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萨楚日勒听妙颜说四贝勒回来了,正在厅上等她用膳呢。她立刻起床赶过去,这时胤禛和她昨晚看到的一群女人围着桌子,谁都没动筷。
初凝见她来,起身把她拉到胤禛另一边边的空位处:“妹妹快坐。”
萨楚日勒尴尬道:“四表嫂,你们等很久了?”
“没有,爷和我们姐妹们刚来。”初凝微笑,本以为胤禛会和萨楚日勒单独用膳,结果不然,大概是怕他出府办事时她受委屈,所以把她们聚在一起作无声警示吧。
萨楚日勒点头,问胤禛:“四表哥你何时回来的?”
“昨天。”
“昨天?我怎么没看见你?你回来的很晚么?”她不知胤禛一回府就去看她。
对此,众福晋很不解,她们一直密切跟着胤禛脚步走,对胤禛的消息最灵通,有人昨晚就知胤禛回来后去了哪里,最晚的今早也得知了,可为何作为当事人的萨楚日勒不知?胤禛治家严谨主要体现在对外,内事只要不触及底线,一般由初凝管理,但有些事初凝不方便严管,比如此类,很容易被人误解。
胤禛笑道:“是挺晚,奴才们说你睡下了,我没去吵你。”他接着扫了眼众人:“吃饭。”
萨楚日勒未作他疑,笑嘻嘻地说:“好多我爱吃的,谢谢四表嫂。”
初凝忙笑道:“我当不起妹妹的谢,这些是爷特意吩咐厨子准备的。”
“那就谢你们不嫌我来府上打扰。”
“哪儿的话,苏勒格格能来,姐妹们高兴还来不及。”李侧福晋道。
胤禛不时为萨楚日勒布菜,一桌上其乐融融的景象,不过心里真正欢喜的恐怕只有胤禛和萨楚日勒。
吃着吃着,萨楚日勒脸色开始泛难,动作越来越慢。初凝看出蹊跷:“妹妹不舒服吗?”
萨楚日勒讪笑摇头,看了看胤禛,讨好地叫着:“四表哥。。。。。。”
众人狐疑,见胤禛无奈叹口气,熟练地将她那半碗饭端过去吃,满屋子人大是讶异。两位正主倒觉得稀疏平常,胤禛一向崇尚节俭,吃饭碗里从不剩米粒,他府上的人也要做到如此,萨楚日勒往日盛得多吃不了时,他们的习惯就是她吃不了他帮忙吃掉。
“我就知道四表哥好。”还是儿时的语气。
胤禛不禁笑了:“你卖乖时除了说谁谁谁最好,就没别的了?”
萨楚日勒干笑两声,她好像还真说‘最好’的时候多。
胤禛继续道:“一会儿我有公事要办,你若无聊,可以去书房看看书,或者带几个人出去转转。”
胤禛的书房任何人都不能独自进去,他居然用这般轻松的语气让她进书房,无法不令人咋舌。胤禛说完也有点后悔,他倒不是担心萨楚日勒发现什么秘密,而是怕萨楚日勒若真发现什么涉及其他阿哥的东西,会心里难过变得两难。随之释然,以萨楚日勒的性子,绝不会随便乱翻东西,她做事很有分寸,认为即使最亲近的人也有隐私,要懂得尊重。
萨楚日勒道:“好啊,实在闷了,我还可以去其他人府上。”
初凝道:“是啊,一会儿我带妹妹去街上做几件漂亮衣服,爷您放心吧,有姐妹们在,妹妹不会闷着。”
胤禛微微点头,李侧福晋听初凝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非常不顺耳,故意道:“姐姐说的对,我们一定让格格宾至如归。”
萨楚日勒没听出其中画外音儿,憨憨地笑着。其他人心里却是明白得很,尤其胤禛警告的瞟一眼李侧福晋,后者脸色一白,吓得不再乱说话。
去胤禛书房的事,萨楚日勒道没细想其他人的弯弯绕儿,看书罢了,以她的作风,不会去弄些别的。胤禛书房的书多数沉闷,难怪他曾说过:“你可能喜欢的书,只要我有就全送给你了。”看来此言非虚。
萨楚日勒越发无趣,思及初凝说带她去街上挑选几套衣服,更是不愿去。她是喜欢漂亮衣服,但听说一些贵妇每天的心思都花在穿着打扮上面,和她们同去买衣服,恐怕会把整天时间白白浪费掉。
婉拒初凝后,萨楚日勒和妙颜两人从四贝勒府出来。萨楚日勒知道后面肯定有人跟着保护她,虽然不喜欢被人窥视的感觉,却为了让胤禛放心,没有点破。她天性乐观,慢慢就把后面的隐卫忘了。
“妙颜,我好像看见个熟人跟着保泰进那家饭庄了。”萨楚日勒费解地望着前方饭庄位置。
妙颜奇道:“熟人?是谁?”
