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为红颜,暮成枯骨只见人群之中一碧玉年华的少女突然发疯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
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幻觉,一场梦魇,梦醒了,白莲依旧圣洁。
坐着高高的轿辇开开心心的去嫁人。
玉乔抬首,只见白长生的身影渐渐远处。
终于,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苏柔荑的大婚,最后,竟是以这种方式收尾。
而玉乔的苏家之行,终于,画上了一个残缺的句点。
七日之后,再次站到苏家庭院那湖畔的木屋之前,玉乔只觉得恍如隔世。
苏家遭武林正义之士围攻,在交不出始作俑者苏四少爷苏幕遮的情况下,面对苏家一堆老弱病残,武林中人亦不甘心无功而返,而对于苏家的惩罚,就是类似于强拆强抢那种。
而苏家残存的人显然不能为力,昔日荣华不在,
身体自内而外腐朽彻底,而百年鼎盛家门一朝破败,
苏幕遮的报复,真的,能够称得上是报复。
十七影卫虽然有着毁天灭地的功力,可是已随其主苏幕遮永远长眠于地下,孔雄霸手中的佛简只能起到遣回的作用,
人家不出来,你遣回有嘛用……
也就是说,从此,苏家再无十七影卫这支助力。
所以,玉乔抬首,只见远处武林人士正强抢苏府,并且忙的热火朝天。
类似于火烧圆明园那种…
翻箱倒柜,凿金顺银,全都不在话下,
琉璃瓦片,镶金鱼缸,全部刮了下去。
而这里…玉乔望向湖边那不起眼的小木屋,门前仙鹤踢着长腿练着鹤步,白色的小奶羊已经长得很大了,咩咩的撒娇叫着,滚着浑。圆的身子。
波斯猫贵妇人在树皮上蹭来蹭去…
景物依旧,草木依旧,
侧首望去,似乎还能感觉那男子一言一笑犹在身边,可是人…
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终不见。
想起此行的目的,玉顾不得再愣神许多,赶忙屋内屋外的翻找。
可是知道夕阳落下,扔家找不到那只滚。圆的小黄狗,就是那只,那只勾起阿木童年无尽回忆的小黄狗。
怀着满心的沮丧,玉乔转身,最后看了一眼湖畔的木屋,夕阳的余晖将那房子镀上了一层金色。
就像数日之前的某一日,也是这样的宁和静谧,那是虽然冷漠,虽然难堪…
毕竟,生命还在,只要活着,就还是存有希望。
‘乔丫头,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这一刻,玉乔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义,那是一个饱尝世事艰辛的男子,
临别之前,透过她的眼,展露对这世界,最真诚的渴望。
湖边金色水光耀眼,粼粼闪动,只见那一袭茜色衣袍的女子扬唇轻笑;女子清晰声音回荡在寂静湖边:“阿木,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快行几步,终于走到了永乐镇口,看着前方早已等候许久的三人。
玉乔加快了脚步,就在那侧首间,玉乔望见了那白色的雕像。
如来时一样,静静的立在那镇口之处,正是苏柔荑的纯白雕像。
带着圣洁凛然,带着高贵不可侵犯,那女子,已经成为一个镇子,永久的精神象征。
站在来时路,玉乔转身静静的凝视这永乐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盛景。
生活仍在继续,不会因为没了谁而停滞不前。
手握糖人,街边的孩子,依旧能露出天真的笑颜。
然而就在刚刚玉乔猛地回身那一瞬间,只见一片绛色的衣角轻轻隐于小巷之后。
恍惚片刻,玉乔只觉刚刚仿佛对视上一双茶色的眼眸,无比的熟悉。
轻轻揉了揉眼睛,玉乔心底自嘲,一定是最近失眠太过。
随即玉乔慢慢转身,向着前方青色衣影快跑两步。
而小巷之中,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后背紧紧的贴住墙壁,右手抬起,那男子手中的,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正在那手掌之中滚来滚去。
那男子伸手,将一样东西塞进那小狗嘴里,似是把那小狗当做了通人性的生物一样,千叮咛万嘱咐道:“绝对不许吃。”
说完,只见那小黄狗呜咽了一声,似是在控诉主人的虐待。
随即那巴掌大的小狗被放在了地上,然后那男子俯身,对着那小狗轻声道:“去吧,
去替我,送送她。”
☆、58清平镇
自温暖的手掌中脱离;小狗被放到了冰凉的土地上。
嘴里叼着黄艳艳的植物,那小黄狗拧动着浑圆的屁股转头看了一眼立在墙边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茶眸清晰;带着期待和毋庸置疑。
随即那小狗呜咽的一声;挪动着短粗的小腿撒着欢的向远处奔去。
踩着些许湿润的泥土,小狗一路狂奔;两只忽闪的毛耳朵迎风飘扬。
