斯愕然地看到楚云升径直穿过黑压压的人群。竟没有停留片刻!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尊上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没有和盖盖他们说话?
意意斯来不及再惊讶,赶紧跟了上去,作为助理,可不能距离老板太远。
与此同时,比他更为惊讶甚至是恐慌的是前来请罪的胜利者们,而已经被制服的失败者们眼神中刹那间流露出绝地逢生的惊喜。
尊上改注意了?——这是胜利者们心中升腾起的惊惑。
尊上改注意了!——这是失败者们心中狂喜间的呐喊。
悬梯上尚未下来的魁梧空警差一点瘫软在地上,他终于想到地底小人旁边的武者可能是谁了,简直让他不敢去想,那太过不可思议,然而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惊愕,再次被航空飞船下的变化震骇地心跳不已。
如果说从空港到地面这段短短的时间中,这场权力大对决最终分出了胜负,那么在这一刻,翻手之间,胜利者与失败者竟然可能瞬间再次颠倒过来!
一场在他的世界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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