“我还不能确定是她。”萨楚日勒说着往饭庄走去。
☆、旧识
刚到门口,就发现保泰和她所谓的熟人上了二楼。本欲开口叫住保泰,又觉得太过张扬,毕竟保泰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是裕亲王了,索性跟上去到二楼人少的地方再说话。
上前来的小二招呼道:“两位姑娘不好意思,今儿二楼被人包了。”
萨楚日勒一听便知是保泰包下整个二楼,便道:“请问方才上去的是何人?”
“自然是裕亲王,姑娘这都不知?”现在全京城未出嫁的女子恐怕都想嫁给这个王爷,裕亲王保泰受康熙爷宠信,相貌俊秀,年纪轻轻身处王位,前途无忧,即使嫁他做个妾室,都很光彩。
萨楚日勒见他没有回答问题重点,又问一遍:“那女子呢?”
“听说是王爷的贵客。”小二说得糊里糊涂,想来也不知道。
萨楚日勒笑道:“裕亲王啊,看来没认错。”妙颜还在疑问她为何如此说,然而下一句就明白了。萨楚日勒接着道:“我们是裕亲王的朋友,麻烦小二哥行个方便,让我们上去找他。”
“平日裕亲王来此,想见王爷,称是王爷朋友的人多了去了,姑娘您还是省省吧。”听他语气倒有点像裕亲王府的管家,萨楚日勒不禁失笑。
妙颜道:“苏勒,干脆改天再说吧。”她们临出门前商量好了,在外面互叫姓名。
掌柜此时走过来,他一直在听他们的谈话,此刻在小二介绍完他时,笑道:“二位姑娘要上去不难,不过王爷千金之躯,我们让二位上去是要担着风险的。”他以前办过此类的事,一般是看着姑娘长得不错,自己先收人钱财,然后人家姑娘如果入得贵客眼,另有回扣,若入不得眼,他们会被骂一遍。不过,像这种看起来就很显眼富贵的姑娘单身前来,真是不多。
妙颜未进宫前什么人都见过,看出他要钱的意思,拿了一锭银子给他,掌柜的却摇摇头。
萨楚日勒气道:“你欲如何?”
“前头说过了,王爷是千金之体,即既为千金之体,岂是一锭银子即能说见就见的?”掌柜的哈笑着。
敢情是嫌少了,萨楚日勒道:“妙颜,你有多少都给他。”
妙颜一顿,方才拿一锭银子时就怕萨楚日勒不肯,萨楚日勒曾说过:对贪得无厌之人,决不能助长歪风。现在竟让自己全部给他?而后微微一笑明了,妙颜很确定,萨楚日勒定会让这家店好看。
掌柜见银票数额不小,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上去。此时,外面走进几个人,本来他们也没注意,可是,萨楚日勒熟悉的声音传来:“唉,没个主子样儿。”
众人回头,未等萨楚日勒回话,店掌柜已一脸谄媚上前道:“爷,您来了。”他看到萨楚日勒瞪着几人,斥道:“大胆,竟敢对我们爷无礼,你知道我们爷是谁吗?还。。。。。。啊!”
他没说完,就被胤礻我踢了一脚:“爷看你是不想活了,爷们和姑娘说话,有你插嘴的份?还敢对姑娘无礼!”说着没敢看萨楚日勒。
店掌柜一见萨楚日勒二人认识胤禟他们,当即傻眼,只剩跪下求饶的份。
萨楚日勒道:“十爷你也别动火,威风威风就得了。”随后瞥他们一眼,对胤禟道:“原来这店九爷你能说了算,怪不得了。”
“怪不得什么?”胤禟瞪眼。
萨楚日勒瞪回去:“怪不得下梁歪。”再看看胤礻我胤祯,气道:“早来了吧?躲在外面看热闹?哼!”
“哎...苏勒你不能怪我们,九哥不让我们出来。”胤礻我赶紧撇清。
胤祯自然附和:“就是就是。”
萨楚日勒摆了下手,对他们道:“胤礻我的话我信,胤祯你的弯弯肠子,敢说没看笑话的份?”
“就。。。。。。一点点。”胤祯故意用手指捏着,以示微不足道。
胤禟让两个兄弟气得牙痒痒,对外,他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凡牵扯到萨楚日勒,坏事,哪怕不算坏事,他们就直接推卸给他呢?其实是胤禟自己没有反省,他自小和萨楚日勒拌嘴,时间长了,许多糗萨楚日勒的事,说与他无关也没人信。
“九爷倒真有闲心。”萨楚日勒冷嘲热讽。
胤禟皮笑肉不笑道:“不及你,居然和个奴才磨叽半天。”
掌柜和小二儿吓得冷汗涔涔,这姑娘始终叫他们‘爷’,但谁都看得出她压根儿没把他们的地位气场当回事儿,而众阿哥都不在意,看来,今儿是惹错人了。
“不说谁教出来的,我有权怀疑他们是受他们主子指使。”萨楚日勒话里有话。
结果胤禟三人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胤祯更是夸张的捶着桌子,道:“勒表姐,他们的主子不是九哥我们。”
闻言,不仅萨楚日勒和妙颜,连店掌柜都开始奇怪,他何时换主子了?
