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玉乔眼花了她竟然几次看见了何天南的玉如意轻轻的垂下,整个人也显出了疲软之势。
而就在何天南渐露颓唐的那一刻,金煜青瞄准了时机,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冲着那男子刺了过去。
“不——!”玉乔只听见女子高声的嘶喊,那声音凄厉的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
而就在那片刻的时机,金煜青的剑锋偏了一寸。
斜穿过何天南的肩胛,随即大雨中,鲜血,就这样蔓延了出来。
连扑带撞的跌了过去,玉乔的手尝试着按住何天南的伤口,想要堵住那些不断冒出来的鲜血。
可是即便如此,衣衫很快的就湿透了。
而那男子的衣衫也不似初来时的干爽,也已经被大雨浇的湿透了。
只见何天南脸色苍白,右手按着玉乔的后脑,将额头贴了过来,抵住她的前额,轻声道:“玉乔,人家没事的。”
“你们走吧。”这次开口的,是那个沉默已久的女子。
玉乔回头,只见慕容紧紧盯着何天南的伤口,在触及到玉乔的目光时,慕容筱筱侧首道:“我放你们走。”
“这仅仅是你的决定。”拦住了去路,金煜青丝毫不让。
“是吗?那就用你手中的剑来说话罢!”说罢,慕容挥剑迎了过去,招招式式将金煜青从门口处逼开。
事已至此,玉乔明白再纠缠无益,想要扶起何天南,却反被其一手握住。
淋着滂沱的大雨,二人终于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地狱一般的金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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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真的很美。”竹楼之上,茜衣女子凭栏眺望。
只见古朴的院内,小溪蜿蜒流过,潺潺的水声不住的作响,溪面的水风车缓缓滚动,荡起一波又一波的水花。
而水风车附近,爬藤搭起蜿蜒的回廊,尽头处,是竹藤编织的秋千,远处还有小块的方田。
“美吗?三个月前我就开始布置这里了。”男子轻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紧接着,肩头一暖,一只手搭了上来,随即玉乔就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头顶男子尖尖的下颚抵住了玉乔的额头:“那我们就在这住一辈子。”…晋。江。独。发…
“对了,九月初六,今天好像是某人的大婚之日呢。”玉乔抬头,促狭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对啊,所以我们晚上就洞房,一炷香都不耽误哦~”捏了捏玉乔的脸,何天南笑的开怀。
“好吧,在你身上我从来占不到什么便宜。”玉乔垂首,将头埋进了男子的肩头。
手指轻轻滑过何天南的右肩,只觉青色的锦缎上触感良好,没有一丝血迹,看不出一点受过剑伤的痕迹。
可是只有她知道,昨晚他流了多少血,染透了半个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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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何天南的引路,二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这里。
也是循着他的指引,玉乔才找到了止血的药瓶和纱布。
眼中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包扎伤口时,玉乔的手不住的颤抖。
看着那些不断流出来的血液,玉乔只觉得像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一样。
就在猛地一个抬头,只见榻上的男子双眼已经闭上了。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底白皙的皮肤上,神态安详。
眼泪绝了堤一样的涌出,玉乔控制不住的尖叫:“你不要死啊——求求你啊——!
你不说还要娶我吗?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鬼的吗!
混蛋!我不想做寡妇啊!”
话音刚落,就在下一个瞬间,只见对面男子轻轻的睁开了眼睛,何天南的声音温柔带着宠溺:“玉乔,你吵醒人家睡觉了……”
“对不起……”玉乔不知道自己是再哭还是在笑,哽咽道:“给我一点生命的迹象再睡……”
“生命的迹象……”轻轻念了一遍,何天南抬首道:“爱你算吗?”
“你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伤口处置妥当,将白布绕着何天南的肩头缠了一圈,玉乔开口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恩。”床榻之人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手中动作一滞,随即继续包扎,玉乔的睫毛轻轻的垂了下去。
“可是并不影响我喜欢你。”何天南慢慢的抬头,目光黏在玉乔的脸上,久久不肯落下:“和你相处的每一天,我都记得。”
“对不起,那天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何天南不住的开口道:“是有原因的。
你听我解释好吗……”
“我现在不想听。”缠了三圈之后,在白布的末梢,玉乔轻轻的打了一个结。
“那你什么时候想听?”何天南不恼不愠,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轻柔。
“我想……”玉乔慢慢弯身,蹲至榻边,将何天南的右掌心轻轻摊开,玉乔的食指轻轻的划过那男子掌心的一条血线。
随即将那修长的五指向里推,直到那手掌握成拳头。
玉乔侧首,将脸贴在何天南的右拳之上:“让你用一辈子说给我听。”
☆、79洞房花烛(下)
话音刚落;只见榻上的何天南猛地起身;双手将玉乔的脸捧在手心里。
四目相对,凝视了半晌。只见对面的男子扬唇轻笑:“那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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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藤的秋千架上;青衣男子揽住身边女子的双肩:“玉乔,你想嫁给我吗?”身边男子开口道。
“那你想娶我吗?”自男子的臂弯中抬起头来;玉乔对上了何天南的目光。
“做梦都想。”
“好;那就这么定了。”
半晌;对面不再有任何声音。
抬头,只见乌黑的瞳仁撞入了眼帘;随即玉乔一阵头晕眼花,一阵好闻的香气直扑门面。
“玉乔;我没有听错吧!