跋涉好远的路程;终于;就快要撵上了远处的一行四人。
怎奈前方人儿依旧行进;小黄蹄子却又太短;那小狗只能边跑边呜咽;看着越来越遥不可及的人;小黄狗黑瞳泪花闪闪。
凉风吹过;呜咽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在空气之中传来过去,幽怨又哀伤。
而就在那一刻,只见前方中间的那个茜衣女子猛地停住了脚步,慢慢的转头,玉乔的眼睛正看到了那道路正中间,一只小小的黄色影子。
由近及前,那个温润的大眼睛,那么熟悉。
拍了拍明烛肩头,玉乔转身向后跑去,带着惊喜的慌张,玉乔在小狗身边慢慢俯身,凝视着面前幼小的生命,玉乔伸手,两只手将那小狗慢慢托在掌中。
一股温热自掌中传来,再次见到小黄,玉乔只觉得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低头对视上那怯生生的小黄狗,玉乔轻轻的开了口:“跟我走吧,今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只见那小狗眨了眨眼睛,看着对面的女子,玉乔的人影被缩小在那乌黑的瞳眸之间。
而手中那圆圆的小东西脑袋右歪,不住的眨着眼睛。、
终于,意识到了眼前此物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见那小狗慢慢低头,嘴巴艰难的张开,艰难的挣扎了半天,将嘴里含着的东西吐在了玉乔的手掌之中,随后将那东西向前拱了拱。
玉乔以为这小黄狗呕奶了,低头欲呆仔细看清,然而,在看清了那小狗吐在手里的东西,玉乔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只见女子雪白的手掌之中,幼嫩的植物四瓣黄叶弯曲的舒展着,就像是对着太阳露出了笑脸,只见一朵金黄色的油菜花赫然躺在手心里。
而那黄花旁边,是一张纸条卷成竹签粗细,玉乔猛地抬头,望向远处。
还是刚刚那个巷子,曲折而不蜿蜒,大敞四开的立在那里。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过,曾有一个女子,初来之时因冒犯圣女,被永乐百姓围追堵截,就是在那个巷子的尽头,遇到一个男子相助。
久久的凝视着那巷口,所有片段在脑中飞速闪过,所有蛛丝马迹再无所遁形。
玉乔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小花,带着万分忐忑不安,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狗崽:“是他叫你来的…是吗?”
只见那乌黑的大眼睛轻眨,就在小黄眨眼的那一瞬间,泪水和笑容齐齐的玉乔脸上呈现。
按下手中的颤抖,玉乔慢慢打开了那泛黄的纸条,一字一字的,读着那上面的点点墨迹。
半晌,玉乔抬头,对视上那满含期待的眼睛:“我知道了,也记住了。
告诉他,好好的,永远的藏起来…”
说完,玉乔将手慢慢下移,将手中的幼崽轻轻的放在地上,玉乔眨眼:“去吧,去找他吧。”
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子,乌黑的瞳眸忧伤又哀怨,随即那小黄狗再次扬蹄狂奔,直奔那青色的小巷而去。
下一刻,玉乔转身,对着已经快要不见踪影的一行人扬声高喊:“喂!混蛋,等等我啊!”
说完,茜衣女子因着朝阳升起的地方,亦狂奔向前。
晴日高照,青春正好,只听孔雄霸叼着嘴里的狗尾巴,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哎—老大,
我觉得苏家这个…换。妻,很有意思啊…”
“闭嘴,你都是在哪学的新词儿。”
“你看看本来就是嘛~苏家那两对儿本来就错点鸳鸯谱,而如今破庙里的那一大家子老弱病残…
事事全凭大嫂做主,当然就是徐敏想睡哪个睡哪个了。”
“事实虽然是这样…不过,让你说出来可真难听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徐敏她真的是有情有义的人啊…”
温柔带着宠溺的声音自身旁响起:“玉乔,不论你红颜更改或者是病榻不离,我都会在你身边端茶递水,荣辱不改。”
眼皮一阵猛抽,玉乔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何少主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你容我再考虑考虑。”
“哼~考虑神马,还存着去找野男人的心吗?”
“哪有,你净胡说!”
“那你手里握着的是什么,难道那纸上写的,不是野男人的……难道是我残月宫的地址吗?”
“啊……!你……怎么知道?!”
“哼~人家什么不知道。”
“咦?我纸条怎么不见了……?
明烛?”
“玉乔,野男人的东西是不能随便要的,我已经替你解决掉了。
你要是非要感谢的话,晚上人家可以去你房里的哦~”
“何…天…南…!”