胤礻我解释道:“苏勒,他们的主子是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萨楚日勒说完,又觉得他们的表情不像玩笑,遂对胤禟道:“你赶紧给我个解释。”
“这饭庄可是我专门为你开的,你得好好谢谢我。”胤禟一脸得意。
除三个阿哥外,其他人异常惊讶。胤祯见她不信,便解释道:“儿时你和我们要银子办嫁妆,九哥记心坎儿里了。”
萨楚日勒一听,心中忽然暖呼呼的,她笑着调侃道:“想不到九爷对我还不错。既如此,那你以后来吃饭,我给你优惠。”
胤礻我胤祯正欲发笑,二楼走下来的保泰已经笑出声:“苏勒不愧是苏勒。”
保泰现在是和硕裕亲王,而胤禟胤礻我胤祯是皇子,又为经常来往的同辈,故而见礼很随便。妙颜标准地行了个礼,萨楚日勒则眼中无他。
因为,她快速到保泰身旁的女子面前:“沅溪!年沅溪!”
女子正是年遐龄的女儿沅溪,沅溪看着萨楚日勒,惊喜交加道:“苏勒,真的是你啊!”
“此话应该我来说,我刚才看你进来,就觉得应该没错。”萨楚日勒和她一般欢喜。
胤禟等人恍然,前几年他们在宫中见过沅溪,后来因为萨楚日勒回蒙古,沅溪便也很少进宫了,若萨楚日勒不提,真是认不出来,连儿时和她玩得开的胤祯都对她印象模糊。
保泰惊讶,他刚才在二楼和沅溪说话,闻楼下有胤禟胤礻我胤祯的笑声,便觉得奇怪。他们三人来此并不稀奇,毕竟他知道这是胤禟的饭庄,可什么事让三个皇子如此高兴不顾仪态?走下来见到萨楚日勒,略听到一些他们的谈话,自己亦是忍俊不禁。下来和他们叙谈,萨楚日勒居然把目光全部放在沅溪身上,原来她们竟是认识的。
萨楚日勒道:“你怎么和保泰在一起?”这会儿她也不叫他们‘爷’了。
店掌柜和小二更是心惊,只盼萨楚日勒能罚得轻些。
“哦,爹爹回京,我在老家呆不住就来了,在来京途中遭遇盗贼,多亏裕亲王相助。”
保泰笑看萨楚日勒,以宣示他没骗她朋友。
萨楚日勒假笑道“我代沅溪谢谢你啦。”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若非沅溪漂亮,你会好心帮忙?”话中已有答案。
自小在宫中,保泰什么样子她当然清楚,况且谁不知他是花花公子。保泰一噎,他确实别有用心,但在知道萨楚日勒和沅溪相识后,就丧气了,原本所有的热忱全部打消。
胤禟抓准机会道:“苏勒的话我同意,恐怕只有像她这般没半点姿色的人,你才不会起色心。”
明着认可萨楚日勒的话,实则故意贬她相貌,她自然不干,阴测测笑道:“我没姿色你有啊,不如取长补短,咱俩凑合凑合。”
胤祯一听,立刻将他们隔开:“九哥,不许你觊觎我勒表姐。”
“明明是你勒表姐觊觎我。”胤禟觉得冤枉。
保泰见胤礻我还想插上一脚,制止道:“你们都闹的年姑娘无所适从了。”
沅溪笑着摇头:“没有,他们很好玩。”
萨楚日勒忽想起问她:“你一人独自来京的?你爹娘放心?”
问到点上,沅溪开始吞吞吐吐不愿回答,毕竟她不知他们了解因果后会作何反应,万一他们想法不一致,就是自投罗网了。
“你偷跑出来?”萨楚日勒已猜得□不离十了。
沅溪见瞒不下去,只好从头招来。原来是家中母亲开始为她寻觅婆家,沅溪不满,想偷溜出来想找父亲帮忙,便留书出走。
不得不说沅溪是个开朗无拘的性子,难怪和萨楚日勒谈得来。她絮叨完,众人不禁笑起来,萨楚日勒尤其夸张。
沅溪一跺脚:“看你打扮也未婚配,我不信你家人不着急。”
“我额娘和额祈葛思想开阔,没人强迫我。”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沅溪不依的作势欲追打她,却看见门口进来几人。前三人仪表堂堂,或刚毅或优雅或潇洒,长得竟还有相似之处,跟在他们后面低眉顺目的人应是仆人。
☆、表白
来人正是胤禛胤禩和胤祥,胤禟不满地对胤禩使眼色,意在分明约好让他办完事儿就来饭庄找他们兄弟三人,然后同去四贝勒府看萨楚日勒,怎么把胤禛胤祥带来了?
胤禩神情无奈,方才碰上胤禛二人还在奇怪,他们为何来此饭庄?进门看到萨楚日勒便了解了,定是胤禛派人跟随保护萨楚日勒,所以随时知道她的动态。
萨楚日勒认真把沅溪的事又细说一遍,不过她始终感觉不妥:“沅溪,我们带你回年府吧。”
“不行,刚刚裕亲王分析的对,我娘尊重爹,不会私自决定我的终身大事,其中肯定是爹爹同意了的,现在回去是自投罗网。”
萨楚日勒没好气地看保泰一眼,道:“那就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吧,否则你孤身出来,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