这不是做梦对不对?!”只见藤条的秋千架上;那男子将面前的女子拥入怀中。
何天南喜不胜喜的对着玉乔道:“祝贺我吧!人家终于有了名分!”
肩侧的手臂越搂越紧,玉乔挣扎不得,只任由何天南那样抱着。
时间过去了好久,就在玉乔觉得快要晕厥的时候,只见何天南将手臂松开:“玉乔,那你什么时候跟人家回残月宫?”
“不回去,就在这。”猛的抬头,玉乔对视上面前的男子,眸中透着坚决:“就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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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喧闹声入耳,只见信馆外的青衣男子早已经等候许久…晋。江。独。发…
就在玉乔的左脚刚刚踏出来的时候,对视上一双乌黑的眸子:“玉乔,你刚刚进去干什么了?
还不让人家进去……”只见对面男子长睫轻眨,随即撇嘴:“给野男人写诀别信么……?”
“你胡说什么呀,我是告诉我师傅,我要成亲了,告诉他老人家不用惦记。”一把揽过何天南的右臂,两人在街上并肩而行。
“哦,这样。”只见身边男子轻轻点了点头。
随即转首看向身边的女子,语重心长道:“只能给师傅写哦~
什么大师兄小师弟,以后都不要有联系呢,你以后就是人家的了~”
“恩啦,知道啦。”将手中环住的手臂紧了紧,玉乔抬头道:“天南,你……
想过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么……”
只见身边男子轻轻地仰头,看向淡云轻飘的天际:“小的时候想过,看见别人都有爹疼,我也找娘要。
但娘总是闭口不提,偶尔被逼急了……
娘就说‘你爹早就死了,你除了自力更生别无选择!
后来也就没有那么高的热情了……
不过,等我有了孩子,一定要给她扮演起如山的角色。
对奥,玉乔?”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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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给我来两个龙凤红烛……
不要这个,要那边那个手臂粗的那个。”
“一共一两二钱,您拿好。”
“给你二两,不用找了,你看,这是我的媳妇,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
“哎呦,官人,你这媳妇真漂亮,就像那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你也这么觉得吗?
再给你一两……”
“大娘,这些红枣、桂圆、莲子,都给我分着装起来,晚上我们要铺到床……
哎,玉乔,轻点,你踩到人家了呢……”
“那你就给我闭嘴!”
“好嘛~
哎——大娘,那个花生多装点,您看看,这是我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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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死了……饺子怎么还不上来?”玉乔按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开口道。
“别着急,马上就好了。”一侧的木椅被拉开,何天南撩起袍子坐下。
“你刚刚干甚么去了?”玉乔警惕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额……人家……”只见何天南低眸垂首,言语苍白。
“您的饺子来喽——”热气腾腾的水饺被小二端了上来。
再顾不得许多,玉乔持筷挥舞。
“呸——!这饺子怎么没煮熟呀!”
只见身边笔挺的男子一双乌黑的眼睛轻眨:“什么?”
“生的!”
“自然是要生的……”只见那男子的脸上浮上了一层诡异的酡红。
“……”
傍晚,二人大包小包的满意而归。
东家西家送完喜糖之后,玉乔只觉得浑身累的都要散架子了一样,躺在榻上再也不愿意起来。
只见某人鬼鬼祟祟的忙进忙出之后,终于趴在榻上横躺的女子耳边轻声道:“玉乔,水烧好了。”
“然后呢?”
“可以洗澡了……”对面男子长睫轻眨,脸上又浮了一层酡红。
“再脸红我就揍你!”
“……好的。”
“糟了——!”玉乔的猛地起身,花容失色。
“怎么了?”木桶边撒花瓣的男子茫然的抬首。
“还差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忘买了!”