远处一行人终于远远的消失在了永乐这条最宽的道路尽头,而最后一幅画面,就是那个茜衣女子一蹦老高,在青衣男子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个爆栗。
然而那茜衣女子尚未得意许久,就被刚刚挨揍的男子紧紧的揽进了怀里,随后道路蜿蜒,一切不见。
立于小巷的绛衣男子久久凝视着方才那幅画面,阳光倾泻而下,将那男子的影子投成长长一片。
半晌,只见那男子唇角轻扬,玉乔,原谅我又骗了你一次,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十六年来,无数个日日夜夜让我明白了最残忍的惩罚并不是死亡,而是要在那些冰冷严寒的回忆中,在残忍屈辱现实中,苟且偷生的继续活下去。
苏家,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而我亦不能幸免。
曾有一个人,她告诉我,最绝望之中必逢遇最美的惊喜,我一直呲之以鼻。
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生命原来还可以以这样一种姿态呈现。
然而此时,最令我感激上苍的,不是在有生之年能够遇见你。
而是你余生的幸福,都有那一个人小心的呵护。
或许有一天,当你心血来潮时转身,你还会发现,我,一直在那里。晋。江。独。发
马车驶进清平镇的时候,车内掀帘向外探头的女子忍不住连连的感叹:“啧啧…”
只见车内一袭紫衣的男子面目阴柔,面无表情的开口:“第二百八十六遍…”
说完,只见那女子将头伸回车内,环视陈内一行人等,最终目光落在了最右边的男子身上:“小雄,你看看人家这地方,跟这一比,咱们派简直就是猪窝。”
“堂主,这话让掌门听见他老人家走火入魔的…”孔雄霸忧心忡忡的开了口。
“听见也不怕,反正我还能再得罪他更甚吗?”说罢玉乔摊手:“现如今苏家成了那熊样,跟我真没啥关系,业界良心啊…”
说完,玉乔猛地转首,再次掀帘,女子惊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没见过世面感:“唉,你们看,连那白玉栏杆都镀了金!”
只见孔雄霸双眼含泪轻眨,紧紧的抿唇:“第一千八百五十七遍…”
再次探头入内,玉乔叹了一口气,带着一股浓浓的怨念:“清平镇究竟为什么这么富?!”
孔雄霸刚刚要接茬,只见镶珠上下唇动,冷清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金百万。”
话音刚落,玉乔的思绪被勾直数月前,想起那个一掷千金的败家子,穿金带金的风流公子。
再一联想到清平镶金道路四旁,店家商户,那几乎能闪瞎人眼的满目黄金也就不足为妻了,随后玉乔闭上了长大的嘴巴,轻轻的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时,孔雄霸向前凑了凑:“老大,这只是一部分,小小的一部分。”说完,孔雄霸掐着尾指尖比比划划:“那金家堡远在登州,可这金百万就是赖在清平镇不走,也说不上是赖,那么一个财神爷,在哪哪不佛光普照?”
话音刚落,孔雄霸抬手掩嘴,鬼鬼祟祟道:“您知道为什么来时候,咱们看那些上铺全都没挂牌号写着掌柜姓甚名谁吗?”
不等玉乔开口,孔雄霸抑扬顿挫道:“因为全都是金家开的!
反正金百万有钱,做做慈善回报社会什么,不是铺路就是修桥的,清一色全是金的,别的人家都嫌拿不出手。
啧啧,堂主您是不知道这清平随便拎出一条整条街…”
“咳咳…”男子咳嗽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只见明烛少爷目光如海底深不可测,静静的凝视着滔滔不绝的男子。
霎时,孔雄霸开始浑身颤抖,磕磕巴巴的看向对面附耳等待下文的女子:“那个……老大,那就是一暴发户,绝对的。
☆、59二逼男子
孔雄霸话音刚落,只见玉乔慢慢抬首;像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一样;嘴巴张的老大,盯着面前的白衣女子;玉乔怔怔的开口:“珠珠;今天几号…”
精心修剪着指甲;镶珠漫不经意的开口:“六月三……”
‘十’字未落;只见镶珠手中的银具砰—的一声甩了出去,对面女子猛地转头;一把抓住了明烛的衣角,大喝道:“艾玛;主上快快速速随我回去治病!”
说完;车帘轻荡,白影迅速一闪,随后青色衣袍荡起周围的空气。
车内只剩下了孔雄霸和玉乔二人,远处依稀传来明烛锥心泣血的嘶喊:“玉乔…等我…!”
尖叫声在清平久久回荡,半晌,世界终于安静了。
就在此时,马车停下,孔雄霸先一步下去,做小太监状伸手搀扶玉乔而出。
于是,清平夏日盛景之下,乔老佛爷缓步自车上走了下来。
仰头环视着清平一众雕金砌金,最后,玉乔的眼睛落在远处那片芙蕖之上。
只见粉白的荷花并蒂而生,柔