这时,只听门口响起敲门的声音。
随即,弯腰佝偻着的老翁走了进来,身后还牵着他满头花白的老婆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红色的包裹。
这二人正是隔壁的年过半百的老夫妇。
“一回家,我那孙子就嚷着要爷爷吃喜糖,老朽这才带着贱内来恭贺二位新婚之喜……”让了座,上了茶。
玉乔坐在一边成乖巧新妇状儿,听那老伯说明了来意。
“还带来了当年我们老两口成亲的龙凤喜服,你们要是不嫌弃……”只见随着老翁的话,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打开了手里的包裹。
只见那红衣颜色古朴,花样精致,龙凤刺绣栩栩如生。
“这怎么好意思呢……”玉乔言不由衷的开口道。
“你们要是不收,我着这老婆子回去一定要埋怨我……
你们要是收下,那我们很开心……”只见对面那老夫妇的双手交相握住,满含笑意的看着面前的一对儿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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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慢走,明儿一早我就给您送过去——!”门口处,玉乔依依不舍的挥别了二位老人。
只见那老夫妇满意而归。
“玉乔,你刚刚说忘了东西……”只见何天南转过头,乌黑的眸子凝视着玉乔的脸。
“不用了……那就……”目送着老人远去的背影,玉乔扬唇轻笑:“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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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大红的凤服,玉乔端坐镜子前,盘起了高高的发髻。
描眉点黛,素脸敷粉,最后将朱唇印红。
一切完毕之后,玉乔凝视着镜中的女子。
仿佛全然不识,又仿佛相交多年,凝视半晌,最后相视一笑。
下一瞬间,身后木门处,一男子掀帘而入。
与镜前女子遥遥相望,只见那男子一袭红衣衬得真个人身影欣长,丰神俊朗,细白的俊脸上,玉面朱唇,清儿不妖。
就在那一笑的瞬间,犹如玉树生碧,铁树开花…晋。江。独。发…
“玉乔,你好美。”凝视半晌,只见身后的男子怔怔的开口。
“再夸我就揍你。”玉乔对着镜中男子恐吓道,随即不禁莞尔。
随即玉乔转身,步行至男子身前:“吉时已到了,何公子准备好结束单身生涯了吗?”
“在下,时刻准备着。”牵起玉乔的右手,何天南微微躬身,将唇印在玉乔的手背上,绅士非常。
***
大红的盖头兜头盖脸的铺了下来,遮挡住了玉乔的全部视线。
只能有何天南牵引着,一步一步的跟着。
“一拜天地——”
拜那无良的苍天捉我来这阴谋不灭,诡计不穷的江湖。
“二拜高堂——”
拜我素未谋面的爹娘生而不养,使我颠沛流离,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夫妻对拜——”
拜我心之所向,此生命中良人。
你来了,就好了。
***
床边,大红盖头终于被秤杆高高的挑起。
重见光明,只见一旁烛光暖照,身边男子笑的,似是奸计得逞。
“玉乔,终于把你拐到手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对面某只怔怔。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可以呀。”新娘子笑的促狭。
四目相对,两人对视半晌,床边龙凤呈祥的大红蜡烛热烈地燃烧着,照得屋内烛火通明。
清晰的,能看见彼此眼底的倒影,天地之大,唯余一人。
二人手持小巧的酒杯,欲交杯对饮。
***
“玉乔,你要想好了,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何家的人了,从今以后就要改姓何呢。”
“那又怎么样,总之,你都是我的呢。”
饮罢,玉乔侧身,将手中的酒杯放到了一旁的矮脚桌上。
一个转身之间,猝不及防的,对面一张薄唇覆盖了过来,在她的唇上,深深浅浅的摩沙。
只见何天南一双眼睛乖乖的闭着,一张唇,认真的吻着。
轻轻的闭上眼睛,玉乔亦回应。
唇齿间,触感滑腻,所有的气息全都聚集于此。
二人靠的是如此之近,以至于玉乔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那男子的和呼吸愈发的不均匀了起来,带着些野蛮和掠夺,又有忐忑的小心。
颈间一凉,玉乔领口的第一颗纽扣被解开。
露出颈间白皙的肌肤,滑如明脂,仍有沐浴后淡淡的花香。
只见男子笔挺的身躯覆盖过来,顺势而倒,玉乔软软的向后仰去。
而面前男子的衣色,再不是那清爽典雅的天青之色,大红的喜色,铺满了一床。
只见素日澄澈乌黑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浓重的色彩。
何天南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